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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禁林 ...


  •   傍晚,大雨停歇了,靛青色的天空低低地压在地平线上。清凉的晚风掠过柔软的草坪,在城堡的场地上徘徊不定。而后,它又拂过闪着微光的黑湖,爬上巍峨陡峻的山岩,继而消失在氤氲的山谷。

      霍格沃茨大礼堂灯火通明。

      但是格兰芬多学院的七年级学生纳威·隆巴顿并没有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不想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吧。与纳威·隆巴顿同年级的格兰芬多学生也没有在此久留,因为他们不想再听那群斯莱特林不厌其烦地扯着嗓子模仿某人在校医院里疼得哭爹喊娘。

      格拉狄斯在她的三个死党还没吃完饭时便匆匆赶回格兰芬多塔楼。

      回到宿舍之后,她脱下平时穿的长袍,换了一件轻便的套装,然后从箱子里翻出外祖父母在她临行前交付与她的宝物——那把由紫衫木制成的弓。其实她早就想好好研究一下这把弓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她想,如果今晚去猎场的话,应该会派上用场……格拉狄斯略微犹豫,就在她将弓握在手中的一瞬间,温热的暖流传遍掌心,仿佛她正握着一位多年不见的友人的手。这股暖流不断地在血管中四处蔓延,直达内心深处。她轻轻地揩了揩眼角,然后挎了弓囊,抄了一条人少好走的近道跑出城堡。

      ★

      暮色四合,几只夜鸮鸣叫着归巢,猎场看守的小屋烟囱冒出轻薄的烟雾——

      有人正在屋子里烤东西,香味直飘进格拉狄斯的鼻子里。在寒冷的夜里闻到这种甜香使她感到极为满足。就在这时,屋后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她好奇地去查看究竟。

      小屋的后门通向菜地。菜地里的南瓜在雨后长势喜人,其中有两个甚至蹿得有格拉狄斯的膝盖那么高。刚才发出响声的是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它被人拴在了一棵树上,正绕着圈子来回走动。看到格拉狄斯之后,它一动不动地站稳,用那双充满敌意的橘色眼睛瞪着她。格拉狄斯一眼不眨地和它对视,默默地朝它鞠躬。

      这时,小屋的后门突然打开——紧跟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朝她大喊大叫。

      “离它远点!它会伤到——哦!”

      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正惊讶地看着格拉狄斯抚摸鹰头马身有翼兽那长着光滑皮毛的颈部,脸上被乱糟糟的毛发圈出来的那一小块恼火神情滑稽地僵住了。

      格拉狄斯刚一回头便撞上了这位如小山般屹立在眼前的男巫。她一个激灵抽回手,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你就是舒伦博格喽?”鲁伯·海格轻哼一声,甲虫般漆黑发亮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格拉狄斯,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把弓上,“装备不错。”他说,“这下我的巴克——唔,‘蔫翼’——又有新朋友了。”

      “它叫蔫翼?”格拉狄斯一下子来了兴致,“这是你自己养的吗,海格教授?”

      “没错!”海格用他那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颇为骄傲地说,“我以前还在课上给学生们讲过呢。另外,你叫我‘海格’就行,别‘教授’长‘教授’短的。”

      海格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从鼹鼠皮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硬邦邦的、正冒着热气的小点心,“喏,岩皮饼——我自己的手艺。”

      “谢谢你,海格——”

      格拉狄斯为了表示感激,立刻咬了一口,却险些硌掉了门牙。保险起见,她趁海格不注意的时候把那块只留了几个牙印的岩皮饼偷偷地塞进了上衣口袋。此外,她并不想现在就把自己对神奇生物的热爱告诉他。即便格拉狄斯没什么好怕的,眼前这位身材庞大的巫师仍然让她觉得捉摸不透。最关键的是,她拿不准是否能对他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海格转身进了小屋。

      “我们该出发了!”海格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对屋里的某个人说,“把门锁好。我们不需要带着牙牙。”

      说完,海格转身回到格拉狄斯和蔫翼身边,手里多了一柄与他的身形反差巨大的粉红色小伞。他用另一只手拂去挡住面孔的蓬松毛发,颇为警惕地朝城堡的方向望了望。

      “你好,格拉狄斯!”

      纳威正朝她迎面大步走来,边走边开心地咧了咧嘴——那道横跨大半边脸颊的弧形伤口使他无法像往常那样笑了,反而使他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格拉狄斯本应对此表示高兴才对,因为前来与她会合的是她同学院的好战友纳威,然而她努力了半晌,也没能在嘴边挤出笑窝来。

      “你还好吗?”格拉狄斯问,脸上的表情就好像纳威缺了胳膊、断了腿似的。

      “我很好!”当纳威发现格拉狄斯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时又无所谓地说,“请放心吧!这点小伤小痛不算什么——”看到格拉狄斯的新装备,他又不禁感叹道,“你真是太酷了!”

