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烈焰淘沙》Hubertus

52、丑角

　　万圣节临近。霍格沃茨年度“除魔盛典”即将拉开帷幕，装饰大礼堂的活动被早早地排上了日程。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传统总要维护，热情更不能丢——”

　　霍格沃茨魔咒学教授、决斗大赛冠军、拉文克劳学院院长、“糖耗子国王”兼“青蛙合唱团”总指挥菲利乌斯·弗立维热心地表示，他非常乐意帮忙装饰大礼堂，并且希望能吸引更多的同学加入进来。

　　于是周六一大早，学生会的全体成员在两位“学生头”的带领下登场亮相。布雷斯·扎比尼负责制定庆祝方案以及分配各项任务，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主管节庆预算。

　　“礼堂两侧墙壁上的壁灯和装饰——这里我们还是遵循‘就近原则’——由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负责。天花板和地面归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管——我们已经跟弗立维教授打过招呼了，他说具体方案想等你们回去之后再谈。”扎比尼冲安东尼·戈德斯坦和帕德玛·佩蒂尔点点头，然后继续吩咐道，“公共休息室的装扮就请各位自行安排。每个学院的开支请尽量控制在五十加隆以内——”

　　“我们应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格兰芬多六年级级长德米尔扎·罗宾斯偏过头示意她的搭档，“谁让斯莱特林的气焰那么嚣张。”

　　艾德里安·帕内尔懒洋洋地勾起嘴角：“就是说啊！”

　　★

　　阿莉莎在傍晚安排了一次预演。

　　其实他们应该对社团活动没有被阿莱克托·卡罗叫停感到庆幸——作为魁地奇球队队长的金妮因偷宝剑一事直接被留用察看三个月。不过这事说起来到底有些好笑：自打新学期开始，斯莱特林队雷打不动地在每个周末进行集训，而格兰芬多的队员们自从球队重组之后就再没碰过扫帚。

　　今晚担任导演、化妆和声乐指导的阿莉莎忙得不亦乐乎；身为经理的奈莉同样事无巨细，能提供帮助的时候绝不含糊……卢娜归队之后表示自己非常愿意跟她七年级的学姐曼蒂·布洛赫一起为公演作动员。

　　因为芙洛拉·菲尔莫有请，之前与她一同参加“鼻涕虫俱乐部”的赫奇帕奇学院追球手扎卡赖斯·史密斯“十分热情”地答应为他们做拍摄。拉文克劳学院的迈克尔·科纳和泰瑞·布特也在曼蒂和卢娜的邀请下加入进来。

　　中场休息时，芙洛拉在他们的帮助下拖来了六大箱戏服——

　　幻想星空套装、非现实款长裙、妖精做的首饰和配套的帽子……各种别出心裁外加猎奇的服饰层出不穷，就连号称“什么世面都见过”的希拉·塞尔德维拉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但它们都没有芙洛拉身上的那件惊艳——芙洛拉一走起路来，仿佛飘起来的不是裙摆，而是静静流淌的五色海。此外，芙洛拉还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装了个艺术品：指甲末端镶着一圈小钻石，往上连接的是一个微缩版的小手……

　　杰森·巴特利特为此调侃：“挠痒痒都比别人凡尔赛！”

　　毕竟芙洛拉的母亲凯兰·加尔布瑞斯是巫师界赫赫有名的服装设计师，不论是风雅牌的联名装宣传海报还是《女巫周刊》的封面都少不了她的身影。这次多亏了加尔布瑞斯女士的倾情赞助，他们今晚才有机会接触时装界的最新潮流。

　　“其实妈妈早在两年前就有以舞台剧的形式举办发布会的打算，只不过最后因人才短缺而未能实现。”芙洛拉这样告诉大家，“对巫师界来说，时装与舞台艺术融合可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事——”

　　格拉狄斯欣慰地注意到，芙洛拉终于不再急着为大家算命了……此时，瑞娅·莉珊德拉度正在帮助拉文德·布朗佩戴水晶臂套，而且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让希拉·塞尔德维拉在她主导的任何事情上插手。希拉本来也帮不上多少忙，只乐意跟着“大衣箱”这儿走走、那儿瞧瞧。

　　“哇，我们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抢先种草了啊？”
　　“到时一定会秒杀全场的——”

