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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大战前后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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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走个过场的询问都没有,直接便是盖棺定论的咄咄相逼,他父皇这是得有多迫不及待!
也是!蓝宣心中琢磨,黄国灭亡已成定局,红蓝两国谁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掌握炸/药的配方,便有机会直接一统大陆。
如此之大的诱惑,又有哪个帝王可以平心静气下来?
“父皇说的什么炸/药?”蓝宣站的有些不稳,身子虚晃,脚步游离,一副马上就要倒地不起的架势。
蓝品山皱眉,叫人给蓝宣拿了张软椅过来。
“魂丘城被炸,这炸/药/的配方,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蓝宣一手撑住额头,一副虚弱模样,仿佛随时都能昏迷。
“父皇所说的炸/药,是何等模样?”
蓝品山额角青筋凸起,自家儿子什么时候这么会演戏了!
“那魂丘城离始安有万里之遥,父皇可知是谁去炸了魂丘黄云深留下的兵将粮草,若是能将此人找出,便定然能寻着这炸/药/的制作方法了。”
蓝品山恨不得在心里掀桌,却又不得不忍着这么一股怒气,强自平静了一下心绪,和颜悦色的继续问,“宣儿真的不知道?”
“我若是知道,定然会对父皇知无不言。”
“那...梁梦君可否知道?”蓝品山还不死心。
“梁梦君知不知道,儿臣亦不知。”
“那你都知道什么?”蓝品山懒得再装那套父慈子孝,面目瞬间变得狰狞了些。
“儿臣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蓝宣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说,不管蓝品山怎么问,都只蔫蔫儿的窝在椅子里不冷不热的回一句不知道。
既不辩解,也不开脱,任君和颜悦色也好,声色俱厉也罢,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蓝品山气极反笑,挥起一方水天一色的瓷器笔洗便朝着蓝宣砸了过来。
蓝宣往一旁躲了躲,那笔洗最终擦着他肩袖而过,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父皇若是想整治儿臣,大可以不必亲自动手,”蓝宣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只需吩咐一声便可,儿臣都认。”
“梁梦君去了哪里?”蓝品山从蓝宣这里得不到丝毫有用的消息,便想着转移目标。
“也许回了琴川,也许去了魂丘,”蓝宣道,“他没说,我也没问。”
“是你将他放走的?”
“父皇这话说的可就有失一国之君的风范了,”蓝宣道,“如今红蓝两国联盟共同退敌,梁梦君身为红国世子,肯亲自送儿臣回始安已算是给足了蓝国情面,难道父皇还想将人软禁了不成?”
“你...!!”蓝品山一甩衣袖,“朕管不了梁梦君,却能管得了你!”
“只要宣儿乖乖留在始安,梁梦君迟早会回来。”
“嗯,”蓝宣点了点头,“也许吧,不过父皇也莫要将儿臣想的太过重要,”蓝宣说着,拉了拉衣领,接道,“梁梦君走的时候,可是恨极了儿臣。”
经过半天的沉淀,蓝宣身上的痕迹更显得狰狞了些,蓝品山只瞧了一眼,便觉得此等画面不堪入目,自家儿子伤风败俗。
再瞧蓝宣脸上的神色,竟是出奇的淡漠,就那么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做一个宣判。
“将二皇子带下去吧,”蓝品山无力的挥了挥手,随便寻了个蓝宣身染恶疾的借口,将他禁了足。
*****
梁梦君一路出了始安城,却越想越是不对,细细将整件事情梳理一遍,越往下琢磨越是心惊。
从远处而来一人一骑,马上的女子一身红衣,姿容绝代。
“主人,”音离翻身下马,执手行礼。
“音离?”梁梦君神思恍惚,“你怎么来了?”
“天下局势已定,音离来接主人回去。”
“哦...”梁梦君道,“现在,都怎么样了?”
音离清楚,梁梦君问的不是天下怎么样了,“二皇子被蓝国国主软禁在明悦宫。”
“宣儿...宣儿他,他果然是...”
