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影人 ...


  •   摇动桨板,撑一艘栎木小船,呼吸夜里潮湿的空气,倾听潋滟水波柔声絮语;或倚着缀满勿忘我的围栏,遥望航船渔火在漆黑的夜空下闪烁,伴随星光与流水逶迤直至天际……倘若那件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人们还会不会像今天这般享受眼下来之不易的平静?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当人们再也不受这段梦魇的叨扰,亚德里亚海的明珠才会重新拥有往日的幽静与美好。

      石桥,碧波,贡德拉;棕榈叶,大教堂,淡红色砖瓦——曾到此一游的人们总会心潮澎湃地念叨这些极具象征性的事物,并且会掰着手指继续数到自己钟爱的墨鱼空心粉和扇贝沙拉。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涌入这座城市,因为不久之后一个隆重的节日即将来临。不管在这里聚集的是巫师还是麻瓜,他们都将共度一个难忘的周末:歌剧盛宴——圣卡西亚诺剧院(1)建成360周年;救世主节——焰火晚会与通宵嘉年华(2)。

      安吉洛和马里诺来这里当然不只是为了吃喝玩乐。

      这两位极富修养的绅士不仅是尊贵的来宾,而且还是意大利国际魔法合作司的新任助理,看看他们胸前雏菊形状的金色徽章和海蓝色的工作袍就会明白一切。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在圣卡西亚诺剧院里昂首阔步地走来走去,监督那些忙得焦头烂额的舞台工作者,偶尔到休息大厅去享受一支玛利亚·曼奇尼。

      安吉洛和马里诺虽然是魔法部的先遣特派员,但他们胸前沉甸甸的金色徽章还真不如两张轻飘飘的入场券实至名归。在准备工作一切就绪之后,他们还得适当地为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年轻人们捧捧场(严肃地说是维护秩序)。他们一想到这儿心里就一百万个不乐意。因为最令他们光火的事莫过于被那些比他们年轻得多、级别也低得多的家伙抢先一步拿到入场券,这意味着他们必须硬着头皮像两个低声下气的臣仆一样为这些愣头青服务。他们很不甘心。

      说来也是万般无奈。虽说剧院这次设了不少站席,可它们的价格在一个月前就已经高得令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无法担负。主办方早把池座和普通楼座的好位置送给了圈子里的拜把子兄弟和名门世族。如果谁能搞到一间包厢,那他不是名震寰宇、腰缠万贯,便是手握重权了。

      安吉洛和马里诺既不是富商巨贾,也不是达官显贵。不过自打他们来到圣卡西亚诺剧院之后还是受到了广泛欢迎。

      因为安吉洛和马里诺给人的第一印象极佳:一个舞姿出众,一个口才惊人。人称“意大利的阿兰·德龙”的安吉洛很快便得到女士们的青睐,他的搭档马里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讨得一夜之间成为剧院首席顾问的马尔科·阿尔马维瓦和因亲近麻瓜而闻名遐迩的剧院经理兼庆典总导演让·德·吉罗杜的欢心。不仅如此,他们近来还得到了“亚德里亚海的蓝色男孩”的美称。这使两个年轻人颇为受用,连走路都开始不自觉地大摇大摆起来。

      庆典前一周,剧院已经禁止工作人员以外的人入场,可是剧院前门每天都被赶来采访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安吉洛和马里诺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他们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故意不理会一路追着他们跑的笔记板和速记羽毛笔。等他们快要进入剧院时才会慢悠悠地转过身,对快要憋炸了的羽毛笔透露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同时给围成半圆的相机卖足了人情。

      多亏了那些音乐顾问和剧场指导的小恩小惠,安吉洛和马里诺才有机会涉足世袭贵族和金钱贵族扎堆的场所,在华灯璀璨的碧波之上享受穷奢极侈的梦幻生活。他们一掷千金,整夜狂欢啜饮。

      在那些已然成为某种身份象征的酒吧,他们经常能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邂逅几位事业蒸蒸日上的明星和在商界政界呼风唤雨的人物。在这些人中间当然少不了他们那位德高望重的大老板——意大利魔法部部长塞尔多·阿戈斯蒂尼。

      在他们到达这里的第三个晚上,当安吉洛与马里诺在一家名叫“达米诺”的高档会所里喝得酩酊大醉时,塞尔多·阿戈斯蒂尼带着两个同伴突然现身。其中一位是安吉洛和马里诺的直属上司,意大利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贝尼托·马西诺,另一位则是喜欢麻瓜的圣卡西亚诺剧院经理让·德·吉罗杜。

