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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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情伤让卫麟足足消沉了一个多星期，郑笙想安慰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卫大少向来自信满满，何必为了一个贾思思伤悲春秋。但转念又一想，宋毅成那个木头真有这么好吗，都被他们的校花拿来作为衡量男朋友的标准杆了？
于是之后有好几次，在做作业和看漫画的空隙，她又多了一件事情做，就是悄悄观察宋毅成的脸。
诚然这张脸她已经在过去的好几个月里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但凑得这么近仔细一研究，还真被她研究出了一点门道。
郑笙姥姥信算命，以前有一小箱子的民间风水书，封面最扎眼的一本叫《看相不求人》，郑笙上小学时住在姥姥家，喜欢和邻居家的小女孩玩书店游戏，那本书也被她翻过许多次，就算看不懂，有些句子却还记得很清楚。
宋毅成的额头很周正，光洁饱满，略宽，这表示“面挺开源意味财进”，生财的，不错；眉眼的位置也很好，眼明眸透，古法说叫星眸，有星眸的人都很正派稳重，也不错，眉毛浓密，却是刀眉，这又不太好了，倒霉的谐音，不吉利；鼻梁挺直，这个好，鼻梁越挺的人命越硬，但偏偏他嘴唇不厚，晦气，嘴唇薄的人福浅，这两搭在一块，还不成了命又硬福又浅，一辈子磕磕绊绊苦到头吗？
“呸呸呸，什么破书尽会胡说八道，要是真的，天底下所有长得好看点的帅哥不全都成杨白劳了。”郑笙自言自语，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宋毅成转过眼来：“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郑笙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过大，嘿嘿一笑，用胳膊肘撞了宋毅成一下：“木头你老实跟我说，你在学校有女朋友没有？”
“怎么问这个？”宋毅成略微疑惑地望着她。
“只是问问，我听卫麟说你在一中挺抢手的，好像连校花都对你有意思。”
“没有。”淡淡吐出这两个字，宋毅成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沙沙在试卷上奋笔疾书。
“我想也是，你除了长得耐看点，成绩好一点，还有哪里可以吸引我们这些花季少女啊，爱情讲究的是轰轰烈烈，谁要跟你谈恋爱还不给闷死。”随着还珠格格的全国大热，“让我们轰轰烈烈活得潇潇洒洒”几乎成了街知巷闻的名句。郑笙一边自言自语，装模作样盯着身前的作业，表面上在思考怎么配平那个化学方程式，眼睛却尽可能往边上斜，用余光仔细打量宋毅成的表情。
果不其然，宋毅成不断动着的笔头忽然奇迹般凝固了一下，这在之前几乎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郑笙还来不及窃喜，忽然一本数学题从天而降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我以前做过的数学练习册，虽然是用过的，可有笔迹的地方我都用纸糊上了，你可以直接写。”宋毅成头也没抬。
“什么直接写，你什么意思？”隐隐的，有一种相当不妙的预感盘桓上郑笙心头。
“以后你做完了作业，就做两页习题，各科我都替你准备了，你数学最差，就最先从数学开始……本来想过几天再拿出来的，现在你既然这么闲，那还不如抓紧时间争分夺秒为期末考试努把力。”宋毅成写下试卷上的最后一个字，同往常一样仔细叠起来，又拿出新的一张，继续说：“快点开始，写完了好检查，别想偷懒，不然以后奶奶烧的茄子没你的份，你送来的漫画我也不会再看了。”
“宋木头，你卑鄙无耻！”郑笙一阵火大，不知是气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是气宋毅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奶奶烧茄子”这个她新的软肋。骂了一句，见宋毅成毫无反应，她也只好认栽地继续做题，像个孩子在赌气一样鼻子一抽一抽用力吸着，马尾甩得高高扬起。
当然她也没看见，宋毅成那似乎永远一直抿着的嘴角，却在这个时候，微微的，微微的朝上扬了一下。
得益于宋毅成补给她的这些题海战术，郑笙才能在期末考试上大放异彩，荣光裹身，面对这种突然而来的荣耀，她心中本来对宋毅成积攒的怨气好像也小了那么一点。
那天家长会结束后，郑爸开着单位配给他的小桑塔纳送郑笙回家，路过图书大厦的时候忽然把车停下来，拍拍郑笙的肩膀说：“下车挑两本，当我这个做爸的给你庆功礼！”
