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生青萍末》琼川

65、章六十四

　　章六十四

　　也不知怎的，雪落了，寐尘突然想起自己还未曾在寒日遇见过她。春秋夏，就差这一冬了——

　　手握长了刀，就僵了。拾凝晦道：“我烧了你们粮草，恐怕你们后备空虚，攻入京城没有机会了——”

　　寐尘却不与她聊眼前之事，看她目光冷如这寒冬腊月天，心情杂了：“你看我的眼神好不陌生，怕是忘了我吧？那一箭当真是痛了我——”

　　拾凝晦听得一头雾水，这怨气油生得口吻仿若对待恋人一般，哪有敌我双方的剑拔弩张？她从不记得与这人如此亲密，道一句：“你我只有父母死仇，不知国主这话从何说起？”她一边说着，目光不时的朝四下看去，试图找到一个缺口，率众杀出去。

　　“你对我不仅仅是仇人——”一句话，寐尘说得举重若轻，深深凝着她，半分退让不肯，倒也任性起来。

　　在那断裂的缝隙里挣扎着，她不敢确认自己是否与这人有过什么，可眼下，她无法辨个明白：“国主这是开始思量撤军之事了吗？”

　　“我还以为拾参将在考虑归降之事了呢——”他媚眼一抬，嘲讽在这张脸上竟自动化为一缕青烟，又稀薄，又让人心乱。

　　莫不是妖孽转生？拾凝晦心里气着，刀一横，不与他废话，朝着寐尘冲来，寐尘却不急，让开路，这时一个男人被推了出来，应是受了刑，浴血一样，白里衣都染了红，拾凝晦激动大叫：“师父！”

　　索云努力睁开眼，见了拾凝晦，心念一动：“凝晦——”想到自己终归还是成了威胁她的把柄，也是恼火自己，撇过脸，无颜见她。

　　寐尘见她师徒二人，如分别许久的情侣般，似百转穿肠，和那戏里唱的爱别离无二，也是气得：“拾参将，可愿让你师父命丧当场？何不束手就擒，你我都好看，你留得孝敬师长的美名，我留得不杀俘虏的善举。”

　　左手把刀柄握得紧，冻僵的指节，此时添了麻。

　　索云听了，心肺大创，喊道：“拾凝晦你莫要为了我，成了降将！我死无畏！你勿失节！”

　　拾凝晦眼望师父，越听越心痛：“师父——”哽咽了，这种抉择，让她痛不欲生，她与索云朝夕相处五年，怎不知索云为人，要是她真为了他缴械投降，他活着会更苦。突然抬起手，抽出长箭，拉满弓，瞄准着索云，面上冷静着，手却在抖着，泪跃出眼眶，她对索云大声道：“师父！我可瞄准你的心脏了！”

　　索云与拾凝晦四目相对，他竟满面欣喜，连连点头：“你杀了我，就是救了我！凝晦，你莫要心软！”

　　寐尘没想到她竟如此心狠，拾凝晦手一松，长箭飞出，那决绝，与白日射向寐尘自己的箭同样果断。他突然伸出胳膊，用自己右臂挡下那箭，箭速度极快，直接穿透他胳膊，然后停了，与索云相隔就差十指距离。

　　谁也未料到寐尘竟然有如此举动，拾凝晦更是震惊万分。要抓她师父为人质的是他，为她师父挡下箭的人也是他，让拾凝晦一时摸不到头脑。

　　这世间，春夏秋冬，交替变幻，唯有拾凝晦的心难以撼动。寐尘怎会不懂拾凝晦，她这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旦逼了她杀了索云，那么他俩便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那样的结局，太痛，他承受不住——

　　“国主！”一旁的侍卫赶忙护住了他，查看伤势，幸好箭上无毒。

　　推开侍卫，寐尘伸出手下令：“放了索副将！”

　　他这一举动令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怕他们国主莫不是脑子坏了，明明有这样一个人质在手，赢面更大啊。

　　拾凝晦也惊讶于寐尘的举动，从他的行为上看，如果这人与她真有一段情，倒也可信。索云被推给拾凝晦，她抓住师父胳膊，百感交集。

　　城楼之上，拾凝晦的士兵趁机放箭，在拾凝晦左翼硬硬生生撕开一条缺口，拾凝晦把索云曾送给自己的长剑放入师父手中，然后挥刀杀出——

　　浴血奋战一个多时辰，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三百多人，最后只剩下八十多人，拾凝晦带着这些人，抢下一匹快马，往城中赶。寐尘却下达了停止追击的指令，望着拾凝晦一行人渐行渐远，诫兰将军耿舟道：“国主！咱们不追吗？”

　　寐尘摆摆手，目光一刻不停的放在那个女人身上：“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急——”

　　待她回到池应，却见大门缓缓敞开，诫兰军正往里进入，抬起头，城墙之上竟挂着白旗，她大惊失色，知道这是后院失火，想想那太守一脸胆小怕事之相，投降敌国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索云道：“这是这么回事？难道池应太守降了？”

　　拾凝晦闭嘴不言，身后传来铁蹄声，回头，竟是寐尘，他笑得明媚：“我忘了告诉拾参将，昨夜收到了密报，发信人是池应太守，内容我就不说了，怕拾参将听了旧伤再犯——现在，你可以回京城，继续坚守，或者降了我，诫兰主帅的位置，我留给你——”

　　狠狠剜了他一眼，拾凝晦道：“休想！”绕着城墙往回赶。

　　索云不明其意：“你这是放弃池应了？”

　　她从一个隐蔽小门进入池应城，索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跟着，不再言语，接应他们的是池应守将琴愈，她问道：“放进来多少人了？”

　　琴愈道：“三千人——”

　　“寐尘可进来了？”

　　“还未——”

　　“待他进城，关城门——”

　　“是！”

　　索云一知半解，大概也猜到了拾凝晦的想法：“你这是要请君入瓮吗？”

　　拾凝晦微微一笑：“我要擒王——”

　　忽然听得城门关上的声响，她手持佩刀，冲到城门前，箭已经放了，诫兰军倒下大半，诫兰人和池应人杀得正酣。寐尘持剑，与琴愈杀作一团，拾凝晦暗中飞出一镖，打在寐尘左肩上，他一时大意没注意，中镖摔下马，士兵们立即围上了寐尘。

　　终于，笑容再次重现她的脸庞，她走到寐尘面前，看他狼狈跪在地上，被士兵们压着身，淡淡一笑，把以前他送给自己的那份得意全部奉还：“国主！都说礼轻情意重，可我更喜欢重礼，更易收买人心——”

　　哪知她竟然计中有计，这一套连环使下来，当真是狡诈。寐尘捂着左肩，疼得满头是汗，咬牙切齿道：“那我要好好谢谢参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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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战争场面一窍不通，瞎搞~~~~~大家就看个热闹吧~~~~话说，我马上就要开山海无遮的坑了~~~~~宝贝们，先收藏哦~~~~~~此文不坑不烂尾~~~~~我会慢慢写的~~~~~~~~~本来想五十章完结的，哪知又写到停不下来~~~~~~~咂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