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穆青延

5、明峰

　　骆一找到朱明，朱明见了他连忙将他拉进屋里，“怎么过来了？”

　　骆一装作很着急的样子，“你昨天说那谁被魔修吸干灵力死了，今天我听他们说魔修最喜欢找些少男少女一起双修来修炼，这双修是不是就会被吸灵气，然后死了？”

　　朱明听了哈哈一笑，“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双修是一起修炼啊，对双方都有助益的，要是有人拉你去双修你该谢天谢地了。没事别老跑过来，我这段日子要出门。”

　　朱明说完就拉着他出去。

　　只是一开门，朱明就愣住了，骆一抬头一看，外面站着的人竟是秦时炀。朱明慌忙松开骆一的手，疾步走到秦时炀面前，“不知秦师叔到访，小侄失礼了。”

　　秦时炀摆摆手，“父亲命你去调查陈氏的死因，可是今天动身？”

　　朱明点头，“正是，我与几个师弟已约好在山门集合，今日就启程。”

　　秦时炀道：“那便去吧。”

　　朱明正要答应，却想到身后还有一个麻烦，他向秦时炀抱拳道：“小侄告辞，骆一……”

　　“他留下。”秦时炀一句毫无情绪的话语宛如不可违抗的旨意，朱明犹豫着开口，“师叔，这孩子只是外门的一个仆役……”

　　“你去吧，别耽误时间。”

　　朱明额上滴汗，不敢多言，一抱拳就告辞了。

　　骆一一直站在屋里，没有勇气迈出门槛，连抬头多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也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处置他。他握紧拳头，掌心被汗水浸湿了。

　　“你与内门弟子纠缠不清，”

　　骆一听见他的声音，心忐忑不已，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原来他都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下作事他都知道！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小孩，他一定会后悔救过这样一个下贱坯子。

　　秦时炀的脚步声浅浅接近，白色的衣角在他面前飘荡，一双大手突然伸到面前，托起了他下巴，他不敢反抗，只能抬起头。一抬起头，他便对上了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但是那双眼无悲无喜，只是这么看着自己。

　　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是那么卑微肮脏。

　　“这样一张祸国的容颜，不怪他们乱了心神。”

　　说罢，秦时炀轻轻放开了他，他连忙低下头，漫溢的泪水果然垂落。

　　“失礼了，抱歉。”

　　骆一摇头，鼓起勇气低声问：“仙长要如何处置我？”

　　“去外门收拾东西罢，我在方才的小路上等你。”

　　“仙长要赶我走吗？”

　　秦时炀摇头，看着他始终低垂的脑袋，轻声说：“如此佳人，怎能轻易入世？你来服侍我罢，静心修炼脱去凡念，自然得道。”

　　骆一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他竟要收自己做仆人！

　　骆一一路狂奔去收拾东西，又一路狂奔回到刚刚撞上秦时炀的那条小路上。林中那个高大英俊的白衣男子，一如他梦中那个宛若天人的指路明灯。

　　“仙长，我收拾好了。”

　　秦时炀看了他怀里的包袱一眼，挥手招出一把飞剑，又对他伸出手，“来吧。”

　　骆一心中小鹿乱撞，抬手小心而虔诚地轻轻搭在他的掌心，只是没想到秦时炀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骆一连忙收手，这才明白他是会错意了。“我……我……”

　　秦时炀道：“无事，去吧。”

　　骆一连忙背过身走上飞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秦时炀走上飞剑，“站稳了。”说完，飞剑便一下升上空中，骆一踉跄了一下，差点从飞剑上掉下去，他有些害怕，连低头往下看都不敢。

　　“到了。”

　　骆一还没反应过来，飞剑就落了地，他们已经到了另一座山峰，这正是秦时炀的明峰。他能感受到这里灵气充沛，草木鸟兽皆充满生气，正是整座玄清门的龙脉之地。

　　眼前是一座雕梁画栋的宫殿，骆一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气势恢宏的房屋，心里更是崇敬秦时炀。“明峰乃我辖管，我名下并无弟子，因此清明殿里并无他人，偶有其他峰主的弟子来打扫整理内务。如今你来了，这清明殿便交给你打理。”

　　骆一点头，跟着秦时炀进了大殿。这大殿布置简单，几乎没有多余的摆设，秦时炀指指偏门，“这大殿平日只是用来待客议事，你从偏门进去就是就寝的偏殿，你便住那里吧。”

　　骆一一一顺从，又跟着秦时炀走了一圈，认清地形。

　　之后秦时炀带他回偏殿，将偏殿的门关起。秦时炀坐在太师椅，告诫骆一：“既然来了明峰，你就不再是外门的仆役，从此以后不得再在门中与其他弟子胡来。”

　　骆一自然听从，“小的明白。”

