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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春欲晚(资料)》  第4章

网友:ydfc 打分:0 [2005-06-25 12:31:54]

阿、塞之狱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世宗登基,颁诏大赦,有云:“朕之昆弟子侄甚多,惟思一体相关,敦睦罔替,共享升平之福,永图磐石之安。”【74】据此可知世宗于即位之初,固尚以“保全骨肉”相号召。曾几何时,乃报复旧怨,翦除兄弟,务绝根株,大兴朋党之狱。上谕所云:“朕之弟兄及诸大臣……百日之内,淆乱朕心者百端。伊等其谓朕宽仁,不嗜杀人,故任意侮慢乎?此启朕杀人之端也”,及“朕当以社稷为重,虽系兄弟,亦难顾惜”【75】,即其明征。然则初以允禩总理事务为四大臣之一,继而封廉亲王,授理藩院、工部尚书,无非借以 安反侧,牢笼天下人心,姑且容忍于一时【76】。不然,何以防范之严,甚于往时,致招诸大臣之不平;而竟有“即让以此位,不少迟疑”之忿语耶【77】?
其实允禩之才力,本与世宗相当【78】。只以大位已落人手,生杀予夺之权,操之在人。明知“过为贬损”,“小心谨畏”,仍不得免于诛戮;然犹委蛇柔驯,正欲使其史负屠杀兄弟之名,蒙天下后世之不韪【79】。此时宽慰宗所以不遽致之死者,不外散其党孤其势,且隐示祀在掌握,得免与否,全视其徒党敛迹与否为断【80】。以允礻唐、允礻我为禩死党,又皆数百万之富,其权谋术数,足以要结人心,煸惑众听【81】。故于父死未满百日之际,即先迫允礻唐远徙西宁,著都统楚宗加以约束,旋即拘禁允礻题于汤泉,以李如柏为之监视【82】。观后来上谕所云:“朕即位以来,离散伊(指允禩)党,令居远地,惟望伊等改悔前行。朕今日岂惧此等匪人党与,所谓者万一事生,必致杀戳多人耳”;“设使当日允礻题、允礻唐俱留在京,必致相济为恶,欲如今日之安宁无事,其可得乎”,惩治弟辈,得心应手,见于词色,毫无手足之情;而礻题则一母所生者也【83】。忍哉!
即如碌碌庸才之允礻我,亦必逐往张家口外严寒之地,抱病而返,立加拘禁;至若已拘禁十数年之大阿哥、二阿哥,均禁锢终身,死于监所;允祉亦以幽死;允礻禺命守景陵,不数年而卒【84】,谓非良死,自无确证,然以世宗之残忍,决不肯听其敬延。至若崇任怡亲王允祥,厚奖果郡王允礼,则别有故。世宗之所以任允祥者,正以其未尝“纠党邀结一人”,而又能为其穷治□□,“彻底审出”;所以奖允礼者,正以其能参奏抬写廉亲王之处【85】。即得其用,复博友于之名,以掩盖一切杀弟丑事。
世宗尚恐廉亲王素怀大志,其心不死;于是穷治党羽,谓之“整理变化”,自谓即被人加以“苛刻严厉”之名,亦受之不辞【86】。如其所云:“暗附朕之兄弟者,朕必明正其罪,置之重辟。使向日结党之弟兄,无附会济恶之人”;又云:“党援必由众人附和而成,若人人皆知廉亲王之非,则党援自散,廉亲王一人又何所恃而知此行为乎?”【87】故费尽苦心,必划除罄尽而后已。如苏努、勒席恒、七十、秦道然、陈梦雷、陶赖、张廷枢、吴尔占、普奇、经希、色亨图、阿布兰、马尔齐哈、常明、德宁、佛格、汝福、阿尔松阿、阿灵阿、鄂伦岱、满都护、噶达浑、栾廷芳、武正安、鲁宾、揆叙、五格、二德、阿尔逊、郭允进、徐元梦、巴海辈【88】,莫不坐以“□□”。若谴责,或降级,或革职,或削籍,或除名,或监禁,或禁锢高墙【89】,或充军边地,或正法,或立斩枭示,或已死而犹追治其罪。凡此皆在祀、礻唐生存之时,恐其助之为害,犹可说也!迨禩、礻唐既死之后,仍有鲁尔金、乌尔陈、苏尔金、库尔陈、法海、佛保、达尔当阿、捞稻草地、查弼纳、萧永藻、高成龄、董永 、四格、李风翥辈【90】之放流诛殛,谓非怨毒之深而何?
