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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章二十一|心理医生 ...

  •   章二十一|心理医生

      身体很沉——

      他只感到有什么东西死死压着胸口,动弹不得,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森林中,雾气在每一棵树干上都打了死结,一圈一圈缠绕着,抬起脚才发现步子如此重,放下就难了。

      这是哪儿?

      揣着这样的疑惑,往前走去,地上的树枝盘根错节,似乎在阻隔他的继续探险,不时地伸出来,绊他一下。

      直到他在一棵树下停了,迎面走来一只麋鹿,巨大的鹿角像是种在头上的两棵苍天大树,向上伸展着。

      那麋鹿盯着他瞧,他也不敢有太大幅度,生怕惊吓了这只胆小的动物,作为经常狩+猎的人来说,一只麋鹿,无异于是最好的猎物,引起他巨大的兴奋。

      如果现在有一把猎+枪就好了——

      如此想着,他抬了抬手腕,竟真的发现手里握着一把猎+枪,已经上了膛,他迅速抬起胳膊,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只听枪响——

      声音惊起林中的鸟四散逃离——

      而那只麋鹿却一动未动,从角上开始流下血液,它没有逃跑,也没有受到惊吓,依旧看着他。

      突然一头栽倒在地,砸起石子在鹿的四周跳跃了一下。

      他走过去,雾气渐渐散去,霍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一只麋鹿,而是一个人,一个男人!

      翻过男人的身体,赫然于眼前的,是闼梭的脸,额头已经被血浸湿。

      “闼梭——”

      他惊呼出声,猛地从床上坐起,一只肥大的猫从他胸口跳开,它蹲坐在诃奈期的对面,瞧着他,原来是猫压住胸口引起的气闷,他伸出手逗弄道:“俄陀聂!过来!”

      俄陀聂是一只尤因猫,尤因猫以体型巨大而著称,他的这只身长有一米二,差不多是一只狗的身长了,体重也是只多不少。这样一个大家伙趴在胸口,可以想象胸口承受的压力。俄陀聂甩了一下尾巴,并未理会他,跳下床,早晨唤醒工作完成后,就不再搭理他了。

      下了地,从冰箱拿出冰水喝下,桌上放着的一张演唱会门票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才想起,约克给司法监邮了门票,人手一张,也不知道这种举动是出于破案的感激,还是因为演唱会来得观众太少,他们只是凑数的。

      这么想着,那边定时面包机已经跳出面包片,简单做好了煎蛋,还有半生的牛柳,配上几片黄瓜和小柿子,一杯牛奶,就是他的早餐。

      棚顶自动打开,露出阳光,初夏的阳,令人着迷,让他屋子里的所有花卉也受到了全面照顾。

      群叮咚一声响,打开,却不是闼梭在说话,而是向他们道早安的大卫。这个工作群,对闼梭来说,形同虚设,除了工作,几乎都不在里面说话。诃奈期关了手机,走向窗边,起初进群也是猫姚拉他进来的,本以为会见到更多面的闼梭,但是这个男人却活得像一个隐者,不动声色的、悄无声息的,尽量不引起响动。

      为什么闼梭会入自己梦中?

      回想那个流血的麋鹿,怎么想都不是好兆头——

      不过,今天他要在医院待一天,司法监不能去了。

      ++分界线+++

      法官宣布完审判结果后,闼梭整个人一下子瘫入椅子中,瞬间就失了神采。信欺的亲友团爆发出欢呼声,与受害者家属们的萧索失望形成鲜明对比。在笑声与哭声混杂的嘈杂中,闼梭静静坐着,不发一言,抬头望着法庭上悬挂的牌匾——正义永存,四个字良久,迟迟不肯移开目光。

      闻西行拍拍闼梭肩头:“七年,已经不错了——”

      “不够——”闼梭摇摇头。

      “你能和他强大的律师团抗争吗?”闻西行劝道:“放弃吧,你已经尽力了,小心引火烧身——”

      “如果那个恶魔不是终身监+禁,我永远没资格说我尽力了。你我都不知道灼染在那五个小时经历的痛苦与屈辱,更不知道纯桃那样的单纯女孩经历了怎样的残忍对待,你我都不能代替他们说放弃,都不能——”痛心缓缓从男人的眼中流淌出来,像汇入大海之前的溪流,总有什么是他一再坚持的理由。