      然而这三个人的出现并不妨碍前厅畅饮的享受恣意人生、侃大山的聒聒噪噪、玩巫师牌的炫耀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非法贸易物品的交易在烟雾缭绕的后屋继续进行。

      安吉洛和马里诺七扭八歪地互相搀扶着向最高长官的餐位蹒跚而去。在周围许多双好奇的眼睛的注视下,安吉洛搂着马里诺的腰正准备跳塔朗泰拉舞,后者却忙不迭地对假想中的酒神唱起了赞歌。

      让·德·吉罗杜立刻来了兴致,不仅不顾邻桌的抗议——一边敲着银酒杯一边为马里诺伴唱,而且他在两杯火焰威士忌下肚之后情绪高涨,大谈特谈邀请麻瓜知名人士出席庆典一事。

      贝尼托·马西诺嘴角一紧,当场鸡头白脸地把两位下属呵责了一通。阿戈斯蒂尼部长倒没有露出丝毫的愧赧之情,反而笑呵呵地拉着马西诺畅饮希俄斯红酒。

      当安吉洛和马里诺稀里糊涂地回到住处时,在他们各自的长袍口袋里梦幻般地蹦出了一张庆典当天的入场券。可是安吉洛和马里诺完全不记得它们是怎样一个不小心地掉进了他们的口袋。但自打这一刻起,他们的虚荣心都快胀破了。

      ★

      舞台幕布尚未拉起,各种传闻已高唱入云。眼下风靡全城的小道消息说,芙蕾妮·卡拉斯和安妮·温亚德都将在庆典中献唱。歌迷们闻讯后便一批接一批地涌向剧院,他们不知疲倦地在剧院门前蹲点,期待偶像大驾光临。

      有些消息传得更加离谱。譬如,住在朱代卡岛的一位老巫婆信誓旦旦地告诉她的同伴,这次将有一大群狺女登台演出;“达米诺”的一位调酒师坚信让·德·吉罗杜邀请了一支侏儒管弦乐团。但竟是谁也不知道剧院即将上演什么剧目——剧院经理的压轴好戏向来只等到庆典开幕才公布。

      如果剧院经理邀请的嘉宾当中有麻瓜的话,那么由神奇生物组成的乐队就更不在话下。这样一来,卡拉斯和温亚德登不登台就算不上什么振奋人心的特大新闻了。那些过分关注安妮·温亚德的人也只是在乎她是否会像传言中那样现身——静悄悄地不为人知——并且身边还带着可爱的女儿,同其他应邀而来的音乐人士一起为这场盛宴增光添彩。

      狂欢前的日子一直很平静。阳光普照大地,蓝绿色的海面没有一丝风。除了坐满剧院前广场的歌迷和记者,圣卡西亚诺最近还迎来不少怪里怪气的人。他们两两出现,着装方式完全是上个世纪的风格:他们时而是邋里邋遢的海滩少年,时而是摇风琴的流浪艺人,时而又是打扮地过分时髦的绅士。然而他们既不是剧院工作者也不是歌迷。他们除了每次来都要绕剧院广场一周之外似乎没有别的打算。

      庆典当天,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也比平时多。正午的烈日炙烤着大地,波浪焦躁地翻滚不停,鸥鸟纷纷振翅高飞,坐在阳伞下品尝蜂蜜酒的人都等不及了。布景画家和设计师们却依旧在忙碌,手里的图样和模型换了又换。

      不过安吉洛和马里诺现在可是有入场券的人,自然要把驱散堵在剧院门前的那些闲杂人等的活计交给下边的人去做,以便更加悠然自得地在剧院里巡视个够。

      ★

      这是七月一个温暖的周六傍晚。

      港口站附近——约六点钟光景,落日西沉时风平浪静,为水城镀上一层古朴的陈金色。教堂广场上聚集着焰火晚会的第一批来宾。

      在全城整点钟声的合奏中,在鼓乐喧天的欢歌笑语中,两位穿着深蓝色绉缎礼服的绅士在身着盛装的来宾中间突然现身。他们步履一致地走向海边,然后庄重地登上一艘怪模怪样的平底船。

      这艘船的船身被漆成了鲜艳的紫色,船上还带有十八世纪那种可自由活动的丝缎船篷——不同于平日里常见的黑色小船,也不像现在停靠在岸边的一排排用彩球和彩灯装饰得花里胡哨的迎宾船。其中一位绅士用一根细木棍在饰有人鱼木雕的船角轻轻一敲,小船便飞也似地直奔落日而去。没多久,落日在水天相接的地方溶成一片浮动的金光。待余辉散尽,小船便没入晚霞之中。

