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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二章:世间苦甜两相宜(上) ...

  •   执明这两日依旧三更过完才肯就寝,五更又起,丝毫未曾觉得自己还是个伤者,太医那边又送了诸多药来,小胖也总是按时煮了端到执明面前:“王上,您再忙也得把这药喝了不是?您上次伤得那么重,现下又是寒冬,若不好生注意些,恐怕会落下病根儿的。”;
      “放着吧,孤王看完这些奏章就喝。”如今天下一统,各地奏报一日堆积下来,不说当真能堆积如山,却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再加上执明现在事事都要先细细考虑一番,又从不假手他人,故而才会把本来入夜就能处理完的事物,拖到三更半夜才能做完,虽然他拖延时间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能安心入睡,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又在梦里见到那个远去的少年;
      “不行!鲁大人说了,让我一定要看着你把药喝了。”小胖把药推到了执明手边,态度有些强硬,毕竟执明上次吐了那么多血,直到现在脸色都还有些泛白,执明又还坚持三餐食素,这三日下来,执明脸色没有半点好转,人也更加憔悴了,所以他才让太医,在疗伤的汤药里又多加了几味补药进去;
      “呵,你也学会拿捏人的短处了是不?”鲁大人与太傅皆是三朝元老,又与太傅亲厚,太傅仙逝后,他的话,执明多少会听些,小胖也就是拿住这一点了,才敢无所畏惧的近乎强制性逼着执明用药;
      “我哪儿敢啊!只是王上您最近脸色越发苍白了,所以啊……这药您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若是鲁大人的话都不管用的话,那我就只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太庙请太傅过来了。”;
      “好好好,算孤王怕了你了。”执明浅笑着放下奏折,端着药碗在唇边嗅了嗅,并未饮下,他故意皱着眉道:“小胖,这药太苦,你去给孤王取些蜜饯来吧。”;
      “好!只要王上您啃吃药,什么都好说。”听到执明说愿意喝药了,小胖便撒丫子去御膳房取蜜饯了;
      等小胖一走,执明端着药碗走到棋室,看着那一幅羽琼花绘,自言自语:“孤王还记得,你登基大典那一日,有很多人要刺杀你,孤王当时为你挡了一刀,太医也是给孤王开了方子熬了药,可是孤王嫌药太苦,任凭子煜怎么劝孤王,孤王都不肯喝,最后是你来了,那时,孤王只要看着你,就能忘了苦的滋味……”;
      执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汤药,不自觉越发觉得好笑了:“可是现在,这汤药还是那般苦,而你……却已不在了,没了你,孤王这药,怕是喝不下去了。”;
      “不过,孤王定会让自己,等到这天下安定之日,再去那奈何桥上寻你,只是……阿离你可愿等上一等孤王?”棋室后头摆放了一盆绿色松植,执明端着药走过去,用手指沾了些药汁抹在唇角,而后直接把整碗药都倒了进去,此松品质特殊,植土为稀有褐土,此土吸收极好,十分利于药物气味挥发,所以这几日,盆里松针变得翠绿了不少。
      小胖捧着蜜饯回来时,执明已经又开始看起了折子,小胖看药碗空了,执明嘴角还沾着些药渍,他就认为执明已把药喝了,高兴的把蜜饯放到执明面前道:“王上,这是宫里御厨新研制出的蜜饯,味道还不错,您尝尝。”;
      “好。”执明应了声,由着小胖喂了一颗蜜饯到自己口中,至于那滋味是苦是甜,他早已分不清了,他侧眼看了看天色,回头便对小胖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吧,孤王批完这些折子,还需要些时辰,你就不用守着这里了。”;
      “哦。”执明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又要熬夜了,小胖瘪着嘴退了出去,心里直直叫苦,自家王上勤政起来简直就像与人拼命似的,可是自己根本拿他没辄,连搬太傅出来打压,执明都只会说:“太傅看到孤王这般勤政,定会满心欢喜的。”;
      小胖当时便想回他一句,还欢喜,只怕是心疼来得更多吧!以前太傅总是觉得王上游手好闲,可是那才是少年最好的生活方式不是吗?如若不是生在帝王家,那执明应当可以无忧无虑的做一个纨绔子弟,亦或是一个平民百姓,无用操心天下事,食裹腹、衣蔽体就是一种幸福。
      屋外渐渐蒙上了一层白纱,执明这一夜,烛火未曾有熄,他见五更天至,这才伸了个懒腰,松松麻木的筋骨,他低头将自己扫视了一番,衣着整齐,王冠亦正,于是就着内室搁置的凉水,简单擦洗了一下脸就欲上朝去了,只是他才一打开书房房门,就有个矮矮的黑影直直倒下,他下意识抬脚挡了一下,也把那黑影给惊醒了过来,他这才看清,那黑影,原来是倚靠着房门睡着了的小胖;
