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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尔二 打分:2 [2024-08-05 17:48:28] 来自浙江
第二百六十二章,摇滚凌晨五点的雾像猫一样缠绕着哈利的脚踝。雨还未停,小了很多,像喷壶洒出的水汽。快餐店屋檐下蜷缩着一只流浪狗,晃着脑袋,捡食地上的残渣。旁边小巷深处,无家可归的人坐在垃圾堆上,空中传来渺远的悲歌还有酒嗝。哈利并不对这番景象感到陌生,他去过翻倒巷,见识过更凄凉的地方。倒是街道尽头的全家福汽车旅馆令他有些无所适从。从小德思礼一家就断言:等你长大了就滚到汽车旅馆跟那些下三滥混吧。每当新闻里出现有人在汽车旅馆遇袭、被害的案件,弗农·德思礼就要发表一通高见,结尾总是归纳为汽车旅馆是失败者的代名词。现在,下了这个判决的人正睡在这栋建筑物二楼某条油腻腻的床单上。用不着花多少心里就能推断出他房间的位置。二手破车停在一号楼下,二楼第四间窗口挂着一件灰色方格衬衫,弗农·德思礼一向爱穿那种,据他说这最符合办公室气质。旅馆大门无人看守。哈利走过一地泥泞,路过浮满垃圾的泳池上了二楼。路过第一间,电视沙沙作响。路过第二间,有人打鼾。第三间里,辗转反侧的声音。第四间更不太平,他听见弗农大肚皮下黏答答的喘息跟零星的咳嗽。哈利摸出袖子里的魔杖,摄魂取念。弗农脑中的壁垒不难突破,他很轻松地碰触到记忆空间。和汤姆那里的黑暗寒冷、庞大空洞不同,这里充满几何图形。一条狭窄的办公走廊,深灰瓷砖,浅灰墙纸,顶上的LED灯亮着浑浊白光。走廊两边每隔几米就一扇灰色大门,没有窗户,与墙壁严丝合缝。哈利不想惊扰弗农,尽量让魔法稀薄,就连观察都放慢速度,轻手轻脚。奇怪的是,走廊里仍然回响着脚步。他前进很久,没有尽头,只有紧闭的灰门一扇扇从身旁滑过。该换个方向了。哈利注意到大门上的钥匙孔,凑近朝里面窥探。他看了一扇、两扇、好几扇,门里全是会议室。一张又一张桌子,一个个脸孔不清、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握着茶杯、攥着文件、写着笔记。弗农就在他们之中,脸也模糊,但那硕大的肚子以及上面的灰格特别清晰。投影射出五彩射线,长短方圆的表格滚动播放,有人进行着冗长的发言。这些没有任何帮助,哈利决定靠近弗农看看情况。他的魔力试图穿越锁眼,就在这时,弗农抬头了,他盯着大门,目不转睛望着哈利所在的地方。“谁!谁看我!”哈利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出去。弗农慌里慌张站起来,离开椅子的一刹那,布料撕裂声传进哈利的耳朵。弗农的裤子碎了,露出一条彩色内裤。模型一样的人们,拍着桌子大笑。“别看!走开!别看我!”他像头犀牛一样奔向大门,身子像充气的橡皮玩具,越来越大,越来越胖。他撞碎门板,透过哈利的魔力冲了出去。外面的走廊变了,灰门变成一排排红色储物柜。哈利追上去,发现弗农的身体大到顶住天花板。眼看走不动了,弗农趴下来扭曲身体,往前爬行了一小段,在一面储物柜前停下,木棍一样的手指粗暴地试图扒开柜门。越来越多的人影从其他柜子里探出头围观,无声地笑着,手舞足蹈。柜门开了,弗农卷起大到不可思议的□□钻进去,最后留在哈利眼中的是他巨大的臀部,还有那些撑得变形的内裤图案。柜门死死关上,哈利的魔法被弹出来。他本人也头昏脑涨地跌坐在地,有那么几分种分不清自己穿没穿裤子。稍微清醒一下,他发现自己有些高兴。看来,弗农正在为生意的失败自惭形秽,处于最脆弱的时候,也许再来一两次,就可以突破防线到达更深的地方,找到他们需要的记忆。不得不承认,他感到痛快,有点想模仿从前弗农深陷在沙发里骂骂咧咧的样子。回程时,他脚步轻快,到了女贞路4号,发现姨妈回来了,她套着一件深绿色的护工外套瘫在沙发上,一向溜光水滑的头发乱成一团,脑袋仰着,嘴巴大张,手包放在肚子上,脚上的高跟鞋紧绷着。哈利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想起电视柜下面放着相机,不知要不要把这幅样子拍下来,制成贺卡在圣诞节当天寄给她。他能想象姨妈绕着圣诞树尖叫、发狠,浪费一整个下着白雪的早晨的样子。同样,这也不过是想想。他脱掉那双高跟鞋,给她盖上一条毛毯,走向厨房要烧壶热茶。厨房里弥漫着焦味儿,哈利瞧见一头犀牛在灶旁挥舞着胳膊试图灭火。他赶紧拿起锅盖盖上油锅,抢过犀牛手里蹿起火苗的抹布扔进水池。“你在干嘛?”他不无惊讶地问犀牛。“你是不是傻?自己不会看?”