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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夜斗口舌昼谈生意 ...


  •   如果羽欣替自己辩护,或者失口否认跟琼姑有过一腿,以杜鹃的心性必定鄙视他,需知情蛊不是能随便下的。但羽欣平实道来,她的感觉就不同了,她本身是以迷倒好~色男为己任,不免将心比人,暗道像琼姑那样的女人,诱~惑一个初出江湖的青头小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便是诱惑不了,下点子春~药就能达到目的。何况看琼姑的意思,不像是迷上了贾家七少爷,倒像是打谱跟神秘的中州贾攀亲,心思深得很。

      暂且她没力气为贾七少盘算,她需要大睡一觉,当下脚不沾地朝上等客房奔去。
      区区一个深山道观,上等客房的房间多不了,又是非年非节客来稀,那门敞开、放了斋饭大浴桶和换洗衣衫的房间是谁住不用问。
      杜鹃三两口扒完饭,往浴桶中一窝,心情有些纠结,江湖中难有可信任的人,无崖子毫无疑问可以信任,他是除师祖外待她最好的,却也和师祖一样迂腐,故此她累的想倒头大睡三天也没跑来藏霞观。当然,此举也有不想把麻烦带给某牛鼻子的因素,能收心退出江湖不容易,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应该有善终。

      无崖子可不认为死丫头对他心怀善意,听道童报杜鹃将碗筷就那么扔门外,还将脏水胡乱泼门外,气得山羊胡须乱抖,大袖一甩怒冲冲前来算账。
      更令他恼火的事在客房等着:竟然没关门,死丫头就那么衣衫不整地横躺在榻上,一付气虚体弱的小模样,大好脑瓜搁榻边,湿发垂落,仿佛等人来宰。
      无崖子闭上眼,再睁开,复闭上,又睁开,磨牙霍霍将门合上。返转身,看到无敌金刀立在不远处,顿时脸黑如锅底。奈何人家特地现身让他看到,又是背对门非礼不视,他想破口大骂也没理由,只好强按捺火气拣了碗筷走人。

      杜鹃没能如她所巴望的一睡三天,月悬夜空便醒了——她的功法最好是在月光下习练,久而久之身体有了本能反应,哪怕天边只有一弯月牙儿,她也非醒不可。
      就见她从榻蹦跶而起,一不梳洗二不更衣,劈手将朝山的竹窗打开,扭身盘膝。正此时敲门声响,她拒不理睬,敲门者毫无礼貌闯入。
      某女只得放弃练功,一咏三叹曰:“观主啊观主,出家人偷窥姑娘家的房间,羞不羞?这叫欺暗室!我劝你死心,本妖不会中意你的,莫死缠烂打了,没用!”

      无崖子修养好,一丝恼~色没有,笑眯眯言:“却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姑娘家,甚好。还是名传天下的大美人呢,瞧这满头青丝,乱赛鸟窝!肌如白雪,活似吊死鬼!齿若编贝,寒闪闪跟母狼有得一拼!眉似墨羽,黑到印堂发暗BLaBLa……”
      杜鹃顶不顺,以手代梳三两下将头发打理齐整。说实在的,她也就是在藏霞观放肆,换别处永远娇颜示人,谁让观主眼跛了,向来无视她的美貌。

      无崖子骂功无敌,一路骂到杜鹃洗过脸用青盐擦过牙,一手捂肚一手撑头坐桌边,貌似又窘又饥,这才将食篮重重一顿。
      杜鹃打开食篮,小小声吸了下鼻子,乖巧用餐,慢条斯理吃的别提多淑女。
      无崖子有些恍惚,又一次误以为此女能劝好。于是点着小炭炉烧水泡茶,一边道:“安生过日子不好吗?成天打打杀杀,赚命太长?方才听赵东成说火龙兄弟也出山猎杀你,他们并非杀手,向来潜心做火药,什么人请动了他们?怕是你自己都猜不出吧?结怨满天下,没听说过双拳难敌四手?趁着小命还在赶紧回头BLaBLa……”