      夜幕降临,靛青色的云在头顶穿梭,岸边再度响起狂欢序曲。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浩淼烟波中,波光比晚霞还要璀璨,水中影比波光更加神秘。

      在教堂广场上的人们的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一座灯火辉煌的“湖心岛”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雕梁画栋的白色大理石建筑在闪着微光的七彩薄冰上稳稳矗立——既像一艘轮廓模糊的幽灵船,又像一件精雕细琢的巨型工艺品。

      歌剧女神的青铜像在门楼顶端巍然屹立。弧形窗前的长明灯光辉缥缈,印在宝石蓝的幕布上影影绰绰。乐音从幽深的拱窗里传出,剧院广场上的喷泉和着它的节奏起舞。喷泉中央是用白色大理石雕刻成的丰收女神阿斯塔特,她用饱含笑意的目光俯视着众星闪耀的人群。搭载观众的小船停靠在岸边,一个个色彩明丽的身影迈着欢快的步伐穿过广场,朝石砌大门走去。

      安吉洛和马里诺紧跟着汇入这支光彩夺目的队伍。衣香鬓影在月长石和钻石的光芒中更显妩媚,傅粉何郎在金装玉裹的掩映下更显尊贵。这支庞大的队伍走走停停,斑驳陆离的身影一拥而上。

      这些新来的五颜六色无比喧嚣,手舞足蹈也不能表达万分激动的心情。身着灰色长袍的魔法法律执行队一溜烟似地飞奔而至,千方百计地想让疯狂的五颜六色黯淡下来。

      不过他们的努力徒劳无益。蓝色的马里诺眉开眼笑地对他的蓝色同伴说。

      卖烛灯和玫瑰花饰的小贩在人群中飞快地穿梭,卖魔术剪纸画片的人闹哄哄地挤来挤去。三原色在拱门前分散开来,一束束火花斑斓升腾,广场上飘起各色烟雾。众星云集的地方最为显眼,因为那里的颜色种类最多也最鲜艳。色彩浪潮一波接一波地蜂拥而至,珍珠宝石伴着不间断的咔嚓声闪个不停。

      安吉洛和马里诺的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恭候部里达官显宦们的大驾。他们不停地跟人握手——还差点扭伤了腰,然后眼巴巴地瞧着置身于奇光异彩之中的人们。只有无色无味的风围着他俩旋转,顺势拧开了装满嫉妒的颜料桶,把整个世界染成了绿色。

      他们开始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但昂首挺胸,坚决不让自己与那些可怕的颜料桶划等号。尽管他们心里窝着火,但总不至于把入场券贴在额头上四处招摇。毕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偶尔也会变成桶,虽说是酒桶,可还是比颜料桶好些。

      他们仍期待着那些相机转过身,哪怕无意中对准他们俊俏的侧脸也行。可惜今晚的广场上人实在太多,光是“阿兰·德龙”就有十几个,西班牙的、阿根廷的、德国的——就属安吉洛这个意大利的最默默无闻;而“三寸舌”就更多了,西班牙的、阿根廷的、德国的——每个靓丽的颜色小人儿都比马里诺这个意大利的稍胜一筹——马里诺的舌头就像突然被人打了个结似的。

      两个孤零零的蓝色好不容易在红色、黄色、和红黄绿相间的围追堵截中脱了身。

      这里外国人太多!

      两位绅士气喘吁吁地用托斯卡纳方言交流。

      即便安吉洛和马里诺目前为国际魔法合作司工作,促进国际巫师大联合是他们的要务,可事实上,他们也知道自己跟那些魔法法律执行队的愣头青是半斤八两。他们不知道蓝色和灰色混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他们转而用蜂蜜酒的色香味重新构造新幻想,不再关注蓝灰色或灰蓝色。可能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可能只是十分钟。他们越来越感到焦躁难耐。这股焦躁气顺着全身的血管往上爬,直到爬上喉咙把嗓子燎得冒了烟。但是两位绅士表现得非常得体,在现实生活中异常清醒,尽管刚才有一瞬间他们差点以为自己已经与蜂蜜酒融为一体了。

      空气中弥漫着女士们周身散发的淡雅清香、男士们的吴侬细语,还有一望无际的、靛色的深沉呼吸以及他们假想中的醇馥幽郁——他们只被假想吸引。

      安吉洛与马里诺绕过热闹的广场来到幽暗的剧院后身,以免被没完没了的应酬和对现实的胡思乱想纠缠不休。

      穿过大理石拱门就只有一道围栏阻隔着大海。他们甚至能看见婆娑起舞的黑色海浪和水天相接处的斑驳亮光。他们立刻感到神清气爽。离他们最近的门洞里有扇锻铁大门,大门被晚风吹得吱嘎作响。

