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穆青延

6、自持

　　骆一每天起来都是先打扫清明殿，然后去清明殿后秦时炀居住的竹屋取秦时炀的衣物帮他清洗，再听秦时炀的吩咐做些杂事。

　　做完这些往往就过午了。

　　过了午后，骆一就去园子找疾风。园子里草木繁盛，十分清幽凉爽。疾风每次都在一棵李树下发呆等骆一，虽然每次见到骆一它都很不屑似的甩尾。

　　骆一又把之前秦时炀给他的手札拿出来看，说实话他看得懂的字真的不多，如果不是疾风在，他可能真的学不明白。

　　“坏小子，你在骗秦时炀。”

　　骆一猛的抬头看它，那句话莫名钻进脑子，并不是疾风说出来的！

　　“你的声音怎么跑到我脑子里的？”

　　“……”疾风沉默了。

　　骆一小心翼翼地观察它，可是一张马脸根本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只好说:“我没有骗他，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会法术，已经筑基了。”骏马道出了骆一的秘密。

　　骆一惊讶于这匹马能看透他的修为，朱明都没能看透，这匹马比朱明还厉害吗？

　　“嗯，才筑基不久。”

　　“你就是在骗他！”

　　“我没有，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难道看不出吗？”

　　疾风不说话了，起身急奔出去。

　　骆一看着他消失，心里的包袱变轻了，原来他还担心秦时炀知道他偷学玄清门的功法会生气，若是他一早就知道却还放任自己在这里修炼，那说明他也不反对自己修炼。

　　骆一自己看了一会儿书又去药田里实践了一会儿，疾风就回来了。

　　不过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一匹马，而是一个浑身黑衣的俊俏男人。“什么都没学就来祸害仙草，找打啊！”

　　骆一看到这英俊的男人一时愣住了，身体里莫名产生股躁动，他想大概是这段时间过得太清心寡欲了。

　　他的变化没逃过疾风的眼睛，疾风马上离他十步远，“我跟你品种不同，你别乱来！”

　　骆一小声道：“都是男人，你怕什么。”看到疾风仍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他道：“我回去了。”

　　“赶紧回去泡冷水，你这坏小子！”

　　骆一回了偏殿却没去洗冷水，从他开始伺候男人那时起，他就没有委屈过自己。没有男人而已，他自己也能玩的开心。

　　只是当他披着衣服出门时，秦时炀来了。

　　他着急地拢好衣服，“少主……”

　　秦时炀看着他，沉声道:“淫、欲之事若不能自控就不要再留在玄清门。”

　　骆一眼睁睁看着秦时炀拂袖而去，心口发疼。他恨死自己了，明明答应过要清心寡欲不再胡来，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

　　翌日，骆一不敢再随意进入秦时炀的竹屋，只是跪在台阶上等待秦时炀的召见。

　　这一跪便是三日。

　　秦时炀出来时看到这个少年奄奄一息地倒在台阶上，心头一震。

　　骆一迷糊中感觉到有人抱着他回到了偏殿，他心中隐隐高兴，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是秦时炀，他那个好心的恩人。

　　骆一醒来后便去竹屋找秦时炀，在门口就想跪下，秦时炀及时喊他进去。

　　秦时炀看他已经无碍，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何如此不爱惜？”

　　骆一暗暗苦笑，“少主说的是。”

　　秦时炀无奈道：“你也算得到教训了，以后切记要安分守己。”

　　骆一听他不打算惩罚自己，喜不自胜，连忙道谢：“是！多谢少主！”

　　“今日午时会有贵客到访，你去做些准备。”秦时炀将一个玉牌交给他，“这个玉牌可打开明峰与主峰之间的一座石桥，以后若要出入明峰，你就带着这玉牌。”

　　骆一惊讶地看着他，“少主……”

　　秦时炀看向他，“怎么了？”

　　骆一不知从何说起，他明明说过要自己与其他弟子断绝往来，为什么还要给出入的玉牌呢？

　　秦时炀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道：“你若没有这点耐力，我这明峰也留不住你。这玉牌是方便你出入办事的，你若要他用，你知道后果。”

　　这便是放任他自己做选择了，骆一觉得心里发苦，只能应了：“小的明白了。”

　　秦时炀便挥手让他退下。

　　午时，骆一陪着秦时炀一起在大殿前等候客人，对方一行数人驾着飞剑从天而降，站在前面的是一位鹤发白须的老人和一个衣着雍容的年轻女子，后面跟着几个年轻人。秦时炀向前走了两步，向他们两位微微点头。“父亲，柳掌教。”

　　这个白衣的老者正是秦时炀的父亲，玄清门的门主——秦少清。他身边的这位女子正是九州上唯一只收女子的仙门——朱霞宗的掌门人柳真盈。秦时炀与众人客套过后，秦少清就请柳真盈入大殿，骆一落在最后跟着进门。也就是此时，一个身穿青衫的女子对着骆一道：“这清明殿奴仆怎能进来？”

