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思》许森然

2、旧人（2）

　　第二天早上九点，阮思头发蓬乱地坐在地毯上，和一只阿拉斯加犬面面相觑。

　　此刻，屋内每一个角落几乎都遍布了各种稿纸碎片和棉花絮，而罪魁祸首，正眼神纯真地看着阮思，好像这一切都和它无关。

　　阮思实在有些不得解，明明昨天刚带回家，它还是一只到处都不敢走动，只肯缩在墙角的“安静的美男”，过了一晚上，怎么就能把她的家给拆了。

　　对视良久，阮思叹了口气，一边揉头发一边站起身，没洗脸刷牙，就开始收拾一屋子的狼藉。

　　忙完所有事情，已经快到中午，她胃里还一片空荡。
　　在网上订了外卖，不到二十分钟，门铃乍然响起，阮思以为是送餐的，趿着拖鞋去开门，才看见门背后是一个两手空空的陌生男人，长得很高，年龄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下意识询问：“我的外卖呢？”
　　对方愣了两秒，看上去比阮思还茫然，“我不是送外卖的。”
　　阮思顿时变得警惕，握住门把的手往回收了一些。

　　看出他的防备，那个男人摆手忙说：“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阮思闻言有些好笑，心想他不知道说这种话会让女生更觉警惕，又继续问“那请问你是谁？”

　　那男人突然不耐地抓了抓头发，往旁边看过去，似乎还在眨眼睛。
　　阮思一阵莫名，微微眯眼，“你再不说我关门了。”

　　对方抢在阮思关门前开口问：“你是叫阮思吧？思念的思？”
　　阮思迟疑点头：“你认识我？”

　　那男人顿了一秒，说：“是我一个朋友认识你。”
　　“什么朋友？”

　　阮思话音刚落，突然听见电梯那头像是有什么动静，她伸过头想一探究竟，门口的男人连忙闪身遮住她的视线，紧张解释：“清洁工！”

　　阮思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很奇怪，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询问，想起刚才收拾出来的那几口袋的垃圾，转身去取垃圾，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提着刚刚收拾的几袋子狼藉，从男人身边走出去，想拿给他口中的“清洁工”，抬眼却看见电梯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高大身影。

　　看清对方长相的瞬间，她突然卡壳怔住，又慢慢疑惑皱眉：“你不是……”
　　相言凯没想到阮思会突然出来，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定在那里。

　　阮思本想说杨菲的男朋友，想了一下又迟疑改口道：“klaus？”
　　相言凯愣了两秒，挑眉有些惊讶地问：“你知道我？”

　　阮思脑里一片混乱，说：“我昨天听他们这样叫你，不过……”她提着垃圾，看了一下周围：“你为什么在这里？”
　　相言凯神情顿时有点慌，在阮思询问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没能想出借口，索性回答：“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住在这里。”

　　这句话疑点太多，导致阮思脑子被一系列问题给堵住，不知从哪个问起，没能说出话。

　　相言凯见势想要迅速逃离现场，走过去拉站在一边的尹川，对阮思说：“那我走了。”
　　阮思还处在懵神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地“哦”了一声。
　　刚跨进电梯门，他又突然转身，把阮思手里的垃圾袋全部接过，说：“我帮你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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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屋子，阮思还在百思不解的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刚坐下，美男也跟过来蹭她的腿，她揉了揉美男的头，放在一边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接过电话，是徐素。

　　阮思：“喂？”
　　徐素问：“最近有空没？”
　　阮思说：“怎么了？有事？”

　　徐素想了想又说：“我办了□□身卡，正愁没人陪我一起去，想起你每天呆在家，不如出来运动运动。”
　　阮思说：“我要画画。”

　　徐素叹了口气：“你二十四小时都画画？”
　　阮思没说话，突然想起刚才的事，连忙说：“对了，刚才我见到昨天婚礼上认错我的那个男人了。”

　　徐素回忆了一下，又问：“那个帅哥？哪儿见到的？”
　　“我家门外。”

　　徐素诧异地大声问：“你家门外？”
　　“对啊，是不是很奇怪？”

