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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魇魔 ...


  •   格拉狄斯都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回到格兰芬多塔楼的。

      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在焚书结束之后又给她和纳威灌输了一通“要做新时代的乖巫师”的大道理。纳威全程保持沉默,格拉狄斯也出人意料地一声不吭,只是远远望着纷纷攘攘的人群:有人嬉笑着用魔杖勾起了炭火:火树的流光纷纷扬扬,再度将这光怪陆离的小小人间照个透亮。男巫阴鸷的侧影半掩在夜色中,朦朦胧胧,看不分明;呼出的水汽与烟气搅在一起,更模糊了话音儿……

      直到威尔克斯觉得他们已经彻底服软了,才将纳威的魔杖还给他,然后打发他们两个先走——

      “我还有话要跟海格教授单独说。”

      格拉狄斯再次与海格四目相对——后者在威尔克斯身后使了个眼色,朝他们摆了摆手。格拉狄斯这才与他道了别,同纳威一道走回城堡。

      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兴许是察觉到了格拉狄斯的情绪有些低落,纳威故作兴致很高的样子跟她探讨威尔克斯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尽管格拉狄斯又把刚才在禁林里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却仍然理不出个头绪来。

      在威尔克斯颇为无礼地现身之前,她和海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现了跟踪者的存在。虽然海格在这之后立刻更换了行走路线,但是威尔克斯的出现终究阻止了海格原有的打算——那么,海格到底要带他们去哪里,又去看什么呢?

      禁林里的生态多样性,格拉狄斯心知肚明,她甚至可以确定自己在某一瞬间看到了马人。但是她在走出禁林的这一路上却根本没有办法跟海格交谈。另外,威尔克斯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地把她最后一次禁闭的地点设置在那里?还特地跟纳威安排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肯定他们之间的对话被威尔克斯听到了多少。

      然而,她和纳威刚走进门厅,便与那群气焰正盛的斯莱特林不期而遇。当格拉狄斯发现刚才那些鬼魅般的人影一个个地立在眼前时,她浑身通电般地闪过一阵厌恶的战栗。

      “大家快看——”潘西·帕金森指着纳威尖叫道,“这不是格兰芬多的小泪包吗?那个哭哭啼啼的丑八怪!还有——哎呀!”她又吃惊地把目光移向格拉狄斯的弓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舒伦博格?竟然有人把鸡爪子画上了家族饰章——想不到你这么有幽默感!”

      潘西和周围的斯莱特林学生一起阴阳怪气地大笑起来,克拉布和高尔威胁地把板栗大小的指关节捏得咔啦作响。格拉狄斯抬手扬起了弓——

      纳威却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别理他们,格拉狄斯!他们巴不得看到你被气得脑门粉碎呢!”他一边神情激动地说着,一边过分用力地拽着她远离这群人。

      斯莱特林们的哄笑声一直追着他们上了大理石楼梯。幸亏纳威在身边阻拦,不然格拉狄斯一定会头脑发热地冲下楼去把他们狠狠地教训一顿。一回到公共休息室,她就跟纳威道了晚安,头也不回地走上螺旋楼梯。

      当格拉狄斯回到宿舍时,她的三个伙伴都已和衣而卧。

      但是她们都在装睡。艾尔芙伊德和阿莉莎在听到她回来之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格拉狄斯甚至能感觉到奈莉悄悄地在被窝里侧了侧身——兴许正借着她们在她床脚留的那盏小夜灯偷偷地瞧着她呢!令格拉狄斯感到欣慰的是,她们没有跳起来缠着她问这问那,也没有打算探讨今晚焚书的事情。格拉狄斯一沾枕头就立刻被一阵无法抗拒的倦意包围,很快便沉沉地安睡过去。

      ★

      第二天早晨上草药课时,格拉狄斯却一直心不在焉。她失手打翻喷壶,又因为给五彩仙莲施了过多的肥料而遭到斯普劳特教授的批评——期间还要忍受潘西的嘲笑。艾尔芙伊德总是不必要地用忧心忡忡的目光盯着她看。

      奈莉整节课几乎都是一个人做。阿莉莎一直在和汉娜·艾博以及厄尼·麦克米兰谈论着什么事情,坐在对面的纳威每隔一会儿就看他们一眼。格拉狄斯知道这是为什么——昨晚焚书时所有不听从卡罗兄妹指挥的级长都被施了夺魂咒。虽然汉娜和厄尼已经摆脱了夺魂咒的控制,但是他们看上去仍然有些情绪激动。

