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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世家大族大多都残留着些封建宗法的观念,秦家在这方面尤其严重。

      唐砚的父亲唐弘池是借了当年政策利好的东风,白手起家创立唐氏,在家族意识根深蒂固的秦家看来,即便唐砚再如何出类拔萃、卓尔不群,像他这样的人,终究也无异于毫无底蕴与内涵的暴发户。

      联姻的首选对象本该是柏夜辰,却由于柏夜辰早在三年前,就通过媒体公开宣布性向为同性,秦父这才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唐砚身上。

      秦薇无疑是个美人,出落得端庄秀丽、明眸皓齿,此时落落大方地接下顾崇和的话头,“是的,都是B大商学院的,”说话间,她始终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唐砚,丝毫不掩对他的欣赏与钦佩,“唐董的事迹太著名,都被写进教科书了,教授每年都要给新生们讲,变着花样夸‘那个男人’呢。”

      当年某国金融危机,到处都在亏钱,却也有些能人异士趁机做空、大发横财,那时在外留学的唐砚便占了其中一个名额。

      而比这更刺激的,则是这笔高达数十亿的巨款最终的用途——

      唐砚所控制的唐氏,最初由他父亲唐弘池与几个同伴合伙创立,金融企业没有核心技术支撑,股权结构也相应分散,而人性总是如此,可以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后来唐氏慢慢发展成千亿资产的规模,董事会内斗愈发严重,几位元老眼红唐弘池的地位,便联手压低股价,蓄谋管理层收购,并趁唐弘池病重入院的时机,成功夺得唐氏的控制权。

      高层不务正业,数年争权夺利、明争暗斗,唐氏的内耗本就严重,易主之后恰巧又逢金融危机,更是雪上加霜,短短几年股价狂跌,几乎到了大厦将倾的地步。

      唐砚回国后,便用这笔割外资韭菜得来的钱,联合唐弘池提前准备好的资源,循环质押融资,在唐氏一地鸡毛股价抄底时,大量买入,不到半年时间摇身一变,成为唐氏控股股东,让唐氏重新姓回了唐。

      据说唐砚当时融资的杠杆高达数十倍,而在这之后,他也很完美地通过成功的经营抹平了杠杆,把唐氏董事会那帮虎视眈眈的老滑头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彻底赢下这场豪赌。

      当年唐氏股权之争惊心动魄,在座众人回想起来,看向唐砚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带上些郑重,然而唐砚作为当事人,神色却毫无动容,仍是疏淡的模样,“不过是个令人惊喜的意外,进教科书太夸张了。”

      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下意识侧过脸看向身旁的柏夜辰。

      进门与各位叔伯寒暄过后,从落座到现在,柏夜辰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波澜不惊地安静饮茶,执着茶杯的手指修长骨感,在瓷白色的杯壁衬托下,犹如雕琢般愈发显得精致漂亮。

      顾崇和擅作主张的安排,此情此景之下,显然更加令人不悦,唐砚再开口时,清冷的音色微沉,听着比平素愈发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是因为我有个喜欢很久的人,但我配不上他,所以想要挣些钱去追求他,才跟风进股市的。”

      委婉又直白的拒绝,干脆得有些出人意料,场面出现一瞬的寂静,倒是秦薇先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凡尔赛’吗,”她及时开个玩笑避免冷场,又适时回归正经,“我觉得努力并获得切实的进步,不论出于何种缘由,都是一件非常优秀的事。”

      这样的进退有度令人称心舒适,唐砚便也配合地缓下情绪,“谢谢。”

      秦薇面带绰然的浅笑,豁达地告别了这位难得很合心意的相亲对象,“那祝唐董早日追到心爱的人。”

      “承你吉言。”

      顾崇和一直不掩歉意地看着唐砚,待到他们谈完,便接过话头道:“原来小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是我唐突了,给你添麻烦了,抱歉啊。”

      这歉道得干脆且坦诚,唐砚轻舒口气,散去语声里的冷意,“不怪顾老,是我没提起。”

      他们闲谈的这会儿功夫,菜品已经上齐,顾崇和为表歉意,执起唐砚的汤碗,亲自为他盛汤——

      这是亲朋好友之间的聚会,彼此位置间隔并不大,唐砚坐在顾崇和的右侧,见顾崇和拿起他的汤碗,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装作不知这碗汤是为他所盛,在顾崇和将盛好汤的碗放下之前,唐砚动作极其自然地拿起右手边柏夜辰的碗,流畅地接过被使用完毕的汤勺——

      顾崇和的动作微不可见地一滞,才将碗放在唐砚手边,贴心地介绍道:“这道浓汤河豚是这里的特色菜,鲜甜开胃,小唐你先尝尝。”