“两本书就想把我打发了，这次可是进了前十名，如今也算班上的尖子生了，怎么都该摆一桌庆功宴才对啊。”郑笙隐晦地翻了一记白眼，不过还是开门下车，极度熟练地绕过了一楼教材区二楼小说区三楼文学区四楼社科区，直奔顶楼漫画区。
郑爸在很久以前不知受了哪位同事的影响，那位同事在对孩子的教育问题上贯彻的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多读书，读好书”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方针，郑爸依葫芦画瓢学到手里，宣称以后但凡生日节庆，只要是该送郑笙东西了，他绝不会送那些杂七杂八的俗物，只会送书。但他只注意了“一个中心”，却丢掉了“两个基本点”，倒让郑笙钻了个大空子，买书，好呀，漫画也是书啊，这东西真是一份大礼，还永远不嫌多。郑妈虽然有时候会质疑是不是也买点别的，那些花里胡哨的漫画看多了不好，郑爸却觉得只要是带字的东西，小孩看了就准能学到些什么，书嘛，如果里面内容真那么十恶不赦，出版社也不会给他放出来不是？
郑笙目光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封面中穿行，忽然在正中间一叠套装热卖的架子前停下脚步。
这里卖的都是几十卷一套的长篇套装漫画，摆在最上面的一本样书是出版社新出的机器猫珍藏版，大开本，硬皮封面，翻开还有好几张彩图，总共二十五本，用一个精致的纸箱装着，箱子上还印着大雄宜静小夫技安的合影。
她盯着那个售价看了看，想了一会，抱起一箱走到收银台，结账的时候郑爸吓了一跳，当着周围一群人尖叫起来：“几本小人书居然要三百块，你们怎么不去抢劫！”
不怪他这么惊讶，他如今好歹也算个官了，月薪也才两千左右，猪肉五元钱一斤的时代，为买书花上好几百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是几本，是二十五本，这还是限量版，全国供货两千套，我们店里就二十套，今天不买，明天就不一定有了。”收银小姐表情要淡定得多，也会做生意得多。
郑笙扯扯爸爸的袖子，难得露出祈求的表情，郑爸胖乎乎的脸一抖，忽然间那股官派作风又回到了身上，刷刷刷从皮夹里抽出三张大钞拍在收银小姐面前：“买了！”
小姐眉开眼笑，忙着结账，郑笙忽然心中有些愧疚，轻轻摇了摇爸爸的手臂，爸爸却把手在她乌溜溜的头发上一撮：“要不是女儿出息了，老子才不会舍得花这个钱。”末了，又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爸爸也就现在跟你显摆显摆，以后你继续出息，考个好高中，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说不定这么几百块还不放在眼里了，我这个做爸爸的不如女儿争气啊。”字里行间竟然有种惋惜的落寞。
回到家后，郑妈对着那个箱子又是碎碎念了一堆，但也点到为止，女儿成绩进步最乐呵的就是她，在厨房弄晚饭时也学上了郑爸的那一套，不时哼两句黄梅戏：“心烦欲把琴弦理，又不知李郎我那知音人现在何方”，郑笙抱着这二十多本漫画回到房间，关好门，自己拿出一本，随便翻了翻，刚好便是那个“未来相簿”的故事，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被大雄的傻气逗得直发笑，看完书，她重新将箱子盖好，趴在窗台上，眼睛望着小区大门口的方向，巴巴等宋毅成骑车从那里冒出来。
学时不同的关系，他们已经考完期末考试，出了成绩，开了家长会，一中却才到考试的最后一天。
北方的冬天风大得厉害，郑笙本来只将窗子开了个小缝，还是被吹得浑身发凉，只好关严了，又因为屋子里暖气开得大，温差让玻璃立刻就能蒙上一层雾，每隔一会，她都要用手擦一擦。
在擦到第十五遍的时候，宋毅成骑车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却不止他一个，他的车后座还坐着一个人，看模样像个女生，穿着身紫色的长羽绒服，围着一条红围巾，脑袋被吊着两个大绒球的毛线帽包住了一半，郑笙眯起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脸。
宋毅成在楼门口将车停好，急匆匆上楼，几分钟后再下来，把什么东西交到那个女生手里，忽然像是抬头朝郑笙的窗口看了一眼，郑笙立刻蹲下躲开，心里满满全是问号，再伸头去看时，楼下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大概宋毅成又送着那个女生走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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