哈利只看见他在纵火,不过,他开动了一下脑筋,又想到另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你在做早餐?”“废话。”他气呼呼地拿起焦黑平底锅往桌上一敦。哈利接了手,也没花多少功夫,毕竟茶水、面包和炒蛋已经做出来了,不管好赖还算能吃,他只煎了点培根弄了包素食沙拉,早餐完成。佩妮姨妈一直不醒,只有他俩坐在桌旁。哈利无心吃饭,像看西洋镜似的看着达利,他竟然吃蔬菜,虽然不情不愿,但在没人哄着催着的情况下,把沾满蛋黄酱的生菜放进了嘴里,还数着面前的培根,退回来两片。吃得差不多了,达利把刀叉往盘里一扔,桌下踢了哈利一脚。“你昨天不是说喜欢摇滚吗。 ” “我说了吗?”“说了就说了,有什么好不承认的。”“那……那喜欢吧。”“给你个机会,我们乐队缺个人。”哈利半天也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什么叫乐队缺个人?缺人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能填补空缺的人选?可问题是说这话的人叫达利·德思礼,而他是哈利·波特。这段对话理论上不能成立。“是你提过那老查的乐队?”哈利小心翼翼地问。“你傻吧,老查那是排练的地方,乐队是我的。”“哦。你们缺个什么?键盘我不会。”“不要紧,给你找个你会的,去了就知道。”不会是沙包吧?哈利提高了警惕。等到了老查家车库,他发现自己的位置比一个沙包还尴尬。“哥儿几个不用愁,我给咱找了会计,杂七杂八他都能干,我表弟是他们学校数学课代表。”老查那几个人看也不看哈利,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D哥,上回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达利没接这个茬,反复吹嘘着哈利的数学能力,还从旁边桌上找了本练习册塞过去。“咱四个的作业他一人全能做。”“等会儿,我不是会计吗?”即便冒着风险,哈利也不得不提出异议。“会计不就是算数的,这里全是数儿,让你算个够。”于是,哈利坐在桌旁研究习题,达利跟老查一伙人去了车库外面,起先几个人有商有量,渐渐吵了起来,不用费劲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老D,实话说,我们一开始跟着你图的是好玩,可现在你魔怔了。一年才一首歌,你改一百遍,排五百遍,一张专辑凑不出来,哥儿几个每天让你数落的狗血淋头,谁受得了?”“别不识好歹,没我你们能拿得了奖?”“大哥,一个社区才艺展你就飘了?他们好意思发,我们还不好意思拿呢。”“原先是没机遇,现在机遇来了,深蓝船舱里不得有咱们一席?”“别做梦了,咱几个数学补考都要沉了,你还想那个?”几个人说话越来越快,鸡同鸭讲,乱成一锅,忽然一声巨响,达利的拳头砸在卷闸门上。“行!不就补考卷子么,老子今晚走一趟,以后不许再提散伙!”哈利看看那几个人脸上好笑的神情,相信散伙不是因为这个。事后,他也花了些力气,委婉地向达利提示过,奈何达利根本不懂,到了晚上快九点,还是执迷不悟地展开了计划。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是找到哈利,对他说:“陪我去个地方。”哈利不想去,不想在月黑风高夜跟个满脸油彩的大块头并肩站在一所中学的后门前。但他还是去了,望着那面写有“斯梅庭中学”的雕花门牌,踩着达利肥厚的肩膀翻过铁栅栏。一是他想起弗农十几岁时也在这就读,另一个原因是,他能感到达利害怕得要死,是在求他一起来。他用的是“陪我”。哈利跳下来,从里面开了门,达利像阵飓风似的卷着他奔向教学楼。走廊里黑乎乎的,达利让自己脚步回声吓了一跳,慌手慌脚四处乱撞。哈利拉住他,打开手电,两人踩着狭小的光圈上了楼。一进四楼走廊,出现在哈利面前的是一大排鲜红的储物柜。他看着那些鲜艳的柜门想着早上弗农记忆里的事,达利不管不顾地把他扯到旁边。“你那根小棍呢,往这儿点一下。”哈利低头看见一把门锁,抬头看到一面门牌,上面写着档案资料室。他真想不明白,那些代数几何有这么难吗?能把达利一伙儿逼到这个份上?虽说他现在用上几个咒语也不用担心开除之类的事,但也不想随随便便成了达利的御用法师。再说,达利明明知道他校外乱用会有什么下场。他一言不发看着达利。达利移开眼睛,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用一小点怎么了,不用学它干嘛,还不如变戏法的。”说完,他蹲下去笨拙地摆弄门锁。