      碗都已经拿起来了,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未免有些尴尬,唐砚“将错就错”,一边为柏夜辰盛汤,一边疏淡有礼地回应顾崇和,“谢谢。”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盛满汤的碗放回柏夜辰手边,又伸手向顾崇和讨碗,“顾老也请。”

      他竭尽全力使自己的行为看上去不显得突兀,然而那碗汤,直到散席,柏夜辰也未曾碰过一次。

      ……

      在停车场送走各位叔伯,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柏夜辰跟随柏霄月走向车位,没走几步,却又被后方传来的声音叫停,“阿月。”

      柏夜辰寻声去看,不偏不倚地对上唐砚直勾勾的目光。

      唐砚站在不远处的亭灯下,身形颀长挺拔,月白的灯光照亮他的容颜,将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映衬得越发清冷,他唤的人无疑是柏霄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始终凝视的人,却好像是柏夜辰。

      唐砚举步走近,在二人面前站定,他的神色平静淡漠,却并不妨碍让人看出他犹豫了一瞬,才恋恋不舍地收回黏在柏夜辰身上的视线。

      唐砚终于正眼看向柏霄月,淡淡启唇,“我的司机有急事,我就让他先开车回去了,”他的音色仍如泉水般清冽,此刻却像有涟漪荡开,带着些许并不明显的轻颤,“能顺路带我一程吗。”

      柏霄月愣了愣,目光迅速在他们二人间转了一圈,而后才回落到唐砚身上,不动声色地笑道:“可以啊,上车吧。”

      他熟稔地揽上唐砚肩膀,另一只空着的手比了比柏夜辰,为他介绍:“你们应该还没正式认识过吧,这是我弟,柏夜辰。”

      话音刚落,却见唐砚不等他继续引荐,就主动向柏夜辰伸出手,“你好,我是唐砚。”

      这样的迫不及待,已是昭然若揭的失态,柏夜辰稍作停顿,垂眸避过唐砚难掩执着的目光,当着柏霄月的面,礼貌性地与唐砚轻轻一握,便立刻收回手。

      清冷的温度一触即离,犹如一片雪花融于掌心,柏夜辰下意识地轻轻握拳,拂去那点异样的触感,对柏霄月说:“二哥,我有事要去一趟工作室,助理很快过来接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他言简意赅地淡漠说完,转身就走,柏霄月从他突然变脸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对着他无情的背影“诶”了声,却也不敢强留,只能任凭他随性离去。

      ……

      柏霄月的轿车后座,唐砚舒展身体半躺着倚入靠背,他单手支颊,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沿途的灯光照进车窗,映亮他雕刻般的侧脸,巨细无遗地剖析出他骨子里镌印的冷漠疏离。

      柏霄月正坐在唐砚身畔,从他的角度看去,虽然颊侧被含在口中的糖块顶得微微隆起,却也丝毫不影响此刻的唐砚显得慵懒而傲慢,与数分钟前那位站在柏夜辰面前,礼貌拘谨的男人判若两人。

      柏霄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唐砚,已经有一会儿了,然而当事人却对此毫不在意,泰然自若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的原形毕露、目中无人,柏霄月早已见怪不怪,当然也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立竿见影地灭掉这嚣张的气焰。

      柏霄月面无表情,开口说道:“我弟弟,脾气不算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坏,”他顿了顿,在唐砚迅速回眸投来的凝视中,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他高考完后,向家里坦白性向,我父亲无法接受,非常生气,不由分说就要送他去看心理医生,结果我弟一声不吭直接离家出走,我父亲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也没能把他逼回来。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能一个人在外面生活那么久,半工半读,学费生活费一个子儿都没跟家里拿,后来我爸都忍不住让步了,我弟也没服软,硬是坚持到毕业,签了经纪公司,才回家和解。”

      “他在外面的那几年,开始写歌赚钱之前,是去了工地,然后是快递分拣,酒吧驻唱、服务生之类的也做过,他不嫌苦也不嫌累,对吃穿用度都没太高的要求,也没什么少爷脾气,只要是他不讨厌的人,请他帮忙他都会尽力,当然,该揍人的时候也很尽力,最严重的一次把人揍得半死不活,打人打进了警察局。”

      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令人不悦的往事,柏霄月唇角弧度稍敛,“我是知道我弟那倔驴性格跟我爹如出一辙,但当时还是被他的暴躁惊到了,毕竟我弟从小乖到大,不论我怎么烦他,他都没真正生过气。”

      长篇大论至此,似乎终于要进入正题,柏霄月抬眸,看着听得十分认真的唐砚,语气不明地问:“所以,你是对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才能让他对你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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