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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   最后才有一声“嗯,那我挂了。”
      “嗯。”陈知知也应了。
      但他们还是许久没挂,隔着一个手机,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说什么。但是到最后他们还是谁也没挂,直到陈知知在那边听到遥远的敲门声:“周冬,开门。”是老王的声音,陈知知才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按下了“结束通话”键。
      头发还是湿的,但她已经什么也不想管了,躺在床上蜷起身,紧紧抱着手中的龙猫。
      她为什么要难过啊,为什么要难过呢?明明这个结局是自己的预想的,到头来还是接受不了。以前别人要想分她周冬一杯羹,她会送她两个字“妄想!”,但是现在她却眼睁睁把他送给了别人。
      陈知知这段时期郁闷了,相反的,她的室友邱婷却是桃花开。
      跟老王两个人似乎还比较有感觉,已经能够到单独出去的份上,也不用拉她跟周冬作陪。最近邱婷总有约会,晚上看不到人,陈知知都是一个人下班买菜做饭。
      已经四月中旬,她跟周冬从那次起已经快三个星期没见面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无声的流走。
      陈知知看着邱婷每天晚上回来开心地提起“老王”“老王”说他们又去哪里哪里吃饭,周末去哪里玩,她就会想周冬,还有田妮。想象他们两个也跟邱婷老王一样热恋时恨不得每天在一起,会计划着晚上去吃什么,周末去哪玩,一步一步发展。
      所以陈知知郁闷了,她也知道这种郁闷与人无尤,有句话叫自作自受。
      四月底的某个星期五,有个同事过生日,大家都被邀去庆贺。下班之后一行人在KTV里喝酒庆生。陈知知本来一向是和邱婷黏在一起,但邱婷有约,今天就没来,就她一个人。旁边正好坐着的是办公室里臭名昭着的媒婆刘姐。
      刘姐也是公司里有资历的老员工了,据说似乎还跟总经理家有亲戚关系,她管办公司物资这一块,人年纪不大,却简直像上辈子是媒婆投胎,成天八卦男女关系,牵线搭桥,办公室单身男女里没有不被她惦记着介绍的。
      于是,她坐在陈知知身边,陈知知就感到头痛。
      果不其然,她跟她说话了。
      “知知啊,听说你前几个月跟男朋友分手了?”
      “嗯。”陈知知简简应了一声,拿起面前的果汁。
      “唉,分手不要紧,这年头小两口常常分分合合的,年轻时恋爱做不得数。刘姐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你看总经理助理小王。小王年纪比你大四岁,可是人好着呢。又老实又勤快,这么大也没女朋友,家是北京,有车有房。我觉得小姑娘找男朋友还是得挑个……”
      陈知知没心情听她说下去,把果汁放下,“我出去上个厕所。”
      KTV里很热很乱,杂音贴着墙壁回旋,到处都是声嘶力竭的呼喊,灯光和酒水,烟味和香味,陈知知觉得自己被闷得头痛欲裂。
      直接出了门口,呼吸呼吸冷空气。
      远处天边没有星星,只偶尔驶过的飞机和会发光的牵线风筝在夜空中闪亮。在这还有些许寒冷的大而繁华的城市夜晚里。陈知知独自站在KTV门口,看着面前一排一排停下的黑色车辆,偶尔走过三三两两行人,她突然觉得分外孤寂。
      她想大学后街的小KTV,她想大学后面一整条的小吃店,想随处都可碰到熟人的学校街道,想不用去应和敷衍的人际关系,想爸妈,想朋友,想周冬。
      想周冬,想周冬。
      她想周冬。
      陈知知抱臂蹲在台阶上。
      夜深人静,不会再有人因为她一个电话就赶过来接她,不会有人在家等她回去,打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回来?在分手这么久这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可以淡忘,可还是因为会偶尔一个触动剧烈的想起他来,犹如壶水一旦沸腾,只需稍稍的火苗,便久久不能止息。
      也许以后会有另外一个人出现在她生命里,可是此时此刻,她能想到的人只有周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轻轻的呼唤:“知知。”
      陈知知蓦然抬起头,周冬一见真的是她,半弯腰的姿势改为半蹲,“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他见她眼睛愣愣的,因为门口的灯光而显得格外莹亮,脸颊两旁却烧着不正常的红晕。
      “你发烧了?”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陈知知愣愣的看着,目光有许久对不上焦,她以为此时的他应该在另外一个人身边,难道她出现幻觉了?可是他的温度,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体贴,都那么熟悉,那么真实。
      远处还是只有闪亮的发光风筝,可是他微映着光的面容轮廓和深黑色眼睛里的担忧却把这夜空照亮了。
      她记得她当初为什么来北京了,北京大,繁华,外地人不好混,可是她喜欢这座城市的人文气息,有数不清的电影放映,展览,音乐节,旧物集市,像是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但是直到她现在才发现,让她在这里活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不是这个城市,而是周冬。
      是周冬让她觉得温暖,有所依傍,不用担心一切。
      泪水一下滑落脸颊,她朝着他,声音沙哑而空滞:“周冬,我后悔了,我后悔跟你分手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看到周冬明显地愣了一下,陈知知就像是被一头冰水从头直直地浇下,她站起身来接连的道歉,捂住脸,“对不起,我喝多了,昏头了。”
      陈知知扭头想走,周冬把她拉住。
      两人停在原地许久,周冬拉动陈知知:“你跟我来。”
      周冬带陈知知上了车,开回家里。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陈知知根本不知道说什么,甚至都不敢去看周冬的脸色,她都怀疑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周冬一路把她拉回了家里带上了门,陈知知都甚至来不及去看自己以前住了那么久的家里有没有变化,就被他狠狠扔在了床上。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他欺身压了上来,盯住她的眼睛:“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不是真的?”