哈利实在看不下去,他扒着档案室的小窗拿手电照了照里头,左右全是档案柜,正前方是两扇大窗。靠左面那扇没有扣死。他又瞅瞅走廊两边,隔壁有个男厕,他走进去,达利在后头喊他:“你用魔法还得先脱水?”烦死了。他跳上厕所窗户,爬到外头,大步一跨,上了旁边窗台。档案室的门一开,达利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半天他才明白哈利做了什么,支支吾吾地问:“你不怕掉下去?”“你们以前追我的时候,我不都这么跑的。”达利假装没听见,找到个柜子,笨手笨脚地翻起来。哈利看他拿着几张物理卷子一直挠头,就知道还得花上一会儿,索性走向旁边的档案柜,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他路过奖惩记录、社团记录、校友捐赠纪录,在历届校园生活集锦的柜子前停下,算算弗农在校时间,找出其中一册,打开一看是各种校园照,明显的老一辈风格,男孩们偏爱肌肉垫肩,过耳长发,在镜头前都喜欢手插口袋,满脸漠然。弗农也在里面,不过哈利翻来覆去几次,差点没认出来。他的大头照出现在班级集体照一角,应该是照相馆后期做上去的,那时的弗农十四五岁,比现在还要胖大,五层下巴黄油似的融下来,腮帮子像塞爆了坚果的仓鼠。他穿着毛背心、白衬衫,眼神跟其他酷炫学生不大一样,透着憋不住的傻气,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咧嘴而笑,做着LOVE&PEACE的手势。他像个大头气球一样浮在集体之外,旁边不知是谁用马克笔标注了“庞大固埃”这个名字,几乎把弗农·德思礼整个盖住。哈利把照片抽出来揣进口袋,回头再看达利,他正有些紧张地把一张什么卷子从抽屉里拉出来。达利这时也望向哈利,手上的动作停了,好半天一动不动。哈利感到奇怪,瞟了瞟门口,意思是拿了赶紧回去。没想到达利火了,手里东西一摔,抽屉猛地关上,踹了旁边盆栽一脚,一连说了三个应该被消音的词汇,转身就走,那样子恨不能穿墙而出。哈利被搞得莫名其妙。“怎么了?难道有监控?”达利在楼梯拐角站住,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在那斜眼看我,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不管达利知不知道,哈利是真的不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一直看不起我。这个家里你谁都看不起。”过去那么多年,达利一直在为哈利制造莫须有的罪名,可这一次,哈利听到了最荒谬的指控。十五年了,他穿着他不要的衣服,踩着整整大两码的鞋子,每天早上六点在厨房洗地看煎锅,没事就被怼到墙上,时不时被花园软管浇个透心凉,全部这一切他当面一句抱怨都没有,还得怎么看得起他们?既然如此,干脆就看不起了。他怒气冲冲举起手电筒,把手放进光柱里,比划了一个的好好学习的手势。达利眼睛差点脱窗,哈利理都不理,关了手电一个人走下楼梯,边走边打定主意,如果达利敢动手,那什么都无所谓了,正好把之前这么多年的账一起清清。正如预料的一样,达利在没有父母和弟兄们加持的情况下,并不能拿他怎么样。不出十步,身后传来虚弱的呼唤。“哈利。”他走得更快了。“别走,停下。”这种哀求简直可笑。“有人来了!”这声低吼终于让哈利止步了,他也听见下面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几个不同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真的,先生,我们看见他跑进来了。”“对!他之前还说要弄补考卷子,我们以为他说着玩的。”“快去看看,别叫他做傻事。”就连哈利也能认出那是老查等人的声音,他手脚并用爬到楼上,跟达利一起逃回四楼。“躲哪?”达利六神无主。档案室肯定不能去,他们要搜的就是那里,其他房间都上着锁,天台更是严防死守,那么男厕所呢?不行。脚步声到了楼梯口,哈利一下盯住走廊里红色的储物柜,他拽着达利,掏出魔杖,轻声念出了以前赫敏整行李时教他的收纳咒。呼啦一声,两人卷在一起,挤进了不足半米的小小隔间。红色铁门轻轻关上,三个男孩连一个保安从门前走过。哈利从门缝里看着他们走进档案室,很快又跑来查看厕所。他满心庆幸,觉得他们会败兴而归,还没松口气,只见一个大脑袋堵在了通风口。达利差点叫出声,哈利把电筒塞进他的嘴里。“老查,搞什么,废物D再怎么样也钻不进那。”“开个玩笑,我知道他那身肥肉。可他上哪了?你俩确定没看错?”“肯定没错,我们蹲了一晚上,确实来了,他跟他那傻子表弟。”