　　骆一这才想起这女子正是那天撞上秦时炀时训斥他的那个女子，她年纪轻轻，看着也不过双十年华，已经是筑基中期了。骆一没有说什么，对着众人抱拳便告辞。

　　“慢着。”秦时炀喊住他，“这孩子有些木讷，柳姑娘别与他一般见识。骆一，给各位贵客倒茶。”

　　柳真盈轻笑一声，“我这侄女儿就是顽劣，心直口快的，秦真人别往心里去。慧儿，快跟你秦哥哥赔礼道歉。”

　　柳慧儿不服气地向姑姑撒娇：“姑姑，我又没说错。”

　　柳真盈瞪了她一眼，“快道歉，别闹脾气。”

　　柳慧儿咬牙瞪了骆一一眼，委委屈屈地向秦时炀欠身，娇声道：“秦师兄，我错了，你别跟慧儿计较。”

　　秦时炀摆摆手示意无碍。

　　骆一给几人倒好茶水便退到秦时炀身边站着，此时骆一发现秦少清在打量他，他顿时出了冷汗。不过秦少清很快就转移视线，对秦时炀说：“柳掌教远道而来，除了给老朽送寿礼外，还是专程来与你商讨你的道侣人选的。”

　　秦时炀点头，“柳掌教如此费心，秦某感激。”

　　柳真盈笑意盈盈地看向秦时炀，“秦真人先别急着谢我，我得先问问秦真人愿不愿意跟我朱霞宗结成姻亲。”

　　秦时炀道：“柳掌教说笑了，自然是愿意的。”

　　柳真盈拉住柳慧儿的手，“我这侄女儿样貌也算过得去，今年不过二十有五，已经是筑基中期，很快就能筑基大圆满了。不知秦真人觉得是否为良配？”

　　柳慧儿被姑姑当着心上人的面这么夸，脸羞得通红，“姑姑……”

　　秦时炀看向柳慧儿，又转头看向秦少清，父子俩对视一眼，似乎已经得出结果。秦少清转头对着姑侄俩笑呵呵道：“很好很好，柳姑娘这样的人物实为我儿良配，不知柳姑娘自己意下如何？”

　　柳慧儿羞得说不出话，用力点头。

　　柳真盈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可就成亲家了，秦门主。”

　　骆一站在秦时炀身后默默听着，接着还听到两个掌门人商量起两人的婚期。没想到秦时炀竟然要娶妻了，明明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自己才在他身边不过一月，他就娶妻了。

　　“骆一，去园子帮疾风吧，他踩坏药田了。”

　　骆一猛地回神，“是，我这就去。”说完他就跑出了大殿。

　　柳真盈看到这少年没规矩的样子不由道：“秦真人对下人过于宽厚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

　　秦时炀笑笑，并不接话。

　　倒是柳慧儿接了句，“姑姑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秦哥哥的。”

　　进了园子，骆一发现被踩坏的不只是药田，除了已经长成的那片树林，其他的花草基本都遭了殃。“疾风！你在哪儿！”

　　骆一又叫了几次，疾风才从树林里慢慢走出来，但是它不像以前那样威风凛凛昂首阔步，而是耷拉着脑袋，脚步虚浮地慢悠悠晃出来。

　　骆一连忙过去，有些难过地摸摸它的下巴，“你怎么了？”

　　疾风扭过头，“都怪你这个坏小子！”

　　骆一皱眉，“跟我有什么关系？”

　　疾风赌气地趴下地，骆一跟着蹲下去，他发现疾风体内的灵力十分混乱，“你走火入魔了吗？”

　　疾风打了个响鼻，“不要你管！”

　　骆一无言以对，干脆起身去收拾那片狼籍的药田。园子将半个山坡都围起来，所以药田的面积不小，骆一看着这个烂摊子叹气。他走进药田，蔫坏的草堆里突然有响动，骆一吓得收了脚，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上前，那隆起的草堆又动了，骆一连忙跑出几步，草堆里猛地冲出一个白影。

　　“啊！”

　　骆一吓得叫起来，连带把疾风也吓得跑过去。

　　那白影发出呜呜的声音，看见骆一后又躲回草堆里，只剩对蓝色的眼睛偷偷看外面的情况。

　　骆一愣了，问疾风这是什么，疾风没理他，而是跟小东西用眼神交流，过了好一会儿，小东西才慢慢挪出来。骆一这才看清这是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狐狸。

　　当他与那双蓝眼睛再对上时，竟被这双眼睛给迷住了，他慢慢走到小狐狸面前，伸出手。小狐狸歪头思考了一会儿，伸出一只爪子搭上骆一的手，骆一顺势将它抱起，狐狸皮毛十分顺滑细腻，手感好极了。

　　疾风这才跟他说话，“这只白狐也是主人的灵兽，叫小蓝。”

　　骆一轻轻摸摸小蓝的脸颊，那双蓝色眼睛真如宝石般漂亮，“你也能化形了吗？”

　　小狐狸摇头，“我没有疾风厉害，疾风最厉害了。”

　　骆一笑了，这小狐狸怎么傻傻的？

　　哪知小狐狸竟知道他的想法，很认真地反驳：“我才不傻，你才傻呢。”

　　骆一愣了一下，决定不跟一只不能化形的小狐狸计较，放下它去干自己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