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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魏西将文件放回桌面,看了吕非一眼,吕非脑袋耷拉着,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毕竟年岁不大,以后有的磨了,现在这件事就当作是给他的一个小小的建议,做人啊,永远别这么傲气,尤其是在没什么能力的时候。

      吕非见魏西要出去,马上从沙发上起来,一把抓起地上躺着的外衣,手臂三下五除二往袖口一伸,忙不迭在魏西身后跟着,“你现在要去哪儿?”

      魏西:“去看守所。”

      吕非牵了牵皱起来的衣角,不好意思地说:“我能跟着去吗?”

      魏西挑眉,好好瞧了吕非一眼,这小子算是有点长进了,“行吧,反正车上坐得下。”

      ***

      林晓鹏再次被带了出来,看上去他比上一次见更加虚弱,嘴唇泛白,不知道是看守所的日子不好过,还是他的内心太煎熬。

      魏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露出礼貌地笑容,说:“有一件事情我想再向您确认一下。”

      “好的……”林晓鹏低声应到。

      “在您给警方的证词里,您说到您向受害人腹部捅进两刀,是吗?”

      林晓鹏点点头,“是的。”

      “好,您上次见面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但这是法医的鉴定结果,死者腹部一共有五刀伤口。”

      “什么?!”林晓鹏激动地大声说:“不是的,我只捅了两刀,我真的只捅了两刀。”

      “那另外三刀是怎么回事儿呢?”

      林晓鹏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眼睛热烈地看向魏西,说:“律师,您一定要相信我……还有人!现场还有一个人,是他捅了那三刀,是他杀了他。”

      “请您冷静一点,”魏西安抚道,“我会尽力证实您的青白,但我也需要您的信任,请您永远对我说实话——当时您到底是为什么与受害人发生冲突?”

      林晓鹏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他近乎恐惧地颤抖着身体,说:“我……我告诉过你的,因为……因为他说我女朋友……”

      魏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谎言,依然是谎言。

      “您和受害者是高中同学,是吗?”一直在魏西身侧沉默不语的吕非开口了。

      “是的……”林晓鹏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我们是高中同学。”

      吕非点点头,说:“在受害人高中的时候曾经有一个违法记录,您知道这个犯罪记录是什么吗?”

      “不知道……”汗珠从林晓鹏的额间往渗着。

      “可您是和他是高中同学,不是吗?”

      林晓鹏喉结动了动,张开嘴,却什么也没有说。他突然愤怒地指向吕非,大声说:“你又是谁,你又不是我的律师,你凭什么问我?”

      吕非被这么一吼顿时愣住了,他并无恶意,只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而林晓鹏尖锐的反应明显是被踩着痛处了。

      一旁的魏西赔笑道:“这是我的实习律师,您的案件他全程都有参与,您可以跟我说的,您都可以跟他说。”

      林晓鹏双眼猛地眨了眨,说:“那件事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需要一个不相信我的律师。”说完他直勾勾地看向魏西,从座椅上起身,在两名警官的带领下离开会见室。

      ***

      “咳,”吕非不满地说:“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鬼。”

      “是的,”魏西点点头,“但有没有可能他真的只捅了两刀,而另外三刀另有其人呢?”

      可能林晓鹏真的没有说谎,杀死受害人的真正凶手此时正逍遥法外,但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而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吕非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魏西起身向门外走去,他回头看了吕非一眼,说:“饿了没?”

      吕非受宠若惊地瞪圆了眼,心想着魏西真心把他当徒弟看了,居然还问他饿了没。吕非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说:“饿,饿死了!”

      魏西满意地轻笑,说:“想不想吃重庆小面?”

      吕非的眼睛都往外放起光来,上次光看着魏西吃面他的口水都流了三千丈,要不是为了他那点可怜的羞耻心,他保不准就把魏西的碗抢来把剩的点面汤喝了。“想,想吃!”

      魏西:“走,我带你去吃重庆小面。”

      在离地两千五百米的高空中,吕非俯瞰云层下的街景,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魏西所说的重庆小面,真的是重庆小面啊!