      话音刚落,信欺被他的律师团簇拥着走过来,他两手往闼梭身边的扶手一搭,把男人堵在椅子里面,邪笑着:“你知道吗?大司法,在法庭上慷慨陈词的你,太有魅力了,那样的你,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想把你扑倒,压在身下,狠狠的+干,一直到你哭着求饶为止——”

      “闭嘴!”闻西行气得挥拳正要砸向信欺,却被闼梭挡了回去,男人站起身,迎视着信欺:“求饶的人,未必是我——信二公子。”

      被闼梭挑衅,信欺不怒反笑:“闼梭,你——真的让人欲罢不能,你知道吗?”说完,放肆大笑,尽情嘲笑着闼梭。

      他也不言语,任凭对方的嘲弄把他按在地上捶打,直到信二公子离开,整个法庭复又回归安静。

      闻西行也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好,就是坐在一旁陪着他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沙沙声,闻西行转过头,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女子坐在后面。

      那女子见他们发现了她,开口道:“大司法,纯桃她——真惨——”

      闼梭立即辨认出约克的声音,猛地转过头,一个多月不见,她瘦了很多,看来是在好好减肥了,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和以前一样,这个女人永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头发一甩:“信欺折磨她,玩弄她,甚至在她体+内塞+入叉子、勺子——这些就是她代我受得的过,对吗?”她轻描淡写的问,语气中没有个轻重缓急,听不出什么波澜。

      庭审现场,闼梭不仅让信欺招认了对灼染的伤害过程,也包括了纯桃了,坐在听众席上,约克应该是一字不差的都听得清楚。

      “约克——”闼梭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开始。

      “收到我寄的门票了吗?”她戴上眼镜,拿起手包,拿出作为大明星的气场,捂得严实的她看不到面部是怎样的神情,她忽然问道:“大司法是怎么度过愧疚的情绪?”

      闼梭瞧着约克,不知这话该怎么接,约克也不等他回答:“我不知道她是用怎样的心情,穿着那些暴露的衣服去侍奉那个恶魔,也不知道她是用怎样的心情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家,拧开水龙头,割开手腕,让血在水中一点点化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以来都被她保护得很好,像是一个宠坏的孩子,明明是她比我小,却是她在守护着我,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无知的杀伤力有多大,大司法您知道吗?”帽子眼镜口罩,这些遮掩她表情的铠甲,把她包裹起来,唯独抖动得声音暴露了她。

      “我可以对记者说,我不知道,我却不能对她说——我说不出口。”

      “纯桃她不希望你在这些情绪中脱不了身,她希望你重新站在舞台上,重新光彩照人得活着——”约克的心情,闼梭都懂,不止懂,还深有感触。

      法庭的大门,哐的一声打开,约克冲了出去,只剩下那扇大门,在风的摇曳下,来回摆动着。

      “她可以重新站在舞台上——你呢?闼梭。”

      “我不是好好的么——”闼梭没理睬闻西行,故意绕过了他。

      重新开始——

      有多大的险阻?

      ++分界线+++

      刚一踏入撒母耳医院的大门,手术室门口就围了一群人,闼梭从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推开前面挡路的人,正要去上二楼,他听见了诃奈期的声音从人群中央传了出来。

      “对不起这位先生,您的话我没听明白——”绵转又柔和的嗓音,有种安定人心的效用,的确是诃奈期。

      “是你杀了我爸!你杀了他!”一个失控的男声,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好像还没过变声期,应该岁数不大,在十五到十七之间。

      “心肌梗塞,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责任怎么能推到医生的头上?”

      围观群众开始议论纷纷。

      “心梗,很快的,送医晚了就是死——”

      “这孩子怎么蛮不讲理呢!”

      “是想讹一笔赔偿金吧,看他穿的衣服应该不是什么条件好的家庭。”

      “医院赔偿金还是很可观的,这小孩还挺有头脑。”

      各种风凉话,闲言碎语,从一个个陌生的嘴巴里喷射出,人们喜欢按照自己的过往经验揣测他人的心思,已经有人举起手机开始录制视频了,手机最妙的一处就是加快了信息的流通速度。

      闼梭挤入其中,却不想,正看见那男孩掏出刀子,朝着诃奈期的肚子捅去,也就是一刹那之间,他来不及细想,迅速跑过去,单手握住了少年的刀刃,男孩抬眼看向闼梭,惊讶万分,根本不清楚眼前这人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诃奈期更是被身前的闼梭惊到了,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闼梭一个背摔,把男孩撂倒在地,扭着他的胳膊反剪在后,掏出手铐把男孩拷住了,另一只手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猫姚和大卫闻讯跑过来,接手了闼梭对男孩的挟制,那男孩的半边脸都青了,猫姚惊讶的看向闼梭,以这人的性子,是不会对一个男孩下这么重的手,看来他是真生气了。

      闼梭走向诃奈期,关切问道:“受伤了吗?”

