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烈焰淘沙》Hubertus

65、圣诞

　　圣诞小长假如期而至。

　　四分之三的学生已经乘坐特快列车回家过节了，走在偌大的城堡里几乎碰不到几个人。就连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公共休息室也变得格外安静。

　　当然，在眼下这个时节往返奔波也充满了变数。虽说霍格沃茨早已不是什么安定祥和的好去处，但是（对于决定留校的同学们来说）终究要比在食死徒横行的世界里行走要安全得多。

　　天刚蒙蒙亮，赶着营业的皮皮鬼几乎把城堡里一半的人都吵醒了——他照例躲在四楼那排盔甲里唱圣诞颂歌。调子大家倒认得，歌词却被他改成了聒耳朵的骂人话。

　　于是，阿格斯·费尔奇又开始了“与皮皮鬼大战三百回合”。

　　还有一些人早早地起了床，赶去厨房准备各种圣诞美食和餐点。拉文克劳的同学也已在菲利乌斯·弗立维的带领下将公共休息室装饰完毕，现在正聚集在礼堂门口，等候院长分配接下来的任务。

　　芙洛拉·菲尔莫一早与大家会合时，手里提了一个牛头状的水晶包——据说是风雅牌今年的圣诞限定，走起路来颇有种顶着寒风暴雪去祭祀的悲壮感。周围的同学更不难发现，芙洛拉的右耳上还挂着一只同款袖珍耳环包。

　　★

　　格兰芬多塔楼仍是静悄悄的。

　　格拉狄斯、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还窝在宿舍里拆包裹。圣诞来了，她们的各路亲朋好友纷纷点亮了烘焙和手工技能树。

　　格拉狄斯匆匆换了晨衣，下床查看。泽尔达和诺拉兴许是来过了——她发现自己给家里准备的礼物不见了。

　　堆在最上面的是萨布莉娜和盖文送的一大盒圣诞果脯蛋糕外加“膝盖甜甜圈”和起泡酒；艾尔芙伊德送了她一个黑皮匣子，里面装着飞天扫帚维修护理十二件套；奈莉的礼物是“心猿锁”家的限量彩妆盘和配套的手袋。

　　泽尔达为她织了两双长筒羊毛袜，诺拉的礼物是一顶手编镂空礼帽。奈莉也得到了这两样礼物，只是配色和图案大不一样。

　　阿莉莎为格拉狄斯、艾尔芙伊德和奈莉每人做了一套十分应景的驯鹿头饰——

　　格拉狄斯收到了一对毛茸茸的卡其色鹿角发夹，发夹底部还有可爱的小耳朵和白色绒毛小球；
　　艾尔芙伊德已经将她那个大红色、带冬青果和小蘑菇的发卡戴好了，看起来容光焕发；
　　奈莉刚拆开礼盒，她那副“鹿耳朵”里就长出了一对过于活泼的圣诞老人——每当她尝试把头饰戴上去，他们就大笑不止。

　　格拉狄斯送给艾尔芙伊德的是海德堡苍鹰队的飞行指南针、（穿队服、戴高帽、拎三角旗的）胡桃夹子和一本抒情诗集。诗集正常平放在桌面上是一本书，如果将书本展开立起来的话，书页就会自动卷起，待重新码齐之后，一束闪闪发光的金色玫瑰便呈现在眼前。

　　奈莉从她那儿得到了一双新的龙皮手套和满满一大袋金加隆巧克力——内含二十种不同口味；阿莉莎已经将她送的魔术发箍套装从礼盒里取了出来，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尝试各种不同的造型。

　　格拉狄斯还给纳威、苏珊、卢娜以及她的魁地奇队友们寄了音乐贺卡，希望他们一回到家就能在信箱里找到她的圣诞祝福。

　　待整理好了物品清单，随后简单一番梳洗打扮，她们下楼去吃早饭。

　　至于盖文送的那块夹带私（窥）货（镜）的手表……过去一直将它规规整整收在箱子里的阿莉莎和艾尔芙伊德也都戴上了。但令格拉狄斯感到些许诧异的是，自打从霍格莫德回来之后，她每隔一会儿就会看一次手表，可是直到现在，它一直安安静静的，没再显露过任何异状。

　　虽然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空无一人，但却弥漫着浓烈的节庆气息。

　　那棵高及天花板的圣诞树头一次为以红色主打的公共休息室贡献了如此多的浓浓绿意。树上还十分喜人地挂着不同口味的拐杖糖——就连装着祝福小纸条的透明圣诞球也已挂好了，最大的那颗金色彩球上印着格兰芬多学院的纹章和麦格教授亲笔书写的祝福语。圣诞树周围的地毯上堆满了不知名的、也不知是送给谁的小礼物，装在各式各样的礼盒中。