“恕属下多一句嘴,”音离顿了顿道,“二皇子一心护着主人,主人却如此待他,今后再见,主人可否想好要如何自处?”
“我...”
“在永延宫中,二皇子传出的唯一一条消息,是先救主人。”
梁梦君觉得心口生疼。
“不与您说炸/药之事,也是为了避免红蓝两国为此争夺开战。”
“为了能让主子在红国国君面前更加坦然。”
“音离只是一个旁观的人,”音离道,“主人却是身处局中。”
是啊,梁梦君心想,一个旁观者都能看清楚的事儿,他这个在局中的却不自知。
如今不管再说什么,都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开脱。
就像音离说的,今后再见,他又要如何自处?
心中郁结,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梁梦君抹了一把嘴角,说,“回琴川吧。”
从始安出城,一直向东,便能到达红国边境。
一路上都是战争过后的满目疮痍,双目无神的老者,啼哭不止的小儿,以泪洗面的新妇,每个村落每个家里都在上演着相同的悲剧,那是一种生离死别的撕心裂肺。
梁梦君将一锭银子放在路过的老者手边,半晌之后,默然离去。
“主人,”音离跟在他身后,恰到好处的错开半个身位以示尊卑。
“二皇子他,也不过是想这场仗快点打完。”
即使再快,毕竟还是战争。
依然避免不了战后的生死永别。
“嗯,”梁梦君点头,“我知道。”
赶回琴川的时候,红黄两国之间已剩最后一战,亦或者说是红国对黄国残兵的追击剿灭。
红若尘亲上战场,对黄国残兵穷追猛打。
黄国带兵之人,是黄安。
五年的耻辱在一瞬之间爆发,红若尘卯足了劲儿的戏耍黄安。
梁梦君赶来的时候正瞧见黄安策马奔逃,后面追击了一群拉弓射箭的骑兵,每一箭都射的不甚精准,堪堪擦过黄安衣衫,却又契而不舍一路追击,既给他一个生的希望,却又不断让他在死亡面前徘徊。
梁梦君一剑挥出,阻了断断续续的箭矢,将黄安捆了。
这位黄国太子此时是一副说不出的狼狈形容,明黄色的外袍油腻污黑,扯出的口子能瞧见皮肉,神态却还是不可一世的高傲。
“我说是谁,原来是梁梦君!”黄安挑了挑一侧眉角,“二皇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不提宣儿,你还能多活片刻!”
“是吗?”黄安笑道,“没想到二皇子还有成为我保命符咒的一天?”
“啧啧啧,在永延宫里,真是可惜了。”
梁梦君强压在心中的怒气一路蹿升,手中的朝仪剑剑尖上挑,复又直刺,溅起一串血花。
黄安死。
死的算是轻松惬意。
梁梦君将朝仪剑入鞘,脑海中一片恍然。
就这样,便宜了他吗?
自己仅仅是听他提了蓝宣,就已经控制不了心中的躁动。
栖霞宫,清秋殿。
琴川的宫殿比始安华丽许多,入眼的尽是琉璃灯盏,水晶宫花。
皇座之上的国君年纪不大,看不出喜怒哀乐,也瞧不清眼底的神色。
红轻尘瞧见梁梦君进来,嘴角上自然挂了丝笑上去,“予安,你回来了。”
“参见国主陛下,”梁梦君执扇行礼。
“嗯,”红轻尘从皇座上走了下来,双手一扶,止了他这一礼的动作。
“予安不必多礼,此番大胜,还多亏了你与蓝国二皇子从中周旋。”
梁梦君不语,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早在开战之前就离了红国送蓝宣回始安,除了最后将黄安一剑毙命,着实是什么也没干,以前的部署也都落空,又何来的“多亏”一说?
“朕都没想到,黄国竟然这么快就被灭了,予安与蓝国二皇子在魂丘的安排,果然精彩!”
