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烈焰淘沙》Hubertus

44、墙隅

　　自从昨天早晨在礼堂发生那起“群殴”事件之后，格兰芬多三年级最不起眼的男生埃里克·加德纳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同桌索菲·班克罗夫特告诉大家，虽然他现在还是不大愿意跟人讲话，但明显比以前坚毅多了，上课的时候也比过去更加努力、专注。总的来说，这是个好兆头。得知他的不幸遭遇的同学们也都希望他能尽快从失去至亲的悲痛中走出来。

　　在最新一批被关禁闭的人当中，厄尼·麦克米兰和安东尼·戈德斯坦是最冤枉的两位——至少他们既没有对库厄斯·塞尔温使用恶咒，也没有像加斯特斯和埃里克那样直接用麻瓜的方式进行反击，但是他们表现得比格拉狄斯还要坦然，并且心照不宣地没有在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面前作任何辩解——

　　“辩解也是徒劳！”厄尼在事后补充道。

　　想必是为了防止学生再出什么岔子，今早七点不到，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便与塞特斯·罗齐尔一同亲临礼堂坐镇——其效果立竿见影：从格拉狄斯、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走进大门到用完早餐，整个礼堂是出奇的安静。

　　格拉狄斯很不舒服地感到威尔克斯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落到自己身上，仿佛她是个不服管的少年犯，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当场砸烂他的摊子。尽管如此，她们四个仍然趁着品尝意式咖啡的间隙成功地将社团碰头的事通知给了在场的所有成员——在格拉狄斯和奈莉的掩护下，阿莉莎和艾尔芙伊德将大家杯里的心形拉花图案变成了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当然了，这一变形在两分钟后便会自动复原。

　　“还好，罗齐尔和威尔克斯完全没有注意到——”奈莉低语。

　　阿莉莎也松了口气：“希望大家赶去排练室的时候也能这么顺利。”

　　此时，格拉狄斯她们四个正沿着城堡西侧一处偏僻的螺旋形石梯往上爬。走了没多久，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她们上方几英尺的地方传来，在空旷的走廊里颤动时带着“嗡嗡”的回音。

　　“……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人！西奥多跟我说——”

　　“我告诉过你一百遍了，那是我的工作。谁也没有权利过问——”

　　“哦，就连我也‘没有权利’？！你到底是怎么了，德拉科？自打回到霍格沃茨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等格拉狄斯她们四个登上最后几级石阶时才发现，走在前面的潘西·帕金森和德拉科·马尔福正怒视着对方，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开。当他们转头看到四位格兰芬多同学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时，更是恼怒地加大了步伐，你争我赶地冲进魔咒课教室。

　　德拉科·马尔福一进屋就远远地避开他那些斯莱特林同学，径直跑到教室最后一排独自占了一整张课桌。潘西·帕金森看上去又急又气，她在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身边坐下时都快哭了。

　　潘西·帕金森和德拉科·马尔福交往这件事已经风靡霍格沃茨很久了。这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格拉狄斯也早有耳闻。前几天，潘西·帕金森还风风火火地加入了卡罗兄妹领导下的“新一代调查行动组”，而她的发小德拉科·马尔福则对此完全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屑，这大抵与另一条可信度极高的传言有关：德拉科·马尔福已然接替他那位不再受宠的父亲成了神秘人麾下最年轻的食死徒。

　　★

　　来到霍格沃茨整整三周之后，格拉狄斯再次感受到学校是世界上小道消息孳生最多、传播最快的地方之一。单拿这座城堡来说，几乎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盥洗室里那些阴暗狭小的隔间会为好事者们提供多少养料——它们发酵的速度之快、流传范围之广无不令人瞠目结舌。

