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恐相逢是梦中》苏幕遮_Yx

54、第十三章：前路迢迢

　　风萧说楚凌轩是钰臣，而钰臣便是楚凌轩，仿佛宿命相交一般。

　　他说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能够知道为什么。文妧看着风萧眼中呈现出的认真，垂头终是没有开口去询问其中的因果，但风萧却说一切的一切都将在砚栩阁解开，她想这又将是怎样的一段往事。

　　在这关键的时刻，楚凌轩淡出了文妧的视线之中，将护送的任务托付给了风萧，并且暗中派来了许多的暗卫，文妧问及其中缘由，风萧只说楚辞庄出了一些事情，必须去解决。

　　一段疑惑从心中去了，却又是另一断疑惑接踵而至，诸如为何楚凌轩与钰臣会互换身份，如果不是为了帮自己拿到九莲时身受重伤，那钰臣的身子骨为何如此弱不禁风，还有，原本应当由真正的楚凌轩接手的楚辞庄为何会在少卿手中，为何明明听闻少卿为取‘九莲’身负重伤的消息，如今看来对方却丝毫无损。

　　人世之间总是如此地微妙，当你以为你已然看见了所有真相，解决心中所有疑问的时候，总有命运会将你牵向下一个方向。

　　又过了半月的时光，齐文轩感受到了文妧近些日子来的沉寂，似乎是从半月前楚凌轩离开前行队伍开始的，他曾询问过文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帮忙看看而对方却只摇着头，让车帘外的溯光加快速度。

　　若琯所给的路线中果然再没了阻挡的人，又是五日左右的时光，文妧一行的车架抵达了青城山脚下，适时正有砚栩阁的红衣侍女前来迎接新阁主到来。

　　文妧应声揭开车帘，入眼处除却眼前延绵不绝的山路与春日的绿荫，便是绿草蓝天，许是眼前的自然美景，不由得扫去了文妧心中的几分烦闷。

　　齐文轩随后跳下马车用力呼吸着此处的清新空气敞开双臂肆意道“果然还是蜀中的空气好啊！”

　　文妧不言，却在晃眼间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前来迎接的侍女却是个机灵的，见文妧的帷帽偏向一侧，尊声出言说道“那位公子自一周前便一直在青城山脚下等候副阁主的到来。”

　　眼前的人正是刘秀，此刻的他已然发现了文妧的出现，正在转身走来的路上。

　　文妧不解道“你们阁主可是到了？”

　　侍女知道文妧话语中的意思，遂答道“到了，也曾邀请过这位公子，只是这位公子不愿上山。”

　　文妧听完此话时，刘秀已走到了近处，适时的他身上却有一股泥草惺忪的湿气，文妧眉角微皱“你为何不先上山？”

　　刘秀却笑“难不成我信中没写清楚？来这本就是等你的，为何我要随一个陌生人上山？”

　　文妧沉默不言，却是一旁的的风萧插口问道“你不会喜欢文妧吧？”

　　此言一出不光是文妧，就连在场的人都禁不住讶异的向风萧看去，看得他心中颇不自然“我…说错什么了吗？”

　　刘秀看了看风萧的眼眸，实在难以分辨出什么对自己有利的条件，遂开口回之以礼“你这么着急，莫非你喜欢文妧？”

　　风萧旦笑，眸中染上了一丝无奈“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喜欢什么小姑娘？”

　　文妧这才想起来，明昌十四年与风萧在京兆府相对时，对方看上去似乎也有三十来几的模样了…这么一算“你，是不是四十多了？”

　　风萧微微一怔，万万没想到自己方才的无心之言竟然引出了这么多事，又见着文妧一副认真地想要探究的模样，无奈也只能敷衍着回答“经历朝代太多，我还没仔细算过，若有一日算好了，我定会告诉你们。”

　　隐约之间，文妧忽然觉得风萧的答话中似是有些熟悉，她仔细的回忆着，顷刻间忽然想起来了与娴孟君在聚云楼相见时，娴孟君也是如此回答自己了，文妧虽觉得此刻心中所想有些无厘头，却还是向风萧问道“你是否认识娴孟君？”

　　风萧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随后笑道“你想多了。”