“再找找,保安上那边去了。”“你说,不会整得他被开除吧?”“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也上不了斯梅庭了,你们是没看见他爸开的那车。不给他上一课,他还觉着自己怪不错呢。‘不想要深蓝的船票吗’,我的天。”哈利感觉到脑袋上方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也许是达利的心脏,也许是肺,也许是捏的过紧的拳头。再这么下去要出事,必须速战速决。哈利从魔杖里释放了一阵脚步的回响,把它甩到通往天台的楼梯上。吧嗒吧嗒,声音吸引了三个男孩的注意,他们互相挤挤眼,大声喊着保安,敲打着储物柜,像围捕猎物一样朝楼上跑去。哈利瞅准时机,拖着达利就跑。他们四条腿倒成轮子,冲下楼梯,冲过操场,一直跑到附近的公园里,钻进树丛才停下来。两人跪在草地上气喘吁吁。哈利很快恢复过来,直起腰,看着大口干呕的达利,心想他马上就要歇斯底里捶胸顿足了。但没有,他只是大口呼吸,吸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抱着树干爬起来,走向路边的自动贩卖机。接连两声噗通,达利返回来,把其中一瓶汽水扔给哈利。两人喝着汽水走过飞蛾环绕的路灯。一路上,达利一反常态,安安静静,连摆个苦瓜脸的意图都没有。回到女贞路,他问哈利:“你真喜欢摇滚?”“看你怎么定义,会计那种就算了。”“贝斯那种。”哈利没弹过贝斯,不过想想乌克丽丽,看起来差不太多,也就点点头。“那你叫吞天克拉肯。”“什么?”“艺名。配你够酷了。”酷的有些过头,配谁都够呛。哈利努力想找借口免除这份苦役,屋里“当啷”一声,打算了他的思路。他跟达利循声跑向地下室,看到姨夫姨妈正拿着吉他、抱着音响往一只大箱子里扔,架子鼓也没能幸免,大小部件拆了一地。“放下!”达利咆哮着跳下楼梯,吓得姨妈连连摆手求他小声一点。弗农姨夫张开双臂试图拦住达利。“儿子,这些太破了,爸爸给你买新的。”“你拿什么给我买?你什么都没了!”达利扑上去抢夺吉他,弗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达利的肩膀,把他推到在旁边的玩具堆里。佩妮姨妈再也顾不上体面,惊叫起来。弗农拖着大箱子,蛮横地快步上楼。“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不许再碰,去把脸洗了!别当个垃圾,听到没有!”他抬头看见站在楼梯上的哈利。“让开,小子!”头一次,哈利看着他通红的大脸不感到畏惧,也不知是出于对往日的报复还是对达利的同情,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几乎贴在弗农脸上。“如果这是下三滥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手势?”弗农愣了,眼白渐渐通红,手中的箱子滑下去,满满一箱乐器撞在塑料滑梯上,发出巨响。“你!你这小无赖!流氓!寄生虫!都是你带坏了达利!”弗农抓住哈利,巨大的巴掌眼看要落下来,有个东西砸中了他的后背。弗农呆住了,眼见达利扑上来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你凭什么!”一分钟后,女贞路四号的大门“碰”地开了,附近几幢房子亮了灯,有些窗帘掀起一个小角,邻居们看到弗农·德思礼慌慌张张跑出家门,扑倒在门口垃圾桶上,捧着肚子喘了几口粗气,爬进车厢,扬长而去。又过了一会儿,德思礼家的大门关上了。佩妮姨妈靠着鞋柜泣不成声:“你怎么那么对他,他是你爸爸。”“他是暴君,控制狂,是马甲唯利主义者!就跟他爸爸一样!”这些失控的场面再也不能引起哈利的兴趣,他的勇气消失了,随之而来是深深的空虚。他努力忽略姨妈和达利的对话,独自一人回到地下室,默默收拾着一地狼藉。没过多久,达利也来了。他接过哈利手中的电线,重新安置外壳有些破损的音响。一切弄好,已是午夜。睡前,达利问哈利还记不记得之前取的艺名。“吞天克拉肯?”达利点点头:“没错,等咱红了,他们就不这样了。”达利走了,哈利从角落里找出那盒垫脚的卡片。他知道上面画的东西在哪见过了。弗农·德思礼那条记忆中的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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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尔二 打分:2 [2024-08-05 17:48:28] 来自浙江
