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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后觉 ...

  •   余式微很快办完交接手续,退租搬进了新买的房子里,新房子处处合她的心意,她很是迫不及待。
      她没有朋友,家人也不在一个城市,搬家之后自然没有什么人来给她暖房。不过她搬家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小区里有一家宠物店,里面有很多可爱的宠物狗,这让她有些心动。不过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养了宠物,就相当于多了一位家人,她不敢保证自己这粗枝大叶的性格能够照顾好一只娇弱的宠物狗。
      余式微喜欢狗是有原因的,小时候她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奶奶重男轻女,非常不待见她,只有爷爷对她很好。爷爷喜欢养狗,家里有好多条他捡回来的流浪狗。而奶奶喜欢养猫,她对她的猫很好,吃饭时家里饭桌上最多只有一样拌的洋葱凉菜,可是她的猫无论春夏秋冬每天都有一个鸡蛋黄吃,所以那只猫和奶奶很亲。
      她小的时候最开始喜欢的是猫,因为奶奶的猫看起来又干净又漂亮,而爷爷的狗都是散养,身上不仅脏还总是有虱子,她虽然不讨厌,但是也喜欢不起来。可是每次她想摸一摸那只猫时,那只猫就很凶的冲她吼叫,还总是用爪子挠她,从来都不许她碰一下,一点也不像在奶奶怀里那样乖巧,倒是爷爷的狗,每次她放学回来都会围着她转圈圈摇尾巴,激动又高兴的样子就像是看见了它的全世界。余式微那时候也不懂猫和狗的特性,只是觉得奶奶的猫和奶奶一样讨厌,直到后来她才发现,似乎所有的猫都不怎么待见她,日久天长,她慢慢的就不喜欢猫了。然而无论是什么狗第一次见到她时都很热情,这给了余式微莫大的安慰,最后她也只能接受现实喜欢热情的狗子了。
      现在来看,有人说猫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它都一样看不起你,所以余式微猜想,可能是高傲的猫主子觉得她看起来和汪星人一样蠢,所以瞧不上她吧哈哈哈。
      放弃了养宠物这个想法以后,余式微决定还是先试试能不能把那盆前主人遗留下来的绿萝救活了,那盆绿萝应该是很久没浇水了,叶片萎蔫发黄,花盆里的土也干裂了。她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又上网查了一些解决办法,买了些肥料什么的回来按比例添加进了土壤里,不过她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就归结于她另一个奇怪的特性了,虽然她学的是植物学,但是其实她很难养活植物,越娇气的越养不活,就算养活了品相也不好。所以她读研读博期间,做实验时师兄师姐们都不让她下手栽种,最多让她帮忙挖挖坑填填土,像浇水施肥剪枝这类”技术活”,从来都没有她的份。
      她的导师听说了她这个特性还曾不信邪的分了她一小片园地让她种植土豆,结果那些土豆不是没发芽就是茎杆细矮,果实成熟慢,量也少,品相十分不好,别说用来做实验,做菜都嫌难吃。最主要的是,导师是全程盯着她照顾的土豆,也没偷懒也没出错,可最后看着那片园地里稀稀疏疏,高矮不一的植株,挖出来的奇形怪状,又小又丑的土豆,最后也只能放弃让她干”技术活”的想法。从此以后,师兄师姐们种植植物期间,她都仿若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挖坑苦力工。
      经过了换土浇水施肥这一系列操作之后,余式微就把这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放在了新买的花架上听天由命了。
      之后几天她因为忙于新课题的研究,又把这盆绿萝给忘到了脑后。
      早上余式微刚在签到机上刷了脸,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她回头望去,看见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拥有这张脸的人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的初中和大学同学。长的很帅,当年又是风云人物之一,而且大学居然又在一个专业一个班级相遇,这奇特的的孽缘让她不想记住都不行,至于陌生则是因为她和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所以一时之间她甚至都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余式微,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又是同一所学校,今后请多多指教了!”
      那个人冲她笑了笑,原本就帅气的五官愈加神采飞扬。余式微却只觉得他的笑容里满满的居心叵测。
      “余老师,你和孟教授居然是旧识吗哦,对了,你们两个曾经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年纪相仿,又都是生物专业的,互相认识也很正常!”
      接待那个人的是生物系的系主任,她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在余式微上大学之前她就已经是系主任,现在也快要准备退休了。据说那个神秘的Rafael教授已经被内定接她的班了。
      余式微有些尴尬,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对方叫什么名字,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冲对方干笑了一下,开口想找个理由溜走的时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孟教授……“孟恬”
      孟恬的笑容一僵,脸瞬间就黑了下来,果然这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让人厌恶。
      看见孟恬瞬间附上一层冰霜的脸,余式微这下是真的感到尴尬了,因为她想起来上学时这位孟大神最讨厌别人直呼他的大名了,毕竟,任何一个要面子的男孩子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么的娘里娘气吧。
      名字想起来了,对于这个人过往的印象也就顺理成章的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她依稀记得,孟恬这个人似乎有点精神不正常来着,当然,这个事只有她自己知道,毕竟这是她凭借自己的观察和第六感得到的结论,这个孟同学不仅有狂躁症,打架时极容易丧失理智,为人也十分阴暗偏执,认定的事情基本不会改变。她的观察很敏锐,直觉也一直都挺准,不过最让她无奈的是她这人在感情这方面一向反应迟钝。
      “呵呵,看余老师这反应,难道是刚刚才想起来我是谁?”