　　只那一瞬，善于察言观色的刘秀还是抓住了丝毫的端倪，记在了心间。

　　文妧只当心中那抹异样乃是自己长久未曾休息的错觉，也没太过在意，她看向眼前的侍女，示意对方领路向前，侍女欠身随后向着身后的绵延山路中缓缓行进，众人纷纷跟随着前行，刘秀特意拉住了文妧，走在众人身后，齐文轩一马当先正和领路的侍女聊得欢快，溯光只自古走着，时不时扫着四周的环境确保安全，而风萧见到二人的动作也懒得去管，随即加快了脚步。

　　文妧侧眼，低声说道“你不应该在太原等着朝廷诏书入朝为官吗？”

　　“谁告诉你我要入仕途的？”

　　文妧不解“你不入仕途去考什么科举？”

　　“考着好玩啊！”刘秀一笑“而且这可以说明我的能力，之前我头上一直挂着太原新起之秀的名号，如今可是科举状元的名号了，听着都更厉害一些。”

　　文妧无语“你这样，是会打击很多同僚的。”

　　刘秀甩了甩衣袖“打击就打击咯。”

　　文妧无奈地叹着气，终还是转回了头向前方的道路看去。

　　正在此时，一旁的刘秀却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些年砚栩阁的名头一直被沉旭阁压制，我加入砚栩阁后你可要加油。”

　　那时候文妧还不知其中缘由，只当刘秀是告诉自己他不愿屈身于第二阁之名，直到后来，当文妧越过一座山峰到达砚栩阁腹地见到娴孟君时才明白刘秀竟是帮了自己一个很大的忙，彼时的娴孟君如此说道：

　　“沉旭阁有个天下文豪榜，通常只要能上该榜的都是能够科举入仕的，今年榜中以刘秀领先，如今他拒绝朝廷委派，在借着沉旭阁打响名头后又转身加入我砚栩阁，其中可带来的效益却非你我能够衡量。”

　　文妧这才明白刘秀的用意，以他如此名头的人转头加入砚栩阁江湖中的文人侠士定然会在事隔多年后将眼光再次看向砚栩阁，其中定有有能之士追随其脚步加入。

　　风萧在砚栩阁中过了两日的逍遥日子，随后辞别了文妧，他看出文妧心底的疑惑却再次强调了当日的话语“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都会在砚栩阁中解开。”

　　文妧没能再问下去，只目送着风萧的身影消失在小路远处的丛林中，良久，就连丛林都再也没了响动，只余下山间几缕微风漂浮在脸庞，文妧知道这又是一段新的开始。

　　自上次献王在贬谪途中遇袭之后，献王的处境也由坏转变为了近日的平淡，自那之后他仿佛走出了近一年的的彷徨与哀痛，自长安城出发继续着两年前寻找先生的道路，而皇帝也没再多说些什么，甚至亲自在玄武门上相送。

　　众人纷纷叹息着献王爷的好运，却只有文妧在砚栩阁收到消息后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那是自己曾送兄长离开的地方，而如今相送的人虽已不同，其中情意自然还是在的，而自己终于彻底解开了心中维持了许久的对父亲的猜忌。

　　一切就像回到了往常一样，除了自己已是身处江湖，除却那些本应是至亲的人，如今已然变成了敌人。

　　其实仔细算起来，那些本应该早早了然的真相只是推迟了在自己眼中显现的时间，而这一切皆来自于父亲与兄长的爱护，和自己打心底中的不相信，与不愿去看。

　　而现在，文妧行至山顶看着脚下砚栩阁的整个宽敞布局，心中惊起了一阵波澜，这里将是自己从今而后的战场，无论是为了那些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还是为了砚栩阁本身，自己都应当拼尽全力。

　　适时文妧听见了身后的响动，微微侧眼正是刘秀一身绿袍昂首站在自己一旁，文妧终是转身问出口“为何要帮我？总不至于如风萧所说你喜欢我吧？”

　　他眸光一闪“你可曾听说过知己？”

　　文妧当然明白知己一词的含义，正如自己与从前的娴孟君，估摸也算得上吧？即便是现在除却中间隔着的那层，也能算是的，她凝眸看向刘秀“所以？”