　　哪怕格拉狄斯已经听够了耸人听闻的夸夸其谈，然而最新到手的几条消息依旧惊掉了她的下巴：“韦斯莱”是英伦三岛最大也是最知名的纯血叛徒家族——“弗利”和“隆巴顿”紧随其后。韦斯莱家最小的孩子兼格拉狄斯的队长金妮·韦斯莱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之星”的女友。而金妮最小的哥哥罗恩不仅是“救世之星”的好哥们儿，而且还是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前守门员——他目前感染散花痘卧床在家的事尽人皆知……只是某些人互相嚼舌头的时候可不会用这么客观、公正且极为中肯的话语。

　　尽管眼下霍格沃茨的生活令人烦闷透顶，但是无边无际的不安和忧虑使这座城堡几乎变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监狱，待在这里，每一个毛孔都塞满了恐惧和压抑。

　　新的规章制度颁布的频率也愈发地快——其中一小部分是霍格沃茨首席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的杰作，剩下的绝大多数是卡罗兄妹心血来潮时的别出心裁。眼下，任何违纪行为都会为个人乃至学院带来不可磨灭的损失——扣分倒是次要的，因违规违纪而受到的身心摧残才令人胆战心惊。

　　倘若有人在坦率地批评新政权时十分不幸地被阿莱克托·卡罗撞见，她会毫不犹豫地揪住领子把人拉到她的办公室去：直接扒开脑壳，往里灌满新政权的精髓——简单地说，就是以愚昧无知来颠倒是非黑白。

　　而她哥哥阿米库斯·卡罗一向对温和的手段看不上眼。他专注于用体罚解决一切，最青睐的伺候方式是简单、粗暴的鞭刑——只有受到他人痛苦的尖叫的刺激才能让他产生快感。另外，自从他在这周二发现自己其实一直被人用升级版的“速效逃课糖”耍得团团转之后，眩晕、呕吐、昏倒与流鼻血同样是家常便饭。现在落在他手里的人几乎没有不被剥下一层皮的。

　　拜卡罗兄妹所赐，“新一代调查行动组”成了霍格沃茨最任劳任怨的学生团体。他们大清早就兢兢业业地上岗，由两位鹤立鸡群的标兵兼旗手带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城堡的各个走廊上巡逻——当然了，往哪里走都是文森特·克拉布和格雷戈里·高尔说了算。有这两位大块头打排头，所经之处引起的轰动足以证明调查行动组的托儿们捧人场捧得有多出色。

　　虽然全校百分之九十的同学迫于形势穿上了新校袍，但平日里衣（不）冠（穿）不（校）整（袍）、或者只是领带打得不合规矩的学生依然频繁被抓，抓到之后总免不了被扣分——扣多少分还要看那些调查行动组成员们的心情。可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是鸡蛋里挑骨头，专拿那些平时对他们或对新政权出言不逊的学生开刀，每次五到二十分不等。

　　库厄斯·塞尔温从校医院里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变本加厉地继续找茬，重新拾起了扮虎吃猪的老本行——走遍城堡，捏遍新生。

　　塞尔温在课前把两名赫奇帕奇一年级新生逼到了墙角。不知是否因为塞尔温前一天晚上脏水喝得太多——或者仅仅因为他嘴里的那股家族味过于骇人，两名女生惊恐地捂住鼻子和嘴巴缩在了一起。

　　“你们敢把刚才开的玩笑重复一遍吗，啊？”库厄斯·塞尔温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猎物说，“‘那只油腻腻的老蝙蝠’——这是谁教你们的，嗯？倘若这句俏皮话给斯内普教授听见了，他会把你们两个像小耗子一样——捏在手里——把玩——”他随即伸出骨节粗大的爪子，绘声绘色地演示给两个小女生看，“然后再慢慢地——碾死！要不是遇到了我，你们两个小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气——竟然只为赫奇帕奇丢了二十分，啧啧！”

　　于是，斯莱特林目前以碾压性优势遥遥领先——记分沙漏几乎被绿宝石塞得满满当当，而格兰芬多——毫无疑问——悲惨地垫底了。不过同学们也很难说清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究竟哪个离那倒霉的“打狼学院”更近一些。

