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龙鸣星（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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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风歌掩上门出去了，留下茉莉一个人在浴室里凌乱。
事态的发展明显也超乎了“她”——“他”的意料。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晕眩地扶住了一旁的洗脸池。
镜子倒映出苍白泛红的脸，比起羞涩，更多的还是害怕。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茉莉定了定神，将手中的长裙套上身，走到了浴室门前。门外传来窃窃私语声，他脚步一停，情不自禁偷听起来。
只听茶风歌若有所思地问道：“……我记得他这种行为，在地球文明里，是不是有个专门形容的词汇来着？”
乌冬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检索信息库。
“你是说，女装大佬吗？”
“啊，对。”茶风歌豁然开朗，一脸赞许地看着自家搭档。
“……”
茉莉忍无可忍地推开了门，“我是被迫打扮成这样的！”
反正已经暴露了性别，他索性用回了自己的本音。音色依旧动听、清澈，不是很浑厚，但可以分辨出来是男声。
茶风歌好奇地凑上前去，盯着他的喉咙看了好一会。
茉莉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干什么？”
“你没长喉结吗？”
“长了……”
茉莉无奈地揭下了颈部的伪装，是一块条状的假片，稍有些厚度。他的脖子偏细，喉结原本就不是很突出，用这个掩盖正好。
茶风歌饶有兴致地摸了摸，假片的触感和皮肤几乎没有差异，也没有植入机器的痕迹。她不禁好奇地追问道：“你是怎么改变声音的？”
“我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茉莉坦白答道，目光却仍在躲闪。
“哦……”
茶风歌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正经的东西。但毕竟是雇主的私事，再追问就不礼貌了，她也没有空闲继续八卦下去。
就这一会工夫，高老头又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茶风歌只得先接通了语音。
高老头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唔。”茶风歌瞥了茉莉一眼，“这事……比我原来以为的，还要再复杂一些。你先别急，再给我点时间。”
茉莉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还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没时间了。”高老头皱了皱眉头，“你先回酒吧来，我们当面谈吧。”
——回酒吧？
茶风歌惊讶地问道：“你不怕被我们牵连吗？”
他连个余烬都不敢让她得罪，这回惹上了治安队，居然还愿意收留他们？她都做好被撇清干系的准备了。
“怕不怕有什么区别……你今天进酒吧的时候，被多少人看见了？他们想查，早晚会查到我头上。”高老头抽了口烟，冷声说道：“还不如把你看在眼皮底下，要真逃不过去，直接把你交出去换一条命。”
分明是小人行为，他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倒有几分君子风范。
茶风歌不禁笑了笑，思索片刻，却还是婉拒道：“太麻烦了。治安队还没找来，我有飞船，可以立刻离开龙鸣星——”
高老头打断了她，“你的飞船停在哪里……17号星港？”
“怎么了？”
茶风歌一怔，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你把治安队想得太蠢了。”高老头冷静说道，“附近的几个星港早封了，只有拿到他们的通行证才能起飞。”
茶风歌转头看向乌冬，“是吗？”
乌冬立即进行了线上确认，凝重地点了点头。
“机库已被封锁，星港扣留了夜莺号，要求船长本人前往验证。”
……这下糟了，跑都跑不掉了。
茶风歌眸色一沉，只得重新考虑起高老头的提议。封锁星港后，治安队很可能会进行地毯式搜索，他们的确需要一个可靠的落脚点。
“行，我们马上过去。”
她做出决断，切断了通讯。转头和茉莉交代了一下情况，他听完愣了两秒，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高老头都说会出卖你了，你还去投靠他？”
“他要是真想出卖我，压根不用来通知我。”
茶风歌摇了摇头，说道：“那是最终手段，换我也会这么做的……高老头敢直说，反倒说明现在还没有出卖我们的打算。”
为了避嫌，他甚至全程都没有询问她的所在地。
茉莉仍不放心，“要是他骗我们呢？”
“那我们也没有别处可去。”茶风歌苦笑着分析道：“你我都是刚来龙鸣星，要逃出这里少不了当地人的协助，他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顿了顿，她又半开玩笑地说道：“况且，即使他真的骗我，我也有自信逃出去。论逃跑，我可是专业的。”
茉莉原本还想反驳，但想起茶风歌在余烬据点的表现，好像也并非不可能。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自言自语一般问道：“你是可以，但我怎么办？”
“……”
茶风歌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是在默认，治安队要抓的人就是你吗？”
茉莉皱起了眉头，看得出来他心里十分矛盾。别说高老头了，连眼前的茶风歌，他都是既想相信又不敢。
但他没有意识到——犹豫本身，其实就是一种答案。