      “谢谢你,纳威。”格拉狄斯并不十分在意,她还在皱着眉头仔细地查看他脸上的伤口,“可是你真的去找庞弗雷夫人了吗?它看上去跟下午没有任何区别。”

      纳威摇了摇头。

      “这种由黑魔法造成的伤痕很难治愈。庞弗雷夫人已经帮我涂了乌不利博士忘忧膏,可它只让伤口的颜色变浅了些。”他又试着笑了笑,却疼得呲牙咧嘴,“但她要我每天都坚持用,大概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好的。”

      格拉狄斯点点头,脸上仍然没有笑模样。她又转向海格。

      “我们待会儿要做什么?”

      “我们到禁林里去,哦——看看我的小朋友。”海格含混地回应一句,目光躲躲闪闪的,“现在禁林也不安全了,所以你们俩必须跟紧我。你不害怕吧?”他最后一句是对格拉狄斯说的。

      看到海格那副严肃的模样,格拉狄斯反而轻松地笑了:“你看我像害怕的样子吗?”

      “那就好!要是在大白天,我可不能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禁林深处,一待就是两个小时。”

      “为什么?”格拉狄斯既好奇又不解,“不过我记得斯内普说过,禁林通常是禁止学生进入的?”

      “他们看得紧。”海格简单地支吾了一句,“而且禁林里有一些危险生物是学生应付不了的。但是你们只要跟我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们出发吧!”

      ★

      天色越来越暗,他们沿着屋后的一条羊肠小道走进树林。

      禁林边缘的树木都很年轻,枝桠密密麻麻,为暮色点缀一簇簇深绿和橘红。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土壤的清香,落叶在脚下窸窣作响。透过树木枝条的间隙可以看到灰中带紫的一缕缕天空,它们低垂着融进秋色的梦,仿佛正小心翼翼地谛听大自然的心事隐衷。

      他们一步步走向禁林深处,直到完全笼罩在密不透风的彩色穹顶之下。

      “你们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走运。”海格粗声粗气地说,他正带领他们穿过一片低矮的黑莓灌木,“哼,帮我干活……说实话,费尔奇上周把纳威带过来的时候真让我大吃一惊。我想以他们一贯的作风……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你被关禁闭的原因!——嗬,‘顶撞教师’!好小子!凭我对你的了解,这可不像你平常能做出来的事情。”

      格拉狄斯看了眼纳威,笑了。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可是话虽这么说,我还得劝你们一句:少招惹那帮家伙!他们做起事来可毫不在乎。而且现在仍有不少他们的眼线藏在霍格莫德,同时监视着霍格沃茨。”

      “为什么?这里由斯内普亲自坐镇,竟然还要增派人手?”格拉狄斯感到大为惊诧,“该不会——只是为了防止哈利·波特闯进学校吧?”

      “算是吧。”海格模棱两可地答道。

      可是,“救世之星”来到这里又能有什么作为呢?就算他率领大家推翻了斯内普一党,霍格沃茨围墙外的强敌仍然不可计数……灌木丛在他们身后颤颤巍巍地抖动着。

      他们又踏上一条布满苔藓的碎石路,脚踩在上面微微有些打滑。微弱的潺潺水声正从树林深处传来。

      “我说,你也时刻提防着点!”海格轻轻地戳了戳格拉狄斯的肩膀,黑亮的眼睛四处闪动着,“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小心驶得万年船’。而且你是女孩子,别再让他们找到伤害你的理由。”

      “不必担心。”格拉狄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道路两旁长满了粗糙的橡树,有些树干甚至比海格的腰还粗,红褐色的叶子摆动着,懒洋洋地冲他们挥手。

      “都是我不好。”纳威有些失落地看了眼格拉狄斯,“我本以为,反抗他们就意味着对正义的捍卫……要是我——唉,他们肯定认为你是跟我站在一边的才——”

      “别再想这件事了,好吗?”格拉狄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们希望我受到惩罚是因为我自愿出头帮你。那些人本想看你遭受折磨——甚至更糟,而我呢——不知好歹地击碎了他们的幻想。要是我不受到惩罚的话他们就出不了这口恶气。所以他们怎么对我与你无关,真的无关。”

      “谢谢你这么说——”

      “还有——”格拉狄斯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脾气,她感到积压了好久的怒气终于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你明明知道阿莱克托·卡罗会想尽法子来找我们的麻烦,你还要傻乎乎地在课上跟她认认真真地说理。她和她哥哥是以统治者的姿态来到霍格沃茨的,你跟她进行直白的辩论只会让你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更不用说你揭新政权的老底、公开批评他们的所作所为——仿佛凭这些就能证明你的话语是多么的正确、多么的铿锵有力?难道你真的指望自己能在他们手里得到公正的待遇吗?纳威,我说这番话不是为了让你做缩头乌龟,只是——就连麦格教授也告诉过我们:反抗的方式有很多种——现在当面戳他们的痛处进行示威是最不明智的。”

