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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嘉丁纳先生回乡 ...

  •   这天之后,就像传染病发作似的,在简之后,嘉丁纳太太和菲利普太太陆续换上了深色衣服,然后是伊丽莎白,她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穿深色衣服是个什么感受。
      换上衣服的第一天,她脸白得像鬼一样,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到第二天恢复了些许体力,才得以正常下楼活动。

      贝内特太太那时心里还惦念着要去参加开幕晚宴,看到她们一个个都倒下了,心里还暗暗嘀咕她们不中用。

      可到了当天晚上,在她整理要带去的衣服手套等物时,忽然就感到腹部一阵坠痛。
      冷汗当场顺着她的鬓发往下流,她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只青筋起伏的手猛地捏向挨她最近的嘉丁纳太太,嘉丁纳太太的胳膊都被她掐得又青又紫。
      她吃痛得惊呼了一声,原本她还打算就着三只蜡烛的光芒,抓紧在丈夫的猎裤膝盖处加补皮料,突然遭此横祸,针眼一下刺进她的拇指里,嘉丁纳太太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一回头,贝内特太太已经疼昏过去了,客厅里乱成一团,她心里再委屈,也说不出来,只能忍痛先指挥仆人把这位长姐抬到楼上,再吩咐人去请医生。

      玛丽听了她的安排,突然打断道:“不必叫医生,只是月事来了,每年降温之后,母亲总有几次会特别疼。简和丽萃知道怎么做,让她们陪她上去。”

      在这乱哄哄的气氛中,她那种严厉的命令式语气,竟格外管用。
      大伙儿当即行动起来,煮糖水的,灌热汤壶的,准备药油给太太按摩的,一下子各就各位。

      嘉丁纳太太看没她什么事儿,就又坐回到沙发上。
      她嘶嘶抽着气,看着手指上冒着暗红血丝的拇指,真个儿欲哭无泪。
      那可是比鱼钩细不了多少的针线,此刻起码有大半根斜扎进肉里,要她自己动手拔出来,她可不敢,看来还是得叫医生来。

      这么想着,不知何时玛丽站到了她面前,她手里拿着一瓶从橱柜里取出的尚未开封的烈酒。

      她不明白,这孩子拿这个,是想做什么。她不怎么喝酒的,就是非得喝,也不是现在。更何况,她记得橱柜里还有前几天贝内特先生喝剩下一半的,现在为什么又要重新拿一瓶,这不浪费么。

      她胡思乱想间,感到手指一疼,口中不由自主就爆出一声惨叫。等最疼的那阵过去,她定睛一瞧,发现玛丽正捏着那半截染了血的缝衣针猛瞧。

      嘉丁纳太太几乎虚脱,她瞧见玛丽拿过茶几上的那杯清水,往里头撒了点盐。
      她以为那是要给她喝的,没想到这孩子直接就拽过她的手,把盐水往她伤口上倒。
      茶几上的桌布都被氤湿了,而且她一边倒,还一边挤压着自己的伤口。

      血水渐渐染红了白色的桌布,嘉丁纳太太死命咬着牙忍耐,如果不这样,这会儿她铁定要揍她。

      这还没完,在发现伤口再挤不出更多的血后,玛丽又把伏特加的瓶口咬开,咕咚咕咚往被倒空的杯子里倾注。
      待到杯子被烈酒填满,她直接钳住她的手腕,把受伤的手指,摁进酒里。

      这回她就不只是[呻//吟]了,当场就放声尖叫起来。

      ——她发誓,一旦她那该死的,铁钳子似的小爪子松开,她一定要揍她!

