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来自深蓝》三水小草

21、虚实

　　深蓝色的板寸，黑色的全面暴露肌肉的背心，亮银色的皮裤，带着马刺的皮靴，壮硕的身材，俨然正是当初赢了阿聆钱的钱多多——那个奇妙的杂货店的老板。

　　但是阿聆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就确认了，这个人并不是自己当日那个“钱多多”。

　　姐姐说过，强者的身上有一种气场，也可以被称为是“势”，有人如高山，有人如清风，因为实力强大所以由内而外地具化了自己气质。这种玄之又玄的描述，阿聆似懂非懂，但是凭借这点理解，她已经能不用肉眼就能分辨两只变异北极熊的不同，这种不同，源于它们的性格。

　　现在也是这样，当初的“钱多多”虽然身材高大，但是气质懒散，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训练有素的美感，更重要的是，他的强大无处可寻却有夺人心魄之力。

　　现在的“钱多多”更像是一把经历了无数血腥的剑，寒光凛冽，杀气腾腾，虽然能让人战意昂然，但是很明显，比起另一个“他”的深不可测，这位还有不小的差距。

　　阿聆当日知道，从技术层面上来讲，两个人是不能使用同一个星网账号的，不会有两个人有同样的脑电波。但是，星网上为了防止有人用同样的外表来作奸犯科，在和别人用了80%相似度的脸的时候，就不能选择同样的发型和穿着，外貌的差距必须保证在70%上下。所以，现在这个技术层面的“不可能”就在她的面前。

　　这是钱多多的皮，但是里面的人，不是赢了她钱的那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阿聆突然想到了那个被她感知到存在却听不到心声的家伙。

　　“钱小子，我的‘玄剑’和‘重兵’还满足不了你？怎么又要来找我要机甲？难道它们两个出事了？你个畜生！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被称为井大师的老头从摇椅上一跃而起，似乎他提到的根本不是冰冷冷的机甲，而是他亲手送出嫁的女儿。

　　“钱多多”挑了挑眉毛，看向井大师的目光不像是看待一个长辈，倒像是在看一个习惯性脱线的朋友。

　　“我是要定制一个特殊的机甲。它们两个都安然无恙”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阿聆，没有再说下去。

　　阿聆作目光呆滞状，思绪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能像隔绝那个人心声一样隔绝脑电波，或者伪装……怎么可能伪装呢？

　　井大师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丫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和这个莽夫有点事情要谈。”

　　女孩儿没有反应。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阿聆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工作间，壮汉回过头看了女孩儿一眼，关上了有特殊设置的房门。。

　　伪装……如果一个人进入了假死状态，像是三戒一样完全不会产生脑电波，然后又伪装了别人的脑电波接通了星网……那他是怎么来伪装意识的的呢……

　　如果把星网信号传输想成是一条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车型，要伪装成另一辆车……等等，车型！

　　阿聆突然想到了。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隔壁楼的那个家伙自己听不到他的心声。

　　还有另一个人。

　　她的姐姐。

　　精神力，精神力能够隔绝心声，是不是精神力的伪装也能连接到星网？

　　阿聆闭上眼睛。

　　她想试一试。

　　她现在看到的，听到的这一切都是数据进入大脑的虚幻。

　　她还是坐在那个椅子上的真实存在，手在，脚在，感知不可能被彻底掐断，它只是被掩盖了。

　　连续试了几次，她隐隐约约似乎能感觉到自己有两套不同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并不鲜明，而且难以捕捉。

　　睁开眼睛，阿聆直接退出了星网。

　　五分钟后。

　　三毛睁着大眼睛看着阿聆头顶着星网登陆器坐在椅子上，看看阿聆，看看时间，他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了一根针——这不是一根普通的针，撒哈拉沙漠里变异的仙人掌，它们的针上带有神经毒素，能够让人产生痛觉，并且十倍百倍的放大痛觉的精神毒素，只要接触了皮肤就能缓慢渗入的毒素。

　　三戒被赋予了一个任务。

　　当阿聆进入星网五分钟之后，用这根针，不停地扎阿聆——不能更虐！

　　尽管阿聆用深蓝起誓她绝对不是事后报复，三戒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胆战心惊。

　　它当然不知道这种星网连接中的痛觉刺激很可能让人变成植物人，它关注的重点是——阿聆究竟在星网里经历了神马，怎么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呢？念念，阿聆变成了受虐狂阿聆QAQ！

