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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海上繁花》  第4章

网友:薄荷方糖 打分:2 [2010-01-22 02:09:35]

我们到期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人呢?因为楚楚可怜,回眸一笑,因为一句话、一件事?还是因为他是他,不是别人?
她固执的等待着一个人,这一世,她也许会永远那样等下去,再不回头。所以她或者永远也不知道,就在身后,还有个人固执的等待着她,等待着他回头看到。
一:邵振嵘
先说邵振嵘给我的印象,他是那种让人看了就感觉如沐春风的男人,眼睛像是透明的一般真诚。让人忍不住看着他,只是忍不住,有一种新鲜的喜悦,如同春天和风中青草的香味,如同夏季绿叶上清凉的雨气,无声无息,浸润心田。
起初,他见到了杜晓苏,他感觉自己心田里某个地方在松动,像是枯燥的海棉突然吸饱水,变得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的爱情如此的简单,有如此的平凡,只不过是想要她一辈子这样无忧无虑、谁在自己身边而已。
两个人凑在一块时,像小孩子,盘起并肩坐着,四周全是照片,一摞一摞。他听她娓娓说着话,只觉得喜欢,这样好,过去的时光,过去的她,一点一点,都将给他听。而他知道,今后的她,会一直一直在他身旁。
什么时候两人之间出现了空隙呢?那天他带她见了他的亲人,然后她看见了雷宇峥,她和雷宇峥握手,感觉他的手很冷,仿佛是一条寒冷的冰线,顺着之间可以一直冻到人的心脏去,冻得人心里隐隐发寒。
然后,她就开始伤害他,说自己忘不了前男友。当时,他的眼底有痛楚,可是她越觉得长痛不如短痛,那么挥刀一斩,总胜过千刀万剐。他茫然的看着她,就像不认识她,活着不曾见过他,要不然这就是个梦,只要醒来,一切都安然无恙。
然后,他终于松开手,眼中没有任何光彩,仿佛就此一下子,整个人突然黯淡得像个影子。他并没有说话,慢慢的转过了身。他起初走得很慢,但后来走得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街角。而她像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只眼睁睁的看着他渐行渐远。他是真走了,真的走了。
然后四川地震,他告诉她,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弄清楚,然后他就走了。她说,她会等,等他回来,向他坦白。她做错了事,她会鼓起勇气去面对,不管到时候,他会是厌憎还是离开,她都会等待那一刻,等他回来。
可是,他没有回来,也永远不会再回来,回来的只有冰冷的尸体。她哭着跑过去,想要陪他一起,她这样的拼命,还是不能够留住他的一分一秒,命运这样吝啬,连夺一分一秒都不肯给他。所有的一切,都分崩离析,整个天地在他眼前轰然暗去。她只有他了,可是连他,也不在了。
二:雷宇峥
雷宇峥是个固执的男人,有时候像一个孩子,固执的做着他想做的事,只是他一直不知道,他所做的事,原因同样出在,他也是爱着她的。他也是一个很让人心疼的男人,同振嵘一样,很让人心疼。
她想向雷宇峥要那套房子,那套振嵘留给她的房子。可是他不肯给,她就像一个安静的疯子,或者一个无药可救的偏执狂,非常平静、非常冷静的跟着他,不管他走到哪里,只是单纯而沉默的跟着他。他无数次的让保安驱逐她,不让她出现在自己写字楼附近。她不争也不吵,只是任由那些人弄走她,顺从的也很安静的任由他们摆布,可是眼睛一直看着他,她看着他,目光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种空洞的平静,仿佛明知身患绝症的病人,没有任何生机,只是那样看着他。
那天振嵘28岁的生日,他去看他,在墓地看到了不只是醉的昏昏沉沉还是已经被雨水淋昏的她。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伤心成这种样子,其实她连眼泪都没有掉,可是这种绝望而无声的悲恸,却比嚎啕大哭更让人觉得凄然。她看见了他,然后死死的抓他的衣角,死死地,不肯松手。
他把房子给了她,还陪她去了从前她和振嵘去过的小岛。在这个小岛上,她把他当成了振嵘,他想,她大约是真的很爱,才会这样沉湎,这样的自欺欺人吧。她绝望、失意,仿佛行尸走肉般活着,因为振嵘死了。只是因为,他死了。
他带她去挖振嵘埋起来的巧克力铁盒子,看着她把那些过去的美好,如同记忆的珍珠,一颗颗拾起来,却没有办法重新穿成一串。夜色很安静,这样的适合想念,他和她安静的坐在那里,想念着同一个人。就像时间已经停止,就像思念从此漫长。
他忍不住的想要拥有她,他没有办法停下来,就像扑进火里的蛾,任由火焰焚毁着翅膀,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却没办法停下来。时间仿佛是一条湍急的河,将一切夹卷在其中。没有得到、没有失去,只有紧紧地拥有。
他才明白,原来一切都只是借口,荒谬可笑的借口。他只是不甘心,自从那年那一夜之后,她可以若无其事的来到他身边——作为自己弟弟的未婚妻。如果一切回到原点,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结果?他细致而妥帖的保管着这一切,再也没有轻易让人偷窥。她错过他,他也错过了她,然后兜兜转转,被命运的手重新拉回来。如此的渴望,如此的期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那样久远的过去,就已经开了头,像颗种子在心里萌了芽,一天天长,一天天长,最终破壳而出。这么多年,走了这么多路,可是命运竟然把她重新送回到他面前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她,原来是这样。最开始绝望的一个,其实是他。
她怀孕了,孩子是他的。她不想要,他劝她留下这个孩子,他可以把她送到国外,也可以永远不打扰她,如果愿意,孩子甚至可以姓邵,他可以做孩子的大伯,也可以是陌生人。他挣扎了那样久,拼尽了全部力气,却没有挣扎开这结果。她就在他面前了,可是隔得太远,再触不到。他没有生气,只是她如此抗拒的姿态他无法忍受。他已明白,终究是无路可逃。
他连夜坐飞机去了岛上,抱回了那只小猫,帮她带了一幅画,在机场为她送别,他亲自送走了她,亲自斩断了自己的幸福。他回到熟悉的城市,满天的灯光扑面而来,漫长的行车令他筋疲力竭,从黑暗到光明,从寂寞到繁华,仿佛只是瞬息间的事。
他挖出了属于自己的巧克力盒子,把所有的纸条都尽数抛进了湖里,渐渐沉入水底,那上头所有的字,都会被湮灭不见吧?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再也不会有人来问,他曾经藏起过什么。最后,他把手心里捏着的那枚指环,也抛进了湖心。
他沉沉的回去,模模糊糊的睡过去,梦到下着雪的大海,无数雪花朝着海面落下来,海上漂浮着一朵朵雪白的花朵。其实那不是花朵,那是他过去二十年余年,写下的那一张张纸条。他本来以为会有人来,分享这二十余载的时光,分享这二十余载的记忆,分享这二十余载的幸福。
他等了又等,却没有等到。就像是一场梦,梦里轻盈的雪花一朵朵落下,无声无息,消失在海面上。所谓繁花不过是一场梦,如同那枚戒指,飘飘坠坠,最后无声沉入水底。
今生今世,相见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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