      孟恬眯了眯眼,表情阴测测的,语气也凉飕飕的,余式微缩了缩脖子,变态是最惹不起的存在了,在这方面,她十分敬佩孔嘉。
      “不过我们以后就要一起共事了,希望余老师以后可以称呼我为Rafael教授。”
      正在腹诽的余式微闻言惊讶的看向孟恬,原来他就是国外回来的Rafael教授!想到办公室里那几位春心萌动的年轻女老师,她不由在心里给她们点上了一排蜡烛,这个男人,可是对孔嘉一心一意,这辈子都认定了孔嘉,他对孔嘉简直是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哪怕明知道孔嘉喜欢的人是楚文笈都痴心不改,想泡他,下辈子吧!
      “叙旧就改天再叙吧,今天我们先把你的入职手续办好,过两天系里会给你办个欢迎会,到时候余老师一定要参加啊!”
      眼见余式微尴尬得都不知所措了,系主任立刻出来解围,拍了拍孟恬的肩膀,两个人就上楼去了。和余式微擦肩而过的时候,孟恬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余式微抖了抖肩膀,这个人果然一如既往的深井冰。
      在实验室忙了一下午,上午又遇到了孟恬那个许久不见的深井冰,余式微只觉得这一天真是让人筋疲力尽,生活艰辛啊!
      下了地铁还有要再走十分钟才能到家,她随手在地铁站旁买了杯不加珍珠的珍珠奶茶,然后慢慢悠悠的往家走,快到小区时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回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第六感告诉她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于是她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家门,然后连鞋都来不及脱就跑到客厅窗户前拉开窗帘往下看了一眼,果然,有一辆车停在了楼下,那车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路灯有些昏暗,看不太清,紧接着车里下来了一个人,那人……怎么有点像是楚文笈?
      说不清为什么,余式微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楚文笈就立刻躲在了窗帘后面,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儿。
      会不会是楚文笈,如果是,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跟踪她,他现在不应该在和孔嘉筹备婚礼吗?如果再迫不及待一点,两个人现在可能都已经结婚了。
      所以,下面那个人真的是楚文笈吗?
      余式微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悄悄拉开一点窗帘再次向下看去,可惜下面已经没有人了。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失望的感觉,刚刚吸入的那口气顷刻泄了个干净。看来不是吧,真是可笑啊,自己怎么会以为是楚文笈呢,还一个人在这里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真是太可笑了!说着不能喜欢楚文笈,却一再为对方胡思乱想,这种行为真的是既可笑又可悲,毕竟人家现在终于摆脱了她,恐怕都不知道该怎么高兴了,她还总觉得对方会有一点儿放不下她,这世间最可怕的错觉莫过于”他好像喜欢我”了。想到这里,余式微突然跑进卧室从衣柜里掏出了一个首饰盒子,那里面放的是她和楚文笈结婚时的戒指,是属于她的那一枚。当时离婚办的很匆忙,仓促之下她也没有来得及把这枚戒指还给楚文笈,而现在,楚文笈恐怕根本想不起这一枚戒指了,她也不想巴巴的送过去自取其辱,但是她也不应该再留着它了。想到楼下那个引起她错觉,让她一再心潮起伏的身影,她咬了咬牙迅速把戒指掏出来冲到客厅打开窗户扔了出去,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仿佛自己慢上一点儿就有可能会改变心意一般。然后她茫然的在窗前静默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突然空了一块。
      夜风吹来,她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抬手一摸,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这么多年几乎少有能够让她难过到流泪的人或者事,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超凡脱俗了。
      所以,楚文笈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余式微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靠着墙滑倒在地上,悲伤如潮水般一涌而上,她的手握成拳头死死抵在胸口,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不能呼吸了。恍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爷爷去世的那一年,那个时候,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有人在哭喊,有人在流泪,而她只觉得耳边十分嘈杂,吵的她头晕目眩,整个人像是失重一般飘离了地面,她与这个世界之间似乎产生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膜,忽忽悠悠,随波逐流,直到,她站在了火葬场的外面。
      仰头望着那烟囱里袅袅升起的青烟,她才感觉到自己猛然落了地,这时她才清楚的意识到--爷爷,去世了。
      他化成了这烟囱里的一缕烟,随风而去了。
      他化成了那罐子里的一抔灰,永永远远长眠地下了。
      他再也不能笑,再也不能生气,再也不能把她抱起来说“小鱼不哭,爷爷给你买好吃的”了。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那么爱她疼她的人了,她在这世上真正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了。
      那一刻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吵她,仿佛连风都静止了,可无边的寂静里,她却突然哭了起来。她傻傻的站在那,那时的感觉似乎和现在重叠了。
      心空荡荡的,像是再也填不满了,她感觉到了疼 ,很疼很疼,被妹妹嘲笑时没有那么疼过,被奶奶嫌弃时没有那么疼过,被爸爸忽视时没有那么疼过,甚至被妈妈责骂惩罚,巴掌落在身上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疼过。可是这怎么会那么疼啊,疼的她喘不上气,疼的她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她仿佛连声音都失去了。她甚至觉得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疼的时候了。
      她总是这样的后知后觉,总是在彻底失去后才能意识到自己其实有多舍不得,她恨透了这样的感觉!
      可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这样的不争气,爱了不该爱的人,或许她的心早该在爷爷去世时就随着一起死掉,那样她就不会感受到自己现在是这样的伤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一时爽,改文火葬场。
    改到最后改得我头晕眼花。
    不,我要把肾透支的补回来!
    给我一瓶肾宝,我还能奋战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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