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只白骨精》微雨清尘

25、朝夕（3）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 秦珮低声道。

　　“怎么回事？”白玉问道。

　　“我的师门已经长眠于地下，只剩下我自己了。”

　　秦珮想，她是洪魔老祖创造出来的，洪魔洞府也勉强可以算是她的师门了吧？至于洪魔老祖，他在陨落之时，虽然已经算计好了怎么回归，但沧海桑田，世事无常，当年忠于他的手下，当年仰仗着他生存的附属品，以及天地间所有的正道神仙，都不会希望他有回归这世间的那一天。

　　就算没有这些，单凭秦珮一个人，她也会倾尽全力让洪魔老祖永远长眠地下。

　　秦珮沉静的样子，看在白玉的眼里就自动被诠释为失落，白玉心里不由得为她的经历而感到难过。

　　师门覆灭，她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子不必想都知道这一路走来一定经历了很多艰难。

　　所以她刚刚才会这么难以启齿吧。

　　白玉不禁觉得有些愧疚，秦珮的过往这么艰难，而她竟然还怀疑过她目的不纯。

　　“这……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阿珮，你也别太难过了。”白玉安慰她道。

　　秦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索性沉默是金了。

　　白玉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见秦珮沉默着，便以为她在伤心。

　　虽然情感上她很不愿意秦珮为难，但有些事情，她迟早得和她说清楚，今日既然已经开了个头，便正好一次性解决了。

　　“阿珮，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呢？”

　　白玉等了一会，没等到秦珮的回答，她便自行替她分析起来：“你是人类修士，修行和进阶的方式都与我们有很大的差别，若你加入其他人类修仙门派，对你修行得到的帮助会更大。”

　　秦珮脸色苍白：“我想留在这里。”

　　她努力找着理由：“这里有灵泉，灵气充裕也很适合修炼，而且还有你。 ”

　　白玉听到那一句‘而且还有你’，心里不由得一暖，秦珮对任何事情都表现得淡淡的，她一直以为她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我留在这里也不会白白留着，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的，我会……打扫屋子，替你准备每日膳食，那天白骨洞前布的阵法，如果你想学，我还会更高阶的，我可以教你……”秦珮一条一条地数着自己留下来的理由，想起那日在屋外听到的白玉和白芍的谈话，白玉曾提到过那日的阵法，她猜想白玉可能会对此感兴趣。

　　白玉看到秦珮努力推销自己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主要是秦珮一向遇事冷淡，很少有如此生动表情的时候。

　　白玉勉力保持着语气的严肃：“你想留下来，也行。”

　　秦珮闻言眼神一亮。

　　白玉继续道：“只是，这山上聚集了很多灵怪，有部分并不属于白骨洞管辖，灵泉方圆十里之内，我和姐姐联手布下了结界，你待在这里，倒还安全。
　　你修行尚弱，今后没有我的陪同，不得自私离开灵泉的结界范围，做得到吗？ ”

　　秦珮想了想，灵泉的底下便是洪魔洞府，她想做的那件事，灵泉十里之内，足以做成，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以她如今的能力，不要说白玉白芍，恐怕白虎山上随便一个小妖都能秒杀她，所以，想留在这山上，依靠着白玉的庇护，是最可行也是损伤最小的法子。

　　“咳，清扫屋子准备吃食这些琐事我都不需要你来做，不过你说的更高阶的阵法，我还挺感兴趣的，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向你求教。唔，别误会，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就算你不答应，我刚才答应你的那些依然算数，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任何看法，我只是在以朋友的身份拜托你这件事。”

　　白玉已经尽量说的浅显，但她怀疑秦珮还是没有听懂她后半段的意思，因为她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面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惑。

　　但秦珮始终没有问她，只是在状似思考片刻之后，点头说“好。”

　　秦珮没问，她便也没有主动解释，反正有些事情是做比说好。

　　于是秦珮便这么在灵泉边安顿下来了，白玉因伤势还未好全，也几乎日夜待在灵泉边，一人一骨妖合计着把竹屋拓展成一个院落，并移植上一些装饰的花木，俨然是打算在此处长住了。

　　拓展之后的竹屋变成了一个三进的院落，三间正房，玉、珮各一间，还有一间采光最好的正房留给了白芍。

　　但白芍在听闻了白玉不仅没有把秦珮送走，还让人在灵泉边长住下来之后，气得白玉都不想见，更别说去看白玉给她建的房子了。

　　她原本想趁着白玉不注意，稍稍把秦珮送下山，但白玉就像知道她心里所想一样，每次只要她过来灵泉这边，白玉都会守在秦珮身边，绝不给她下手的机会。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白芍趁着白玉小憩，把秦珮敲晕了带走，却在即将离开之际，被白玉及时发觉拦下。

　　“姐姐，你为何总是跟阿珮过不去？”

　　白芍见计划被识破，便把处于昏迷状态的秦珮放了下来，她回过头来看着白玉，初次解释自己针对秦珮的原因：“ 因为我不放心，阿玉，你太单纯了，照你所说，这个秦珮，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石洞的下面，又莫名其妙地要留下来，而且你看她对我们的态度，一点都不害怕不排斥，像是一个人类该有的样子吗？你就不觉得奇怪？”

　　白玉道：“我已经答应阿珮让她留下来了，言而无信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你觉得她目的不纯，但你能说出她的目的是什么吗？我只知道，我受伤的时候阿珮在灵泉守了我二十多日，我和火凤决斗的时候，阿珮一语道出火凤的命门，一句话逆转了局势。”

　　白芍被堵的不知如何反驳，但她生性谨慎，仍然觉得秦珮来历不明，放不下心来。

　　“那如果我查出秦珮确实有不轨之心，你就不能再包庇她，不能再阻止我把她送走。”

　　白玉心知白芍这么说已经是做出了让步，这至少意味着在白芍拿到秦珮图谋不轨的确凿证据前不会再对她下黑手了，便答应了下来。

　　白玉倒并不觉得白芍能查出什么来，她能感觉到，秦珮确实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但她直觉，秦珮就算对她有所隐瞒，她隐瞒的事情，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损害。

　　一个人对她是善意，还是恶意，秦珮自认为还是分辨得清楚的。

　　因此白芍要查秦珮她也没怎么拦着，一方面她觉得她查不出什么来，另一方面，也正好可以安一安白芍的心，自己费了一番心思查来的东西，总是比从旁人那里听来的更让人相信一些。

　　白芍被白玉呛了那么一顿，心里忍不住有些郁闷，白芍心里郁闷的同时，开始掐隐身诀隐了身形日日跟在秦珮的身后。

　　她发现秦珮的日常就是，每日天蒙蒙亮便去灵泉边打坐吸收天地灵气，到了午时，吃一些灵果之类的补充体力，下午到傍晚这段时间，秦珮会固定到山林里去，采摘一些药草和花果回来，炼制一些白芍从未见过的丹药，天黑之后，便回房间闭目打坐，稍作歇息，然后天亮之后，便循环上一日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