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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白玉波四十出头,风韵犹存,闻言两眼精光四射,“阿竹,赌桌只有庄家通吃。妈妈我乃是坐庄老手。你真要赌吗?你身无长物,又拿什么赌注跟我赌?罢了,若要赌,你与我写个身契吧!”

      宁玉穹急了,笑容立失:“妈妈!说好了阿竹只做琴师!妈妈别忘了阿竹的救场之情!当日元夕盛会,我压轴曲目的琴师无法上场,阿竹仗义相助,这也是帮了妈妈!您莫忘了当日承诺!”

      白玉波脸上笑着,手已经闪电般朝宁玉穹脸上扇过来。

      元冷竹忽的站起,抬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臂。

      白玉波只觉手腕一痛,不由叫道:“啊呦呦,你这丫头,这是什么手劲儿,快松开!”

      元冷竹淡淡微笑着看着她:“我们渔女,旁的没有,力气倒有一些。妈妈,宁姐姐出阁日子将近,伤了脸,不也就伤了您白玉楼的体面。不要动手。”

      白玉波只觉这小丫头似乎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一般,让她都有些忌惮。她灵光一闪,忽然大悟,莫非这丫头昨夜受了刺激,要破罐子破摔了?机会来了!她笑道:“松开我再说话!”

      宁玉穹也怕白玉波真个怀恨,她阴毒手段多着呢。宁玉穹暗中拉了拉元冷竹的衣襟。

      元冷竹微微一笑松开了手。

      前世穆明泓最喜欢端庄淑女病美人。元冷竹本江上渔女,生得纤秾合度骨肉停匀。为了讨丈夫喜欢,她顿顿挨饿,将自己饿成了个柳条腰随风倒模样,从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不过徒劳而已。

      如今她重生回这十六岁,重获健康的滋味真好。这辈子她可不再犯傻了。元冷竹望着宁玉穹一笑:“宁姐姐勿要担心。我自有主意。”

      她转头对白玉波微笑道:“白楼主,我愿赌服输,你大可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下月初五,在秦淮办这曲会,我自有法子赚到千金!你说我身无长物,要我写身契。那此身即是我之所有,原十分珍贵。楼主你也压上玉波楼,以你之所有换我之所有,这赌注才算公道!”

      两人惊讶的看着她。却见春日暖阳照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她眼眸清澈,气定神闲,显然深思熟虑,不是信口开河。

      宁玉穹看出她的决心,心惊不已,忽的站了起来,不顾会触怒白玉波,“不可!阿竹,你到底有何难处?我去求洛亦寒,亦可让楼中姐妹都帮你凑!”

      白玉波盯着元冷竹绝色容光,眼中贪婪之光闪烁。元冷竹不禁微微惊讶,她发觉了白玉波眼神中藏得很深的那一丝恶意。

      前世元冷竹就觉得白玉波对她态度莫名。白玉波算计她,真的只是为了得一棵摇钱树吗?现下元冷竹终于明白了,原来白玉波恨她。为什么?

      白玉波风情万种地笑了起来,她风韵犹存,依然十分迷人。但宁玉穹知道她这是动怒了:“妈妈……”

      “休声。”白玉波打住宁玉穹的话头。

      她上前一步盯着元冷竹,幽幽道:“你很有我当年的风范。这秦淮销金窟,软红万丈销魂蚀骨,多少绝色佳人不过昙花一现。想要立足,凭的是一个狠字。你够狠。再过二十年,你倒是可接我衣钵。妈妈跟你赌了!你输的那天,就是你挂牌之时!”

      元冷竹粲然一笑:“好。白楼主爽快。不若一会儿请四大花楼的大家一起来做个见证,正好定下这曲会规矩。我赢的那日,亦是您归乡养老之日!”

      两人相视而笑,看似十分开怀。唯有宁玉穹在一边脸色苍白如纸。

      白玉波笑着摔门而出。

      宁玉穹不由拉着元冷竹,凄然劝道:“阿竹,天无绝人之路,总有法子度过难关,不可行险。你带家人跑吧。如今到处大水阻路,世道又乱,你们找个偏僻水泽藏了,没人能找到。”

      元冷竹望着她。在美人如云的秦淮,宁玉穹论美貌只算中等,但她落落大方,温柔解意,又兼清歌一曲无人能比,成了秦淮魁首。

      宁玉穹一直待她亲如姐妹,可惜她嫁入了洛家。为避嫌疑,也为了埋葬秦淮河上这段秘史,两人婚后不再往来。这也是元冷竹心中的一段憾事,不料今日能够弥补。

      元冷竹缓缓道:“宁姐姐,那千金名医史子升,要钱不要命,权势美色皆如粪土,只认拿钱买命四个字。我爹病势渐重,我若此刻不拼,真筹不到千金之巨。”