      在连珠炮似地说完这些话之后,格拉狄斯松了松长袍的领子,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走在一旁的纳威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她说得没错!”海格从鼻子里往外喷着粗气,使他的声音听上去瓮声瓮气的,“跟他们讲道理只会使你的处境变得更糟,跟他们对着干会直接把你从悬崖上推下去!像你今天这样——脸上开花——已经算够走运的。”

      “我知道。”纳威低下头,躲避着另外两人的注视,“可是开学以来的这几天过得太漫长,漫长得像要把人吞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一切负面因素都充斥其中,使人垂头丧气。我怕过着过着就会忘记眼下急需改变的生活,被彻底卷进琐碎的洪流,忘记本心……再加上好多同学都不在了,连哈利也不在了……我只是想让大家看到希望而已。可是私下里,我一直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如此执拗的目的……长此以往——我承认,我怕自己战胜不了这种悲观情绪。”

      听着纳威吐露心声,格拉狄斯沉默不语。在来到霍格沃茨之前,她确实希望能在这里得到历练的。可是目前这所谓的历练正在慢慢地侵蚀着她的满腔热情,她的意志,她的心。那感觉就像在一场如无底洞般的赌博中掷骰子,而骰子却不在自己的手中——至于明天如何、未来如何,没有人能掌控得了,所以只好在当下屏住呼吸,瞪眼瞧着骰子被人扔来扔去,在它落定的一刹那或笑看风雨,或悲伤叹息。

      “哼,现在的霍格沃茨的确很容易让人迷失。”海格说——他一直在侧眼瞧着他们呢,“该来的都来了,你们只需要勇敢面对。倘若你们对自己都没有信心,那就更没有人能助你们一臂之力了!但是,如果你们打心底里仍然坚守着一线希望,坚信自己的生命仍然在放热发光,那么即使深陷困境,你们的能量也能融化坚冰——哪怕它们现在比你强。知道吗,没有任何信念会脆弱到无法改变现状!”

      海格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纳威的肩膀,力道如此之大险些将他按倒在地。格拉狄斯望着海格那张胡子拉碴的大脸庞,终于露出了笑容。

      ★

      道路两旁的杂草越来越密。除了风偶尔撩动叶子发出的飒飒声,整个世界静得出奇。他们很快就要走到禁林中央了,这里的树木十分古老,根系纠结缠绕,远远望去就像一群形态可怖、张牙舞爪的树妖。

      他们刚转过一棵布满青苔的老橡树,林子里就多出了一个令人在意的声音。

      格拉狄斯警觉地四处搜寻,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只在树下开心地啃食橡子的小松鼠。虽然她不晓得禁林里都生活着哪些神奇生物或住着什么人,但她确信自己听到了那阵奇怪的沙沙声,与他们三人发出的声音极不协调。可是她听不出,那到底是斗篷在地面拖曳,还是飞鸟的翅膀擦过树梢?

      海格也察觉到了,他一边故作轻松地哼着小曲儿、一边加快速度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为了不被落下,格拉狄斯和纳威只好小跑着跟上他。

      树林里隐藏着威胁,谁也没有放松警惕——那阵沙沙声越来越近,也愈发清晰。

      纳威每隔几秒就偏头张望一次。格拉狄斯紧握着弓,准备随时出击,尽管在她的视野中只有几只亮白色的火蜥蜴在草丛中探头探脑……现在她十分清楚地辨别出了那个不属于他们三人的声音:跟踪者走路时轻手轻脚,斗篷拂过地面簌簌作响。

      海格本来要带他们拐到左边那条荆棘丛生的小道,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就在他们快走到前面的岔路口时,海格突然转身,示意格拉狄斯和纳威站到他身后。格拉狄斯将手里的弓握得更紧了,纳威扬起了魔杖——但是他们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海格将那把粉红色的小伞对准了眼前茂密的树林。

      “你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想做什么?”

      没有动静。对方似乎也停了下来,正躲在暗处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海格威胁地扬起了手中的伞:“快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话音刚落,一道光芒突然从树影中射出,纳威的魔杖顿时脱了手飞向施咒者。他们就着魔咒的光知道了跟踪者的位置。

      就在第二道光闪现的同时,弓弦响——从格拉狄斯手中飞出的箭光在距跟踪者一英尺的地方被击得粉碎。虽然她被对方的咒语震得一个趔趄,但是那把弓依然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中——缴械咒对它不起任何作用。

      “你要杀了我?”