　　帕瓦蒂和帕德玛·佩蒂尔在一旁试戴丝绸和网纱制作的头饰，头饰边缘镶嵌着大大小小的银色玫瑰，一只小夜莺围着她们欢快地飞来飞去。

　　为了给万圣节公演做准备，半个格兰芬多学院都出动了。三年级的埃里克·加德纳在他同桌索菲·班克罗夫特的鼓励下也加入进来；还有一年级新生梅尔德莉德·麦凯，现在她正聚精会神地听艾尔芙伊德为大家讲解，如何让演员的戏服“锦上添花”——

　　艾尔芙伊德一挥魔杖，索菲身上那件原本只带有手绘白玉兰图案的礼服突然开出了真正的花朵，一朵接一朵、层层叠叠，很快便开满了整个裙摆。围观的同学纷纷鼓起掌来。

　　“索菲，你现在可以尝试跟着背景音乐的节奏往前走几步——”

　　艾尔芙伊德在索菲迈开脚时，用魔杖在她束腰的那朵玉兰上轻轻一点——随着索菲的步伐逐渐加快，花瓣的颜色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最后变成了淡紫色。

　　“这样一来，演员的每一次登场都是一处别样的风景。虽然这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魔法，但我们需要保证最后的效果与场景中的自然元素相吻合——”

　　“没错！”阿莉莎在一旁鼓励道，“我们就是要借此机会打破桎梏，开拓更多可能！”

　　被选为女主角的苏珊·博恩斯在排练时比任何人都要努力、认真。在大家刚才试穿戏服的时候，她就一直待在角落里练习。格拉狄斯过来送衣服的时候发现苏珊的嗓子有点哑，但她仍然拒绝了格拉狄斯让她去休息的提议。

　　“没关系的。埃莉诺刚才拿了好多南瓜汁过来，我稍微喝两口——”

　　格拉狄斯扶住她的肩膀，坚定地说：“不要想太多。”

　　“谢谢你，格拉狄斯。”苏珊的嘴角弯了弯，但眼眶周围的皮肤仍然绷得很紧，“我并不觉得疲惫，只希望能酣畅淋漓地唱一回——”

　　格拉狄斯盯着她翡翠色的眼睛：“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苏珊回望着她，淡淡的愁绪往眸子里藏得更深了些，“虽然一切都不一样了，但好在我还有爸爸、妈妈……身边一直有你们……就没有太糟糕。”

　　说罢，苏珊微微一笑，示意格拉狄斯不必忧心。格拉狄斯点点头，但也说不出别的。恐怕没有人比苏珊更清楚，姓“博恩斯”意味着什么，而且她心里很可能知道格拉狄斯想说什么……不为一位即将在现食死徒以及未核实身份的食死徒面前登台的少年感到担忧本就不现实……苏珊背过身去继续练习，全场最华丽的戏服仍然搁在一旁，保持着刚拿过来时的样子。

　　出演男主的加斯特斯·班克罗夫特正跟他未来的“岳父”杰森·巴特利特对戏。菲利普、费德罗和奈莉站在一步之外商讨配乐的事，因为他们三个人在剧中的戏份都不少，所以必须安排其他同学——特别是在场景变换的间隙——去掌管乐器。

　　“到底谁行？”奈莉拍板，“你们赶紧说说——”

　　“艾德里安·帕内尔挺合适的！他是加斯特斯的好朋友，还是我们的级长，做事认真可靠——哎，费德罗，你笑啥子？实话告诉你，我要是有空，才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他嘞！哎呦喂——说梅林，梅林就到——”菲利普跳着脚示意道。

　　大家顺着菲利普的目光望去，只见艾德里安·帕内尔正带着吉米·珀克斯和里切·古特朝他们走来。不知艾德里安从哪里弄来一辆平板手推车：它载着两筐黄油啤酒，慢慢悠悠地停在了众人跟前；吉米和里切还为大家捎来了白巧克力裹椒盐脆米棒加罂粟籽酱，远远望去，仿佛每人手里都托着一个巨大的香烟盘。

　　“手推车是在扫帚间里发现的——”艾德里安说着将黄油啤酒卸了下来，“如果不是格林格拉斯，我们过不了审。”

　　“兄弟我爱你——”加斯特斯·班克罗夫特直接用牙咬开了瓶盖，然后一仰头“吨吨吨吨”地灌了起来。

　　大家一拥而上。他们一边畅饮，一边尽兴地聊着天，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快活过了。一时间，排练室里的气氛浓烈异常。

