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流年 ...


  •   “你怎么打算?出国游学?还是重新投身艺术事业?”

      奈莉翘着二郎腿,慵懒地靠在藤条摇椅上问阿纳斯塔西亚。

      “既然我们都通过了终极巫师等级考试,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学习了吧……”阿纳斯塔西亚说话的音量陡然降低,“反正我妈妈在昨天的信里是这样说的……你呢,艾尔菲?”

      才两周的工夫,巫师考试管理局就为她们颁发了《终极巫师等级考试》证书。此时此刻,她们正聚在格拉狄斯家的露台上,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吃一块黑森林蛋糕,品一杯野蔷薇花茶。

      艾尔芙伊德低头翻看着《欧洲魔法教育评估》,她每一门的成绩都是“优秀”。

      “虽然离正式毕业还有一年的时间,但是我并没有确定之后要从事哪个领域。”艾尔芙伊德开口时没有抬头,只是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尖鼻头。“我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锻炼个人能力、积累工作经验的机会,可是硬要我选择的话,我更倾向于出国游学——”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奈莉抚掌大笑,“‘紫丁香’的学神怎么会停止学习呢!那你的想法是什么,格拉狄斯?”

      格拉狄斯仿佛一锤定音似的“啪”地合上道伊彻尔巫师银行的宣传册——册子发出一阵低低的咋舌声。

      “出国游学。”格拉狄斯不假思索地回答,“去霍格沃茨。”

      话音刚落,其余三人齐刷刷地转过头。

      奈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刚刚在读的那份蓝色皮质钱夹似的小册子掉在了地上。格拉狄斯注意到它的封面上印着两根交叉着的、冒出星星的金色魔杖——是布斯巴顿的纹章。

      “为什么是霍格沃茨?难道你不知道那里有魔头出没吗?!”

      “知道。”格拉狄斯郑重其事地答道,丝毫不理会奈莉和另外两人在旁边进行的无声交流,“不过你别忘了,只要有邓布利多在,不管哪个魔头都别想动霍格沃茨一根指头——”

      “哈?可是现在那边的局势太不稳定了——如果你每天都看报纸的话。况且邓布利多只是一个人,再加上他已经——据我所知——年过期颐——”奈莉话音一顿,俯身拾起布斯巴顿的小册子,“你瞧,法国就不错,离我们很近还平静舒适,而且又是——”

      “——一处温柔乡。”格拉狄斯接过话头,盖过了奈莉的声音。她把手中最后一本宣传册扣在了艾尔芙伊德身旁那摞“比萨斜书”上。

      “大家都知道,不管是在和平年代还是战争期间,霍格沃茨一直是块净土。”格拉狄斯说着坐直了身子,“它是欧洲历史最悠久的魔法学校,而且非常开放。他们不仅招收巫师家庭的孩子,也欢迎被选中的非巫师家庭的孩子入学——这就和我们这里大不一样。在紫丁香学园,很多人都认为没有纯正血统的巫师一无是处,对非巫师血统大加鞭笞的时候更是毫无忌讳。这些年听他们在耳边聒噪,都快把我给聒聋了——”

      抛开巫师血统不谈,他们这代小巫师差不多都是含着金匙长大的,现在理应在撒满金子的康庄道上乐颠颠地蹦蹦哒哒,而不是在随时会与某个魔头狭路相逢的独木桥上彰徨不定——就在眼下这个兵荒马乱的时节。

      趁她们一时无言以对,格拉狄斯再度发起攻势。

      “我知道现在不太平。可是我们这里太过安逸,总让我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就像屋后暖房中的腊梅,一辈子扎根肥田沃野,吮着营养液,从没吹过大千世界的风,从未淋过真正的雨,从未经受过严寒的磨炼。这种一成不变的单调、甚至规律得令人害怕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可不想永远待在温室里,环境稍微改变一点就惴惴不安,对外面的世界不再感到好奇——”

      奈莉用异样的目光望着格拉狄斯,仿佛格拉狄斯已经被自己讲的这通大道理弄得晕头晕脑,走火入魔了。艾尔芙伊德和阿纳斯塔西亚都没说话,前者左手托腮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而后者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格拉狄斯挺直腰板,目光炯炯地轮番看着她们三个。

      “艾尔菲看了霍格沃茨的宣传册不是也觉得很棒嘛!而且你知道吗,奈莉,校舍是一座城堡,那里到处渗透着古老的魔法,不仅教学水平一流,伙食与住宿条件也首屈一指,我们在‘紫丁香’可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说到‘首屈一指’倒让我想起来了,霍格沃茨还有最最令人心驰神往的‘黄金男孩’,他们现在称他为‘救世之星’——是这样吧?”

