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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缘起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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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临,可以跟爷爷走了吗?”
摆渡老人回过头去,亡魂阿临正站在原地望着天空。
空气中有几点闪光,最后隐藏进灵木之中。低头一看,阿临的尸体果然消失了。
早就听说灵木能净化身旁之物,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只可惜这棵灵木的魂魄已经被妖兽分食了,不久就要枯萎了。
阿临的魂魄还在真是万幸啊。
六天前的傍晚,阿临被杀于灵木之下。不巧的是,隔天灵木之魂开始孕育,妖魔鬼怪围聚灵木,等着灵木之魂形成后开始抢食。
收魂府没人想接这差事,他作为收魂府的元老,被票选出来,承担收魂的重任。如果收魂成功了,不仅允许他退休,还能拿双倍退休金。
为了退休和双倍退休金,摆渡老人想早些上岛带走阿临。但看到岛上的邪气妖气时,他改了主意。
那么多妖兽围在灵木周围,他就算上了岛也挤不到灵木跟前。就算能挤到灵木跟前,他都一把老骨头了,何必去受这个苦?
反正阿临是亡魂,有收魂府的大名罩着,没有妖魔敢打她的主意。
至于灵木之魂,不是他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成千上万的妖魔聚集于此,他一个老头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于是,摆渡老人在岛的对岸坐下,等了四天四夜,看岛上邪气妖气散尽了,这才放心地上了岛。
见到阿临时,他有些意外。
本来以为阿临就算没被妖魔撕裂,也会被误伤,可她居然好好的,不仅身上没有半点伤,还请他喝茶,让他帮忙拔出尸体上的剑。
一个十岁孩子的亡魂,见过妖兽抢食灵木之魂的场景,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
“爷爷,我们去哪啊?”
阿临终于理他了,摆渡老人笑着回道:“去个好地方。”
“爷爷,阿临不好吃的。”阿临转过头朝他笑了,笑得那么诡异,让人发怵。
摆渡老人心里咯噔一下。
阿临看过妖怪抢食灵木之魂的场景,应该受了不少刺激,再加上生前受的虐待,怕不是已经变成怨灵了吧?
变成怨灵还好,万一是恶灵,就只能消灭了。
“阿临跟爷爷开玩笑呢。”
阿临仍旧笑着,他还没来得及问她点什么,“锵”的一声巨响,阿临脸色一紧,蹲了下去。
他回头望去,一把剑赫然插在灵木上。
“原来爷爷,也跟他们一样……”
阿临的语气变得阴森起来,摆渡老人寻声看去,哪里还有阿临的踪影?
忽然间狂风大作,远处一阵灵力波荡漾开来。摆渡老人赶忙运起灵力定住自身。
定神一看,前方灵力波的中心白光交加,两个身影正在交战。那个正挥舞着灵力,跟阿临缠打的,不是月君又是哪个?
月君朝灵木奔去,阿临却不断阻挠他。看阿临那样子,应该是和灵木之魂结合了。两股灵力碰撞,又是“嘭”的一声,灵力从中间炸了开来。
“月君,月君!”
月君位列仙班,这点灵力波没什么。可阿临就算跟灵木之魂融合了,虽然有灵木几千年的修为,也只是魂魄状态,万一被震散了可怎么办?
“手下留情啊月君,那是我要收的魂啊!”
摆渡老人大声喊着,但月君跟聋了似的,一甩手就是几股强烈的灵焰,一副要把恶灵消灭的态势。
“使不得使不得!那是灵木之魂啊!”
摆渡老人扯着嗓子喊了出来,也顾不上会招来多少妖魔鬼怪了,再打下去阿临被打散了,得罪的可是其它灵木啊。
月君愣了一下,显然是听见了他的话,然而转瞬又从袖子里取出了什么,朝阿临脸上砸去。
摆渡老人也顾不上什么了,挥起拐杖就要跟月君拼了。月君却从眼前一晃而过,只留下被捆住的阿临在地上挣扎。
“噌”的一声,那边的月君把剑拔了出来,这边的阿临腿上出现了一道伤口,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摆渡老人,这真的是灵木之魂吗?”