　　壁炉台上挂着一双巨大的、带驯鹿和小精灵图案的羊毛袜（格拉狄斯猜想这很可能是给多比或是多比送给他们的礼物），颜色鲜艳得如同石盆中兴奋跳跃的火焰。但此时点亮整个房间的并不是真正的火。

　　星星点点的光芒从立式烛台里倾泻而下，每一盏提携式灯笼里都进驻了一位手持微型圣诞树的小雪人——仿真火焰在魔法的作用下熠熠生辉。新闻播报员那机械的声音不间断地从木头收音机里传出，每一株小火苗都和着它的节奏跳轮舞。

　　“……威尔士男巫与友人打赌，狂吃九十五枚苏格兰溏心蛋后瘫痪……”
　　“……伦敦女巫因脚踏钢包头安全靴去古灵阁，致使诚实探测器一通乱响……”
　　“……爱尔兰男孩被自家地精咬伤脚趾后，反咬地精一口……”
　　“……魔法部逆转偶发事件小组成员翘班半年无人发现，直至荣获《巫师周刊》本年度‘最迷人微笑奖’于颁奖典礼现场被逮捕……”

　　收音机旁摆着一个半人高的水晶球八音盒——内置姜饼屋的微缩景观里还有一位圣诞老人，他正高兴地为身旁的小雪人说着书。

　　她们刚钻出胖夫人的肖像洞口——还没来得及就刚才听到的新闻把嘴角弯到特定的弧度，眼前的景象就将她们原封不动地定住了：

　　霍格沃茨城堡似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冰雪宫殿！

　　四周墙壁都是冰做的，就连平日里铺着厚重毛毯的地面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不过当她们踩在上面的时候，却仍然像走在地毯上一样稳健，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冰冷质感。

　　胖夫人今天一身绫罗绸缎，笑容满面。当肖像门重新关好时，她端起手中的热红酒朝她们致意：“节日快乐呀，英姿飒爽的少年们！”

　　“圣诞快乐！！！！”

　　她们异口同声地回答，笑得合不拢嘴。

　　★

　　她们一路说说笑笑，没有遇见任何人。

　　当她们四个下到一楼平台时，阿莉莎和奈莉伸出魔杖悄悄一挥：结冰的大理石楼梯瞬间变平了，她俩推着艾尔芙伊德和格拉狄斯大笑着滑了下去——要不是格拉狄斯及时“踩了刹车”，她们非冲出橡木大门不可。这一连串的嬉笑打闹倒也行云流水，看得正要飘进礼堂的胖修士一脸“哇哈哈哈”。

　　格拉狄斯一身痒痒肉——刚才从上面滑下来的时候，奈莉一直推来搡去的，弄得她乐不可支，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恢复正常。

　　橡木大门两旁各有一座一人多高的、圣诞树形状的透明水晶灯，里面填着照明用的金色光球——很像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在万圣节给她们赞助的那种，它们相互挤压在一起，不停地来回碰撞、浮动，投在石板地面上的金色光斑也随之起舞。

　　那扇双开门后的世界白茫茫一片。

　　在走进礼堂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细雪令她们微微眯了眯眼——待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一切便豁然开朗。

　　大礼堂的圣诞氛围堪称“世纪之最”。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头顶的天空异常干净——颜色不同于雨季的灰里带白，而是泛着光泽的、清澈的乳白色。

　　礼堂的四面墙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雾凇缭绕的森林。放眼望去，无数雪精灵在半空跳着华尔兹，银色的猫头鹰在枝头蹦来蹦去。一群小雪人正顺着树梢溜着冰：有的一边在空中翻转着，一边脱下圣诞帽朝同学们致意；还有的小雪人在齐心协力地拉雪橇——一棵金色的圣诞树懒洋洋地卧在上头。

　　同学们这儿一堆、那儿一堆地在这间巨大的雪中小屋的客席上落座。一只雪狐和两只白羽鹌鹑在长凳周围来回踱步——不过就在她们四处注视的当儿，它们又飞快地躲进了雪壳里。

　　一个格拉狄斯不认识的斯莱特林男生一直跟在弗立维教授身边，听他为接下来的安排作出指示。斯普劳特教授也已早早地赶了过来，现在正带领赫奇帕奇学院留下来的同学一起装饰海格之前拉进来的那棵高及天花板的、巨大的圣诞树——这棵树同样被施了魔法。