第二百六十二章,摇滚
凌晨五点的雾像猫一样缠绕着哈利的脚踝。
雨还未停,小了很多,像喷壶洒出的水汽。
快餐店屋檐下蜷缩着一只流浪狗,晃着脑袋,捡食地上的残渣。
旁边小巷深处,无家可归的人坐在垃圾堆上,空中传来渺远的悲歌还有酒嗝。
哈利并不对这番景象感到陌生,他去过翻倒巷,见识过更凄凉的地方。
倒是街道尽头的全家福汽车旅馆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从小德思礼一家就断言:等你长大了就滚到汽车旅馆跟那些下三滥混吧。
每当新闻里出现有人在汽车旅馆遇袭、被害的案件,弗农·德思礼就要发表一通高见,结尾总是归纳为汽车旅馆是失败者的代名词。
现在,下了这个判决的人正睡在这栋建筑物二楼某条油腻腻的床单上。
用不着花多少心里就能推断出他房间的位置。
二手破车停在一号楼下,二楼第四间窗口挂着一件灰色方格衬衫,弗农·德思礼一向爱穿那种,据他说这最符合办公室气质。
旅馆大门无人看守。哈利走过一地泥泞,路过浮满垃圾的泳池上了二楼。
路过第一间,电视沙沙作响。路过第二间,有人打鼾。第三间里,辗转反侧的声音。第四间更不太平,他听见弗农大肚皮下黏答答的喘息跟零星的咳嗽。
哈利摸出袖子里的魔杖,摄魂取念。
弗农脑中的壁垒不难突破,他很轻松地碰触到记忆空间。
和汤姆那里的黑暗寒冷、庞大空洞不同,这里充满几何图形。
一条狭窄的办公走廊,深灰瓷砖,浅灰墙纸,顶上的LED灯亮着浑浊白光。走廊两边每隔几米就一扇灰色大门,没有窗户,与墙壁严丝合缝。
哈利不想惊扰弗农,尽量让魔法稀薄,就连观察都放慢速度,轻手轻脚。
奇怪的是,走廊里仍然回响着脚步。
他前进很久,没有尽头,只有紧闭的灰门一扇扇从身旁滑过。
该换个方向了。哈利注意到大门上的钥匙孔,凑近朝里面窥探。
他看了一扇、两扇、好几扇,门里全是会议室。一张又一张桌子,一个个脸孔不清、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握着茶杯、攥着文件、写着笔记。弗农就在他们之中,脸也模糊,但那硕大的肚子以及上面的灰格特别清晰。
投影射出五彩射线,长短方圆的表格滚动播放,有人进行着冗长的发言。
这些没有任何帮助,哈利决定靠近弗农看看情况。
他的魔力试图穿越锁眼,就在这时,弗农抬头了,他盯着大门,目不转睛望着哈利所在的地方。
“谁!谁看我!”
哈利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出去。
弗农慌里慌张站起来,离开椅子的一刹那,布料撕裂声传进哈利的耳朵。弗农的裤子碎了,露出一条彩色内裤。模型一样的人们,拍着桌子大笑。
“别看!走开!别看我!”
他像头犀牛一样奔向大门,身子像充气的橡皮玩具,越来越大,越来越胖。
他撞碎门板,透过哈利的魔力冲了出去。
外面的走廊变了,灰门变成一排排红色储物柜。
哈利追上去,发现弗农的身体大到顶住天花板。
眼看走不动了,弗农趴下来扭曲身体,往前爬行了一小段,在一面储物柜前停下,木棍一样的手指粗暴地试图扒开柜门。
越来越多的人影从其他柜子里探出头围观,无声地笑着,手舞足蹈。
柜门开了,弗农卷起大到不可思议的□□钻进去,最后留在哈利眼中的是他巨大的臀部,还有那些撑得变形的内裤图案。
柜门死死关上,哈利的魔法被弹出来。他本人也头昏脑涨地跌坐在地,有那么几分种分不清自己穿没穿裤子。
稍微清醒一下,他发现自己有些高兴。
看来,弗农正在为生意的失败自惭形秽,处于最脆弱的时候,也许再来一两次,就可以突破防线到达更深的地方,找到他们需要的记忆。
不得不承认,他感到痛快,有点想模仿从前弗农深陷在沙发里骂骂咧咧的样子。
回程时,他脚步轻快,到了女贞路4号,发现姨妈回来了,她套着一件深绿色的护工外套瘫在沙发上,一向溜光水滑的头发乱成一团,脑袋仰着,嘴巴大张,手包放在肚子上,脚上的高跟鞋紧绷着。
哈利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想起电视柜下面放着相机,不知要不要把这幅样子拍下来,制成贺卡在圣诞节当天寄给她。他能想象姨妈绕着圣诞树尖叫、发狠,浪费一整个下着白雪的早晨的样子。
同样,这也不过是想想。
他脱掉那双高跟鞋,给她盖上一条毛毯,走向厨房要烧壶热茶。
厨房里弥漫着焦味儿,哈利瞧见一头犀牛在灶旁挥舞着胳膊试图灭火。
他赶紧拿起锅盖盖上油锅,抢过犀牛手里蹿起火苗的抹布扔进水池。
“你在干嘛?”他不无惊讶地问犀牛。
“你是不是傻?自己不会看?”