前一秒月君还在跟灵木说着抱歉,现在突然从前方冒了出来,他赶忙用拐杖点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阿临看见月君,挣扎得更厉害了,好像随时要挣断绳子般,绿色的瞳孔发着光,隐隐有变成恶灵的态势。
“月君,”犹豫再三,他还是厚着脸皮问道:“你可以变幻作女相吗?”
月君果然脸色一沉,他赶忙解释道:
“阿临本来是一人类小女孩的魂魄,因为生前的经历,极为怨恨成年男子,现在看见月君,本能地把月君当成敌人攻击,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变成恶灵。”
“那还是趁早灭了吧。”月君拔剑出鞘。
“灭不得灭不得!”他赶忙挡在阿临前面,“也许是前几日妖怪聚于此地,灵木之魂为了自保,和阿临融合了。现在灭了阿临,天君会怪罪的!”
月君仍旧盯着阿临,眼里满是杀气。
瞥见月君手上绕着的红线,他忙道:“月君府上不是还有红线失窃要处理吗?月君快去忙吧。”
月君被戳中了痛处,怒目圆睁,却突然低下头去,把剑收了起来,转过身道:“红线已经拿回来了。”
嗯?难道是这条?
摆渡老人顺着月君手上的红线往回看,才发现线的另一端捆着阿临。
阿临比刚刚安静多了,眼里含着泪花,大概是捆得太紧太疼了,可看那神情又不大像。
“谢谢。”阿临轻声说着,两行泪从脸颊滑落。
听说灵木之魂可以用心意流跟人沟通,阿临应该是和月君说什么了。阿临身上的怨气消失殆尽,她闭上眼,像是睡着了,睡得那么安详,让人莫名有些心疼。
“月君,可以把红线收回去吗?”他提醒道。
月君“嗯”了一声,却没有把红线收回去,只是挥剑斩向了红线,然而一剑下去,线还连着。月君又试了几遍,线还是连着。
“这是多想和她在一起啊。”月君叹了口气。
每任月君手里都会有一把断缘剑,用来斩断绑错的红线。连断缘剑都斩不断,看来是凶多吉少啊。
月君“啊”了一声,感慨道:“这个还管用啊……”
摆渡老人仔细一看,空中的红线真的消失了。他心里咯噔一下,问道:
“月君,你这是把你和阿临绑在一起了吗?”
“嗯?”
月君好像才意识到他的存在,“好像是诶……”
这句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把摆渡老人劈成两半。
阿临这一世过得太惨了,本来他想让她重生在一个好的家庭,但她现在被月君牵了红线,这要是上任月君,他没有什么意见,可这是新任月君啊!
新任月君自上任以来,签了九十九条红线,也就是九十九段烟缘,这九十九段姻缘全是孽缘,直接和间接导致了一百一十一个怨灵的产生。
收魂府众人现在看到有怨灵产生,赌跟新任月君签的红线有关,稳赢。
怪不得有神仙下凡要偷红线自己给自己牵姻缘呢……
“摆渡老人,你还好吗?”
月君关切的目光竟然有些刺眼,摆渡老人赶忙答道:
“没,没事。”
“摆渡老人,这个魂非收不可吗?”月君转头看向前方。
摆渡老人点点头,虽然阿临出了点状况,但总得带回收魂府跟众人商量。
“我们两个,得留一个在这里。”
月君这么一说,摆渡老人也注意到了。
不知何时,灵木周围已经凑齐了各种妖魔鬼怪,只是看有收魂人和上仙在,都藏身在附近的草木之中。
若是带阿临走开,灵木遭到袭击,阿临会死。若是不带阿临走开,他回府上跟人商量,阿临打不赢这些妖魔,也会死。
摆渡老人想麻烦月君替他跑一趟,又不太好意思。
月君这几天忙着查红线失踪案,刚拿回红线……
欲言又止之际,月君突然开口,说他要去天庭,可以顺道去收魂府一趟。
虽然知道并不顺道,但摆渡老人还是承了他的情,欣喜地掏出纸笔,给收魂府的小辈写了信,托月君带去。
月君走后,四周的妖魔鬼怪蠢蠢欲动,摆渡老人也紧张地盯着它们。
四周树林里的绿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多。它们都在等天彻底黑下来,他虽然有一些本领,但同时对付这么多妖魔鬼怪,问题不是一般的大……
他正想用灵力化一盏灯,却发现身旁有什么正发着光。仔细一看,阿临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发光的铃铛。
难道是他写信的时候,月君给阿临系上的吗?