      格拉狄斯罕见地不发一言。

      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昨晚逼他们就范时的情形再次不受控制地挤进脑海。他的突然现身不仅令她感到猝不及防,而且几乎使她完全慌了手脚。早在开学的第一节古咒课上,她就领略过他的决斗水准,无论是技巧、速度还是身法都不是她所能望其项背的,就更不用说临场时的那份镇静与果断了。虽然他当时用的大多是见招拆招的咒语,但肯定也是尽量压着的,倘若无法收场,他这个当教师的也得卷铺盖走人……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格拉狄斯不禁觉得奈莉当初说得的确在理——自己有时真的太过无知无畏了。

      在昨晚的事情过去之后,唯一令她又惊又喜的是那把弓——她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使用它似的,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她当时只是希望击退威尔克斯,保护海格和纳威的,最终却未能如愿。尽管它发出的箭光可以被强大的魔咒截断,但是这把弓作为日常使用的武器依旧很危险——她也明确知道这一点。除此之外,这把弓竟然能抵御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的缴械咒……这对她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不过这阵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威尔克斯目前已经知晓她手握这样一件不可小觑的利器了……为了保险起见,格拉狄斯已经重新把弓锁在了箱子里。她可不愿意拿着它到处招摇。

      ★

      开学第二周就快结束了,格拉狄斯却不得不承认霍格沃茨的生活跟她原想的相差甚远。近期发生的事情几乎让她失去了耐心,再加上没有魁地奇,她感到自己的乐趣正被一点一点地剥夺殆尽。

      她原以为自己在霍格沃茨的每一天都会过得激动人心,哪怕就算无聊透顶,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令人沮丧不安。固然她从未对生活失去过信心——但久而久之,她难免会因为那些鸡毛蒜皮而变得烦躁易怒,甚至沉默寡言。

      可是另一方面——如果她愿意的话,她完全可以像某些斯莱特林一样目无下尘、鼻孔朝天,大摇大摆地在城堡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朝其他学院的同学叫嚣示威,因为她——拿霍格沃茨目前最权威的“麻瓜研究砖家”阿莱克托·卡罗的话来说——同样是“生而高贵”的,“有权奴役‘非我族类’以及其他‘劣种贱民’。”

      然而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她就猛地将它从脑子里剔除出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像某些人那样借着过剩的发泄欲望来掩盖因无能的自我而带来的颓唐。更何况,她又怎能相信阿莱克托·卡罗那套她早在许多年前就与之彻底决裂了的鬼话呢?

      阿莱克托·卡罗所谓的“生而高贵”不外乎是个表面光鲜的空壳——如果非要说得中听些,那就是一顶易碎且不易保养的冠冕。如果不用真正高贵的东西去翻新、润色、深加工,它终究会变成一个愚蠢透顶、被自大与盲目蛀空了的破帽子。

      可是格拉狄斯真的没什么可抱怨的。她应该学会在走背字的时候自宽自解。海格不是也告诉她“要对自己有信心”、“遇事要勇敢面对”吗?不要只顾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虽说“一羹匙行动胜过一满斗主意”,但是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嘴上说说再容易不过,付诸行动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就在格拉狄斯跟她的三个伙伴坐在图书馆里完成草药课的论文时,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绪一窝蜂地在她的脑海里涌现,像疯长的杂草一般难以根除,而霍格沃茨恰好提供了适宜它们生长的土壤和气候。

      平斯夫人一边在过道里巡视,一边心情舒畅地哼着小曲,手里不停地抚摸着一本书的烫金封皮。昨晚烧掉了那么多书,难道她对此完全无动于衷?还是她也被卡罗兄妹的咒语弄坏了大脑?格拉狄斯这样想着,阿莉莎对她心中的疑问做出了解答。

      “你们知道平斯夫人为什么这么开心吗?”阿莉莎回头瞥了一眼过道,用《五彩仙莲的生长习性及特性》这本书掩住嘴小声说,“我刚才经过‘麻瓜研究’的书架时,上面又摆满了书——都是他们给她的补偿,所以她的心情才会这么舒畅。”

      “这只趋炎附势的秃老雕!我算是明白啦,她才不管他们弄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呢,只要它们能塞满她的书架。我敢打赌——”奈莉说着,伸长脖子望了望平斯夫人的背影,“那些新书肯定都带着费尔奇身上的樟脑球味!”