哈利只看见他在纵火,不过,他开动了一下脑筋,又想到另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你在做早餐?”
“废话。”他气呼呼地拿起焦黑平底锅往桌上一敦。
哈利接了手,也没花多少功夫,毕竟茶水、面包和炒蛋已经做出来了,不管好赖还算能吃,他只煎了点培根弄了包素食沙拉,早餐完成。佩妮姨妈一直不醒,只有他俩坐在桌旁。哈利无心吃饭,像看西洋镜似的看着达利,他竟然吃蔬菜,虽然不情不愿,但在没人哄着催着的情况下,把沾满蛋黄酱的生菜放进了嘴里,还数着面前的培根,退回来两片。
吃得差不多了,达利把刀叉往盘里一扔,桌下踢了哈利一脚。
“你昨天不是说喜欢摇滚吗。 ”
“我说了吗?”
“说了就说了,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那……那喜欢吧。”
“给你个机会,我们乐队缺个人。”
哈利半天也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什么叫乐队缺个人?缺人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能填补空缺的人选?可问题是说这话的人叫达利·德思礼,而他是哈利·波特。这段对话理论上不能成立。
“是你提过那老查的乐队?”哈利小心翼翼地问。
“你傻吧,老查那是排练的地方,乐队是我的。”
“哦。你们缺个什么?键盘我不会。”
“不要紧,给你找个你会的,去了就知道。”
不会是沙包吧?哈利提高了警惕。
等到了老查家车库,他发现自己的位置比一个沙包还尴尬。
“哥儿几个不用愁,我给咱找了会计,杂七杂八他都能干,我表弟是他们学校数学课代表。”
老查那几个人看也不看哈利,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D哥,上回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达利没接这个茬,反复吹嘘着哈利的数学能力,还从旁边桌上找了本练习册塞过去。
“咱四个的作业他一人全能做。”
“等会儿,我不是会计吗?”即便冒着风险,哈利也不得不提出异议。
“会计不就是算数的,这里全是数儿,让你算个够。”
于是,哈利坐在桌旁研究习题,达利跟老查一伙人去了车库外面,起先几个人有商有量,渐渐吵了起来,不用费劲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老D,实话说,我们一开始跟着你图的是好玩,可现在你魔怔了。一年才一首歌,你改一百遍,排五百遍,一张专辑凑不出来,哥儿几个每天让你数落的狗血淋头,谁受得了?”
“别不识好歹,没我你们能拿得了奖?”
“大哥,一个社区才艺展你就飘了?他们好意思发,我们还不好意思拿呢。”
“原先是没机遇,现在机遇来了,深蓝船舱里不得有咱们一席?”
“别做梦了,咱几个数学补考都要沉了,你还想那个?”
几个人说话越来越快,鸡同鸭讲,乱成一锅,忽然一声巨响,达利的拳头砸在卷闸门上。
“行!不就补考卷子么,老子今晚走一趟,以后不许再提散伙!”
哈利看看那几个人脸上好笑的神情,相信散伙不是因为这个。事后,他也花了些力气,委婉地向达利提示过,奈何达利根本不懂,到了晚上快九点,还是执迷不悟地展开了计划。
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是找到哈利,对他说:
“陪我去个地方。”
哈利不想去,不想在月黑风高夜跟个满脸油彩的大块头并肩站在一所中学的后门前。
但他还是去了,望着那面写有“斯梅庭中学”的雕花门牌,踩着达利肥厚的肩膀翻过铁栅栏。一是他想起弗农十几岁时也在这就读,另一个原因是,他能感到达利害怕得要死,是在求他一起来。他用的是“陪我”。
哈利跳下来,从里面开了门,达利像阵飓风似的卷着他奔向教学楼。
走廊里黑乎乎的,达利让自己脚步回声吓了一跳,慌手慌脚四处乱撞。
哈利拉住他,打开手电,两人踩着狭小的光圈上了楼。
一进四楼走廊,出现在哈利面前的是一大排鲜红的储物柜。
他看着那些鲜艳的柜门想着早上弗农记忆里的事,达利不管不顾地把他扯到旁边。
“你那根小棍呢,往这儿点一下。”
哈利低头看见一把门锁,抬头看到一面门牌,上面写着档案资料室。
他真想不明白,那些代数几何有这么难吗?能把达利一伙儿逼到这个份上?