      这里没有广场上的人多。像他俩这样成双成对的男巫都直挺挺地趴在围栏上,好像除了眼前的交易伙伴之外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而且这里也没有那么多的灯光。不远处绿莹莹的曼陀罗在黑礼服那磨了边的袖口前绽放,两只金烟嘴忽明忽暗,闪着紫光的细长烟雾相互交错、缭绕,在半空盘旋成不祥的模样。

      这些景象不免让两位正派的绅士脊背发凉。然而正在他们深感不快的当儿,两个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上首那位骑士身披银甲,手执银玫瑰,既威风凛凛又不失浪漫气质;下首是位喜剧丑角,花一般笑靥雪也似白面,文质彬彬却显得奸诈狡狯。

      两位绅士看不到不速之客的真实面貌:一个被面甲遮着,一个藏在丑角面具之后。

      此时,安吉洛和马里诺仿佛共用一个大脑思考。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事不宜迟,立马甩掉这两个半路杀出来的——姑且叫他们“程咬金”好了!

      他们往左,“程咬金”往右;他们往右,“程咬金”往左;他们掉头撤退,却被“程咬金”双双按住肩膀。“程咬金”力气大得惊人,直接把两位准备逃跑的绅士拽得原地转过一百八十度。

      “别急着走啊,先生们……”戴面甲的骑士声音低沉,他说着把银玫瑰别在安吉洛胸前的雏菊徽章上,“我想,你们是部里的尊贵先生吧——”

      听到这句话,安吉洛和马里诺长舒一口气。谁会看不到他们胸前别着的带有“M.D.M”字样的徽章呢!

      他们挺胸抬头为自己壮了胆,底气十足地用拖长音的官腔开了口。

      “你们有何贵干?”

      “嘿!初次见面,请不要误会!”丑角微微鞠了一躬,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他的面具看上去要亲切得多。“来杯火焰威士忌如何?两位看上去很疲倦——喏,芝华士,1923年阿伯丁原产,橡木醇化,就当给二位压惊啦——”

      安吉洛和马里诺半信半疑地面面相觑。但只是一下心跳的功夫,两人的目光就被骑士左手托着的那只银托盘吸引了,托盘上当当正正地立着一个水晶瓶。安吉洛和马里诺悄悄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往瓶身上的商标瞥去。

      又一下心跳,意大利的疑问、意大利的惊喜,意大利的眸子瞪得有金加隆那么圆。紧接着意大利的口水被使劲地咽了回去。

      假想的这么快就变成了真实的!天下竟有这般好事。

      这两位绅士还滴酒未沾就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浓郁酒香熏得恍恍惚惚,口角流涎。喜剧丑角配合地用双手从半空一绰,便稳稳当当地将两只水晶杯捏在指间。骑士往两只杯子里分别斟了点琥珀色液体,然后加上碎冰递给两位绅士。

      常言道:唯有美酒不可辜负。更何况这美酒千金难求。

      两位绅士来不及犹豫,魂儿就已经被美酒勾出了五窍,而另外两窍也被喜剧丑角的甜言蜜语灌得恍恍惚惚。

      马里诺干脆一把夺过酒瓶狂饮起来,安吉洛也不甘示弱地重新抢过酒瓶边灌边不住口地称赞。酒瓶被粗暴地倒来倒去。

      令人诧异的是,平日里的五斗先生量如江海,如今只一瓶怎地就醉啦!

      安吉洛又想来一段塔朗泰拉舞,却头重脚轻;马里诺这回不唱赞歌了,他吸干了最后一滴酒,想去搀扶他的同伴,却不知天旋地转。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趔趄,最后身子一歪,撞在一处。

      “程咬金”开心地抚掌大笑。

      “啊咧!两位醉啦!”

      两个清醒的搀扶着两个“醉倒的”踉跄着走进了门洞。门洞里顿时升起一片黑雾,把最后一丝光线挡在了外面。

      黑夜心跳平稳,大海呼吸深沉。

      待黑雾散去,两个清醒的摘掉面甲和面具。

      啊咧咧!

      他们的真实面貌和那两个“醉倒的”一模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1)圣卡西亚诺剧院,1637年在威尼斯建成,1812年被拆除。在我的设定里,它是巫师界的第一座剧院,到1997年刚好建成360年~
    (2)救世主节,威尼斯在七月第三个周末庆祝的节日,周六晚上有焰火表演~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