当禩、礻唐之未死,世宗即折磨之凌辱之,无以复加。兄弟骨肉之间,“情如水火,势如敌国”【91】。观其以一都统约束允礻唐,令之下跪听诏;因遣人买草,竟革去贝子【92】。而允祀之掌工部也,节省不可,推诿亦不可,即无心之过,亦莫不推之允祀一人大会议【93】。即以梓宫奉移山陵,减省一半,为不遵例矣;而供奉御容,自我作古,又以“悲思罔极”为合法【94】。又如诸母妃迎养兼王府之初,允 请不时入宫相见而不见许矣;乃三年后,又以诸母妃未尝一造殿下为“系允禩从中阴挠”【95】。似此自相矛盾,令人何所适从?
世宗欲杀禩、礻唐之心,早已蓄于同为皇子之时,决不肯贷其一死。如康熙四十八年即奏:“此等悖逆之人,何足屡烦圣怒。乱臣贼子,自有国法。若交与臣,便可即行诛戮”;雍正元年亦谕:“但迫朕于不得已之时,将凭皇考之威灵,执法诛戮,谁曰不可乎?”及三年三月又谕:“廉亲王……每事烦扰朕之心思,阻挠朕之政事,惑乱众心,专欲激朕杀人”【96】可证。三年十二月,拘禁允禩,并革去亲王,严行禁锢;四年三月,废允禩、允礻唐为庶人;旋改允禩名阿其那,其子弘旺名菩萨保;五月改允礻唐名塞思黑【97】。八月二十七日(1726年9月22日)塞死于保定,九月初八日(10月3日)阿死于监所,阿、塞之死,决非良死【98】,下手者李绂,而授意者则世宗也。请以事实为证:世宗先差胡什礼往西宁,带领塞思黑回京,塞“一路……谈笑如常”,固强健也;途过保定,留住两月,饮食亦如常,犹无羔也;乃李绂忽以“腹泻”奏闻,随即痊愈,不数日而病故矣【99】。证以李绂有“俟塞思黑一到,我即便宜行事”之语,及世宗已有“俱交与李绂,尔不必管”之明旨;而七年上谕又责李绂“并不将塞思黑自伏冥诛之处,明白于众”【100】,真所谓狐埋狐 。塞死才旬日耳,阿又以病故闻,何其巧也【101】!以世宗迫礻题“若欲同死,悉听尔意”【102】之谕推之,则阿之暴卒,非世宗授意杀之而何?
阿、塞死且百余日矣,五年四月十八日之煌煌上谕,因李恒荣之案谕及阿、塞之死曰:“阿其那、塞思黑二人之恶,不可枚举,实逆党之渠魁也。二人一日不除,则逆党一日不散,国家一日不安,是以无奈将伊二人拘禁。比时诸王大臣奏请即行正法,而朕未即谕允者,乃一时小不忍,意略迟回耳。不意二人遂服冥诛,然朕为宗庙社稷计,若二人不死,将来未必不将伊明正典刑,以彰国宪。盖朕受皇考付托之重,不得顾小节而忘大义,亦不得顾一身之毁誉而忘国家之安危。朕只论阿其那、塞思黑有必可诛之罪,有必当诛之理,而断不避诛阿其那、塞思黑之名也。诸臣试思:此二人者,宽以容之,不可;严以待之,不可;放纵之,不可;禁锢之,亦不可;果如何措置而后可以除国家之大患乎?”【103】世宗必死其兄弟,特不欲负杀兄弟恶名。允禩明知不能免死,但不欲独死,欲世宗多杀兄若弟,以负千载骂名。观世宗前后上谕,种种忸怩,及允祀种种言辞,皆以此一念为关键。至于既死其弟之后,知骂名不可避免,乃明明自认,向来特小不忍,非避恶名,其实仍是掩饰,用心亦良苦矣。世宗尝责廉王曰:“外市慈厚之虚名,而内忍行惨酷杀人之实事;虽工于掩饰,而欲盖欢彰。”【104】若以此评还诸世宗,尤觉至确至当。两人智术相等,不过一成一败。圣祖一生弄术,而诸子若此,知其后半生之苦恼不少。世宗既殁,高宗即位,首先将主谋助凶之文觉禅师,驱逐回籍;后来阿、塞二人仍复原名,收回玉牒【105】。是世宗之行事,又不见谅其子矣。
自是而后,诸邸停止阿哥行走,改为上书房,以课皇子【106】,遂为一代定制。
-- 清世宗夺嫡考实(王钟翰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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