      杜鹃神经结实,在念叨声中将饭菜扒了个精光,尔后打个小饱嗝,掏掏耳朵:“听说西天是极乐世界,是真的吧?”
      无崖子意识到又白费口舌,不由怒上眉梢。
      杜鹃笑嘻嘻道:“修身养性啊亲亲!哟,说错了,是大观主。瞧我这记性,你分明是道士,又不是和尚,去什么西天。道士是去天宫对吧?只是不论上天堂,还是驾鹤西归,那么好的地头,鹃儿年轻缺少见识,愣是没见过自个儿奔去的。故此你说的大好……”

      无崖子冷笑打断:“你不就是找死的!整天招灾惹祸,生恐麻烦不多!”
      杜鹃眼圈一红,满脸委屈道:“分明是麻烦找我!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昨儿司空鸠对我下万应散我也没宰他,他自食其果失了武功,听说就在桌边被人抹了脖子,能怪我?火龙兄弟是合字会的人杀的,合字会的杀手是东成哥宰的……”

      无崖子怒道:“全是‘你杀的’!立身不正,无论什么事都是你顶缸,说下大天来,也不会有人信你!世上路千万条,你说你焉何非要选条死路?”
      杜鹃也来火了,撇嘴道:“我娘选的是生路,天下女人都走的大好生路,嫁了个秀才,呆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末了婆嫌夫厌,年纪轻轻一命呜呼。我师祖选的是生路,一世人奉行退一步海阔天空,从不掺和师门勾心斗角。避无可避,借我娘的事‘没脸回师门’,末了她老人家身死荒山茅竂。你可知道,我跟着师祖长到九岁,连件新衫都没穿过。”

      无崖子叹了声,言:“她们都是性子太拧。你娘不提了,以你师祖的能耐,在哪儿不能安身立命?人啊,不能一条道走到黑。”
      杜鹃哧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已走上这条道,必定一黑到底。千万莫劝我嫁人,老娘已是老姑婆,要么你娶?”
      无崖子气歪鼻子,偏是无语以对,十五六才是花季,十九岁确属误了花季的老姑娘。

      杜鹃吐了下舌尖,又扮悲苦:“鹃儿知道,哪怕二十多三十多,那些娶不上媳妇的江湖客,死了老婆的好~色鳏夫也会乐意娶我,只要我想嫁,没有嫁不掉的。惟一样,我凭什么委屈自己?我也不是眼界多高,明跟你说,自从我给师祖打下手替人接生,我就没有想过嫁人。生子,两脚踏阴阳,可说是过鬼门关。这种死路我可不要走,不如挨一刀来的痛快。”
      无崖子额头青筋跳,他就估到杜药仙必是令杜鹃见过诸多姑娘家不能知晓的事,竟将徒孙教成了游戏风尘的,未知她老人家会不会觉得可告慰平生。

      杜鹃殷勤替他斟茶,一付苦口婆心的模样开解:“千乞莫这么一付生无可恋的样子,果然观主气出好歹,鹃儿罪孽大了!平常心,你不是老劝我要平常心?你看,你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三清跟前能交待了。你要觉着还不够,先喝杯茶润润嗓,接着骂。”
      无崖子提不起劲了,起身道:“我来只有一事,去趟七星伴月吧,多带些礼物。你且用脑子想想,什么人能请动火龙兄弟出山?你那个养女,便是将岩姑的千年人参当草根啃了,我也不出奇!”

      杜鹃本能反驳:“不可能!岩姑才不会做赔本买卖,就算挑花真的偷了她的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岩姑无非找我赔钱,哪会将我这个欠债大户灭了?没听说过欠债的是大爷。”
      无崖子鼻孔哼了声:“杜‘大爷’,你有那么容易被灭掉?”
      杜鹃眉头打结,这些天险象环生,若说追杀的人王们没下死手,实难相信……当然要下死手,特么真是岩姑干的,目的铁定是将她灭了,这样挑花就没依仗了,只能老实当那老婆子的衣钵传人,还不会想到老太婆头上去,谁让她结仇结的太多。

      无崖子斜了她一眼:“想明白了?我劝你赶紧去自投罗网,看在你师祖份上,岩姑总不至于太过分。”
      杜鹃才不信什么情分,莫看素日关系不错的样子,利益才是最大的,何况涉及衣钵传人。
      她气呼呼乱翻白眼:“本妖脑子糊了才自投罗网!千乞莫将心比心,她没学过慈悲为怀。哼,那财迷真要钱,八早让人带信。”
      无崖子哧笑:“你才叫‘将心比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心岩姑被你那贼丫头弄恼了,发绿林箭追杀你!”