      奈莉细致地捏住骨瓷茶杯的耳柄,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没错!”格拉狄斯高兴地打了个响指,仿佛受到了奈莉的鼓舞,“我就是想亲眼看看‘大难不死的男孩’——魔法界的‘救世之星’!”

      奈莉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重新躺回椅子里。可是阿纳斯塔西亚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几分钟前就在读的爱尔兰小矮妖剧团的简介——他们正在招募新主唱。阿纳斯塔西亚刚从这张宣传单上抬起眼睛就遇上了格拉狄斯热切的目光。她优雅地朝格拉狄斯探过身,但表情却像是一直在强迫自己一吐为快。

      “格拉狄斯,霍格沃茨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可是我这次必须跟妈妈好好谈一谈了。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逃避这件事,所以……”

      其实阿纳斯塔西亚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格拉狄斯望着茶杯里慢慢冷却的玫红色液体,搜肠刮肚地想说出一些安慰的话,最后倒像患了失语症。六年级结束之后,她们刚好有足够的时间供自己支配,不受以往学业压力的困扰;她们甚至可以没有任何约束地享受一段什么都不做的时光——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谈谈现在,聊聊未来。格拉狄斯可不希望阿纳斯塔西亚今后被禁锢在琴房里或是剧院的舞台上,身边只有善于钻营的马尔科·阿尔马维瓦。

      说来也怪,在巫师界生活久了,就会不由自主地相信一些邪门的事。格拉狄斯不像奈莉,从小便从母亲那里汲取到了民间传说的养分(其实普瑞西莉亚·普塞尔出色地继承了她们家族几百年来口耳相传的财富)。可是不管她信也好,不信也罢,格拉狄斯也不得不承认近期令她烦心的事情多得数不清。现在说“祸不单行”是不恰当的,最贴切的是奈莉最近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千万别说魔鬼的名字!”——哪怕在头脑中想一想也不行,否则就会把它招来,一切令人忧心的坏事也会接踵而至。(1)

      不出所料,格拉狄斯只是单纯地想了想,就真的把某个有着魔鬼般的面孔的人给召来了。

      马尔科·阿尔马维瓦是格拉狄斯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喜欢的人之一。尽管她并不是“外貌协会”的一员,但说句心里话,她自打认识阿尔马维瓦之后就喜欢以貌取人了。

      这位意大利歌唱家兼小提琴演奏家从十米开外的地方看上去是个魁梧漂亮的男子,就连他本人也承认,观众们(尤其是投他眼缘的女士们)坐在距他十米远的地方欣赏演出效果最佳。

      至于马尔科·阿尔马维瓦为什么是公认的“十米美男”,其实是因为那张脸在十米之内很少有人能欣赏得来。格拉狄斯当年拜师学艺的时候曾经离阿尔马维瓦只有一步之遥,那时他脸上的表情就被一对死鱼眼衬得相当诡异,更不用说他经常让它们放肆地露出不和善的“下三白”来。还有他那只大的出奇又异常灵敏的鼻子,从早到晚不知疲倦地嗅着所有能得到丰功厚利的犄角旮旯。他整张脸上大概只有那张嘴是讨人欢喜的,两片薄嘴唇微微一抿,接下来能吐出多少令人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语来呀!可惜这些层出不穷的恭维话只有阿纳斯塔西亚的母亲安妮·温亚德才有福消受。

      十年过去了,阿尔马维瓦更加不讨人欢喜。他来格拉狄斯家里带走阿纳斯塔西亚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提前打一个,更不用说他现在对待阿纳斯塔西亚的态度极其恶劣。他带阿纳斯塔西亚幻影移形时那样粗暴地扭着她的胳膊,好像手里抓着的不是他恩师兼老板的女儿,而是一个不听话的玩具娃娃。

      这可真怪!