      宁玉穹紧蹙眉头:“可你操琴不过半年,所会的曲目不过我惯常唱的十几首。曲会规矩虽不知,但没有四五十首曲子,你下不来场子。还要琵琶、三弦、鼓乐、皆通,不晓得当场会出什么刁钻题目。妹妹,你已经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乐师,但曲会你真的赢不了啊。”

      元冷竹搂住了她道:“姐姐说的没错,故而要姐姐帮忙。平日里我懒得练习,不过使出了一二分本事。如今我全力以赴,绝不会输。”

      宁玉穹望着元冷竹笃定自信的眼神,心中触动。阿竹不愿意细说昨夜之事。午间从家回来,又似乎哭过。如今突然提出这般惊世之举,她总担心昨夜她受了大委屈。没想到阿竹远比她想的坚韧。

      元冷竹看她神色就知道她不再坚决反对, “姐姐,曲会非比寻常,能帮我借凤桐琴一用么?若有它,我胜算能多三成。”

      宁玉穹正要点头,门推开来,洛亦寒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一件湖蓝洒金直裰,玉带皂靴,十分英俊。

      他只盯着元冷竹,微笑道:“凤桐琴是唐代大家之作,尤枫的家传宝贝。前日听说肃王上门,愿以一武王青铜酒樽外加五千两银子求购,尤家都没点头。更借口说琴身年久,要重新刷漆,连看都没让肃王看。阿竹你的心可真大,开口就要凤桐琴。”

      宁玉穹迎了上来,“洛公子来了啊,也没使人说一声。阿竹,告诉厨房整治干净酒席来。”

      元冷竹目不斜视推门而出,不想跟洛亦寒搭话。洛亦寒是秦淮河上最受追捧的贵胄。他是公候子弟,士林领袖,累世簪缨,家资巨富。他要纳宁玉穹,秦淮女皆艳羡不已。

      可惜前世元冷竹就很讨厌他。

      洛亦寒身子一闪,已经追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不是想要凤桐琴么?肃王借不来的琴,我可未必。你方才求你姐姐,最后还不是要靠我使力气。怎么见了我这正主,你倒一言不发了?”

      元冷竹在袖子中捏紧了拳头。

      却听楼梯上她异常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尤家说凤桐刷漆重整,不便取出见客,是托词?”

      元冷竹垂下了眼睛,心中暗叹,慎恤胶还真无大碍,昨夜他还半死不活,今天就活蹦乱跳地跑出来了。

      宁玉穹心内担忧,也追出来,恰好看到站在走廊上的人。这青年穿一件湖蓝曳撒,银竹叶镶边,镶金托云纹白玉腰带,龙章凤质,英俊不凡。洛亦寒已经是少有的人杰,但此人站在那里,便再也看不到旁人。这般超群样貌,倒与阿竹相类。

      再细细一看,宁玉穹不由大惊,这不是昨夜阿竹房中的男人吗?

      洛亦寒微微一愣,转身行礼道:“肃王。不想在此地能与您巧遇。肃王今日也想观赏秦淮歌舞了么?”

      穆明泓直直看着他:“洛公子,尚未回答本王问话。”

      洛亦寒本来想靠讽刺岔开话题。这肃王七日之前入金陵。金陵官场士林热情迎接,设宴秦淮。没想到都碰了一鼻子灰,肃王只冷冷甩了一句:“大水围城,不知何日才能疏通道路。秦淮歌舞几时休。”拂袖而去,端个扫兴至极。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假道学。

      穆明泓下巴微抬,“解释。”

      洛亦寒微笑:“下官亦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

      穆明泓冷冷道:“御史风闻言事,不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

      洛亦寒只得拱手道:“王爷教训的是,下官铭记在心。”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元冷竹已经悄悄后退,这画舫二楼,两侧皆有楼梯,她想从另一边下楼。

      不想穆明泓一直留意着她举动,如今见她要溜走,竟不再理洛亦寒,径直快步走了过来,“留步。”

      元冷竹听到这话,竟三步并作两步,迅捷地从楼梯上奔了下去。

      洛亦寒平日经常被元冷竹如此对待,如今看到肃王也吃了瘪,倒是很解气。他笑道:“王爷,她是琴师,不是船上姑娘。今日王爷既来了,定要王爷满意。玉穹,上酒来。”

      肃王看着那湖蓝襦裙在楼梯消失,飘逸轻盈,宛若山间幽兰风中摇曳。他只丢下一句:“不必。”抬脚便追了上去。

      宁玉穹心里担忧,也忙追了上去。她笑着追在肃王身后道:“洛公子所言甚是。琴师不惯侍奉。王爷请随我来,玉波楼中歌舞美食俱精,还请王爷赏鉴。”

      肃王足尖一点,便已然飘然下楼,他远远道:“本王今日来,正是要与琴师论琴。”他竟追了上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走过路过加个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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