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烈焰淘沙》Hubertus

53、嚣张

　　一个月的时间很长，但说短也挺短。阴暗的十月末彻底拉开了寒冬的序幕。随着万圣节周的到来，整个城堡换了新装，城堡里的人也比以往更加忙碌。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姑且停了这周所有的魔药课，让大家稍微放松放松，自己也好得空。

　　但他是个例外。

　　今年初霜下得又早。为了及早采摘五彩仙莲的花瓣，奈莉今天起了个大早。虽然草药这门艺术看似与传统的魔法研究走了一条不同的道路、与之相关的制药工艺也极为特殊，但这个中乐趣只有身体力行才体会得到。就拿五彩仙莲来说，采摘紫色花瓣的最佳时机是花瓣颜色刚刚由红转紫的时候。而紫一旦转了黑，花瓣就会失去所有效用。奈莉直接在温室里为花瓣做了烘干和粉碎并小心翼翼地将细粉收进水晶瓶。她大致算了一下各原料配比，决定先制成解毒安神剂看看效果。

　　阿莉莎将最后一次彩排的时间定在了周四下午，这当然获得了社团总负责人阿莱克托·卡罗的首肯。小卡罗甚至非常愉快地表示，她本人愿意亲临现场进行指导。正是因为她们不得不跟小卡罗这位“总负责人兼指导教师”保持良好关系，一些不明所以的低年级同学每每在走廊里遇见她们时，都保持着距离。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们也早就做好了会被一些人无端攻击的心理准备。

　　不过当前被议论最多的倒不是她们四个，而是出演男、女主角的加斯特斯·班克罗夫特和苏珊·博恩斯。

　　加斯特斯自不必说。他相貌魁伟，为人正直，平日里又爱打抱不平，因此在男女生当中都有不错的人缘，围绕他的话题也大多充满着正能量，近来突然缠上他的风言风语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口碑——当然了，这也得益于他“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行为准则。

　　苏珊·博恩斯的情况有些特殊。她现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就连她本人也承认“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女主”。尽管如此，这仍然造成了一部分人对眼下在她身上发生的类似于“灰姑娘”的童话故事极为眼红。比如，潘西·帕金森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将她拉出来公开调侃的机会——

　　“喂，博恩斯！他们到底为什么选你当大女主呀？该不会是团内比惨比出来的吧？！”

　　早饭过后，斯莱特林七年级的那位“希殿下”就守在礼堂门口呢！

　　希拉·塞尔德维拉特别想知道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是否了解苏珊的家庭背景——当然了，格拉狄斯绝不会对她说一个字，而艾尔芙伊德是真的不清楚。现在有了苏珊作“掩护”，格拉狄斯甚至再也不用担心瑞娅·莉珊德拉度整天盯着自己不放了。

　　这还不算完。

　　在早饭后的符咒课上，塞特斯·罗齐尔故技重施。他刻意占用上课时间就苏珊出演女主这一劲爆消息发表了一大通感言。苏珊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更没有理会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评价。下课铃响之后，罗齐尔在为西奥多·诺特答疑时，他那双冷冰冰的黄眼睛仍然一刻也不离苏珊·博恩斯——后者似乎也打定了主意，坚决不与他对视。

　　格拉狄斯眼尖，早就从他们两人之前的互动中瞧出八分。一眨眼的工夫，她侧身挡住苏珊，假装没有注意到罗齐尔眼中一闪而过的恼怒。艾尔芙伊德立刻会意，围在了苏珊的另一边。

　　“莉西和奈尔在楼下，”艾尔芙伊德说，“就等我们过去呢——”
　　“一起走吧！”格拉狄斯故意让苏珊走在远离讲台的那一侧。
　　“好！”苏珊颇为感激地说。

　　★

　　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宁可让斯内普扣掉整个月的工资也绝不会放任自己的学生翘课去学玩什么“角色扮演”。格拉狄斯怀疑他除了自己那点研究古咒的家务事之外，对其他的事情一窍不通。威尔克斯要他们就《圣希尔德嘉德医典》中那条医治独角兽肢蹄病的古咒写一篇一英尺长的论文。

　　“请详细论述这条咒语的产生背景、发生原理，分析施咒要点、使用过程当中的注意事项以及成功要素——”威尔克斯重新走上讲台，“下周一交。”

　　而炼金术教师的标准相对宽松一些——

　　“一篇不超过十英寸的科学小品——希望大家从炼金术的角度给我讲讲，你们目前掌握了多少种检验器物真伪的方法。”卡拉努斯·卡尔加又温和地加了一句，“在下课铃响之前完成任务的同学就不用在节假日考虑作业的事了。”