　　格拉狄斯感到有点热，她推开了半扇窗，然后又把房门敞得更大了些——反正今晚这里完完全全属于他们，无人阻拦——也不会有谁来阻拦……她这样想着，刚要回去找艾尔芙伊德，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咦？这里在举办什么有趣的活动吗？”

　　格拉狄斯的转身像是慢动作——

　　是卡拉努斯·卡尔加！

　　他的声音就像警铃，在场的所有人在他出声的一刹那，神情都紧绷了一下——格兰芬多的许多同学抽出了魔杖，还有的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

　　“我们在为即将到来的万圣节公演进行彩排，卡尔加教授。”格拉狄斯不紧不慢地回答。

　　卡拉努斯·卡尔加丝毫没有在意周围剑拔弩张的态势，而是慢腾斯礼地环视着整个排练室——
　　从“浪花女神”芙洛拉、“玉兰公主”索菲到仍然在闷头苦练的苏珊、为梅尔德莉德做示范的艾尔芙伊德再到蓄势待发的杰森、加斯特斯、埃里克、菲利普和费德罗……

　　卡拉努斯·卡尔加颇为慵懒地倚在门边，好奇地瞧着这满满一屋子“时尚大杂烩”，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打算。

　　同学们在看清来人真的是“卡拉努斯·霍格沃茨头号花瓶·人畜无害·卡尔加”之后陆续松懈下来，继续放松心情、谈天说地、探索艺术的无限可能……

　　总之，气氛又变得轻松愉快了。

　　“哦，看来平时不接触学生就会错过许多有趣的事情。”卡拉努斯·卡尔加突然笑了起来，“那么，你们准备表演什么节目呢？”

　　格拉狄斯稍稍松了口气，然后简单地复述了一下剧情……这时，阿莉莎穿过人群，朝他们走了过来……因为阿莉莎并没有选修炼金术，所以只是礼貌地跟卡拉努斯·卡尔加问了声好。说实话，格拉狄斯本以为斯内普派来的哨兵到了，却没想到对方反倒热情地表示，他“有能力并且也非常乐意”为她们提供更多的机会，比如：加入《巫师广播电台·苏格兰文艺之声》栏目组——

　　“我在那边有不少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如果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如果卡拉努斯·卡尔加所言不假，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阿莉莎颇为感激地道了谢，没再说别的，但在她转身返回热闹的人群之前，她避开卡拉努斯·卡尔加的目光轻轻地在格拉狄斯的背上捏了一把。

　　虽然格拉狄斯同样对他抛出的橄榄枝感到又惊又喜，但她忽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是——尤其是在她感受到阿莉莎的触碰之后……阿莉莎……就在她犹豫的一瞬间，先前骤起的激动之情陡然回落半分，而且没来由的——卡拉努斯·卡尔加那双明亮却略带忧郁的浅色眼睛竟在这一刻使她产生了逃离的想法……这既不是恐惧，更非怀疑，只是有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顾虑？

　　“这听上去可真棒——”

　　卡拉努斯·卡尔加又笑了：“你我不必客气。”

　　这次不等格拉狄斯回应，他们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了杂音。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正在嘲笑卢娜·洛夫古德尝试用人鱼语伴唱。

　　“失陪了——”

　　格拉狄斯不假思索地从他身边挤了过去——

　　★

　　“大家都让让！尊贵的梅克伦堡-什未林大公驾到——还有——哦豁！”

　　库厄斯·塞尔温耀武扬威地嚷嚷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斯莱特林队的击球手格雷厄姆·普里查德也来了，此时正站在塞尔温身边随声附和。

　　“我爷爷都告诉我了！”塞尔温无所顾忌地用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赫斐斯特·穆尔塞伯曾经是斯莱特林的传奇队长，可是谁能想到他的亲儿子竟然会害怕一把旧扫帚——”

　　格拉狄斯冷下脸：“你省省吧。”

　　库厄斯·塞尔温只是轻蔑地睨了她一眼。格拉狄斯下意识一瞥——果然，卡拉努斯·卡尔加已经悄默声儿地出现在她身后。与此同时，更多的同学闻声来到了走廊里。

　　“所以‘卡尔加教授’——”塞尔温再度转向卡拉努斯·卡尔加，目光中带着十足的恶意，“啊，不，应该是亲爱的‘大表伯’！你真的打算跟舒伦博格一起爬到‘那么高’的地方搭舞台？”