      陈知知有些傻傻的看着他。
      但周冬欺在她身上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仿佛很激动,又仿佛很……陈知知再也不想去分辨什么,手勾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他。
      吻他一阵之后,周冬没动。陈知知分开,望着他在黑夜中的眼睛。之后又上前去亲了他一下,这一下,才完全点燃了周冬,他立刻比更知知更热情地回吻她,把她的脑袋压在枕头上。
      ……
      陈知知看了许久,然后把周冬的衣裤一件一件捡了起来,轻轻放在床尾。最后她凝视他一阵,转身离开。
      但是走到屋子的门口,握着把手,她又在想,真的要走吗?不跟他说一声?
      转头看,这房子的装饰一点都没变样,跟她之前住的完全没差,他心里还有想着她?就在陈知知犹豫间,卧室房门传来一句初醒的询问:“知知?”
      陈知知立刻下意识旋开把手,跑出门口。直到坐着电梯到了楼下,冷风把她的脸吹凉了,她才捂着脸想起来:她为什么要跑?
      陈知知坐上公交车,车厢里人多,没有座位。她扶着吊环摇摇晃晃的,一路想一路也没明白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陈知知掏出,是周冬的来电。
      狠了狠心,陈知知还是接了。
      “你在哪?”一上来周冬就问她,声音听得出来里面有愠怒。
      “公交车上。”
      “你明明都听见我醒了,你跑什么?!”
      陈知知低头没说话,周冬继续质问:“你现在连跟我打个招呼都不愿意了是么?昨天晚上的事你就想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真生气了,陈知知抿了抿唇,半天之后说:“对不起。”过了会儿,她又低低的说:“可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太好。”岂止是不好,现在想起来,一个前女友在前男友有新女友之后不甘寂寞,还和前男友上/床,那真是太恶心了。
      “要不我们还是——”
      “你现在去哪?回家?”那边问,火气好像消了点。
      “嗯,回家。”
      “你等着,我去找你。不许再跑了。”周冬严厉叮嘱后挂断了电话。
      陈知知盯着手机:即便他们见了面又能说什么?
      陈知知回到家没过五分钟周冬就来了。邱婷她本来正想问陈知知怎么昨天晚上没回来,但是陈知知好像心情不太好,一进门就回房去了。
      邱婷听到门铃响去开门,看到周冬还愣了楞。
      “我来找知知,跟她谈点事。”
      “哦。”邱婷愣愣地点头,把他迎进来。
      看见他直接往陈知知房里走去,两人的神情都有点怪怪的。
      周冬进了房间,陈知知知道他来了,只是坐在床上低着头。周冬站在门口看了她半晌,火气也没地方发,最后才说了一句:“如果是因为田妮,你不用担心,我跟她没事。”
      陈知知还是沉默着。
      周冬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你到底在怕什么?”她极少在她面前这样软弱无声过,“你介意什么?”
      “周冬。”陈知知缓缓开口了,“你真觉得我们之间……我是说我们之间的家庭还有条件合适吗?”
      周冬看她一阵,“你还是在生那次的气?”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在想,我们真的合适吗?你妈妈说得对,我性格又天真,说话又直,也不懂交际世故,根本帮不了你什么。你家是当官的,家里有很多应酬,我很害怕我到时什么都不会。”
      “你为什么要担心这些?”
      “我不能不担心,婚姻应该是现实的,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光有爱情不够。那你妈来北京那天起,我觉得我在你家什么都不是,我们家在你们家面前也什么不是。你妈妈看不起我,她也看不起我爸妈,我不想一辈子都在跟你们家磕磕碰碰。”
      “你心里有事为什么不先跟我说?”
      “跟你说了又怎么样,你也改变不了。他是你妈妈,血缘关系不会因为我而改变。”而且那次他明明先护着她妈妈。
      “所以你就跟我分手?因为你觉得就算以后跟我结婚也不会幸福。”周冬站起身来,“陈知知,你喜欢过我么?对于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只想分手,你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和我一起解决?你有真心把我当做要和你未来要共度余生的人么?”
      陈知知愣了,她没想过周冬反应这么激烈。
      周冬突然转身就走,陈知知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之前他误以为她是因为仍然喜欢徐迟而跟他分手,那时的反应虽然也很强硬,但远没有现在激烈。
      陈知知听到他关门的那一刹那,脑袋几乎是白光一闪,什么念头都没有,腿已经反射性地追了出去。
      推开门,周冬只是站在屋子门口,没走,陈知知觉得自己的心快蹦出来的心一下落定了——原来与受的那些委屈相比,她更害怕失去他。
      他看了她一眼说:“我需要冷静一下。”
      陈知知默默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几步上前,站在他旁边,牵住他的衣角,轻轻扯几下,用求饶的语气说:“周冬,你别走,别走好吗?”