　　树木的冰雪色调与周遭景致浑然一体。蓝白色的灯光打在上面，银色和淡金色的纱带闪着微光，环绕枝头上下漂浮的透明泡泡似乎永远都不会破掉。树下甚至还有一辆正在囤年货的麻瓜敞篷轿车——格拉狄斯隐约记得自己曾在家乡市中心的大街上见到过。

　　可爱的姜饼小人、大雪花、长明灯、各色的岩石纹圣诞球、亮白色缎带、镂空八角星、银松果、带蝴蝶结扣的拐杖糖、五花八门的礼品盒、彩色的铃铛，甚至还有小小的金色竖琴和圆号……它们被一一挂在了圣诞树上。

　　海格——她们一开始根本没认出他来——穿着圣诞老人装，头戴绒毛帽，他甚至将自己浓密的眉毛和胡子也染成了银白色，看上去活像一位超大码、加了粗犷滤镜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几人目光相触时，他们都冲对方挥了挥手。

　　四张学院桌上方漂浮着金红、黑金、靛铜和银绿相间的“圣诞快乐”条幅。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留下来的学生加起来只有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一半。

　　汉娜·艾博和四年级的埃莉诺·布兰斯通坐在一起编槲寄生花环。阿莉莎趁这个空当将自己的打算跟埃莉诺说了。汉娜听了之后也很感兴趣，并希望她们到时叫上她一起。

　　她们当然愿意！

　　她们刚在格兰芬多桌旁找好位置，一群戴尖顶红色针织帽的圣诞老人列队从高高的玉树琼枝上滑下来，然后在枝头各寻一处空位盘腿坐好，准备演奏一曲《平安夜》或是别的什么。

　　霍格沃茨的圣诞茶点同样赏心悦目到了极致。

　　格兰芬多餐桌正中摆了满满一排的姜饼、果脯蛋糕、圣诞布丁、水果馅饼、甜甜圈和焦糖球。平时用的金盘子、金酒杯已经被白瓷碟和带金色把手跟底座的白瓷杯替代。盐罐和胡椒罐也换成了戴银灰色圣诞帽的白色圣诞老人。

　　桌上用来照明的是由乳白色陶瓷制成的长明灯——每一盏都旋成了圣诞树的形状，螺纹边缘亮着奶油色的光，带着袅袅余温融进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格拉狄斯的杯子里装着冰霜奶昔，顶着白奶油和抹茶粉做的圣诞树；艾尔芙伊德选了一杯椰丝香草拿铁——这些饮料的吸管上都装饰着迷你槲寄生花环，搅拌时花环上悬挂的小铃铛就会响。

　　一位由草莓和糯米团子做成的圣诞老人正悠闲地倚在阿莉莎的杯口，搅拌器是一棵头戴金色星星的圣诞树；奈莉在喝姜饼马提尼，银签子串的棉花糖上点缀着密密麻麻的巧克力彩针。

　　等回去见了诺拉和泽尔达——格拉狄斯开心地对奈莉说，一定要好好向他们请教才是。艾尔芙伊德和阿莉莎也在一旁感叹斯普劳特教授和一众家养小精灵为此花费的心思。

　　等到用完早点，已是日上三竿。

　　她们刚迈出双开门就遇到了麦格教授——她正站在大理石楼梯前的布告栏旁跟杰森·巴特利特交谈。一见到她们，麦格教授就招呼格拉狄斯过去。

　　“舒伦博格小姐，弗立维教授忘了拿树顶星——”麦格教授将一颗尾部带尖嘴套的金色大星星递给她，“请代为转交——”

　　阿莉莎、艾尔芙伊德、奈莉跟他们两位又是一阵寒暄。

　　格拉狄斯再度回到礼堂。

　　她眯起眼睛在人群中寻找那个最矮、最特别的身影……但她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于是，她只得转向先前一直跟在菲利乌斯·弗立维身边帮忙的那名斯莱特林男生——他正在为大圣诞树修饰雾凇效果。

　　“打扰了——麦格教授要我把这个交给弗立维教授，但——”

　　话说一半，格拉狄斯猛地顿住了。她面前站着的哪里是什么“不认识的斯莱特林男生”，而是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

　　两人一眼不眨地对视良久，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她还在诧异对方为何没事穿回了校袍，威尔克斯已经从她手中抽走了星星，模棱两可地应了句——

　　“我知道了。”