　　说罢，塞尔温扫了眼墙边弃用的舞台桁架——那是杰森和费德罗临时管费尔奇借的。这要在平时，桁架肯定早就瞄着塞尔温倒过去了，可是——

　　“大表伯”？？？

　　格拉狄斯用了比往常更多的时间来领会这个词的含义……

　　“你跟塞尔温一家是亲戚？！”

　　此时，她已经震惊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走廊里转了好几个来回。刚才回答问题时的一本正经早不知丢哪儿去了。

　　“哦，我的母亲卡莉朵拉是这位塞尔温先生的亲姑婆，所以——按辈分算——库厄斯是我表侄没错。”卡拉努斯·卡尔加笑眯眯地回答。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格拉狄斯感到整个人都被石化了——
　　而且是没有破解咒的那种。

　　她恍恍惚惚地想起上次被关禁闭的时候，卡拉努斯·卡尔加从头至尾根本没跟她提过——库厄斯·塞尔温是他表侄——这一茬！

　　塞尔温是他表侄！
　　他表侄！
　　表侄！
　　！

　　在完全回过神儿来之后，格拉狄斯仍然一脸震惊地杵在原地——
　　手麻，脚也麻。

　　更不用说，格拉狄斯当初还想把人家的表侄变成一个自鸣钟来着——虽然最后变成了“萝卜拨浪鼓”……围观的同学肯定也想起了这档子腌臜事，这是她从大家纷纷回避、躲闪的目光中得出来的结论……要是再结合格拉狄斯刚才的表现，她上前帮腔这波操作似乎就有点——那个味？

　　她当真是在人家家门口作大死。
　　自己却浑然不知！
　　……

　　周围的人群一直在窃窃私语。

　　她斗胆斜了下眼——
　　？

　　卡拉努斯·卡尔加好像并不是很介意？！

　　很显然，人家只是不想看到某人窘迫到当场去世才站出来打圆场——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当然了，只要笑的人不是格拉狄斯，场面就不会特别尴尬。

　　可是——

　　如果现场没有特别尴尬的话，那为什么库厄斯·塞尔温现在直接摊在了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可有点怪……

　　格拉狄斯又想起上个月她、纳威、加斯特斯、埃里克（外加厄尼、安东尼）与库厄斯·塞尔温等人发生的那起冲突。尽管塞尔温嘲讽卡拉努斯·卡尔加时毫不忌讳，但他对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倒是敬重有加，而且——据格拉狄斯观察——甚至还有点怕他。

　　难道只是因为斯莱特林学院的某些人一向对谦和有礼的巫师不客气？还是因为被嘲讽对象是霍格沃茨公认的“砸不碎·捶不倒·好脾气佛系无人能敌·花瓶王子·卡尔加”？如果非要让她说句公道话，她其实觉得这个头衔扣在卡拉努斯·卡尔加头上挺冤的。

　　刚开学没多久，格拉狄斯就无意中听到过潘西·帕金森和希拉·塞尔德维拉专门围绕他展开的谈话。如果潘西所说属实，那么卡拉努斯·卡尔加的生父是神秘人最臭名昭著的追随者之一的事便确凿无疑了。但这背后的实情恐怕早在她获悉这一大堆信息之前就被传走了样。

　　不过话说回来，正在霍格沃茨上学的食死徒的孩子也有不少：除了塞尔温之外，跟格拉狄斯同年级的德拉科·马尔福、文森特·克拉布、格雷戈里·高尔——哦，还有西奥多·诺特。虽说格拉狄斯在课下跟他们几乎没有交集，但“亲爹是食死徒”这一事实也不得不让她对他们保持必要的警惕和距离。

　　其实格拉狄斯在听说诺特的父亲是个老道的食死徒时颇为惊讶。高傲归高傲，西奥多·诺特这个既文弱又内敛的男生打从一开始就给她留下了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印象——就跟卡拉努斯·卡尔加的情况有点像：读书明理却又沉默、警惕，整个人一揽子秘密……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他们在旁人眼中具有别样的魅力吧。

　　那么，她对卡拉努斯·卡尔加产生的那种复杂的情感到底是怪在先入为主呢，还是怪在那双既容易被表象蒙蔽而又往往不愿看清的眼睛？

　　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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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