      周冬转身抱住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亲吻着她的发顶,沉沉的说。出来冷静了一下,他理清了整件事的脉络。从那次真心话大冒险,她说最难过的一次是跟他提分手的那一次,他就应该想到的。
      她不可能还喜欢徐迟,她是对他失望了。
      其实那件事有个特别美好的开头,是六月份陈知知的生日。正是因为那次生日他们过得格外开心,他动了结婚的念头,打电话回家的时候也隐隐约约提了这件事。
      本来他也只是一个想法,想到过年回家的时候再正式订。谁知陈知知生日没过多久,家里出了事。
      陈知知家里是生产婴幼儿用品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厂里面的一款产品被工商局查出商标侵权,要罚款十多万。陈妈妈急得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再去了几趟工商局毫无结果之下,她想到了周冬,便打电话给陈知知让她找周冬妈妈帮忙。
      陈知知把这件事告诉了周冬,因为她和周冬妈妈没有见过几次面,也不太好直接跟她提。周冬当天晚上打电话跟她妈妈说这件事。没过多久,周妈妈说要来北京开会,顺便也看看周冬,当然她的正式目的应该是看陈知知,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
      陈知知听到周妈妈来很紧张,以前周冬把她带到家里吃过饭,但是她面对着周妈妈很紧张,完全都不知道说什么,吃过饭就走了。这次周妈妈是要住大概一个星期,所以陈知知一个劲在准备。床褥,被子,买新的牙刷牙膏,周冬都笑她不用如此郑重。
      但是周妈妈来的第一天就跟陈知知有了点摩擦。
      起因是陈知知晚上给她铺床的时候在房间里撒了点香水,但是周妈妈对香水过敏,一进房间就一个劲打哈秋,问:“这是什么味?”
      “薰衣草香。”其实她已经洒得很浅了,但是没想到周妈妈连这都问得出来。她觉得熏衣草镇定安神,可以让刚下飞机的周妈妈好好睡一晚。
      周妈妈立刻皱起眉头说:“好端端洒什么香水。”立刻走到床边开窗透气。
      陈知知不知道周妈妈这么讨厌这种香水味,周冬也没告诉过她。于是她就有点愣愣的,周妈妈看了她一眼说:“我对太浓的香水味过敏。”
      “哦。”陈知知点点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周妈妈看她就好像一下就有点不开心似的,“好了,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
      陈知知走出房门时就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感觉——周妈妈不是很喜欢她。
      隔了两天,陈知知就接到妈妈的电话,让她趁着周妈妈在北京,问一下他们家那件事。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周冬买菜了。周妈妈也没开会,而是戴着眼镜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陈知知想着就坐在她面前问:“周阿姨,我想问问你,就是我家玩具厂那事。您觉得有希望吗?”陈知知觉得自己措词已经很婉转了,没想到周妈妈只是瞥了一眼她,头都没抬起来,“你们家很着急么?”
      陈知知心想:当然着急,这是十几万块钱的事。
      “嗯,早解决造好。”
      “等我回去问问吧。”
      陈知知愣了愣,“阿姨,您的意思是,您到现在还没问吗?”从周冬打电话给她到她来北京,之间有整整四天的时间。她在这也住了三四天,虽然离局里远,但打个电话去问问应该也能行的,而且工商局的罚款是有期限的,规定时间内交不出钱,就只能查封他们的经营许可证了。
      “有什么问题吗?”周妈妈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不快,摘下眼镜合上报纸,俨然一副要听她说说什么的势态。
      陈知知看了半天,垂下眼睛说:“不,没什么问题。”
      周妈妈重新戴上眼镜,拿上报纸。
      陈知知想:现在是他们“求”人,自然得万事都忍着,可有些话还是不能不说:“不过阿姨,我不是催您,我也知道我和周冬还没结婚让您帮这么大忙也不好。我只是说您能问问就问问,如果实在没办法,那也没关系。”
      “嗯。”得到的只是一个几乎是从鼻腔里鼻腔里发出的音节,然后她扬了扬下巴朝桌面的杯子,“帮我倒杯水。”
      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陈知知不知道当官的是不是都是这样,有些别扭地起身给她倒水。拿水杯的时候周妈妈突然抬起头问她,“你会做肉末茄子吗?”
      陈知知摇摇头:“不会。”
      “以后多学学吧,周冬最喜欢吃这道菜。还有红烧狮子头最好也学学。”
      陈知知默然了一会儿最后只轻声地说:“阿姨,我不是很会做菜。”
      “学啊。你吃周冬住周冬这么久,难道给他做顿饭也不行吗?”周妈妈放下报纸,再次摘下眼镜看她,“别以为周冬宠着你,你就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原来周妈妈发的是这样的火,嫌她家务事做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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