      阿尔马维瓦过去对阿纳斯塔西亚一直是毕恭毕敬的呀,而且他看格拉狄斯的眼神里竟夹杂着恼怒和忿恨。虽然格拉狄斯不喜欢他,但也不会傻到平白无故地去招惹他。难道他至今对她小时候私自打开装着他心肝宝贝的琴盒而耿耿于怀?格拉狄斯当初只想知道他那宝贝提琴的琴弦到底是不是用麻瓜的肠子做的,因为传言说那把琴是“操琴弓的魔法师”用过的卡隆珀。

      格拉狄斯每每回忆起这些陈年旧事,阿尔马维瓦那双瞳仁变得越来越小的死鱼眼便会浮现在眼前。

      ★

      在阿纳斯塔西亚走后的日子里,格拉狄斯每隔几天就写点什么寄给她,却迟迟收不到她的回信。后来,艾尔芙伊德又临时跟她父亲去了中国。因为阿切尔·富特文格勒突然接到一大笔委托,应一位收藏家之邀调查他家发生的古董失窃案——这是艾尔芙伊德出发当天派达罗(她那只长耳猫头鹰)寄给格拉狄斯的那条窄窄的羊皮纸上的内容。

      尽管格拉狄斯表面上不露声色,暗里地却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奈莉虽然隔三差五地来她家里吃饭,期间她们就游学一事也没少讨论,但格拉狄斯能听出奈莉在餐桌上所吐露的那些话外音——不外乎是普瑞西莉亚坚决不同意她到霍格沃茨念书。

      奈莉本来就对霍格沃茨不是那么的坚定,现在更加瞻前顾后。不过这前因后果格拉狄斯都知道得很分明,无非是巫师界(不仅仅是英国)的形势急剧恶化。如果这算不上什么一语中的的理由,那就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在六月最后一天的夜里死得不明不白。

      格拉狄斯过去从不看报纸,只是偶尔听听体育频道里的魁地奇实时赛况,至于时政要闻,她一点也不感兴趣。直到现在,她才想到应该多关心关心跟她生活在同一个星球、居住在世界各地的巫师们的阴晴冷暖。

      格拉狄斯已经把泽尔达过去一年整理出来的旧报纸通通翻了一遍,每天吃饭时定要老老实实地收听巫师无线电新闻——这不光是为了了解巫师界的最新动向,最重要的是,她想得到阿纳斯塔西亚的消息,因为现在就连奈莉和艾尔芙伊德也无法与她取得联系。

      格拉狄斯曾在阿纳斯塔西亚走后不久偶然从收音机里听到过她母亲的讯息——尽管只有一次。那是一条转播《罗马巫师联合时报》的新闻,主要内容她没有听全,但她确信自己听到了“安妮·温亚德”,再有就是“圣卡西亚诺剧院”,除此之外她就记不起别的了。虽然格拉狄斯小时候去过阿纳斯塔西亚家,但那时是用了特制的门钥匙。连普通人都有权利将不速之客拒之门外,就更别提安妮·温亚德这样的公众人物了。而阿纳斯塔西亚留下的地址“A. I. B. 林特霍斯特 –亚特兰蒂斯”恐怕只有猫头鹰信使才能接近。

      为了找到安妮和圣卡西亚诺剧院之间的关联她又花了几天时间。她目前搜索到的全部信息都是关于圣卡西亚诺剧院将于下个周末举行的周年庆典的,至于安妮是否受邀出席还没有定论。因为格拉狄斯目前只在杂七杂八的小报上找到了一些有关演出嘉宾的小道消息,但她并不觉得里面的内容有多可信。