      阿莉莎轻声笑了起来。“他们的确挺般配的:都是管理员,都不把学生的利益当回事——平斯夫人就差对惩罚津津乐道了,这对凶神恶煞——”

      “跟卡罗兄妹一比,他们根本算不上。”格拉狄斯嘟哝了一句。

      卡罗兄妹这些天身体力行,不少人也已经开始不遗余力地将他们的理论付诸实施,恐怕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

      “对了,”阿莉莎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今早汉娜和厄尼告诉我,哈洛尔德·惠特比已经被捕了。”

      “什么?!”

      艾尔芙伊德和格拉狄斯异口同声地惊呼——后者一脸震惊,险些碰翻墨水瓶。

      “嘘——其实早在凯文·惠特比被阿米库斯·卡罗‘教训’的时候,他爸爸哈洛尔德·惠特比就不再是《预言家日报》的编辑和《魁地奇周刊》的特约供稿人了——唉,肯定是杂志社受到压力被迫跟他解约。再加上部里屡次三番劝他改弦更张,他也不从。这不,他前天又跟‘登门拜访’的魔法部代表起了争执——只是没争执过,随后就被关进了阿兹卡班。”

      听到这里,艾尔芙伊德和奈莉都沉默不语。格拉狄斯心里想的却是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和他的《唱唱反调》——她一时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她此刻所能体会到的悒怏。不知道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在杂志里写的东西——尤其是无所顾忌地调侃伏地魔和他的食死徒——最终会不会为他招致祸端……思虑良久,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为卢娜担忧。

      阿莉莎也没打算就这个话题展开热议,而是把目光移向格拉狄斯,仔细地盯着她看。

      “你到底是怎么了,格拉狄斯?你从今早就不大对劲——”

      “是呀!”艾尔芙伊德说着把她面前那本沉重的布面书推到一边,也定睛注视着她,“昨晚他——威尔克斯——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没有。”格拉狄斯息事宁人地扯着谎,“可能这两天太累了……”

      于是,她在三位好友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提前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

      当格拉狄斯钻进胖夫人的肖像洞口时,黑夜已簌簌降临。公共休息室里温暖极了,她在紧挨壁炉的一把扶手椅上坐下来,伸展四肢,合上双眼。她也没做别的,只是静静地回想着这些天来的遭遇,悲喜交加的一幕幕在脑海里转得飞快。

      开学第一天,她先是被符咒学教师拉出来示众,然后又无意中“冒犯”了古代咒语课教师,最后被叫到校长室里跟斯内普面对面,结果导致开学第二天就被关了禁闭……好在她勉强捺住了性子,没让事态朝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她揉了揉酸痛发胀的眼眶,大脑里“嗡嗡”直响……随后画面一转:杰森在球场上空变出魔法光雾,金妮意气风发地组织大家……她飞身跨上扫帚腾空而起,艾尔芙伊德在她身边像飞鸟一般翱翔……

      格拉狄斯睁开眼睛,壁炉里跳动的火苗随即映入眼帘。不知不觉间,她又想到另外几件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不受反幻影显形和移形限制的家养小精灵、魁地奇选拔赛后的黑影、杰森·巴特利特隐瞒的事情、卡拉努斯·卡尔加的真实身份、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的左胳膊、海格的小秘密还有昨晚在禁林里看到的马人……这些难解的疑问不合时宜地困扰着她,而她又急于为每件事情找出一个合理的答案……火光逐渐在格拉狄斯的眼中黯淡下来……没过多久她便进入了梦乡。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格拉狄斯完全搞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她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和乱糟糟的谈话声,还有什么人在她跟前大声呼唤的声音。

      “格拉狄斯?格拉狄斯!快醒醒——”艾尔芙伊德万分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还好吗?”

      格拉狄斯直起腰,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壁炉里的火快燃尽了。虽然外面的天仍然是黑的,但时候一定不早了。她看着同学们接连钻出肖像洞口:似乎整个格兰芬多学院都在行动。

      格拉狄斯浑身一震,猛地跳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艾尔菲?”

      “阿米库斯·卡罗要求格兰芬多的所有学生在十分钟后到门厅集合。我们快走吧!”

      格拉狄斯的心头当即掠过一阵恐慌,不用艾尔芙伊德再说什么她就明白了事情的严峻。她赶忙拉住艾尔芙伊德的手汇入人群往楼下走……

      难道格兰芬多又有人惹麻烦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要整个学院的人到场?

      当她们下到五楼时,十一点钟的钟声刚好敲响。她们穿过三楼走廊时遇见了从另一座塔楼上奔下来的一群衣冠不整的拉文克劳学生,他们也一头雾水,正互相猜测着事情的起因。看到他们之后,压在格拉狄斯心头的一块重物轰然落地——

      这么说,有可能不是因为格兰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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