“啊!”
一声尖叫传来,他转头望去。有好几个黑影扑了过来,却撞到了什么,发出哀嚎声后便消散了。
是结界,摆渡老人松了一口气,看来月君是不放心阿临,把护身铃留了下来。
新任月君有三件法宝众所周知,其中一个,便是断缘剑的剑佩——护身铃。
谣传得到它便能得到月君的心,众多爱慕月君的仙子费尽心思想得到它,因此月君走到哪都会被抢剑佩。这次不知道是被哪位彪悍的仙子突袭了……
其实这个护身铃,只是能布下结界的普通护身铃罢了。
不知听了多久的惨叫声,摆渡老人终于等到了救兵,是收魂府的毛绒和天庭的使者。等天君的使者走后,他问毛绒月君去哪了。毛绒却说月君没有去收魂府,是天庭的人把信带去的。
看样子,月君应该是先去天庭了,结果被留下了。
大概过了两三天,阿临醒了,月君还是没回来拿护身铃。跟阿临交待完,他就跟毛绒回收魂府了。虽然魂没有收回来,但双倍的退休金还是照发了。
摆渡老人收拾好东西,搬到了一座山上,从那里望下去,可以看见那江中之岛,看见岛中央的灵木。
他也不知道他的提议对不对。
收魂几千年,这是第一个和灵木之魂结合的魂魄。作为生灵之木,灵木会逐渐孕育出自己的灵魂,而这个灵魂,只能选择作为树魂,或者以一种生物的形态存活下去。
以往的灵木周围,都会有灵鸟相伴,所以以往的灵木之魂,大多选择成为灵鸟,利用千年修为的优势,成为作为灵鸟的领袖。
唯有这棵灵木,孤零零地立在这里。生成的灵木之魂,又偏偏跟人类的灵魂结合在一起。这个融合后的新灵魂,还被红丝线牵着和月君绑在了一起。
综合种种考虑,在信里,他提议让阿临继续待在灵木之下,只是阿临的形态已经固定,所以她只能选择作为灵木之魂,或者作为人类存活下去,而且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若阿临决定成为人类,无论何时,收魂府无条件为阿临填写各种文件,让她成为一个有档案记载的合法人类。从那一刻起,阿临就算重生了,进入了一个新的轮回。
收魂府的小辈们经过讨论,都同意了他的方案。而天君只是加了一条,若是阿临选择为人,在阿临进入人间之际,月君必须下凡,以解决无意间绑上的红丝线。
跟阿临告别之前,摆渡老人跟阿临约定好,一旦她想去人间,就来山上找他。几百年过去了,没等到阿临,却等到了月君下凡的消息。
月君府的人哭哭啼啼说了很久,摆渡老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月君去给下凡的朋友送行,结果那朋友跳进凡间之门时,顺带把月君捎上了。
那就让月君孤苦伶仃一辈子吧!总不能因此强迫阿临成为人类吧?
摆渡老人本来是这么想的,奈何月君府的人三求四求,天君也派人来说好话。实在磨不过他们,他只得答应去走一遭。
到了岛上,却找不到阿临。岛上的生灵告诉他,阿临去找朋友了。顺着它们指的方向,摆渡老人看到了他住的那座山。
他急忙往回赶,到了洞府门前,没有看见阿临,却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爷爷,
阿临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人间看看。至于作为人还是作为树魂活下去,回来之后,阿临会做出决定的。
祝安
阿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在茫茫书海中发现了它,谢谢你来听我讲故事: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