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朝坠暮》此去蓬山远

8、第八章

　　“潇潇！”忽地，宋措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你也在啊。”“嗯。”宋措瞥了瞥赵瑟瑟一眼，复又转头看向尚潇，一双眼里藏不住的柔情。
　　“你怎么来了？”尚潇问道。“对了，正好你们都在这，刚刚那位传消息说，让我们几个集合，好像是有什么要事商量。”宋措缓缓说道。尚潇和赵瑟瑟两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眼色。
　　“快走吧！”宋措催促道。“嗯。”两人点点头，向前方走去。虽然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但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毕竟，那可是秦穹。
　　尚潇三人到来的时候，其余五人早已在此地等候。“你们来了。”坐在首位的秦穹看向三人淡淡说道。“嗯。”三人微微点头，入座。“既然你们现在都到齐了，那我也就直接说了。”
　　秦穹停顿了几秒，视线扫过下方的每一个人，眯起眼睛缓缓说道，“我听说，有至暮的下落了。”在场的除了心知肚明的几人不慌不忙外，其余几人微微诧异。
　　赵瑟瑟心底咬咬牙，有几分踌躇，一旁尚潇似有察觉，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原本焦躁的赵瑟瑟才慢慢平静下来。秦穹坐在上方，不动声色地将下方众人的表现全都看在眼里。
　　“是的，关于至暮的下落也是最近才有的消息，只是……”面对秦穹的发问，尚潇平静地说道。“只是现在看来，我们的至暮，正跟一堆警察在一起，并且不记得我们了，我说的对吧。”秦穹看向尚潇淡淡地笑道，只是那笑颇有几分凉意。
　　众人皆不语，尚潇依旧目视前方，面不改色，似乎秦穹真的只是在淡淡地问候。“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意思？”宋措开口打破了眼前这道僵局，也在无形之中帮尚潇解了围。
　　“是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秦穹笑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谁知道，恐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一旁沉寂已久的于砚哼道。
　　“其实我之前，偶然和至暮哥接触过一次，但他并不记得我，看他的反应，不像是装的，反倒像是……失忆。”赵瑟瑟缓缓开口。
　　“既然弄清楚了，那么这件事不也就好办起来了？你们说是吧？”秦穹笑道。尚潇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里一阵波涛汹涌，看来这件事暂时不会简单了。其余几人也都变幻莫测。
　　“看来最后还是至暮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啊！”秦穹坐在轮椅上出声轻轻感叹，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面前人话里的含义。
　　“这算不算打进那些所谓警察内部的机会呢。”秦穹幽幽说道。饶是再愚笨的人，此刻也都听懂了他的意思。莫陌心底暗笑，也对，秦穹这老狐狸，这么做也确实属他一贯的作风，毕竟，他可是秦穹啊，那个无利不图的人。
　　于砚怔愣，不过几秒，就恢复正常，原来他一直都在打这个主意，难怪啊难怪……
　　“所以，派你们谁去好呢？”秦穹看向两边淡淡问道。许久，才有了反应，赵瑟瑟轻轻开口，“我去。”“也好，我们的至暮终于也不孤单了，这次去，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呐。”秦穹笑道。
　　“既然这件事已经定了下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至于怎么做，就看你们的了，好好努力，我可是，非常期待。”秦穹抛下这样一段话，随后被人慢慢推着向外走去。
　　“哎呀呀，看来我们的小瑟瑟这段时间要努力了，加油哦。”莫陌笑意满满地说完，抬脚走了出去。其余几人也都转身各自回去。
　　“等等，瑟瑟！”就在赵瑟瑟准备回去的时候，被尚潇开口制止。“怎么了吗？潇潇姐？”“没事，这件事毕竟也非同小可，任务第二，安全第一，记得保护自己的安全就好。”尚潇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潇潇姐，我会把完完整整的至暮哥给带回来的！”“嗯！照顾好自己。”赵瑟瑟点点头，离去。
　　“他们都走了，你还在这，是有话跟我说吗？”目送着赵瑟瑟的身影走远，尚潇背对后面的人，缓缓开口道。
　　“潇潇，以后不要再像今天这样了，太过把自己牵扯进至暮的事，迟早会给你带来麻烦……”宋措担忧道。“你知道的，不是吗？至暮的事我从始至终都没办法袖手旁观，也不会袖手旁观。”还未等宋措说完，尚潇就开口出声打断。
　　“就因为他曾经救过孤单落魄的你，这样做就真的值得吗？”“好了，你什么都不懂，这段话题我希望到此结束，你也早点回去吧。至于你说的，从来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我想做不想做。”说完这句话后，尚潇不作留恋，离开了原地……
　　“潇潇……”
　　傍晚七点，“怀瑾哥，大家，辛苦你们轮班啦，我和朝行哥先回去啦！明天见！”江希朝众人挥挥手。“你俩回去路上慢点。特别是朝行，开车注意点，我跟你们说啊，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众人无奈，感情这货又开始了。
　　“那个，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聊！”江希脚底抹了油似的，溜地飞快，一下就跑没影了。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陆朝行也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等到沈怀瑾回过头时，哪还有两人的身影。“不是，我说，平时江希这样也就算了，怎么朝行也学上了，唉，吾心甚痛。”沈怀瑾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众人也只是呵呵几声。
　　江希一口气跑出去几十米远，“呼呼呼呼……可算逃出来了，珍爱生命，远离沈怀瑾。”江希擦擦额头上的汗，深吸一大口气，放缓脚步向前走去。
　　赵瑟瑟百无聊赖地走在大街上，脑子里想的都是该怎么样不让人怀疑，又能顺理成章地跟在那群警察身边。一个不注意，就连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一个小巷道都不知道，正当抬脚出巷子时，几个小混混从暗道里走了出来，挡住了赵瑟瑟出去的路。
　　“小兄弟，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在这小巷口溜达，多寂寞啊，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你遇到了哥哥我，不如让哥哥我来陪你玩玩，如何啊。”为首一人肥头大耳，搓搓手流里流气边吹口哨边说道，露骨的眼神在赵瑟瑟身上上下打量着。没想到今儿出来，就遇上这么个极品，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赵瑟瑟本来就长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也难怪这些地痞流氓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是啊，小兄弟，我看你就从了我们老大算了，跟着我们老大，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一旁几个小弟也嘿嘿笑道。
