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双饮》樛木绥之

1、第一晚

　　秦饮月晚上有个习惯，做噩梦，整宿整宿地做。惊不醒，早上醒后就像一宿没睡，梦里炸耳的噪音依然在脑里盘旋不散。所以，他不想睡觉了。

　　秦饮月盯着漆黑的窗外，没有月亮的。只有幽蓝色的，永不会熄灭的火焰在梦里燃烧。

　　秦饮月又睡着了。

　　脱离现实的噪声贯耳，梦里的月亮是红色的。突然梦里只余夜晚的纯黑。秦饮月感受着纯黑的温度，没有的；纯黑的声音，没有的；纯黑的……重量……

　　他确是没有在做噩梦了，只是被鬼压床了。

　　鬼抢了噩梦的工作，而且是长期性的。

　　有一天，秦饮月终于受不了了，对压在自己身上的黑影说：“把你的鬼头凑过来点，我和你说个事儿。”

　　秦饮月感觉压在身上的鬼影好像愣了一下，然后可以说是十分“乖巧”地把可能是头的东西凑了上来。

　　秦饮月打量了一下这颗并不能打量出什么东西的狗，呸，鬼头。心里想着这小别致，长得还挺东西。然后，一口亲了下去。

　　黑影可能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流氓的人类，被吓傻在那了，没有所动作，被秦饮月这个“冒牌流氓”轻易地撬开……没有的，只是亲了一下。

　　自己的唇既然是比鬼还要凉上了几分，隐约之中，秦饮月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顺着这个吻渡过去了。

　　秦饮月先前实在是被压得没劲了，现在使得是一直在蓄的吃奶得劲儿在耍流氓。这感觉很奇妙，对鬼耍流氓的感觉。可能是每晚都见，秦饮月单方面地以为也该被压的生人变成熟鬼了，竟也没怎么怕。之前看过一个段子，说为什么鬼吓人不杀人，因为杀了人之后两个鬼面对着面多尴尬呀。以此类推，虽然黑影是秦饮月见过的第一只鬼，但，可能是不会杀人的。

　　今晚是满月，漆黑的窗外只有盈盈的月光勾勒出建筑物的轮廓。幽幽的月光顺着窗口照入房间，映着洁白的床单。

　　秦饮月喜欢月光所以爱屋及乌也不讨厌满月。也喜欢白色，所以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自从半年前亲了那个黑影一口后，自己再也没有被鬼压过床了。想起这事儿秦饮月还有一点小不愉快，连带那之后就不再做噩梦应有的愉快都被打了折扣。

　　哪里来的怂鬼，就不知道什么叫迎难（男）而上吗。

　　噩梦不再出现后梦境就变得空荡荡的，纯黑也消失了。应该是会做梦的，因为人一天晚上平均会做到四到六个梦，只是他都不记得了。只是在隐隐约约间，好像世界都消失了，只有一双手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安抚着自己。只要睡觉，质量都不错。但是……自己好像还是辜负了。

　　秦饮月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等待着睡意的来临。恍惚地，看着一只黑影手轻轻地覆上了自己的手腕。

　　“我是在做梦吗。”秦饮月嘀咕着，因为太久没说话加上缺水，秦饮月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顺便吓走了正在试探中的睡意。秦饮月按捺着心里翻腾的情绪，无声地清了清嗓子：“你们做鬼压床的都这么敬业吗。特地把人从噩梦里喊醒来压，走之前还要给人盖好被子关好窗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特殊客房服务的呢。”

　　以为自己这是不知道吗，自从被“鬼压床”之后，他就不怎么再做噩梦了。这小鬼的“压床”太硬核了，真的就只是“压”在自己身上而已，还剩怕太用力压麻自己一直半撑着。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有一些坏习惯，比如说被子对于他来说只是床上的装饰物而已。只有早上醒来才会感觉到一夜积进了骨子里的寒意，自从被“鬼压床”，他的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这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的伙伴呀。

　　黑影在秦饮月身上渐渐凝出实体。

　　炽热的阳光照不到他身上的影子，温和的月光穿不透他的黑暗。秦饮月琢磨着，难不成是煤炭成了精。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秦饮月眯起了狭长的眼睛，略带玩味儿地说。

　　“……”

　　“你能谈恋爱吗，介意交个男朋友吗。”秦饮月道。

　　“人鬼殊途。”秦饮月第一次听这东西说话，有些惊讶。这黑鬼的声音既然还挺好听的，不像秦饮月这种“后天被动”的“磁性嗓音”（大雾）。这小鬼的声音是真的很好听，美人看骨，西瓜闻声，举一反三，煤炭亦闻声。这煤炭可能是个狐狸精。不然，为什么刚刚他会从这声音里听出调戏的味道。

　　假的吧，这煤炭精可是被自己小小耍了一下流氓——连舌头都没伸——就躲了自己半年的怂鬼，哪里是做上位者的料。

　　秦饮月感觉好像有些地方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作势想抬一下被小心束住的左手腕，结果失败了。还是在对方不敢对自己的手腕使劲儿的情况下。

　　“真的不考虑一下。”秦饮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脸自欺欺人的风流样儿还在自欺欺人地调戏着对方。

　　“我们‘型号’不合。”黑影道。这里型号的含义值得令人沉思。

　　“可以磨合得嘛。”秦饮月看着黑影逐渐褪去，露出了小鬼原本的脸。

　　“阁下怎么称呼？”秦饮月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挂起了微笑。

　　“秦饮月。”小鬼束在手腕上的手慢慢向下移去，露出了秦饮月左手腕上渗出淡红色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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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开坑，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