　　秦时炀道：“抬起头来。”骆一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秦时炀看着他那张过分妖艳的脸，“这张脸要改。”

　　骆一一怔，脸要如何改？

　　这日，秦时炀便教了他易容之法。

　　骆一戴上人皮面具后，容貌果然变了，就连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也变成平平无奇的小眼。秦时炀告诉他以后都以这张脸示人，轻易不能拆下。

　　秦时炀教会他以后便要离开，骆一的肚子却突然响了起来。秦时炀惊奇地看向他，“你……”

　　骆一捂着肚子羞红了脸，他这种凡夫俗子还要吃饭填肚子，秦时炀早已是元婴期的高手自然会笑话自己。

　　秦时炀沉默地看着他肚子片刻，“我让他们送些吃的过来，你且等等。”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穿着弟子服的年轻人过来，他们将一个储物袋交给骆一，“小兄弟你真是有福，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少主收人进明峰。”

　　骆一听得出他们言语中的艳羡之意，但他还是像以往一样，不与旁人亲近，十分客套地道谢:“多谢各位大哥，告辞。”说完转身就走了。

　　这让几个年轻弟子有些莫名其妙，他们被师父喊来，特地要打探一下少主到底找了个什么徒弟，可现在看着那人，一点根基也没有，身子骨还十分瘦弱，根本不是修仙的料子。

　　“这人到底是怎么入少主的眼的？”

　　“怕不是什么正经弟子，哼。”

　　骆一拿着储物袋去找秦时炀，请他帮忙打开，秦时炀手一顿，还是帮他打开了。骆一将里面的食物取出，发现全是些水果和蔬菜，还有一些米。这些食物非常新鲜，最重要的是灵气充沛，品质极高。

　　想来库房的管事以为秦时炀收了弟子，才特地送了这些过来。

　　秦时炀看他的表情，道：“不想吃？”

　　骆一连忙摇头，“吃的，麻烦您了。”

　　秦时炀点头，“吃完就休息吧，明天带你去后山的园子，那里的农活也帮着做。”秦时炀又看他一眼，“别贪吃，适量即可。”

　　骆一拿着果子的手一顿，连忙放下。

　　送走秦时炀后，骆一又一次打量这十倍于自己那破屋的寝殿，虽然知道秦时炀把他带在身边是为了不让他祸害玄清门的弟子，可他还是感激秦时炀，感激他没有直接杀了自己，反而给了自己更优渥的环境。

　　他的恩人还是像当年一样，给他希望给他温暖。

　　他悄悄拿出玉璜，露出一个浅笑，“如果一辈子都能在您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明峰突然多了一个人，玄清门的所有人都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很快大家都发现外门那个妖／艳／浪／荡的小男／娼不见了，秦时炀带走骆一的路上没有避开众人，只要联系前后，大家基本能确定进入明峰的小仆人就是骆一。

　　秦时炀自从进阶元婴期已有百年，这百年来他从未收过弟子，也从不于任何男女亲近，突然间就把一个没有资质的又是卖弄风、骚的外门仆役带到明峰，意图自然耐人寻味。

　　骆一一心跟着秦时炀，认真用心服侍他，虽然秦时炀没有什么需要他照顾的，更多的时候还是秦时炀在教他。秦时炀所说的园子就在山腰上，里面种了仙草灵药，还有好几头灵兽。

　　“这个园子以前我是让疾风来打理的。”秦时炀指着在树荫底下乘凉的一匹骏马，他突然明白这个疾风指的就是这马，“马儿也能管园子嘛？”

　　秦时炀温和一笑，“它已经能化形成人了，不过他性子太烈，不肯好好做事。这园子里头，它喜欢的就长得好，它讨厌通通活不成。”

　　疾风听到主人在批评他，不服气地奔过来，骆一吓了一跳，难道他要跟秦时炀打架，他连忙挡在秦时炀面前。

　　疾风打个响鼻，喷骆一一脸口水，“这坏小子还不是一样搞破坏！”

　　骆一擦去脸上的口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说人话的马。这马儿真的成精了！

　　秦时炀递给骆一一张丝帕，伸出一指弹在疾风两眼间，把这高大的骏马弹得连退几步。“没半点规矩。”

　　骆一在一旁偷偷将丝帕藏好，去旁边水池洗脸再拿自己的袖子当帕子。他暗自高兴，恩人给的帕子他可舍不得用。

　　秦时炀见他走远，招手让他回去，把一本书交给他，问道：“识字吗？”

　　骆一点头，“认得一些。”

　　“这书上是我收集的一些仙草灵药的种植方法，这几日就跟着疾风认草药，认完了就学着种，又不懂的问疾风。”

　　骆一又点头。

　　秦时炀看他如此乖巧，完全不似传说那样放浪形骸，难道传言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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