      “忍着,我可不想一年之后换个舅妈。”
      她说这话时,脸上一点儿温柔的神色都没有,但她那专注的表情,却使嘉丁纳太太不得不安静下来。

      她突然忆起小时候寄宿在叔叔家时,那个被铁钉刺到,半年之后突然死去的老佣人,当时她叔叔还差点为此吃官司。

      一想到此事,即使还是有一两声[痛//吟]溢出嘴角,但大体她还是忍下来了。

      玛丽给她上药时,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过她的手特别稳,因此嘉丁纳太太也没有受太多罪。
      于是,嘉丁纳太太止不住想,这孩子心地还是好的,只是一如既往地不懂体贴,不会说话。

      除了这天晚上的两场意外,接下来的日子,都过得很平静。

      贝内特太太疼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才算缓过气来。
      嘉丁纳太太手指上的伤口,也慢慢结了痂,没有要腐烂的架势,这让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周日晚上,嘉丁纳先生如约前来,是夜风平浪静,并未有特别的事发生。

      唯一让贝内特先生有点儿意外的是,晚餐桌上,大伙儿聊天时,嘉丁纳先生向大家解释说,他之所以推迟回乡,是因为那天他在回家的路上,碰巧遇到刚从医院里出来的吉米一家,以及护送他们父女俩出行的刚刚晋升为准男爵的都宾爵士。

      凡是做生意起家的人,如卢卡斯爵士一流,但凡有了地位名望,总免不了要走这样一种老路,即置办一份足够供养家人,同时,也足以给先祖脸上贴金的地产,最好是一座收入可观的小庄园。
      而以往那些不太体面,能让人联想到其起家行当的生意,都务必要收拾干净才好。

      双方甫一碰面,既然有老吉米这层关系在,也就勉强算是朋友了。

      嘉丁纳先生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他在伦敦做着零星的地产生意,海外也搞搞棉花蔗糖之类的原料运转。
      既然当时都宾爵士已经看定了伦敦郊外的一处地产,心里有意把以往海外的生意卖出去做周转,那嘉丁纳先生当然希望能接续这笔买卖。
      说不准某一日,他时来运转,也能因此搞个爵位回家。

      他们两个一聊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有意脱手,一个有意接盘,站在路边商讨个几句,就初步议定了。
      于是这个星期剩下的时间,嘉丁纳先生就停了手边所有的工作,全力与新晋的都宾爵士交接去了。

      要不是都宾爵士本人还是太俗气了点儿,不肯把市中心那家大商场一起转卖。
      嘉丁纳先生还想着把那一块生意,也盘过来呢。
      为此,他甚至不介意拿自己手上持有的所有地产来换,不过这个打算最终没能成行。
      虽然如此,但其他琐碎事也依旧千头万绪,他一刻也离不开身。

      嘉丁纳先生加班加点熬夜不睡觉,盘算了好几天,还只是交接个大概。
      因此,他才没功夫回乡。
      还好他跟吉米父女是老相识,细节部分拖个几天,等到回去之后,再继续处理,也没关系,否则嘉丁纳先生连冬猎当天都不能回来哩。

      这些话,嘉丁纳先生也就能跟贝内特先生讲讲,菲利普先生一吃饱就容易打盹儿,女士们更是基本听不懂,她们只要知道,丈夫/兄弟的生意又扩大了规模,那就可以了。
      至于高兴不高兴,那当然是高兴的,但那也就一阵子,很快她们也就抛之脑后了。

      也就伊丽莎白听说家里又跟那对父女扯上关系,不痛快地夹紧了眉峰,但她一转头,看见玛丽正舀着她那份超大份布丁吃,看上去完全不为所动,心里才安定下来。
      没一会儿,她也把这事儿丢开了。

      周一是约定好的冬猎开幕的日子,一大早,贝内特家就行动起来。

      虽然大部分狩猎需用到的东西,都已经提前送去了农舍,但因为担心还有所疏漏,贝内特先生和嘉丁纳先生又最后照着单子,核对了一边。
      等到连礼服衣饰这些他们不怎么关心的东西都确认完毕,他们才安下心来。

      这天家里的早饭,吃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早。
      吃完饭,男人们提前走出餐厅,打算到客厅里坐着休息。
      等天完全亮了,他们就出发。

      而家里的女人们,基本都没力气跟着了,就剩下三个小姑娘蓄势待发,等着一块儿启程。

      即使不该这么想,但贝内特先生还是忍不住,希望再来个什么事儿,好把她们三个也绊住。
      不然他真不晓得该怎么跟嘉丁纳先生解释,这回他们还得带着三个拖油瓶一起去。