　　★

　　格拉狄斯在她们社团短暂的碰头会上又见到了瑞娅·莉珊德拉度——这次是芙洛拉·菲尔莫陪她过来的，对方看她的神情与昨晚偶遇时相差无几。格拉狄斯本来正悠闲地浏览着倚在壁挂式书架上的乐谱，此时被瑞娅犀利的目光一燎，她都没有办法好好欣赏眼前的圣歌了。

　　难道——格拉狄斯十分不负责任地猜测——她真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于是，她假装自己在观察排练室的陈设装潢，慢慢地绕到窗前。装饰着流苏吊穗的金绿色天鹅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直垂到地面。借着帘布的遮挡，格拉狄斯暂时避开了瑞娅的目光。

　　这间大厅位于城堡六楼东侧尽头（就是传说中金妮的四哥、五哥——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之前反抗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时弄出一片沼泽的地方，直到现在，大家还要绕过弗立维教授留在窗前的那一小块沼泽才能顺利到达这里），高高的石头穹顶依旧望不到头。任何想要进入这个房间的人都必须给镶在门上的那位絮絮叨叨的金色“五线谱”一道正确的“口令”——其实就是传统的接歌游戏，不按套路出牌或是单纯唱走了音的人都会被拒之门外。

　　就在格拉狄斯四处走动的当儿，另外七位新成员——格兰芬多的菲利普·里佐、杰森·巴特利特，拉文克劳的卢娜·洛夫古德、曼蒂·布洛赫，赫奇帕奇的苏珊·博恩斯、埃莉诺·布兰斯通和费德罗·亨德里克——也已悉数到齐。大家稀稀拉拉地在环绕半边屋子的阶梯形石凳上落座。

　　杰森又为大家展示了他的拿手好戏“星团密布”。大家都仰头看着那些金色的星星从杰森的魔杖里接二连三地飞向穹顶、聚在一起，最后连成一片金色的云层。此时，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洒满了和煦暖阳的春天一样。杰森虽然乐呵呵地笑着，但仍然一脸倦容，眼睛下面还有很明显的黑圈。他在奈莉身边坐了下来，一同望着位于观众席对面的那个微微高出地面的“舞台”。

　　一架古老的三角钢琴摆在舞台一侧。趁大家闲聊的间隙，艾尔芙伊德为他们演奏了一曲舒缓的小调。乐曲终止之时，格拉狄斯感到此前种种无所适从的烦闷感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艾尔芙伊德走下舞台时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以及——格拉狄斯的熊抱。

　　随后，阿莉莎为大家宣读了公演计划。菲利普·里佐和费德罗·亨德里克比其他人都要积极。

　　卢娜和曼蒂坐在与她们同学院的瑞娅和芙洛拉身后，正饶有兴致地传看阿莉莎整理出来的调查问卷的结果。瑞娅从进屋开始就抱着双臂一言不发，每隔一会儿就扫一眼格拉狄斯。相比之下，芙洛拉——她跟艾尔芙伊德和格拉狄斯一样，因为“鼻涕虫俱乐部”的初筵而错过了纳新——倒是对在万圣节举办演出活动非常感兴趣并且问了阿莉莎很多关于策划方面的问题。

　　“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困境是阿莱克托·卡罗绝不会轻易放行。但是我们仍然可以提前就一些重要的决策进行探讨并且把每个人的任务安排好。”阿莉莎说着走到了大家中间，“现在比较要紧的是剧目的选择和编排——歌剧、舞剧、话剧还是音乐剧？什么年代和主题？翻演还是原创？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都可以——”
　　“我都可以！”

　　费德罗·亨德里克和菲利普·里佐异口同声地说——两人随即面面相觑，双方似乎都对这份默契感到讶异。

　　“话剧或者音乐剧吧？”拉文克劳七年级的曼蒂·布洛赫建议道，“如果选择歌剧或舞剧的话，我们中间完全能驾驭的恐怕不会超过三个人。”