　　格拉狄斯奋笔疾书——她目前要考虑的事情有亿点多，但为了周五的公演，她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至于罗齐尔和威尔克斯布置的作业，她已经决定推到周末了。

　　周二早晨的变形课依旧照常。麦格教授认真负责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哪怕她临时因事外出，事后也会尽快为大家补回来，所以指望她能在万圣节前放水本就不大现实——这还是在她早已得知几乎半个格兰芬多学院即将登台的情况下。

　　“现在不是说放松就放松的时候。”麦格教授带着惯有的严肃说，“你们要多想想明年的《终极巫师等级考试》。节假日和娱乐活动可以重来，但改变人生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

　　麦格教授的目光透过方形镜片落在了杰森·巴特利特身上。杰森的状态调整得不错——这不仅对他自己而言，而且对她们团来说也是好事一件。跟杰森只隔着一个过道的阿莉莎、奈莉、艾尔芙伊德和格拉狄斯整节课都没有进行任何交谈，只管老老实实地温习转换咒。

　　奈莉提供的制药方法得到了斯普劳特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一致认可。因为斯拉格霍恩教授提早给她们放了假，所以艾尔芙伊德在草药课结束后就跟着奈莉一起着手配置药方。为此，斯普劳特教授还同意把紧挨着她办公室的那间平常用来存放温室用具的小教室借给奈莉和艾尔芙伊德，好让她们不受任何干扰地做好手头的事情。

　　周四一早，菲利乌斯·弗立维在得知班上的同学要参加下午的彩排之后为他们上满了一个小时的课，然后笑眯眯地祝他们“一切顺利”！

　　作为团长和副团，阿莉莎和格拉狄斯自然十分感激。但格拉狄斯有点兴奋得忘乎所以了，以致于完全忘了只要有卡罗兄妹在的地方，她们就不可能顺顺利利。

　　★

　　阿莱克托·卡罗在午饭前把阿莉莎叫了去（格拉狄斯不放心，也跟了过去），不为别的——

　　“她要换掉男女主角？！”奈莉的声音在门厅里回荡。

　　艾尔芙伊德也感到难以置信：“明天就公演了——”

　　“先坐下来喝一杯——”格拉狄斯避开周围好奇的目光，压低声音说，“莉西已经为我们占好了位置，到时给你们详细说说。”

　　虽然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但礼堂里仍然聚着好几拨赶着制作南瓜灯的学生。安东尼·戈德斯坦和帕德玛·佩蒂尔正在弗立维教授的指导下尝试在礼堂的窗户上雕出蛛网状的窗花。临时接替阿莉莎担任美妆指导的帕瓦蒂和拉文德正跟芙洛拉·菲尔莫一起翻看扎卡赖斯·史密斯为上次排演拍摄的照片——希拉·塞尔德维拉坐在她们对面，不是瞄着帕瓦蒂，就是盯着芙洛拉。平日里与芙洛拉形影不离的瑞娅·莉珊德拉度不知人在何处。

　　阿莉莎被一大堆书和一沓摞得高高的羊皮纸挡住了，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个金色的脑瓜顶。

　　“莉西——”

　　阿莉莎立刻把面前的资料和图纸推到一边，好空出足够的位置让格拉狄斯和奈莉把那锅牧羊人派挪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
　　“别提了……”

　　这波操作的前因后果格拉狄斯再清楚不过。因为女主——赫奇帕奇七年级的苏珊·博恩斯——尤其经过塞特斯·罗齐尔的“善（打）意（击）提（报）醒（复）”——非常不服管；而男主——格兰芬多六年级的加斯特斯·班克罗夫特——与之相比更加桀骜不驯。尽管加斯特斯同样出身于英格兰“神圣二十八家族”，可是在阿莱克托·卡罗眼中，加斯特斯只继承了他母亲安妮丽泽·弗利的叛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博恩斯”这个姓氏早在许多年前就是一面反抗伏地魔的旗帜，而且正因为如此，苏珊·博恩斯的爷爷、奶奶、大伯全家以及姑妈都惨遭毒手。而弗利家族在英国魔法界更是比肩“韦斯莱”和“隆巴顿”的存在。如果阿莱克托·卡罗没有扶植两位既对他们兄妹（乃至整个斯莱特林）有重大利好、同时又能维护她所持有的价值观的人上台，那么她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格拉狄斯越过装饰礼堂的人群朝站在高台上指挥的两位“学生头”望去——