      小胖被这一吓,立马跳着站了起来,看着执明干笑了两声;
      “你就在这儿睡了一夜?”执明站在原地,看到小胖这副模样,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我本来是想等王上熄了灯再回房睡的,可是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困到直接睡过去了。”小胖挠着头,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
      “今日你不用随孤王上朝了,天气那么冷,自己去让御厨熬些姜汤,喝完就好好回房休息吧,你若是病倒了,谁来给孤王磨墨送饭。”执明本来想骂他一句笨,可最后到底没忍心,直接做主给他放了假,反正现在天色尚早,上朝议事也还有其他内侍在侧,小胖一日不在也无妨;
      还没等小胖拒绝,执明就已经自顾自抬脚出门去了,他在此耽搁了一会儿,朝臣们早早就列队在大殿内候着他了,只是今日这朝堂之上,似乎气氛不大对;
      大臣们行过礼,而后互相看了看,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骆珉走上前去奏秉道:“启禀王上,您让微臣派去护送子煜将军遗体回乡的将士都已经回转了。”;
      “这么快?”天权往返西域,怎的也要半月余,现下才不过去了四日不到就已折返,只怕是途中出了什么变故,执明正了正神色,追问道:“可是途中出了什么变故?”;
      “回王上,负责守灵车的刘统领等七人,皆被那西域国主子兑所斩杀,那子兑还让其他人带着尸首回来,让他们带话给王上说……说今日之恨,他日必以血洗之。”;
      骆珉此言一出,朝臣们皆能懂其意,那便是这天下安宁之日,不多矣;
      “好端端的,他子兑为何会突然造杀?”执明一脸难以置信,吩咐道:“你且让那随行之人来与孤王说清楚!”;
      “是!”骆珉回身去唤来了那日随行之人,他浑身都在颤抖,眼神还有些涣散,一见到执明就扑跪下去,哭诉道:“王上救命,王上救命!子煜将军、子煜将军他显灵了!他带着玄冰棺木一起凭空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留下!然后那个人就疯了!他杀了所有看守灵车的人!”;
      “胡言乱语!棺木怎有可能凭空消失!已死之人要如何显灵!”执明狠狠拍了拍桌案,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不在控制之下;
      “小的绝不敢欺瞒王上!子煜将军真的是凭空消失了!不止是我,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的!出发后,一路上我们从未敢歇,那日是副统领因地滑而摔倒,才发现棺木不见了的。”那侍卫被执明一吼,更是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了;
      骆珉善察言观色,但看执明仿佛不是在佯怒,立马劝道:“王上息怒!现在再追究这些事,怕也是无济于事了,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才是首要之事,如今看来,我国与西域此仇,当是难以善了了,微臣认为,应当早做防范才是。”;
      “爱卿说得有理,你即刻派人驻守边境,定不能让他国侵我国土分毫!”;
      “微臣、领命!”此事议毕,执明与众大臣又商榷了一些其他事物,下朝后,又是已到了午时,鲁大人负责去筹备粮草军需,这冬日行军,要比夏日带得多些,自然是要费些功夫才行,骆珉比鲁大人多留了一步,去御书房找了执明说要告假三日;
      执明听他说了理由之后,面上一直挂着笑容,道:“既是仲先生生辰,爱卿作为学生,自当是该回去道贺一番,孤王也该备份礼物才是。”;
      “可是送什么好呢?”执明认真想了想,许久才道:“要不这样吧,你等会儿顺道去库房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物件儿,替孤王带去送给仲先生吧。”;
      “多谢王上。”骆珉得了假,也当真去了库房,只是执明好似遗忘了,那库房早被先前收回的瑶光金器所占据了,这些个金器,他骆珉要是敢拿到仲堃仪眼前去,除非是自己嫌命长,因为仲堃仪与慕容黎之间的恩怨,并不会随着慕容黎身死而消散;
      他在满屋金器里挑选了许久,最后才在角落里寻到一块儿未经雕琢的璞玉,这个才是仲堃仪比较偏爱之物,因为玉不磨不成器,而仲堃仪最会享受璞玉成器的过程。
      执明在书房看着那盘残局,兀自低语:“线放了,就不知这鱼、何时才能上钩呢?”;
      但是他唯一想不通的,是关于那士兵所说的子煜遗体与玄冰棺木一起消失一事,这似乎并不在计划之中:“子兑啊子兑,还是说,这也在你之盘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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