茶风歌垂下眼眸，几秒后再抬起，似乎又做出了某个决定。她伸出手，微笑说道：“你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说出真相，这是你的自由……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还是我的雇主，我就会用尽一切方法保护你。”
这是她第三次向茉莉伸出手。
茉莉怔怔地看着茶风歌，脑海中掠过水池的记忆。要不是她救了自己，他早就死在那个时候了。连救命恩人都不敢相信，他也太可悲了。
“……谢谢。”
他最终握住了茶风歌的手，决定放手一搏。快速收拾好行李，跟着茶风歌下了楼。集市里的气氛有些变了，但还没见到治安队的人。
两人登上孤狼，在乌冬的导航下前往酒吧。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但龙鸣星的白天十分漫长，两个太阳还高悬在空中，丝毫没有下山的意思。茉莉不经意地抬起头，看见天空中有一列飞船整齐驶过。
气温依旧很高，他却从心底升出一股寒意。
半路上，高老头发来了酒吧后门的定位，在另一条小巷里。
茶风歌一行赶到那里，还没下车，就见一道娇小的身影推开门，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戴着一副荧光色的墨镜——是个熟人，影猫。
“这里这里，把飞行器一起开进来吧。”
影猫招了招手，引着茶风歌把孤狼开了进去。门后是一个机库，但里面没停飞行器，只堆了许多杂物。随手一摸都是厚厚的灰尘，看来是许久没人打扫过了。
等茶风歌他们下了车，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一块智能布，盖在了孤狼上。两秒后，布的表面自动生成影像，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搞定！”
影猫拍拍手，转头说道：“跟我来吧，老板在地下室等你们。”
她突然歪了歪头，似乎是注意到了茉莉。
“又来一个苏萨里安？”影猫好奇地绕着茉莉走了一圈，眼里闪起了小星星，“哎，这个姐姐长得真好看！我可以摸摸你吗？”
“……”
茶风歌和乌冬对视了一眼：这孩子什么毛病，怎么喜欢谁都想摸一摸。
茉莉尴尬地张了张嘴，茶风歌就在旁边，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用哪一个声线说话，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影猫却不肯放弃，一直缠着“姐姐”问东问西。
茶风歌憋了几次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出手把她提溜到身前，说道：“姐姐的事情一会再说，麻烦你先带路。”
影猫鼓起了嘴，但还是以大局为重，扭头走向前方。
茉莉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瞪了故意调侃自己的茶风歌一眼。
一行人穿过走廊，影猫开启尽头的暗门，招呼众人登上电梯。茶风歌好奇地左右打量，果然每个中间人的家里都有密室。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地下室映入眼帘。空间呈方形，光看布局有点像会议室，中央摆着一张大圆桌。不过周围放的不是椅子，而是各式各样的沙发。
高老头斜躺在一张长条沙发上，似乎已等候多时。乱糟糟的头发仍盖着脸，看上去足够懒散，可身上结实的肌肉线条又在叙述另一个故事。
茶风歌率先走了进去，这里的光线比楼上的办公室不知道好了多少，她终于能好好地观察一番这位中间人。
高老头抬了抬手，招呼道：“随便坐吧。”
“对，随便坐。”
影猫蹦蹦跳跳地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大圆桌上。
不愧是她。
茶风歌往旁边走了几步，找了张单人沙发坐下。乌冬落在左边的扶手上，茉莉犹豫了几秒，坐上了右边的扶手。
“……？”
茶风歌投去异样的视线，不仅是她，其他人也因此看了过来。高老头皱起眉头，似乎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张口问道：“治安队找的就是她？”
顿了顿，他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你怎么把人带到我这里来了？”
“怎么，你不认识他了？”茶风歌乐了，往椅背上一靠，悠哉反问道：“这不是你给我介绍的女海底人？”
饶是高老头也不禁愕然，旋即陷入了沉默。
但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茶风歌向茉莉使了个眼色，他也意识到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便干脆承认：“海底人是我乔装打扮的。”
一开口，男声又给了高老头一个“惊喜”。
“你，你不是女的？”
影猫也惊得身子一歪，墨镜都差点掉了。
“不是。”茉莉摇了摇头，坦白道：“我会变声，又不想被别人认出来，就乔装成了女人。来这里的飞船上，我遇见一个海底人，觉得那副打扮更安全，就多加了一道保险。”
他却没有想到，这道“保险”会害自己被盯上，差点被稀里糊涂地卖了人。
提起这茬，茶风歌也想起了一件事。
“在余烬，那两个佣兵提取了你的基因。”她恍然说道：“肯定是有人上传基因库，比对生物信息的时候，发现了你的身份。”
“我对他的身份没兴趣。”
高老头这会已经不怎么吃惊了，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抬头看向茉莉：“你就告诉我，治安队为什么要抓你？”
“不，你需要知道……因为，我的身份就是理由。”
茉莉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和盘托出：“我的本名叫莫扎特，不是海底人，也不是苏萨里安。我是一个人类。”
作者有话说第7章 龙鸣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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