　　“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与我而言不过是想交一个无关风月，只为真心的朋友。”刘秀摊开手中的折扇，上面正绣着‘锦绣河山’四个字眼。

　　文妧不言，只转身向着山脚下走去，刘秀随即跟上了文妧的步伐，他明白这世间有许多的东西并非口中说出，而是要靠着从今往后的一点一滴来慢慢证明。

　　文妧戴好帷帽走进砚栩阁主阁，稍作停顿后缓缓地向着正前方走去，此时的娴孟君正端坐在阁中主位之上，面带穷奇面具，文妧已经记不得从多久开始娴孟君未曾带过脸上那层面具，她的脚步停在了娴孟君眼前，眼神示意后文妧侧身坐在了对方台下一阶的副阁主之位上。

　　台下砚栩阁中主力早已聚集在阁中，只待阁主宣布年会的开始。

　　主阁门口似乎并肩走来了两个身影，合着空中传来的逆光让坐于高台的文妧有些看不清晰。

　　适时，当娴孟君看见两人走来的那一刻，终是吩咐一旁的侍女肃静了全场，清声道“许久不见，众位可曾安好？”

　　为首的天地人三位分阁阁主居于众人之前尊敬地朝向娴孟君双手作礼“一切安好。”

　　娴孟君言语间多了丝轻快，目光投向一旁的文妧“我身旁这位乃是我们阁中的新副阁主，以后一应事物都由她与我共同协理。”

　　众人皆将目光一转，看向一旁这位所谓的‘副阁主’，为后的众人暂且不提，此时的文妧感受到了三阁之中为右两位阁主眼中的善意，与此同时也感受到了两人之外另一人眼中的抗拒之意。

　　她忽然想到在砚栩阁年会开始之前，娴孟君专程来到房中所说的坎——

　　“砚栩阁中天人分阁的两位阁主很是和善，你此番以文妧的身份带着财富来到阁中她们心中自知，况且还有刘秀暂且撑住了场面，后面的事，只要让她们看出你的努力与才能自然不会违背与你，但其中地阁的阁主因常年混迹于江湖之中，见的大多是一些血腥之事，此次对你定然也是存了些不满，以我的威望也只能压制，其余的还得靠你自己。”

　　而如今眼前这个丹凤眼的女阁主明显便是娴孟君口中所提及的地阁阁主，文妧眉间一挑还未有所动作，那头的地阁阁主已然按捺不住性子开口质问“敢问眼前这位姑娘有何才能，竟有自信能率领我等，居于我等之上？”

　　文妧旦笑，眼中含着几丝威仪“那敢问分阁主，您又是为了什么竟然觉得我没有这个才能？”

　　“呵，你这算是强词夺理吧？”

　　打从一开始对方口中对自己便没有一丝的敬意或是平等人的对话，文妧冷眼心中顿时有些不悦“我出现在此处乃是受你们阁主相邀，不说别的也理应有享有宾客之尊，你对我不仅没有丝毫的敬意，言语中竟还多出了质问。”她的眼中射出凌厉的光“再说相邀我坐上副阁主之位的，乃是你们相拥多年的正阁阁主，你此番的质问可能算是在怀疑你们阁主的决断？”

　　那位分阁主，之前还光芒万丈的质问着文妧，下一秒却被对方眼中透出的凌厉不觉的心中一震，她看了看身旁两位阁主，顿时觉得恼怒。

　　文妧见着对方仍要反驳索性开口，言语间带着一丝威胁“俗话说得好，凡是退一步日后好相见，分阁主想让我拿出令你信服的理由，难道我说的你就信了？很多东西都要看以后的不是？”

　　此刻在一旁观望许久的娴孟君嘴角也漫出了丝丝慵懒的笑容“地阁可要适可而止了。”

　　在听到文妧一言之后地阁阁主本就生了退缩之意，此番听到娴孟君一言，心中顿觉不妥连忙顺着阁主后台退下，口中不淡不咸道“今日是我无礼，还望副阁主见谅。”

　　文妧侧眉未曾做出回应，眼神却在转角处与一旁的刘秀相视一笑，正如两人心中所想，从今往后将是一场持续很久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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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上部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