　　五分钟到了。

　　三戒小心翼翼地把针靠近阿聆细白优美的手臂。

　　眼睛一闭，就把针扎了下去。

　　能让普通人惨呼哭号的痛，甚至没有让阿聆的身体动一下。

　　吞了一下口水，三戒抬手摸了一下冲天辫。

　　我扎！

　　我再扎！

　　我扎扎扎！

　　扎~扎~扎扎扎~

　　也不知道是扎了十几下还是二十几下，三戒的小肉爪终于停了下来，刚刚阿聆的手指动了两下，这说明她已经能够在星网上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不需要再提供痛觉了。

　　星网之上，一直端坐的的白发少女猛地睁开了双眼，在疼痛中，她感觉到了，那个真实的自己的存在，伴随着痛觉一起来到的，还有她的精神力。

　　从这一刻起，星网在女孩儿面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在细密繁杂如人体毛细血管一样的通道上，是飞速奔跑的数据……一切都转化成了数据。无论是一个人在星网上想要动一下手，或者动一下脚，或者品到了什么味道，这一切都是数据，再通过星网接入器将这些数据转化成可以哄骗了人们感官的感觉。

　　一境真实，一境虚妄。

　　就像她现在，一面是神经毒素带来的疼痛，一面是晒着阳光静坐的安详。

　　当精神力彻底覆盖了自己进入星网的意识之后，阿聆切断了对自己真实身体的感知——太疼了QAQ。

　　这时，她已经能像在现实中一样使用自己的精神力了。

　　隔壁房间里的交谈，对她完全不再有遮掩。

　　“一双腿没了还可以开机甲，但是他现在还废了一只手，如果机械臂能开机甲，那早就换机器人当联盟上校了。”阿聆第一次听到井老头用这么严肃的声音说话。

　　“可是他不一样，他是该亚三百年来最杰出的机甲天才。”中年男人用陈述事实的沉稳语气慢慢地说着，完全没有受到井大师态度的影响。

　　“天才也是人！涅凤和青鸾都是我给他量身打造的，他的机甲维修还是我教的……我当然知道他有多么伟大的天赋，但是……你知道他的手速是多少么？青鸾机甲是整个该亚独一无二的72键位精控机甲，他的手速是三千一！三千一！只有三千的手速才能操控了70键位以上的机甲。”

　　想到了那人辉煌的曾经，井老头露出了凄然的神色，阿聆丫头讲得东西里有这么句话，悲剧就是把最美的东西毁掉给人看，对于他自己这种一生执着于机甲制造的人来说，天才机甲士的陨落的确是最让人心痛的悲剧。

　　“连你这个联盟上校也不过两千二，这些年联盟机甲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也不过是两千，就算我给他造了一个能用的机甲，他完全不可能用那只机械手做到和另一只手一样，两只手完全不一样的手速和感觉，他只能放弃自己神赐一样的天赋去屈就刚刚入门的一千手速。你知道他会有多痛苦么？与其让天才变成平庸，我宁肯他再也不开机甲，彻底忘了过去。”

　　三千一……阿聆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有了精神力的加持，自己现在的手速好像是……两千四？最近都没怎么数了呢……

　　三千一好像不是很难的样子。身体比人类强悍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半海妖不负责任地想。

　　“那……如果，我弄到了人机一体的机甲呢？”男人的声音低低地想起，似乎包含了极大的决心和不可动摇的意志。

　　他的一句话让井大师原地跳了起来：“你疯了！”

　　“明年，美兰会有一场机甲比赛，冠军可以去观摩五级文明的人机一体机甲。”

　　“你是说图洛森杯？那就是一场用二级文明精英的厮杀来取悦美兰的闹剧！”

　　“可那是最好的机会。”

　　“钟天你放屁！你要用多少年轻人的命去搏一个机会？就算看见了又怎么样？材料呢？技术细节呢？可能我十年二十年也做不出能用精神直接操纵的机甲，可能美兰那群畜生给冠军看的就是个假货，你想过没有？就这样一个机会，联盟机甲学院的孩子们会死多少？”

　　井大师似乎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抬高手臂拍了拍“钟天”的肩膀。

　　“如果你这么做了，韩未临绝对不会原谅你，他连凌家的小崽子都不让你动，何况是那些无辜的孩子。”

　　最后的一句话，似乎让钟天有所触动，他楞了一下，最后说道：“如果我真的得到了机会，我只希望你不要拒绝去看就可以了。”转身，他要离开这个房间。

　　“你会后悔的，混蛋！”井老头被这个固执的家伙气的不轻，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咒骂了一句。

　　打开房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深蓝色的短发下，是男人暗淡的眼眸——那是没人能看见的，能让世界沉寂的黯然。

　　“我已经在地狱里挣扎了十年，不在乎更久。”

　　门外，站着白色头发灰色眼眸戴着斗篷的女孩儿。

　　“喂，钱多多，我们的赌约继续吧！”

　　不趁着现在自己知道了对方的老底把钱抠回来，也太对不起老师的教导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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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