      拿安妮·温亚德来说,以往只要她的演出信息在主流媒体出现,跟风浪潮会在演出前乃至演出结束后的几天里铺天盖地。各大媒体会接二连三地播报诸如门票曾价高多少、现场的空前盛况以及多少歌迷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一张偶像的签名照大打出手等等会吸引一大批人看热闹的新闻……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搜寻的结果令格拉狄斯大失所望。古怪姐妹在美国巡演和维也纳妖精弦乐四剑客出新专辑的新闻铺天盖地,却唯独没有安妮·温亚德的消息,就好像她突然息影了。

      这里的媒体关于国(魔)际(头)大(作)事(恶)的报道十分滞后,那些在格拉狄斯看来很重要的新闻通通被夹在魁地奇运动装备和巫师服装奢饰品牌的火热促销中间,令她恼火至极。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那个魔头唯一害怕的巫师是尽人皆知的事实,没有了他,黑势力必然会肆无忌惮。邓布利多之死在巫师界再次掀起轩然大波,人们的恐慌程度也远远超过魔头“死而复生”的一年前。现在整个巫师界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每个人都被朝不保夕的生活勒得喘不过气。

      尽管如此,街巷两旁仍有那么多推小推车的小贩和摆地摊的巫师,他们明目张胆地贩卖各种各样的防咒斗篷、隐形衣和五花八门的魔药——当然了,他们有证明这些商品都是某某黑魔法防御协会专利产品的金牌。它们在没有阳光的天气里也会闪闪发亮——就像这些好巫师的通行证,牢牢地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预言家们在每个巫师聚居地奔走相告,耸人听闻地宣称那位魔头掌权之日便是地球毁灭之时。好在巫师界还是有得到拯救的希望的——人们听后不禁长吁慨叹,指望不上阿不思·邓布利多,至少让大家看看“救世之星”的能耐吧!那好,掏十个金加隆换新出炉的《哈利·波特与黄金甲》如何?在天目遍及之处只有希望和信仰是无价之宝。围观群众晕乎乎地慷慨解囊。预言家们笑得坦荡荡。

      这里登报的关于那位魔头的新闻无一例外是从海的另一边传来的。在一些媒体的报道中,黑魔法带来的不安似乎只是民众们服用过量睡眠药水的副作用和承受过大生活压力而产生的幻象。实际上,大多数巫师将自己无法实现的美好愿望和力不从心的善良行动化作了对邓布利多的哀恸。格拉狄斯也不例外。这个噩耗不仅把她泼了个透心凉而且差点把她对霍格沃茨的热情泼个精光。格拉狄斯过去只在巧克力蛙卡片和《二十世纪魔法大事年表》中见过邓布利多。可是现在,她一盯着报纸上的老巫师就感到内心隐隐约约地刺痛,就好像失去了一位德高望重却从未谋面的曾祖父。不过这阵不幸只是暂时的。它丝毫不影响她决心去霍格沃茨的念头。格拉狄斯不知道这算是优点还是缺点:一旦她决定了要做什么事,哪怕前方危机四伏、困难重重,她硬着头皮也会走下去。

      盖文目前的训练任务十分繁重,只有周末才能得空回到家中。于是格拉狄斯便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而他很爽快地接受了——他一向如此。不管格拉狄斯的主意是否合他的意,他都支持她把它们付诸实践。久而久之,格拉狄斯自然体会得到这种方法令她受益无穷。

      至此,格拉狄斯已把申请材料准备妥当,只等和萨布莉娜谈妥。她的教母在邓布利多离奇过世之后就被国际巫师联合会召去了,这些天一直住在她那位前不久刚从威森加摩隐退的祖父家中。然而格拉狄斯有种预感:萨布莉娜知道后一定会苦口婆心地叮嘱她不可以跑得那么远(离开她的视线),更别提涉足魔头的地盘了。虽然萨布莉娜·温策尔本身是位酷爱冒险的女巫,但把酷爱冒险放在别人身上就大不一样了。

      等萨布莉娜回来之后,格拉狄斯一定要跟她面对面地坐下来——最好就着热巧克力——谈一谈,而不是把它写在枯燥乏味、且不能令人信服的羊皮纸上随手递给猫头鹰。格拉狄斯需要捋顺思路想好对策,以免自己在雄辩家面前言语混乱错失良机。她现在没事儿就把装着申请材料的皮夹子拿在手里长时间地盯着它,脑子里重复着想好的台词,尽量使目光不带有侥幸和勉强的意味,然后再把它规规整整地放回原位。