梁梦君心中了然,红轻尘果真也是为了这炸/药的事儿而来。
“国主所言,是何安排?”红平平只能装傻。
“魂丘被炸,难道不是梁梦君所为?”红轻尘皱眉。
“确实不是。”
“那蓝国二皇子呢?”红轻尘接着问,“他...可知道?”
“据我所知,蓝宣亦不知情。”
“哦...”红轻尘拖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长音,“既然如此,予安就先回安王府歇着吧。”
*****
蓝宣在明悦宫里呆了数日,不急不躁不温不怒,每日闲了就看书浇花,最多不过去院子里透气,偶尔遇见季临歌就胡扯几句打发时间,过的倒也符合他最开始混吃等死的心态。
蓝品山没再传过他,也没再见过他,仿佛把这个儿子遗忘了一般。
当时始安城外的一场收割大战兰溪打的精彩,不仅灭了黄云深的大军,收复了被占的城池,还将这位不可一世的国主活捉了回来。
此等大功,当真是需要普天同庆一番!
蓝宣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愣了愣,也未多言。
日子过的平淡如水,心里的挂念却一分不减。
蓝宣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增加了这么抖m的属性,一边被人虐身虐心,一边还要忍不住念念不忘。
以前竟然还老是觉得蓝溪有m属性,没想到他自己才是,分分钟自己打脸的节奏。
半月之后,终于得来了一个对蓝宣来说的好消息。
喜旺回来了,身边跟着百里羽,那孩子见着蓝宣的时候眼神里亮闪闪的都在发光,蓝宣心想,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依靠,当成了亲近的人。
比生养他的父皇更能让他安心。
“你还好吗?”蓝宣问,“在魂丘的时候,让你受苦了。”
“我没事,二皇子您无恙就好!”喜旺眼神里明显的水光让蓝宣心中动容。
“我没事,”蓝宣将他扶起来,“去洗漱干净了歇着吧。”
“魂丘城里一乱,这位百里羽姑娘便将我带了出来,”喜旺道,“她可真是个好人呐。”
蓝宣对着百里羽一笑,心里明白,这是梁梦君安排下的。
“多谢姑娘,”蓝宣笑的温和。
百里羽侧首让过他这一礼,脸上闪过一丝欲言又止的神色,最终却是闭了嘴,匆匆打过招呼便退了出去。
蓝宣望了一眼时时刻刻跟着他的内侍,转身回了寝殿。
又过了数日,蓝弦思回国,蓝宣心里高兴的紧,连日里平淡的脸上终于能看见些许动容的神色。
将整日的担心放进了肚子里,蓝宣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姐姐。
“宣儿!”蓝弦思一袭典雅的水蓝色宫装,看上去瘦了些,神色却是极好的。
“姐姐!”这两个字说的轻巧,却是用了他极大的力气。
“姐姐无恙,”蓝弦思知道他想问什么,也知道他最关心的是什么,“是墨庄君将我送回来的。”
“嗯...”蓝宣顿住了险些就要脱口而出的句子。
“长乐回了红国,”蓝弦思知他要问什么,“大家都好。”
“嗯,”蓝宣眼眶子有些发红,十分想在蓝弦思怀里蹭蹭,把眼泪鼻涕都抹上去,然后让他姐冲着他大发雷霆!
就好像不久之前那样,嬉笑怒骂的,就能快乐一整天。
“宣儿乖,”蓝弦思揉了揉他头发,最终长叹一声,“你也要为自己多考虑一些。”
“姐姐从未见过你这般的难过。”
“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没...没事儿,”蓝宣的声音有些哽咽,“没事儿,我就是觉得,还能见着姐姐,高兴的。”
蓝弦思......
你是觉得你姐活不了了?
“真的,”蓝宣抱着蓝弦思水蓝色的袖口擦脸,“真的,我特别特别的想姐姐。”
蓝弦思不忍拆穿他,将人哄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蓝宣绷了这么多日的情绪,终于在见到蓝弦思的那一刻,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出来,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