      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已经解除了幻身咒。他身穿一件拖到地的黑色长袍,从一棵老杨柳树的阴影里踱步而出。

      格拉狄斯瞪大眼睛望着这个所谓的跟踪者,仿佛在一瞬间被石化了。

      “你想干嘛?!”海格抢先一步挡在格拉狄斯和纳威身前。

      “我只是感到吃惊罢了。”威尔克斯直视着格拉狄斯冷冷地说,“你竟然没有在我们约定好的时间等我过来就擅自跟这种危险人物走到这里——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格拉狄斯的心猛地一沉。她兴许是早到了一会儿,但她本以为有海格带队,威尔克斯就不会来了……

      海格正厉声质问威尔克斯“到底谁才是危险人物”。但后者没有理会。

      “我现在要你们回城堡去。你,”威尔克斯指了指格拉狄斯,“还有隆巴顿先生,”他又瞥了眼纳威——他手里仍然攥着纳威的魔杖,“这是命令——”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又要带他们走了?!”海格怒气冲冲地举起了那把粉红色雨伞,伞尖险些戳到威尔克斯的鼻子,“既然你们决定要我对这两个孩子负责,我就应该负责到底——”

      “你冷静些,海格——”威尔克斯的目光仍然牢牢地盯住格拉狄斯,“我做什么用不着你来管。况且你只是领着他们在树林里闲逛——”

      “你无权干涉我们,威尔克斯教授。”格拉狄斯再也忍不住了,她毫不示弱地上前一步,“海格跟你一样是霍格沃茨的教师,他有权决定关禁闭的内容。”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格拉狄斯本以为他们平安无事了,可是结果更糟。

      一道闪光——海格被一根极粗的麻绳从头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他重心不稳向一旁栽倒下去,那把粉伞从他手中滑落时从尖端爆出几粒红色火星。海格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海格——!”

      纳威直接朝威尔克斯冲了过去,可是冲到一半时却放弃了这个打算——但他又未完全放弃,以致于像个醉汉似的踉跄着。格拉狄斯看得出,纳威正在反抗夺魂咒。

      “放开他们!”

      虽然威尔克斯施咒的速度快得令人吃惊,但是格拉狄斯拉弓的速度也不容小觑——又一支光箭凛然成型,闪闪发光的金箭头直指威尔克斯的咽喉。

      “回城堡去。所有的学生——除了你们两位——已经集合完毕。你不需要我说第三遍。”

      这是一个危险的陈述句。格拉狄斯没吭声,头脑里却一阵慌乱。然而,威尔克斯只是万分轻蔑地站在原地,贪婪地摄取着她脑海中转瞬即逝的万千思绪。

      “好……”格拉狄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最终铁了心似地卸下弓,“回城堡。但是——请你放开他们,教授。”

      捆住海格的绳子立刻松开了,纳威也恢复了正常。此时,格拉狄斯与海格短暂地四目相对,后者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按照威尔克斯说的做。就在格拉狄斯把掉在地上的雨伞递给海格的一瞬间——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错觉,在不远处的树枝间隙中突然闪出一个人脸。等她定睛注视时,它却消失了。

      威尔克斯用两根魔杖指着海格:“你在前面带路。隆巴顿先生跟上——”他又看着格拉狄斯,“然后是你。”

      格拉狄斯别无选择,只好跟着海格和纳威往禁林边缘走去。威尔克斯走在最后。

      一路上,她不断在心里诅咒威尔克斯,诅咒他不得好死……直到他们把禁林抛在身后,头顶重新露出一片完整的夜空。

      但是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一幅仿佛早已湮没了几个世纪的古老画面:在城堡前的空地上,人们正在高歌、狂舞,围着熊熊旺火欢呼着庆祝。一个个原本渺小、细长的人影显得既熟悉又陌生,既浮躁又狂热,他们那被火光撕扯着放大的身形投映在场地上,宛如狂欢作乐的魑魅魍魉。一根根魔杖依次闪光,将捆在火堆中央的那个巨大的木头人偶点燃——人们面朝火焰,歌颂着新自由。

      就在这片摇曳的火光中,许多人面色僵硬、目光呆滞地将一本本讴歌万恶的低等种族的诗句献祭黑夜与火焰,他们身后的人群已经无愧无疚地享受着操纵带来的趣味与满足。

      烈火疯狂的咆哮、人偶与书页化成灰烬前的惨叫、狂妄的呐喊以及在夜空中回荡着的一个个麻血巫师的名字异口同声地宣告了新时代的来临。

      惨淡的光芒烙在那些看似是局外人的脸上似乎永远剥落不净,他们目光中的阴翳仿佛永远挥之不去。巨大蝙蝠般的漆黑身影隐藏在城堡偏僻的窗角,将场地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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