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水穷处》清灯&沐鱼

12、第十二章

　　自从那日周翠屏离去之后，栾青峰便发现鄂绿华时常一人坐在凉亭内走神发呆，数次他都站在她跟前了鄂绿华都未发觉。栾青峰隐隐觉得她现在这样和自己有关，但是，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自己在哪里惹着她了。

　　而且，上次来的周姑娘也是，与他说了一通自己的家事，却不等问清楚就匆匆离去。看到她一个姑娘家在他一个大男人面前一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地样子，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从前是不是很坏，让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如此伤心，真是的很罪过！

　　又想起来，鄂绿华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追着逼他吃药了，每日里煎了药也只是让人送自己的房间，也再不管他喝还是不喝了，栾青峰开始想念曾经那个日日追着他，逼着他吃苦药的鄂绿华了。

　　“绿华妹妹，陪我去醉枫林可好？”栾青峰在鄂绿华身边坐下，讨好地道。

　　鄂绿华将头一扭，没有理睬她，只自顾自地盯着亭外水池里的枯荷发呆。

　　“好妹妹，你老实跟我说么，我都依你。你总这么不理睬我，我心里憋得慌！”栾青峰这说的确实是实话，这几日鄂绿华对他这么冷淡，让他颇为不适应，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鄂绿华瞪了他一眼，心里道：你日日对着我一口一个好妹妹的，我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得紧！周翠屏爱你至深都懂迷途知返，虽说我不比她少，可我又真的能比她幸运能得偿心愿吗？

　　“绿华妹妹，我将这个送你，你不再生气可好？”说着从从怀里掏出一只竹编的凤凰塞进了鄂绿华怀里。

　　鄂绿华想起从前自己只能远远地瞧着，捡些编坏了他扔地上不要的，有时被他发现了还要被他抢回去，那时候的他是那么绝情，宁可扔了也不愿给她，可她还是倔强地远远瞧着，等他走远了就捡了回去，这么多年竟是捡了满满一箱子。

　　如今，栾青峰为了讨好鄂绿华，特意编了送她，鄂绿华见了却反倒哭了起来。

　　栾青峰一下就慌了神，也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只得又赶紧哄着：“好妹妹，你怎么还哭上了，是我编的不好？我重新编个好看的给你，你别哭别哭！”

　　谁知鄂绿华反倒是哭得更厉害了，曾经望而不及的东西如今这样轻易得到，可是，那一口一个好妹妹又是为什么？这不是她想要的啊！

　　“妹妹，妹妹！谁是你妹妹！我姓鄂，大舜朝鄂国公之女，是你随便能认的妹妹吗？”说着将凤凰往栾青峰怀里扔去，哭着跑开了。

　　“可不是你自己一口一个青峰哥哥的唤我么？”栾青峰呆呆地望着鄂绿华远去的身影，心里深深感叹，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从那之后，一连又是好几天，鄂绿华都没再来找过栾青峰，这下可真把栾青峰弄着急了，想去找她又怕见了面又惹她更生气。但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而鄂绿华呢也并不是不想去见栾青峰，只是每次一见面，栾青峰总是一口一个好妹妹，叫得她心烦意乱，让她恼得忍不住就要对他发脾气，可是每次事后她都会很后悔，也因此更加懊恼，更加怕栾青峰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而讨厌她。

　　正胡思乱想间，小厮侍琴进来道：“鄂姑娘，门外又有一个姑娘找栾公子，已经被栾公子请进去了。”

　　“什么”鄂绿华一听腾地站起身，“好你个栾青峰，当年对我冷若冰霜，又将那周家姑娘拒之千里之外，我一直只道是你不懂风情，木头一块，没想到，你居然还是风流浪子，处处留情，才几日功夫，又有姑娘找上门来！”又想起这几日自己不去见栾青峰，而他到是好，索性也不来找她了，果真是她一厢情情愿啊！

　　思及此，脸上顿时黯然神伤，生气全无，呆呆地说道：“侍琴，你转告栾公子和柯先生，我要回天启去了，请他们原谅我不辞而别。”

　　侍琴一听“啊”了一声，平时里也是这丫头最会看眼色了，早看出来鄂绿华心仪栾青峰，所以，一看有姑娘找栾青峰深怕鄂绿华不知情，吃了亏，这才匆匆忙忙赶来禀告。又看得鄂绿华一脸的失魂落魄，心知坏事了，赶紧又跑柯先生那里去了。

　　柯先生向来只管治病，其他事一律不问，看到侍琴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呵呵一笑道：“不急不急！你去找南宫小姐，让她走一趟，鄂姑娘自然不会走了。”