　　他率先移开目光，重又转过身、将树顶星安了上去，然后继续忙活手头的工作。

　　她——眼睛同样不眨一下——飞速退出了礼堂。

　　溜之大吉。

　　★

　　回到公共休息室之后，格拉狄斯把刚才的经历跟三位死党一说，她们也快惊掉了下巴。但转念一想，威尔克斯在万圣节公演那天的装扮也完全叫人认不出，她们理应对此有所准备。

　　“他和罗齐尔的招数都有些出其不意的。再加上明晚斯内普也在，他们肯定也留有后手——”阿莉莎对她说，“我们必须保持警惕。”

　　格拉狄斯点点头。顺利脱身之后，她没有生出任何转危为安后的感激来，心底反倒多了些异样之感。

　　刚才，大理石楼梯前的布告栏上贴出了一张新告示：明晚除了聚餐之外，还有一场小型舞会——主要由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赞助且无化装部分，留下的同学自愿参加。

　　“哦，还有——关于团聚的事，杰森说他也愿意参加。”阿莉莎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但要是放在明天下午的话，时间的确有点紧。”

　　“他们之前还说什么‘不举办大型演出’，单是这三天的活动就蛮多的。”奈莉舒舒服服地陷在扶手椅中，挨个看着她们，“听说‘魅力俱乐部’明天也要弄一个小聚会。”

　　“那改在除夕夜呢？——应该不会跟其他社团撞车。还有就是——地点？”

　　“二楼东侧的露台如何？”奈莉建议道，“地方宽敞而且正对庭院，没有皮皮鬼、还离麦格教授的办公室不远。”

　　“我觉得太棒了！”艾尔芙伊德满是期待地看着格拉狄斯，“一起去嘛！”

　　格拉狄斯一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可她隐约觉得——尽管她们四个一度乖觉、格兰芬多学院的捣蛋天王们也都回家过节了，这次不论大事小事，都应尽可能低调才是。

　　更何况食死徒掌权早就成了既定事实。

　　眼前的独木桥上凶险遍布，水下也全是夺人命的暗礁，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还嫌不够呢。虽说她生来就不是那种爱做出格事的人，但是哪怕校长、院长次次都在场也难保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岔子。

　　此次换院长们打头、斯内普一党殿后，她们更不能掉以轻心。

　　★

　　圣诞夜。

　　大礼堂的装饰焕然一新，与昨日又是不同光景。

　　格拉狄斯、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来时只作平常打扮、穿着简单得体的民族服装——她们也不愿太出挑。

　　学院长桌换成了四张大圆桌，环绕着高台依次排开。桌上摆着微型圣诞树、驯鹿灯和小雪人香薰蜡烛——它们头戴圣诞帽，点着大红色圆鼻头，一边一个红脸蛋，眼睛是两个小黑洞。

　　她们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往里走。

　　眼前那个巨大的舞池仿佛用融化的金子铺就而成。从天顶打下来的八道光两两相对，光线都集中在舞池中央。水晶吊灯的流苏也像是冰做的，环绕舞池半周后刚好垂在观众席上空，在灯光的映照下如飘飖仙袂一般——举目四望，一朵晶莹剔透的雪绒花赫然出现在眼前。天空之上，似乎也有万般仙境。

　　在舞池的另一侧，菲利乌斯·弗立维已经率“青蛙合唱团”登场亮相。今晚担任总指挥的弗立维教授身着蓝色燕尾服，搭配同款领结，仪容非凡。

　　他身后是六名西装革履、肩上卧着可爱蟾蜍的少年：从安东尼·戈德斯坦、泰瑞·布特、杰奎琳·费蒂斯等三名拉文克劳、赫奇帕奇学院的埃莉诺·布兰斯通、再到菲利普·里佐和另外一名格兰芬多女生——格拉狄斯清楚地记得她叫维基·弗罗比舍，她今年顺利当选“魅力俱乐部”的部长，而且魁地奇球队纳新那晚她也在场。

　　西弗勒斯·斯内普也到了。他带着“左膀右臂”卡罗兄妹与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在同一桌落座。围坐在他们身边的全部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今晚做东的两位巫师一齐致谢，斯内普寥寥几语就当是开场。

　　麦格教授、斯普劳特教授与另外五位教工（奥罗拉·辛尼斯塔、塞蒂玛·维克多、芭丝茜达·芭布玲、霍琦夫人和庞弗雷夫人）坐在紧里边的圆桌旁，余下的空位都被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学院的同学占了。平斯夫人与阿格斯·费尔奇正站在双开门后密切交谈——两人均身着式样古朴的礼服长袍，神情有些拘束。