　　布雷斯·扎比尼自身条件不错，对吹拉弹唱的事务也不是一窍不通。当然了，这里人人都知道他的生母是大名鼎鼎的梅兰莎·桑迪——当今魔法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佳人，就连霍拉斯·斯拉格霍恩都对其赞不绝口。扎比尼自小跟着母亲出入各种场合，肯定也见遍了人世间的熙熙攘攘。

　　格拉狄斯收回目光，心想：还好不是扎卡赖斯·史密斯。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的情况她不甚了解，只知道她是阿斯托利亚的亲姐姐、比阿斯托利亚热情、开朗一些。但是尽量抛开“潘西·帕金森的舍友兼好友”这层关系去关注达芙妮身上的闪光点并且不强行把她拿出来跟苏珊作对比，一切就很完美……

　　艾尔芙伊德的声音似乎过了很久才传到紧挨着她坐的格拉狄斯耳中。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坏事。莉西，你千万不要忘记，如果你在台上展示太多，你的真实身份就有被曝光的危险——”

　　“放心吧！”阿莉莎警觉地瞥了眼周围。“换角只是阿莱克托·卡罗为了为难我们随便找的理由罢了。打听了一圈，其实两位学生会主席对明晚的演出兴趣不大——扎比尼还好，但我们目前最大的难题是：达芙妮不会唱歌——”

　　“啊？！”

　　然而，最不满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被选为女主角的人却是潘西·帕金森。潘西在得知阿莱克托·卡罗选角时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之后，更是怒不可遏，但她——继达芙妮当选“女生头”之后——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尽管格林格拉斯家小有名气，但跟她帕金森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潘西本以为成为一名积极的“新一代调查行动组”成员之后——再加上她父母当年还是卡罗兄妹的学长学姐，被选中的人肯定是自己呢！最重要的是在潘西心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长得并不比她好看多少。

　　但人家卡罗兄妹是什么人？

　　发起疯来六亲不认。

　　★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格兰芬多塔楼却热闹非凡，毕竟大家都非常重视下午的彩排，谁也不想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为了能让苏珊·博恩斯继续留在台上，阿莉莎主动提出将自己的角色让给她，自己则接手阿莱克托·卡罗强行推给苏珊的任务。

　　“绝对不行！”

　　格拉狄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的提议。阿莉莎过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待在宿舍里捋剧本。听了阿莉莎的话之后，她的大脑“嗡嗡”直响。

　　“你为了这场戏通宵达旦地工作——哪怕身兼一百个角色，这些我都不管。但是跟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唱双簧’？你想都不要想——”

　　阿莉莎摇了摇头。“我早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但我已经决定了——”

　　“你完全可以让我去！”格拉狄斯将剧本丢到一旁。但她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几乎带着一丝恳求，“莉西，如果被他们发现——”

　　“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呀？”阿莉莎笑道。

　　“这恰恰是问题所在——”

　　“但变声并不是我家的独门绝技呀！”阿莉莎没有理会她的抗议，继续说了下去，“我会尽最大努力模仿达芙妮的声音，以免其他人发现异常。而且就我对明晚观众的了解，他们绝不可能把我和某位下落不明的女明星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壁炉里燃烧的木炭发出的“咝咝”声盖过了格拉狄斯的叹气声。

　　“莉西，你可能一时忘了，马尔科·阿尔马维瓦仍然在逃，明晚到访的嘉宾中没准就有他昔日的同党——圣卡西亚诺剧院里的黑衣人，他们知道——”

　　“你多虑了——”

　　“完全没有！”

　　“——我们明天要面对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卡罗兄妹和——”

　　格拉狄斯感到血液直冲头顶。

　　“‘阿纳斯塔西亚’当初甚至认为有大半个音乐界和意大利魔法部在场，他们就不敢动手了呢——”

　　“格拉狄斯——”阿莉莎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抛开个人因素不谈，难道你真的觉得神秘人一党会把这些临时编排的‘小儿科’当回事吗？真的会将志学之人的诉求放在眼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助我一臂之力，确保公演万无一失。”

　　尽管格拉狄斯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憋出了一亿个反驳的理由，但是面对阿莉莎万分恳切的目光、不容置喙的语气，她又退缩了……格拉狄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里仍有一百万个“不同意”。

　　“可是——为什么？”她有些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听了这话，阿莉莎突然笑了起来，同时在格拉狄斯的脸颊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傻瓜——因为我是你们的团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