虽说他现在用上几个咒语也不用担心开除之类的事,但也不想随随便便成了达利的御用法师。再说,达利明明知道他校外乱用会有什么下场。
他一言不发看着达利。
达利移开眼睛,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
“用一小点怎么了,不用学它干嘛,还不如变戏法的。”
说完,他蹲下去笨拙地摆弄门锁。
哈利实在看不下去,他扒着档案室的小窗拿手电照了照里头,左右全是档案柜,正前方是两扇大窗。靠左面那扇没有扣死。
他又瞅瞅走廊两边,隔壁有个男厕,他走进去,达利在后头喊他:“你用魔法还得先脱水?”
烦死了。
他跳上厕所窗户,爬到外头,大步一跨,上了旁边窗台。
档案室的门一开,达利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半天他才明白哈利做了什么,支支吾吾地问:“你不怕掉下去?”
“你们以前追我的时候,我不都这么跑的。”
达利假装没听见,找到个柜子,笨手笨脚地翻起来。
哈利看他拿着几张物理卷子一直挠头,就知道还得花上一会儿,索性走向旁边的档案柜,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他路过奖惩记录、社团记录、校友捐赠纪录,在历届校园生活集锦的柜子前停下,算算弗农在校时间,找出其中一册,打开一看是各种校园照,明显的老一辈风格,男孩们偏爱肌肉垫肩,过耳长发,在镜头前都喜欢手插口袋,满脸漠然。
弗农也在里面,不过哈利翻来覆去几次,差点没认出来。
他的大头照出现在班级集体照一角,应该是照相馆后期做上去的,那时的弗农十四五岁,比现在还要胖大,五层下巴黄油似的融下来,腮帮子像塞爆了坚果的仓鼠。他穿着毛背心、白衬衫,眼神跟其他酷炫学生不大一样,透着憋不住的傻气,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咧嘴而笑,做着LOVE&PEACE的手势。
他像个大头气球一样浮在集体之外,旁边不知是谁用马克笔标注了“庞大固埃”这个名字,几乎把弗农·德思礼整个盖住。
哈利把照片抽出来揣进口袋,回头再看达利,他正有些紧张地把一张什么卷子从抽屉里拉出来。达利这时也望向哈利,手上的动作停了,好半天一动不动。
哈利感到奇怪,瞟了瞟门口,意思是拿了赶紧回去。
没想到达利火了,手里东西一摔,抽屉猛地关上,踹了旁边盆栽一脚,一连说了三个应该被消音的词汇,转身就走,那样子恨不能穿墙而出。
哈利被搞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难道有监控?”
达利在楼梯拐角站住,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你在那斜眼看我,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不管达利知不知道,哈利是真的不知道。
“你看不起我,你一直看不起我。这个家里你谁都看不起。”
过去那么多年,达利一直在为哈利制造莫须有的罪名,可这一次,哈利听到了最荒谬的指控。十五年了,他穿着他不要的衣服,踩着整整大两码的鞋子,每天早上六点在厨房洗地看煎锅,没事就被怼到墙上,时不时被花园软管浇个透心凉,全部这一切他当面一句抱怨都没有,还得怎么看得起他们?
既然如此,干脆就看不起了。
他怒气冲冲举起手电筒,把手放进光柱里,比划了一个的好好学习的手势。
达利眼睛差点脱窗,哈利理都不理,关了手电一个人走下楼梯,边走边打定主意,如果达利敢动手,那什么都无所谓了,正好把之前这么多年的账一起清清。
正如预料的一样,达利在没有父母和弟兄们加持的情况下,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不出十步,身后传来虚弱的呼唤。
“哈利。”
他走得更快了。
“别走,停下。”
这种哀求简直可笑。
“有人来了!”
这声低吼终于让哈利止步了,他也听见下面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
几个不同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真的,先生,我们看见他跑进来了。”
“对!他之前还说要弄补考卷子,我们以为他说着玩的。”
“快去看看,别叫他做傻事。”
就连哈利也能认出那是老查等人的声音,他手脚并用爬到楼上,跟达利一起逃回四楼。
“躲哪?”达利六神无主。
档案室肯定不能去,他们要搜的就是那里,其他房间都上着锁,天台更是严防死守,那么男厕所呢?
不行。
脚步声到了楼梯口,哈利一下盯住走廊里红色的储物柜,他拽着达利,掏出魔杖,轻声念出了以前赫敏整行李时教他的收纳咒。呼啦一声,两人卷在一起,挤进了不足半米的小小隔间。
红色铁门轻轻关上,三个男孩连一个保安从门前走过。
哈利从门缝里看着他们走进档案室,很快又跑来查看厕所。他满心庆幸,觉得他们会败兴而归,还没松口气,只见一个大脑袋堵在了通风口。
达利差点叫出声,哈利把电筒塞进他的嘴里。
“老查,搞什么,废物D再怎么样也钻不进那。”
“开个玩笑,我知道他那身肥肉。可他上哪了?你俩确定没看错?”
