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盼》陈秋

3、欲

　　她轻笑，事不关已似的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不大，仅一张床就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二的位置，父母并没有给她添置书桌和衣柜，她只好用弟弟房间多余的床头柜来当书桌，衣服也没几件，自然用不上衣柜。
　　她把书包扔在床上，反锁了门。
　　房间并不隔音，李盼经常能听到从外面传来父母爽朗的笑声。

　　“望望，爸爸回来啦！”

　　闻言，李盼抬眸看了眼挂钟。
　　——19：30。
　　李乾每晚七点下班，不堵车的话三十分钟就能到家。

　　“给你热了饭，来吃吧。”

　　李盼扯了扯嘴角，起身拉开书包链，拿出书开始写作业。
　　又要饿一个晚上了。李盼在心里想。

　　*

　　次日清晨，随着巷口嘈杂的声音，李盼从睡梦中醒来，她抬手蹂了揉脖子，眯着眼朝挂钟看去。
　　——5：22。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尾捞了校服换上。
　　四中的早休时间是七点四十，学校规定七点半前到校就行。照学校和她家的距离来看，她完全可以睡到六点。
　　但她为了错开跟家里人的作息规律，每天起的很早，睡的也很晚。
　　洗漱完后已经五点四十了，她奶奶每早五点五十准时从房间里出来，为了不遇上她奶奶，她急急忙忙的把书塞进书包里，拿了家门钥匙后就开门走了。
　　路过她爷爷奶奶的房间时，从里面传来了几句谈话声，她顿了顿脚步。

　　“早说了当时不要让她读书了，找个厂让她干活好了，这个四中的学费这么贵。”
　　“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这李乾也真是的，让李盼去读书。”
　　“就是这么说的呀，这个钱留给我们小望以后娶媳妇多好呀！”
　　“要不晚上给李乾说说，让他给李盼这学退了，叫她干活去？”
　　“……”

　　李盼没再听下去。
　　在走去学校的路上，她哭了。
　　片刻后，她抬手擦了擦眼泪。

　　“李盼，不能哭，哭是最懦弱的行为。”
　　她对自己说。
　　就算所有人都反对她念书，这书，她也是要念下去的，大不了舍去自己以后所有的寒暑假，去打工。
　　她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他们所有人知道，没有他们的养育，她也能好好的长大。
　　她一定要比李望优秀，一定要。

　　*

　　约莫七点，她到了学校门口。
　　门还没开，校门口却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都拿着书在看。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英语书，从第一个单词开始背。
　　第一单元背完后，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校保安打开了校门。
　　李盼把英语书放回书包，随着人群走进校园。
　　走了几步，李盼忽觉踩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是她的鞋带掉了。
　　她走到一旁，低下身系鞋带。
　　起身后拉了拉自己快要掉的书包带，转身措不及防的撞上了人。
　　李盼没刹住车，好在被她撞到的人极快的立住了身子，李盼稳稳的撞进他怀里。

　　“哎呀！”

　　李盼被那人结实的胸膛撞的不轻，此时正眼冒金星。
　　她想站起身子，头却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撞到了那人的下巴。

　　“嘶。”

　　“没事吧老四，让你慢点！”

　　那人把李盼拉开，扶着李盼好让她不至于跌倒。
　　李盼这才看到她撞的是谁。
　　是沈煜舒。
　　……

　　“没事吧？” 扶着李盼的人开口问道。
　　李盼回过神，回了句“没事”。
　　她环视了几眼，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男生。
　　而面前刚和她互撞的这位男生身边站了两个男生。
　　其中一个还是她那位新同桌。
　　得，丢人丢大发了。

　　“对不起啊我冲太快了，没事吧？”沈煜舒开口问道。

　　“没事，我也应该说声对不起，你下巴，”李盼顿了顿，“没事吧？”

　　语罢，站在沈煜舒身旁的其中一个男生，也就是她那个同桌笑了笑，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膀。

　　“老四，快回答啊，人姑娘问你下巴有没有事呢！”
　　“你滚一边去。”

　　“行了，别贫了。”
　　沈煜舒右手边的男生低头看了看手表。
　　“快上课了。”
　　语罢，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朝李盼这边看过来。
　　“替我们老四，呸，替沈煜舒给你道个歉，他不长眼睛的。”
　　李盼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祈你大爷的！”
　　语罢沈煜舒抬手就要往周祈那打过去。
　　“不得了了你要打你大哥！”
　　话虽这么说，周祈却跑的比狗还快，一分钟的功夫，几个人都跑没影了。
　　李盼边笑边走回教室。
　　刚放下书包，早读铃就响了，她那位同桌先她一步到，已经拿出语文书了。
　　她先是从书包里翻找了一通，没找到语文书。又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通，也没找到。
　　第二次翻书包的时候，她想起来了，好像落在家里了。
　　今早走太急了，语文书也不过跟她“认识”一天，她都还没熟悉长什么样。
　　她只好转过身，拿出英语书，想着滥竽充数一把。

　　“书没带？”

　　许迦鹤低着头，尽量把自己整张脸盖在语文书下，转头问道。
　　李盼点了点头。
　　许迦鹤把自己的语文书递过去，两人各用一只手抓着语文书。

　　“谢谢。”

　　“小事。”

　　读到第二句，许迦鹤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又开口问道。

　　“今天早上那事，我兄弟的错，他一天天没个正行，替他给你道个歉。”
　　“其实是我先撞到他的，应该我跟他道歉。”

　　“对了，还没跟你介绍过我，我叫许迦鹤，许是赞许的许，迦是迪迦的迦，鹤是风声鹤唳的鹤。”
　　“我叫李盼，李是李清照的李，盼是企盼的盼。”
　　许迦鹤点了点头，颇有意味的说道：
　　“李盼，嗯，好名字。”
　　李盼也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一句：
　　“嗯，许迦鹤这个名字，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