　　“南宫小姐是哪位？”侍琴摸着脑袋，想不起来府里什么时候有以为南宫小姐的。

　　“就是那位刚来的姑娘。”柯先生道。

　　侍琴虽不知这其中原因，但是他也知道柯先生是个厉害人物，听得他应该错不了，于是，刚喘了口气又往栾青峰处跑。

　　当南宫嫣然推开鄂绿华房门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包裹，正准备离去。

　　“鄂姐姐，嫣然替南宫家多谢鄂姐姐这些日子来对青峰哥哥的照顾了。”南宫嫣然进屋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谢礼，接着又挽了鄂绿华的手腕将她肩上的包裹取下，道：“我才来姐姐怎么就要走了呢？”

　　“嫣然，你怎么回在这里？”鄂绿华一脸不解，南宫嫣然是邵阳南宫家二房南宫云清的幺女，如果鄂绿华没记错的话，她应该都还未到及笄之年。

　　南宫嫣然听她这么一问，脸上笑靥如花，道：“姐姐还不知道吧，青峰哥哥是我的嫡亲表哥。”

　　“啊？！”鄂绿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南宫家和栾家啥时候有的这关系？

　　南宫嫣然看到鄂绿华这一幅惊吓到的模样，笑得越发得好看，拉了鄂绿华坐下，又道：“青峰哥哥是我姑姑南宫凤飞唯一的儿子。别说姐姐了，我刚知道那会也跟姐姐一样。姐姐只知道我姑姑失踪多年，家里一直寻找无果，其实是当年姑姑未婚先孕与人私奔了。”

　　“啊？！”鄂绿华再一次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绝对是一个可以在整个权贵圈里掀起大风浪的劲爆新闻。

　　南宫嫣然说完这些脸上有着忏愧之色，顿了顿又道：“本来这是我们南宫家的秘密，是不轻易向外人说的，但是我看青峰哥哥与姐姐两个各怀情意，日后也是一家人，才大胆向姐姐说的，姐姐还一定保证保密。”

　　听得南宫嫣然如次说，鄂绿华脸上一红。

　　“当年姑姑他们出逃不多久在山中遇到了强盗，姑父在乱斗中不幸被人砍死，那些强盗见我姑姑长得标致好看就想抢了上山做压寨夫人，刚好被路过的栾岱山看到，就将她救了并带回了青城山。姑姑虽然怀有身孕，但是因为月份小，加之姑姑又生来小巧，所以别人并未发现。而栾岱山早几年刚丧妻，欲娶我姑姑续弦，而姑姑又怕回到南宫家肚子胎儿不保，索性将计就计嫁给了栾岱山。”南宫嫣然叹气道。

　　“可是，栾叔叔会不识南宫家的女儿？如何娶了她却没有跟南宫家的人提亲？”鄂绿华还是不敢置信，这太荒唐了，堂堂青城之主会不识南宫家的女儿，甚至不提亲就直接娶了，之后这么多年都未向南宫家提及。

　　“确实如此，栾岱山当年应该是一眼就认出了姑姑，所以才救得她，姑姑当年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南宫家一向家规森严，姑姑知道她如果回南宫家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也就忍辱负重了，只是青峰哥哥初生没多久，姑姑就因为过于思念死去的姑父积郁成疾离世了。至于栾岱山，大概是因为我们南宫家有飞羽令，而他应该早有叛逆之心，所以才娶了我姑姑想为栾家留一条后路的，只是他并不知道青峰哥哥并非他所生。”

　　鄂绿华为南宫嫣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南宫嫣然伸出双手接过，轻啜了几口，接着到：“直到青城山出事，当年一直跟随姑姑的一个丫鬟按姑姑临终托付，将姑姑的临终家书送到南宫家，我们这才知道这件事。大伯和父亲是既生气又悲痛，姑姑一生都只顾自己而不顾南宫家，但是不论如何，青峰哥哥终究是姑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所以，青峰被赦免不是因为圣上真的疼惜他年少有为，而是因为南宫家？”鄂绿华若有所思地道。

　　“嗯。”南宫嫣然道：“父亲连夜进京面见圣上，并且还借出了飞羽令才得意救出青峰哥哥。”

　　“我就说么，宫哥哥哪里来那么大本事拿得到飞羽令。”鄂绿华一副原来如此的口气道。

　　“嗯。我娘当年初进南宫家与姑姑最是处得来，这些年也一直念叨着姑姑，如今听闻她虽不在了但是却还有一个儿子急的自己就要赶来雅苑见他，但是前段时间不巧感染风寒，父亲怕她舟车劳顿的就让我来了。姐姐，你现在还想走吗？”南宫嫣然揶揄地笑着道。

　　鄂绿华却不在意，只继续道：“那云小蛮姐姐又是你们南宫家什么人？”

　　被鄂绿华这么没头没尾的一问，南宫嫣然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道：“这个我不知，但是，我听到大伯和父亲有说起过。”正说着南宫嫣然却突然低了头凑近小声道：“好像是在商量大伯娶她的事。”

　　这下鄂绿华真的被惊吓到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南宫凤清居然要娶云姐姐？！简直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