“肯定没错,我们蹲了一晚上,确实来了,他跟他那傻子表弟。”
“再找找,保安上那边去了。”
“你说,不会整得他被开除吧?”
“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也上不了斯梅庭了,你们是没看见他爸开的那车。不给他上一课,他还觉着自己怪不错呢。‘不想要深蓝的船票吗’,我的天。”
哈利感觉到脑袋上方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也许是达利的心脏,也许是肺,也许是捏的过紧的拳头。
再这么下去要出事,必须速战速决。
哈利从魔杖里释放了一阵脚步的回响,把它甩到通往天台的楼梯上。
吧嗒吧嗒,声音吸引了三个男孩的注意,他们互相挤挤眼,大声喊着保安,敲打着储物柜,像围捕猎物一样朝楼上跑去。
哈利瞅准时机,拖着达利就跑。
他们四条腿倒成轮子,冲下楼梯,冲过操场,一直跑到附近的公园里,钻进树丛才停下来。两人跪在草地上气喘吁吁。
哈利很快恢复过来,直起腰,看着大口干呕的达利,心想他马上就要歇斯底里捶胸顿足了。
但没有,他只是大口呼吸,吸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抱着树干爬起来,走向路边的自动贩卖机。
接连两声噗通,达利返回来,把其中一瓶汽水扔给哈利。
两人喝着汽水走过飞蛾环绕的路灯。
一路上,达利一反常态,安安静静,连摆个苦瓜脸的意图都没有。
回到女贞路,他问哈利:
“你真喜欢摇滚?”
“看你怎么定义,会计那种就算了。”
“贝斯那种。”
哈利没弹过贝斯,不过想想乌克丽丽,看起来差不太多,也就点点头。
“那你叫吞天克拉肯。”
“什么?”
“艺名。配你够酷了。”
酷的有些过头,配谁都够呛。
哈利努力想找借口免除这份苦役,屋里“当啷”一声,打算了他的思路。
他跟达利循声跑向地下室,看到姨夫姨妈正拿着吉他、抱着音响往一只大箱子里扔,架子鼓也没能幸免,大小部件拆了一地。
“放下!”
达利咆哮着跳下楼梯,吓得姨妈连连摆手求他小声一点。
弗农姨夫张开双臂试图拦住达利。
“儿子,这些太破了,爸爸给你买新的。”
“你拿什么给我买?你什么都没了!”
达利扑上去抢夺吉他,弗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达利的肩膀,把他推到在旁边的玩具堆里。佩妮姨妈再也顾不上体面,惊叫起来。弗农拖着大箱子,蛮横地快步上楼。
“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不许再碰,去把脸洗了!别当个垃圾,听到没有!”
他抬头看见站在楼梯上的哈利。
“让开,小子!”
头一次,哈利看着他通红的大脸不感到畏惧,也不知是出于对往日的报复还是对达利的同情,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几乎贴在弗农脸上。
“如果这是下三滥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手势?”
弗农愣了,眼白渐渐通红,手中的箱子滑下去,满满一箱乐器撞在塑料滑梯上,发出巨响。
“你!你这小无赖!流氓!寄生虫!都是你带坏了达利!”
弗农抓住哈利,巨大的巴掌眼看要落下来,有个东西砸中了他的后背。
弗农呆住了,眼见达利扑上来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你凭什么!”
一分钟后,女贞路四号的大门“碰”地开了,附近几幢房子亮了灯,有些窗帘掀起一个小角,邻居们看到弗农·德思礼慌慌张张跑出家门,扑倒在门口垃圾桶上,捧着肚子喘了几口粗气,爬进车厢,扬长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德思礼家的大门关上了。
佩妮姨妈靠着鞋柜泣不成声:“你怎么那么对他,他是你爸爸。”
“他是暴君,控制狂,是马甲唯利主义者!就跟他爸爸一样!”
这些失控的场面再也不能引起哈利的兴趣,他的勇气消失了,随之而来是深深的空虚。
他努力忽略姨妈和达利的对话,独自一人回到地下室,默默收拾着一地狼藉。
没过多久,达利也来了。
他接过哈利手中的电线,重新安置外壳有些破损的音响。
一切弄好,已是午夜。睡前,达利问哈利还记不记得之前取的艺名。
“吞天克拉肯?”
达利点点头:“没错,等咱红了,他们就不这样了。”
达利走了,哈利从角落里找出那盒垫脚的卡片。
他知道上面画的东西在哪见过了。
弗农·德思礼那条记忆中的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