　　赵瑟瑟低下头，沉默不语。这群人还真是有胆子，敢调戏到爷身上，爷会让他们知道，调戏爷的下场。
　　“怎么样？跟了哥，包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男人见赵瑟瑟低下头，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几句话给吼住了，心下暗暗得意。
　　“好呀。”赵瑟瑟兀地抬起头，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更显天真无害。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笑给晃花了眼，男人心中欢喜更甚几分。
　　“光天化日之下，一群大老爷们在这欺负一个小兄弟，是不是不太好啊！”正当男人的手将要抚上赵瑟瑟的脸之际，所有人的身后传来一声轻喝，制止了男人的下一步动作。
　　江希正往回家的路上走去，经过一个巷口，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一点动静，抱着来看一看的心态，没想到这里果然有事，作为一位除暴安良的人民警察，绝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公然犯罪。
　　赵瑟瑟也微微一愣，没想到半路上竟然杀出个程咬金，本来他可是要……算了，这次算他们好运，也不知道这哪里冒出的二货是怎么想的，想逞英雄可是要有本事的。赵瑟瑟心里嗤笑几声，可没想到下一秒，自己口中的“二货”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赵瑟瑟也第一次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竟然，是他！”先前赵瑟瑟的视线被这些人挡着，看不到来人，本来被挡住的视线此刻豁然开朗起来，自然也就看到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尽办法接近的目标。
　　赵瑟瑟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还真是要谢谢你们了，不然我哪能有这么个好机会呢……
　　想到此处，赵瑟瑟低下头暗中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双眼蓄泪，再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紧紧咬着下唇，不时伴有几声抽泣，叫人好不怜惜，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望着江希。
　　江希被望得一愣，在他看来，赵瑟瑟这副样子一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无声的控诉无疑是最有效的，江希不由得怒火中烧。
　　“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动他了。”江希冷冷道。“小爷我就是动过了，怎么了！嘿！我说你臭小子，也不在这条街上打听打听爷的名号，就敢在这破环爷的好事，我看你小子……”“嘭嘭嘭！”男人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连同几名小弟被江希一拳打倒在地上，在这安静的巷道里发出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大哥！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发发慈悲，就饶了我们一次吧！刚才都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我们真的没有动过这小兄弟啊！”男人和小弟们跪在地上，哭得惨绝人寰。
　　江希还没发话，对面的赵瑟瑟就一路跑过来，紧紧抱住了江希的腰，其余几人见状，立马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开玩笑，要是继续在这待下去，小命都得玩完儿，不跑白不跑。
　　“你们……”江希还想追上去，无奈怀里的赵瑟瑟紧紧抱着自己的腰，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你……”“呜呜呜呜……大哥哥不要走……瑟瑟好怕……那些人想对我做什么……呜呜呜……”赵瑟瑟的肩膀随着抽泣一颤一颤地，就这么抬头望着江希。
　　“乖，不哭了，你叫瑟瑟是吧，那些人不会再来找你了，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快回家吧。”江希抬起赵瑟瑟的脸，用袖子替他擦了擦还未干的眼泪，轻声道。
　　“可是……我没有家……我……是个孤儿……”赵瑟瑟没有说错，自己确实是个孤儿，至于为什么和林至暮他们几个在一起，那也是之前的事了。
　　“抱歉啊，我没想到，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江希继续问道。“没有……”赵瑟瑟咬着下唇，颇有一副为难的样子。
　　“嗯……我叫江希，你以后就和我住吧，我家还有一个空房，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收拾出来给需要的人住，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江希挠挠头说道。
　　“我愿意！谢谢江希哥愿意收留我！”赵瑟瑟喜出望外，“我也没什么可帮的，以后家里的活我会帮着哥做的！哥最好了！”赵瑟瑟一头扑进江希怀里，在江希看不见的角度扬起一抹得逞的笑。似是从小到大也没被人这么亲密地抱过，江希身体有几分僵硬，抱也不是，双手无处安放。
　　“我以后就叫你小希吧，叫哥有点生分，嘻嘻。”似是察觉眼前人的僵硬，赵瑟瑟转移注意笑道。“好，那我就叫你瑟瑟了，现在很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江希摸摸后脑勺说道。“嗯！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跟小希相处，走吧！”赵瑟瑟一把拉住江希的手，轻快地走出巷子。江希只当是对方小孩子心性，一只手便随他握着。
　　“咳咳……对了，话说小希家在哪个方向？”走了几步，赵瑟瑟忽然轻咳一声问道。“在那边。”自己光顾着高兴了，呵呵……江希尴尬指指前方的路，因为这个小插曲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笑容。“对，那什么，就是那边，没错！”赵瑟瑟也有几分尴尬，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
　　在这个五彩斑斓的城市里，依稀可见一对年轻人一左一右地携手共进的身影，或许这场初见从一开始便注定包含了太多太多，但是许多年后，当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再次回首时，对这场初遇，更多的仍是怀念与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