      诃奈期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神志,看到地上掉落的小刀,才明白自己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右手骨折,还动作这么利落,看来白修罗的名号不是虚的,诃奈期眼睛瞟向闼梭刚刚脱下石膏的右臂,才发现他左手正滴着血,急忙托起他的手,在掌心位置,一条长长的伤口横穿了半个手纹:“我去给您包扎一下。”

      “有个医生在身边就是好——”男人轻轻的笑了,猫姚押着少年往外走,无意间看到了他们大司法的这个笑容,这样的笑,在这个男人身上太稀有了,她几乎没见过。

      她把视线投注到诃奈期脸上,诃奈期正看着闼梭,两人目光流转着,彼此间的那种气氛,她说不清,那是旁人插+不进去的狭小空间,容不得第三个人。

      “冲动会毁了你的!小子!”闼梭对男孩吼道。

      “我爸死了,都是他害死的————我爸来之前还活着,都是他,他明明可以救活我爸的——”少年激动的叫着,理智早已被痛苦吞咽咀嚼了。

      “没有一个医生愿意眼睁睁看着谁在自己面前死去——”闼梭拍了拍大卫:“带走吧!”

      这话触动了诃奈期,在他冰山一样的面孔上,猛地撕开一道裂缝,灌入了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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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谁也没说话,诃奈期默不作声的为闼梭的伤口消毒,涂抹药膏,闼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诃奈期,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医生和你们司法监的工作差不多,也是需要冒着生命危险的——”诃奈期张口调侃道,也打破了这种安静的尴尬。

      “医生你——”闼梭停顿了一下,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话说出来的恰当性。

      “怎么?”诃奈期抬头看了一眼闼梭:“大司法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吗?”

      这句给了闼梭一些鼓励:“没有挽救一个生命,你很沮丧吧?”

      在闼梭的每个字上敲击一遍,诃奈期说道:“与其说沮丧,不如说是灰心吧,都说看淡生死,可是一个正常人一生能经历几次生死呢?这话倒像是安慰我们的言词。大司法呢?这么看来,我们的工作性质还挺像的。”

      “不太一样,你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让别人生的机会,而我,见到的已经都是尸体——”闼梭说着,眼神一定,停在诃奈期手术服上挂着的口罩边,眼睛一动不动的,像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样。

      开始熟悉闼梭就会明白,这样的神情表示这个男人一定又再一次陷入了某段回忆中。

      诃奈期装作漫不经心的扯着闼梭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拽了一下,他俩挨得极近,鼻息相通,闼梭甚至闻到了诃奈期身上散发的消毒水味。

      他抬眼,盯着闼梭,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说道:“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护着我的人。如果换了别人,大司法也会空手接白刃吗?”答案显而易见,以闼梭的性格,这位大司法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可是诃奈期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别的存在。

      这份特别具有排他性——

      更具占有性——

      这个男人太过温柔,温柔到不忍心伤害任何人,闼梭没有否认,更没有承认,可他俩都已经获知了答案。处理好伤口,诃奈期站起身,脱去手套,走到衣柜前,把手术服往衣架上一扔,也不知道和谁置着气,语气都生硬了:“你的伤口处理好了!”

      明着赶人了,闼梭哪还坐得住,赶忙起身,当男人走到门边时,诃奈期却又舍不得就这么放他离开,在男人按住门把的瞬间,在男人手背也扣上了自己的手,俯在闼梭耳边,吹气一般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红从男人的耳朵一直蔓延到脸颊,闼梭慌不择路的逃开了。

      闼梭前脚刚走,帛犹昔像是装了监控一样,后脚就进来了:“院长给你配了一个心理医生——”

      “什么心理医生?”诃奈期纳闷:“我又没在治疗过程中受到什么创伤——”

      “你刚刚不是被患者家属袭击了吗?”

      在这一点上,撒母耳医院就是做的很人性化,它从不让自己的员工受到一点点委屈。

      “心理医生么,也不错。”关于最近他的心境,诃奈期的确有太多问题需要咨询心理医生:“我已经很久没和心理医生聊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期预告:
    那个人来了~~~~~~~~~~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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