      杜鹃撇嘴,若真个发绿林箭,怎么瞒过挑花?莫不成等着挑花接位后,巧施手段灭了七星伴月?
      无崖子看她一付油盐不进的模样,带笑不笑道:“贫道言尽于此,爱等就等罢,且看岩姑会不会托人带话请你赔钱!”言罢收了碗筷走人。
      杜鹃喊道:“等等!给你一说二说的,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也给你一个忠告,莫老摆这付嘴脸,昔时我并非吃饱撑的难受坏你名声,你也用脑子想一想,满江湖无人知晓我的来历,被我坑了白坑,若你跳出来充我的长辈,还有清静?‘裙下臣’多好,一扫几箩筐,那些‘裙下臣’心知肚明和本妖是什么情份,没人会当真。”

      无崖子心一软,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好似她还是那个犟头犟脑的小丫头。
      半晌,他苦笑道:“有些话,我也知道说了白说,我一样有过年少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哪里听得进人劝,经过许多事后才爱上清静山野。鹃儿,你要是觉得累了,就来观里歇歇脚,藏霞观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杜鹃略心虚,她哪有那么好心,昔时分明是嫌无崖子太烦人才瞎说一通,这会则是有点害怕,如果真是岩姑出手,她弄回挑花后真得藏起来,有哪里比藏霞观更适合藏身?

      。。。。。。。。。。。。。。。。

      一夜清修,次晨某妖女容光焕发。但看在别人眼里,无法不怀疑她采~阳补~阴了,倒霉的自然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无崖子,没见观主两眼圈发青?
      无论杜鹃干了什么,赵大侠浑不在意,看她心情好,赔着笑脸试图谈生意。

      杜鹃没推托,她想过了,岩姑做事向来不按理出牌,没准无崖子的乌鸦嘴说中了。在她眼里她的宝贝养女别提多乖,向来最识轻重,如果真的啃了岩姑的宝贝药材,肯定是岩姑下套。她得赶紧去探个究竟,看看能不能用钱赎回挑花,免得一拖两拖的,挑花被岩姑下蛊,那就非得当七星伴月的弟子了。
      于是她开门见山道:“即是东成哥开了口,小妹替你们跑腿牵线。也不必等回话,跟我一块上山罢(顺带做本妖的保镖)。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二位该清楚,岩圣医山门大开,却从来不打悬壶济世的招牌,她出手治病是要钱要粮的,还得替她干活。但钱给的再多,她老人家也不一定会治蛊,治蛊是跟落蛊的人作对,尤其情蛊,玩命的勾当。就我所知,她从来没有出手解过情蛊。你们要有准备,就算我尽全力说项,也不一定能让岩圣医出手。”

      羽欣道:“我明白,这事也只能是但尽人力,且听天命。”说着话,他取出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杜姑娘笑纳。”
      杜鹃老实不客气接了,用手捂起来细观。果然是上等货色,闪动浅绿的光华。然而妖女不是眼皮子浅的,立马撇嘴:“不够!亲兄弟明算账,上山要交买路费,就这么一块石头,交出去了,我白跑?”(本妖还要赔小贼丫啃了的人参灵芝,不落你们身上落谁身上?)

      赵东成立即奉上一张银票,杜鹃瞟了眼,往兜里一揣,笑问:“医资备好了?”
      赵东成眉染愁:“你明白的,贾家庄虽薄有资财,七少爷的事却不敢让老爷知道,求医之资只能私下筹措,你看两斛合浦珍珠加一千斗谷粮可够?”

      杜鹃不由屏住了呼吸,粮值几何她不大清楚,对合浦珍珠就倍而明白,说句价值连~城不夸张,人们形容某位海商成巨富,便是“合浦珠还”。她想这宝物,应是赵东成私下用那柄无敌金刀挣来的。
      过了片刻,她方笑道:“珍珠能入药,照我说应够了,谁知岩圣医如何想?”
      赵东成一咬牙:“只要岩姑肯出手,除财物奉上,赵某愿入死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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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夜斗口舌昼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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