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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瑶看着镜中的自己，小念长得不像她，也不像小韦，眉眼轮廓倒有些像冬晨。十几岁的男孩子，本该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可是他不一样，沉静如水。或者说，是寂静。
她想念他的愤怒，他的质问，甚至是他的痛恨。
帅望过来，芙瑶抬手，轻抚小韦的脸：“老了。”
帅望睁大眼：“永远十八一枝花！”
芙瑶笑一下，垂目：“我…….”
错了吗？
不敢问出这句话。其实，心里是知道的。
当初，走上这条路，以为争了，要了，就能保护爱她和她爱的人。
但，伤害了他们的，还有她，还是她。
那件事以后，只要能够，他都会尽量从军营里赶回来，只为了在她哄睡孩子们又不得不离开后，抱起被噩梦惊吓的小念，拍着他，跟他一遍遍地说：“小念不怕，爹爹在这里”。
帅望突然尖叫：“干嘛咬人？”
芙瑶松口：“牙痒痒。”
转身，突然不想面对他。
这一切，一定是命运的惩罚。
――――――――――――
帅望叹气：“孔雪妹不适合小念。”
芙瑶沉默。
她做了一个坏榜样，因此，无话可说。
小念沉默地看着哭泣的孔雪妹。
他什么都给了她，唯独不能给她的，是陪伴她的时间。
他并不只属于她。可是她却不明白。
小念觉得绝望。
是因为他死了，所以，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了那般温柔耐心忠诚的人了吧。
再也没有了。
求仁必失仁，那么，放手吧。一别两宽，各自逃生。
“你走吧。”小念说。
后来的日子里，小念无数次想过，如果他没有说出那句“你走吧”，是否，她还活着。
可是，也许她宁可死，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拥抱温度而死，也不愿意，枯萎在冰冷寂寞的深宫。
她腔子里流淌的，是热的血。
热的血。
小念觉得眩晕。
热热的血，是他平生最恐惧的东西。可是他平生最向往的，却是能做一个热血男儿。
所以，一定是他哪里不对。
于是，在无数次毒发的痛苦中，小念无数次幻想着，怎样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自己胸膛。那么流淌出来的，应该也是热热的血。
在热腾腾的血中痛痛快快地死去。
可是，他对他说过：“你要好好长大，好好活着，好好保护你娘。”
他还对他说：“我不会死的。”
他说的时候，还微微得笑着，伸手摸摸他的头，赞叹着“又长高啦！”。
他撒了谎。
他却不能。
“小念是个诚实的乖孩子。”
“小念会活很多很多年。”
韦帅望觉得小念的精神不对。
小念笑：“是的，父亲。那是毒品。”
我怕疼。
不过，再怎样疼，我都活着。
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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