　　“那就音乐剧好了！”奈莉非常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团里能歌的、善舞的、精通不止一种乐器的也至少能数出三个来。选择话剧有点浪费人才了。”

　　同学们也喃喃地表示同意。

　　“音乐剧的话，《魔都歌后》非常值得推荐。”芙洛拉·菲尔莫盯着阿莉莎若有所思地说，“而且因为安妮·温亚德的表演而冠绝一时。”

　　阿莉莎正要从卢娜手里接过问卷——不料手一抖，羊皮纸纷纷散落在地。艾尔芙伊德不无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谢谢你，曼蒂——”阿莉莎优雅地接过羊皮纸，显得毫不在意。她又转而对芙洛拉说，“其实我刚刚也想到了《魔都歌后》。不过安妮·温亚德在剧中实在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存在，就连与她对戏的艾狄塔·萨瑟兰与帕特里克·克劳德的表演同样登峰造极。就算我们全团加在一起恐怕也无法与其中任何一个人相提并论。”

　　“那我们可以上原创啊！”费德罗·亨德里克高兴地打了个响指，“比如弄一个以‘麻瓜出身登记’为主题的卡巴莱——？”

　　“要么反抗新政权？或者霍格沃茨头头？”菲利普·里佐接茬道。

　　“这不都一样嘛——”杰森·巴特利特笑着说。

　　“我觉得演绎对未来理想时代的憧憬比较好？为了给大家带去希望——”

　　赫奇帕奇四年级的埃莉诺·布兰斯通建议道——这姑娘天生一副笑靥，叫人看了倍感亲切。坐在她身旁的苏珊·博恩斯也跟着腼腆地笑了。

　　“这个主意太棒了！”卢娜环顾四周，她那双微微凸起的浅蓝色眼睛亮晶晶的，“要是我们能用魔法打造一个别具一格的舞台就更棒了。你们知道，如果在万圣节举办演出，会有许多‘南瓜精灵’赶来参加的——”

　　“哎，有‘南瓜精灵’就得有‘吸血伯爵’啊！听上去是我的活儿——”费德罗·亨德里克拍着胸脯说道。

　　菲利普·里佐闻言大笑：“那‘蒜头骑士’就是我——”

　　“好是好，”瑞娅·莉珊德拉度冷不丁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调侃，“但类似的主题还是不要太过‘辛辣’——”

　　同学们哄堂大笑。

　　格拉狄斯却付之一叹：干脆让瑞娅当个“小银刀”算了！
　　不管切瓜还是斩蒜，都会是一把好手。

　　“没错！”阿莉莎这回抢在了准备回嘴的菲利普前面，“谨慎行事是当前最最重要的事。毕竟我们的指导教师是阿莱克托·卡罗，我们必须做好她有可能插手创作的心理准备。”

　　“不，她是‘一定’会插手的。”奈莉说。

　　大家点头称是。

　　“其实我们可以先这么定下来：音乐剧——风格轻快、形式不落窠臼、内容乐观积极并且能反映当前时代主题。”艾尔芙伊德总结道。

　　“谢谢你，艾尔菲！那我就来做一个简要安排——”阿莉莎一边说，一边使用速写咒，羽毛笔在记事本上兴奋地跳个不停。“剧本创作可以按照学院来分配：首先是剧情以及情节的逻辑发展，然后是人物、人设、人物间关系、个人行为目的——杰森、菲利普，埃莉诺、苏珊，曼蒂和卢娜你们两两配合，人物或群体关系谱我觉得可以参照霍格沃茨的四学院？如果需要的话，我和格拉狄斯愿意随时提供帮助。舞蹈的部分就有劳瑞娅和费德罗你们两位了。作曲这块包在我、奈莉、艾尔芙伊德和格拉狄斯身上。至于演出策划、舞美和人物走位这些，我们暂时不作考虑——”

　　“请问——”一只白皙的小手高高举起，“我是不是也可以作为这个剧团的一员参与其中呢？”