      ★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掉了这个季节最明丽的颜色,不知从何处刮来的冷风卷走了七月应有的热度,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也在哀悼叹息。

      格拉狄斯对安妮·温亚德的搜寻仍然毫无头绪,这使她极为焦虑。虽然在格拉狄斯的想象中,阿纳斯塔西亚应该正安全地和母亲待在一起,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么多天过去了阿纳斯塔西亚依旧杳无音讯的事实。于是,她自然而然地开始往坏的方面想。

      她首先想到了安妮的学生兼经纪人马尔科·阿尔马维瓦。瞧他那副惯常颐指气使的派头,难保不会因为过去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对格拉狄斯怀恨在心,因此才把她寄给阿纳斯塔西亚的信——通通藏了起来?格拉狄斯猛地摇摇头把这个颇为幼稚的想法赶走。

      安妮过去倒是用禁足惩罚过女儿,不过那是因为格拉狄斯竟胆大到偷偷领着阿纳斯塔西亚溜去麻瓜的游乐园,并且差点因为贪玩而错过演出。但是,安妮会仅仅因为女儿一时的逃避就禁止她再给淘气包格拉狄斯以及所有与她相关的人通信,作为她不遵从母命的惩罚吗?

      再或者……她不愿再想了。不敢再想了。格拉狄斯立刻驱散脑海里那些危险的想法并按照奈莉的说法在白榉木茶几上轻敲三下。

      黑夜降临,雾气朦胧,隆隆雷声已消逝在远处的山谷。傍晚回升的气温却仍然无法温暖她的双手。木头收音机嗡嗡响着,传进格拉狄斯耳中的只是令她感到身心俱疲的担忧。

      吃晚饭时,收音机继续播报当天的国内新闻。泽尔达的烹饪手艺一向令格拉狄斯赞不绝口,但她在品尝用冬葱酱汁浸渍的牛排时,还是怀疑自己的味觉系统出了差错。盖文坐在她对面,时不时地朝她投去他惯有的那种洞若观火般的目光。格拉狄斯真希望他别这么做,这只能为她平添烦恼。

      收音机又在插播国际新闻,他们已经连续好几天对意大利魔法部部长塞尔多·阿戈斯蒂尼就抵制“巫师至上论”和积极与麻瓜交好所发表的那些重大讲话进行报道。

      不过盖文就是盖文,他做了格拉狄斯这么多年的监护人,早就能从她的细微表情大致推断出她此时为何如此心神不宁,同时脸上带着那种“怎么不早告诉我”的、令人恼火的得意神情。

      格拉狄斯知道自己瞒不过他,所以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盖文在听她讲话时脑子就转得飞快。格拉狄斯刚讲完她目前知晓的一切,他立即用魔杖一指——客厅里的羽毛笔、墨水和羊皮纸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跟前。不用格拉狄斯再说什么,他就“沙沙”地写了起来。

      几分钟后,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将羊皮纸交给泽尔达时低声对她嘱咐了几句。格拉狄斯望着泽尔达走出餐厅,甚至都没注意到盖文已经重新在她对面坐好,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盖文向她承诺,不出今晚事情就会有眉目。

      果然,他们刚开始品尝可可甜酒,泽尔达便回到了家中。

      听了泽尔达心平气和的陈述,格拉狄斯的呼吸也愈加平稳,双手却因激动而颤抖——紧接着又变得越来越滚烫。积压了这么多天的烦恼虽然没有一扫而光,但前路已是柳暗花明。她需要立刻采取行动,去实施她的计划。她左手握拳,其余四指紧紧攥住大拇指。

      格拉狄斯很欣慰能有这么件事让她念念不忘,就像她知道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肯定也有人正热切地惦念她一样。她满腔热血,紧握着希望,就连这个清冷的夜晚也开始变得燥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源自德国民间迷信,人们很多时候避讳直接提“魔鬼(Teufel)”这个词——有没有想起HP7里一说出“伏地魔”就会招来一堆食死徒时的情形~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