      是的,他现在都还没告诉嘉丁纳先生,他默认了,女人们也可以跟着一道去参加冬猎这件事。

      这可真够丢脸的,他压根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能推迟一刻钟,就推迟一刻钟好了。

      说实在的,即使他不是嘉丁纳先生那样的男性沙文主义份子,也绝不赞成,让柔弱的女士夹杂在血气爆棚的男人们中间。
      更别提这些女士们,甚至有一大半未成年。
      她们是如此纤弱,就是他这种文弱的男人,也能用一只手捏断她们的脖子。

      即使他不担心她们会因为意外,从马上栽下来,跌成残废,也得顾虑她们会不会被不长眼的飞弹要了小命。

      这些事,只要一想起来,就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好在上帝在他们出发之前,充分倾听了他的烦恼,在即将出门之际,奇迹又出现了。

      吉蒂和莉迪亚原本还在慢吞吞地吃着餐后甜点,突然间,她们跳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往盥洗间跑——两个孩子竟齐齐闹了肚子。

      一得知她俩的情况,贝内特先生就笑了。
      他颇为期待地看着总也吃不够的玛丽,希望她也能闹闹肚子。
      哪曾想,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她那塞满了食物的嘴,竟荡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

      .......?!

      贝内特先生眼看期望落空,一走出大门,看见门口多出来的那辆小马车,简直不能叫他觉得更刺眼。

      嘉丁纳先生一出门,看到外头停着的那辆马车,脸上就忍不住挂满问号。
      他就带几件内衣而已,一个包裹就能解决了,怎么会多出一辆马车来?

      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释,但这个过程可绝称不上愉快。

      他眼看着他的外甥女玛丽,拖着一口用粗麻绳系着把手的小箱子,在没有任何人给予帮助的情况下,吭哧吭哧打他身边走过。
      她还跟他打了个招呼,而他记得刚刚他出门的时候,两人已经相互祝福过了。

      她这是要干嘛?

      嘉丁纳先生瞧见她把箱子甩上马车,紧跟着自己也爬上马车,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贝内特先生一听小舅子这破音的诘问,只觉得腮帮子疼。
      好在他也不是吃草长大的,立马就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忽悠他道:“正如你所见,我决定带她去。”

      “一个姑娘?!”这声调比刚才又高了几分。

      贝内特先生只能维持着满不在乎的态度,继续胡说八道说:“有什么关系?没满11岁,还是个孩子呢。”

      “您该不会是被吉米家那件事刺激过头了吧?这会儿就想着让孩子们提前操练起来?”嘉丁纳先生狐疑道,他这话几乎是从鼻腔里冷哼出来的。

      贝内特先生含含糊糊,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嘉丁纳先生脑子里一阵眩晕,他压低声音咆哮道:“我还没死呢!”

      “我也没死,先生,生气归生气,话别说的太过头了。”贝内特先生严厉地瞥了他一眼,“她马上就11岁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能参加狩猎,你就当提前送她个生日礼物。”

      “我宁愿送她一块十拿九稳的地产,老天,简直是把脸丢在地上让人去踩。”

      贝内特先生一听就笑了:“得了,别说你现在手边资金紧张,就是足够宽裕,你老是这么越过下头几个小的,格外优待她,你倒不怕你姐姐和老婆生撕了你。”

      嘉丁纳先生格外不满他这种和稀泥的态度,但他毕竟又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他拗不过他,因此除了恶狠狠地瞪着他,他也就只能自己生闷气。

      贝内特先生不管他,想要淡化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的不满视而不见。
      于是他直接就翻身上了马,宣布出发。

      嘉丁纳先生只得暂且忽略这件事跟上去,他身下的马哒哒起步,还没跑开,那辆马车就跟了上来。
      嘉丁纳先生只能尽力说服自己,这只是个奇怪的幻觉。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7-05-21 23:15:41~2017-05-24 22:2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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