　　大家纷纷转过头看着芙洛拉·菲尔莫，后者轻轻地扶了下她那副厚厚的小圆眼镜。

　　“那再好不过了——”

　　“虽然我在唱歌和跳舞方面都不太在行，但是我可以负责后期的舞台设计——还有化妆啊、准备道具和服装之类的。”芙洛拉说。

　　格拉狄斯突然想起芙洛拉的母亲是风雅牌巫师服装的首席设计师的事……还有——她与艾尔芙伊德对视一眼——芙洛拉在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宴会上的惊艳亮相。

　　“那再好不过了！”阿莉莎欣慰地收起记事本。“那么，请大家回去之后好好构思剧本以及塑造自己想要的角色，然后在下次聚会时一起探讨——时间暂定于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具体时间我会提前通知大家的。今天就到这里吧——希望大家回去的时候多加小心！”

　　★

　　格拉狄斯在碰头会结束之后选了一条与她的三位好友不同的的路线离开六楼。此时，她正以飞快的速度奔下大理石楼梯，然后往右一拐，钻进那条人迹罕至的走廊。她温热的手在长袍口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开启炼金术教室的金钥匙。

　　在这条空旷、凄清的走廊里上课的班级少之又少。大多数同学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顺路到庭院里去坐一坐，抑或捧着一杯热饮谈天说地、散散心。

　　格拉狄斯倒是很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马人占卜教师费伦泽。尽管她已经从一些同学嘴里听出了他本人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话音，但她又不止一次地听人说他是多么的善解人意，他的占卜课既妙趣横生又极富教益。

　　“他真的是个好老师——”

　　格拉狄斯记得自己曾经在公共休息室里听到帕瓦蒂跟几个五年级女生兴高采烈地谈论过费伦泽。

　　“而且那么英俊！我之前也上过他的课，就在一楼的十一号教室里……”

　　可是格拉狄斯却一直没有见过费伦泽。她平时上炼金术课时，十一号教室的门就关得死死的，丝毫没有人待在里面的迹象。或许费伦泽真的如同传闻所说，再次回到了禁林，平时却从不在人前露面？

　　尽管如此，在评价不同的人时使用了相似的词语仍然使格拉狄斯在一刹那对帕瓦蒂的喜爱之情飞速飙升，她似乎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帕瓦蒂那股不惯常有的热情——甚至也在她的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恍恍惚惚的、但并不真正属于自己的休戚与共。

　　这几日的雨下得拖拖拉拉的，温度倒一下子降下不少。雨云像一片片晕开的墨渍，惨淡欲滴。庭院里，被打落的红枫铺了满地，门廊剪影下是一簇灰白色的天空。

　　此时，格拉狄斯的内心却异常平静。现在想起那双明亮的浅色眼睛和那张沉静的脸庞，她的心已不再突突地跳个不停，反而与昨晚那种近乎陌生的满心欢喜渐渐疏离……大抵是他们目前拥有的这种既神秘又特殊的联系的缘故吧，才会使她在不知不觉间产生类似于身处温情裹挟之下的人才能拥有的那副心境。

　　她轻轻地敲响了三号教室的房门。
　　没有动静。

　　她又稍稍加大力度，敲了三下。
　　还是没有动静。

　　人不在里面？
　　还是——？

　　对方的默然不应使她心神不宁地想起了昨晚的梦——但它太过离谱，甚至可以说是离谱到惊悚，以致于她暂时并不打算告诉她的三位好友。原地一个转身——然后只是一下心跳的工夫，她已经冲进细雨纷飞的院子，顺着长廊数着城堡一楼的窗户。

　　然而，从外面只能看到仍然拉得紧紧的遮光帘。

　　她提起长袍，穿过柔软、湿滑的草坪，来到那扇窗户下。她踮起脚尖，朝窗户里面使劲地望，鼻尖几乎压扁在了玻璃上。但她依旧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不在。她想。

　　只好换个时间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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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