　　徐素不可思议地笑：“真的假的？然后呢？”
　　阮思舔了舔唇，自己也觉得荒谬地说：“他……把我家垃圾收走了。”

　　与此同时。

　　Simon听到敲门声，拿着可乐杯，慢悠悠从电脑前站起来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相言凯突然侧身闯进来，Simon差点被撞开，吓一跳地后退两步，看见他一路直奔房间，伴随门被“砰”地一声剧烈关上。

　　Simon茫然地耸肩，看向尹川：“搞什么啊他？”
　　尹川进了门，暗有深意地笑了笑，没说话，勾住Simon肩膀往客厅带。

　　Simon更加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尹川咳了咳，问：“你有没有见过klaus害羞的样子？”
　　Simon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害羞？”

　　尹川坐下来说：“他让我陪他找住在附近的一个女生，居然不好意思直接见人家，把我也搞得莫名其妙。”
　　Simon闻言震惊地笑起来：“真的假的？”
　　“回来的路上整个人就不正常了，我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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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正在边说边笑，房间门突然被打开，相言凯上衣脱得只剩一件黑色半袖，径直走来，拿起桌上的可乐杯，掀开连着吸管的盖子，直接仰头喝。

　　尹川戏谑地看着他，“klaus，你冷静下来了吗？”

　　-

　　本和徐素约定好在咖啡厅门口见面，阮思经不得冷风吹，走进空调屋的咖啡厅，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坐在窗边等徐素。

　　进咖啡厅找到阮思，徐素直接说：“走吧。”
　　阮思抬头：“走哪儿去？”
　　“健身房啊。”

　　阮思摆摆手：“还健身房呢，我这一天都快累死了。”
　　徐素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还专门穿了运动服来呢，你难道让我坐在这儿喝下午茶？”
　　阮思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服，说：“谁说穿运动服不能喝下午茶了？你不是怕长胖吗，我给你点了杯黑咖啡。”

　　徐素也不再推辞，这才坐下来。
　　阮思捧着杯子，低头搅拌半是泡沫的卡布奇诺，徐素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手：“我才想起来，昨天晚上那帅哥问了你。”

　　阮思抬眼：“哪个帅哥？”
　　徐素说：“就认错你的那个啊，你不是说今天在家门口碰到他了吗？”
　　阮思好奇：“他问我什么？”
　　“问谁是阮思。”

　　阮思更加疑惑，眉头渐渐聚起，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还是不记得这么个人，问：“她认识我？”
　　徐素看向窗外回忆道：“我只知道他是邓佳在澳洲那边认识的，好像就是杨菲的男朋友……”

　　阮思失去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心想既然在国外，就不会是认识的人，也不想了解别人男朋友的事，换了个话题，说起“美男”。

　　经徐素提点，第二天天不亮，阮思就把美男牵出去遛弯消耗精力了。

　　作为一只体型庞大阿拉斯加犬种，八个月大的美男足有半人高，阮思怕吓到晨起的行人，把美男牵出小区，到附近静谧的街道逛。

　　冬日白昼来得晚，早晨七点，天空阴沉透出灰色的光，仄仄逼人的寒气穿透衣服的缝隙，冷意袭身。
　　穿着一身厚重羽绒服的阮思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一只手握着牵绳，另一只手揣在兜里，为了驱寒，索性小跑起来。

　　美男也跟着阮思开始撒欢跑，阮思一开始还乐得笑，后来美男越来越快，阮思很快追不上，又不敢松开牵绳，只好一边往后拉一边叫它的名字。
　　美男显然已经玩嗨了，雪橇犬一般，拉着阮思直往前冲。

　　它的重心低力量大，和阮思差不多同一重量级，阮思根本拉不动它，只能顺着它的力往前追。

　　阮思被拉着跑了几百米，快到十字路口，正着急到底怎么让它停下，余光却瞥见旁边似乎有人跟上来。

　　冬季早晨行人寥寥，她疑心是幻视，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却突然握住牵绳的前半部分，阮思手臂一松，狂奔的阿拉斯加终于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