　　环顾礼堂整整一周之后，格拉狄斯不知罗齐尔和威尔克斯人在何处，海格和特里劳妮教授好像也没来……除此之外，卡拉努斯·卡尔加似乎也不在。

　　在任何场合都会盛装出席的芙洛拉·菲尔莫与瑞娅·莉珊德拉度紧挨着阿莉莎坐下。奈莉、艾尔芙伊德和格拉狄斯依次坐在阿莉莎的另一侧。芙洛拉兴致颇高地给她们讲了自己刚从图书馆看来的“融铅占卜”——她们当然晓得！为了祈福好运，这是她们那儿非常时兴的一项娱乐活动。

　　虽然她们并未对此表现出太大的兴趣，但芙洛拉执意要为她们四个卜一卜。于是，格拉狄斯收到一只翅膀皱皱的、看似营养不良的蝴蝶；阿莉莎的很像一只杰克罗素梗犬；艾尔芙伊德手气极佳地融到了一朵幸运菇；奈莉的……她们换了无数个方向尝试辨认上面的图案，最后不得不承认那其实是一只圣诞烤鹅——就跟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那只一模一样！

　　台上几曲完了，六位同学依次退场。弗立维教授给一组乐器施了魔法，好让它们继续为这场盛宴添些别样的调料。

　　热红酒和蛋奶酒一杯接一杯……猪排、牛排、羊排、烤马铃薯、煮马铃薯堆成了小山，蔬菜沙拉配马苏里拉干酪球、美味的火鸡三明治、圣诞火腿和烤香肠一盘挨一盘……再往前是装在白瓷碟中的肉卤、芥末、番茄酱、枫糖浆和各种口味的水果沙司——

　　众人大快朵颐！

　　正餐过后还有姜饼、酒浸果酱布丁、雪绒芝士、杯子蛋糕和圣诞雪人棉花糖……格拉狄斯甚至觉得这顿饭比开学晚宴还要丰盛。

　　酒足饭饱之后，一些同学在麦格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带领下步入舞池。芙洛拉和瑞娅为了保持身材几乎没怎么动叉子，随后就跟着她们的学长安东尼·戈德斯坦和泰瑞·布特去跳舞了。菲利普·里佐邀请了同年级的拉文克劳级长杰奎琳·费蒂斯。

　　格拉狄斯一边望着舞池里的人群，一边等候去了盥洗室的同伴。

　　不多时，一道影子黑黢黢地打在眼前雪白的桌布上——她一激灵，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手指早已捏住杖头将魔杖抽出一半——

　　西弗勒斯·斯内普刚好经过她们的餐桌，正准备离开礼堂——四目相对时，深不见底的黑眼睛危险地眯缝起来。

　　“舒伦博格小姐——？”

　　斯内普的穿着打扮一如往常：油腻腻的披肩长发、宽大的黑色长袍和尖头靴，远看是一位黑风战士，近看很像某部麻瓜谍战片里的男主角。

　　“先生。”

　　格拉狄斯装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才有了刚才的反应似的，平静地回复一句，也当是问候。

　　“祝你们几位玩得尽兴。”斯内普扫了眼她身旁的空位，懒洋洋地说，“等开学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做功课，听教师们的话、遵守校规校纪——”

　　“这不需要我说得更明白了吧？”

　　……更明白……

　　这是……又怎么了？

　　现场的乐声陡然降低，就好像她忽然得了传导性耳聋似的，与周遭无关的幻象蠢蠢欲动。

　　……明白了……
　　……白了吧……

　　尽管斯内普就在眼前，但他的后半段话音变得断断续续的——仿佛被人一下子掐断了一般，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随即又被某个东西盖过去了。

　　这时，一个比乐声还要美妙的声音开始说话了——虽然那话音听上去比任何旋律都要动听，但她现在根本不想听。

　　对！不想——

　　然而，这阵怪异的感觉持续的时间不足两秒，随后便烟消云散了。

　　乐声与说话声重新回到耳畔。格拉狄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察觉到了这中间的奇诡之处，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再度转眼时，正好撞上两道探究般的目光——等她回话的斯内普有些异样地扬起眉毛。

　　“是，先生。”格拉狄斯答得言简意赅。

　　看到斯内普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她暗自松了口气。在他离开之前，隧道般漆黑的眸子突然移向她身后的某处——

　　这个小动作被她捕捉得一清二楚——她一回身就与一双似乎注视了他们很久的浅色眼睛对上了。

　　卡拉努斯·卡尔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落满霜雪的大圣诞树旁。

　　就在格拉狄斯略微定神的空当，他已经大步朝这边走来，浅灰色礼服长袍的下摆一路绕着脚踝。当他们之间相距不过半米时，他略一欠身，朝她伸出一只修长、葱白般的手。

　　“不知舒伦博格小姐是否愿意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