      飞机广播:“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降落在重庆江北国际机场,外面温度10摄氏度。”

      从飞机上下来铺天盖地的雾,雾都这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这是吕非第一次来重庆,他一直以为这重庆跟成都是一个地,当然了,这话不管是重庆人听了还是成都人听了都不高兴,一个是山城一个是盆地,一个是辣一个是麻,哪里像了。

      下飞机后,魏西给吕非买了一碗小面,这是真正的重庆小面,过水新碱面,辣浇头,绿葱花,澄澄黄豆嘎嘣脆。吕非眼泪流地呼哧呼哧把面诶吃了,心里感慨着,这年纪大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有分量,一言九鼎。

      “吃饱了吗?”魏西看着抹着嘴的吕非,嘴角挂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这笑让魏西的脸俊朗得跟朵花似的,却让吕非莫名地瘆得慌。

      吕非捂着自己的口袋,说:“这次我可真没得钱付,上次一碗面可是吃掉了我这个月最后一点生活费。”

      吕非虽然算是一个富二代,但他爹吕世杰从没把这么个独子当宝贝疙瘩养,秉承着穷养儿富养女的育儿观,每个月定时定量投喂,一个子都没多的。吕非花钱并不大手大脚,但毕竟小孩子习性,一个月前三天顿顿山珍海味好吃好喝,后三天就只能张着嘴兜西北风喝喝。

      魏西笑得更欢了,说:“这顿饭算我的。”

      吕非松了口气,又见魏西不动,便问:“那为什么我们还不走?”

      魏西晃了晃手指,说:“你要等。”

      “等什么……”

      话音未落,吕非的手机地嘀铃铃地叫唤了起来,吕非一瞧来电显示,小脸都吓白了。

      他求救似的看向魏西,却被魏西看好戏似的轻笑给气晕过去。

      最后吕非哆哆嗦嗦地接通电话,“喂……爸啊……”

      “你个小子上哪去了?!”

      “我……我跟魏西叔叔在一起。”

      吕非马上亮出魏西这面免死金牌企图逃过此劫。

      然而吕世杰一点都不买账,大吼道:“要不是你魏西叔叔跟我说这件事,我都不晓得你这小子都给我浪出省了。”

      原来魏西才是在他背后捣蛋的那个,自以为的王炸把自个给炸了。

      这下,吕非现在只能动用撒娇卖萌的功夫了:“爸……爸我知道错了,下次我出省一定提前跟您打报告。”

      “嗯……”吕世杰这才满意,又说:“你可别给你魏西叔叔添麻烦,听见没。”

      “听见了,”吕非马上嘴上抹蜂蜜,“我可不是想着您吗,这才刚下飞机,正准备给您打电话来着,结果您电话先来了。”

      “坐飞机呢。”

      “可不是,”吕非得意地说,“商务舱呢。”

      吕非这人的生活品质两个字——将就,一个字——糙。不管什么,能凑合就行了。而魏西就不同了,他什么都不能将就,尤其是生活品质,坐飞机一定要头等舱,再不济也得是个商务舱。这次吕非算是沾着了点光,坐上商务舱,体验了一把漂亮空姐对待同志像春天般的温暖。

      “哟,那可了不得了,办完事自个坐火车回来,别让你魏西叔叔破费。”

      吕世杰的嗓门大,电话里说什么魏西都听得清楚,他笑都憋不住了,看着吕非那吃瘪的脸直乐。

      吕非把电话给挂了,嘴角耷拉着,眼角也跟着耷拉着,活像个小老头,他长叹一声气,短叹一声气,最后委屈唧唧地说:“我爸要我自己坐火车回去。”

      魏西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地笑了起来,“小少爷也得体验下民生疾苦啊。”

      凸(゜皿゜メ)靠!

      ***

      吃饱了饭就要干活,魏西和吕非来到嫌犯林晓鹏和受害人方宇毕业的高中

      “大概是因果报应吧……”林晓鹏的班主任幽幽地说。班主任是一个中年妇女,年纪不大,家里的小孩才刚上高中,头发却全花白了,班主任这工作不好做,费心费力还难讨得个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魏西问道。

      “他在学校的时候父母不管教,也不听老师的话,一直和一些不良少年一起厮混,然后犯了那件案子。”

      “可以具体说说那桩案件的情况吗?”

      “他将他的同学,从学校顶楼推了下去。”

      吕非一怔,看向魏西。

      魏西抿着唇,继续问道:“那然后呢?他进了少管所?”

      老师摇头,说:“并没有……那家人和解了,最后学校记了个过,改成保护观察了。”

      “而且……”老师欲言又止,说:“大家都是从学生过来的,心里都明白,每个学校里总有那么几个爱欺负人的学生,也有几个老被人欺负的……”

      “您是说校园霸凌?”吕非开口道。

      老师不置可否,事实上,这件事就是校园霸凌,可是这个词却不能说,尤其她还是老师的身份。这种事学校都能压就压,尽力将事情说成是学生之间无意打闹,是意外。

      老师:“当时学校顶楼上,不只方宇(受害人)一个……”

      ***

      天台的风很大,少年站在水泥护栏上的身影单薄得像纸片,他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身体无可抑制地颤抖着,不能向前,再向前便会死。

      但身后的讥笑声却越来越大,他们哄笑着,戏谑着,这些声音在他的耳边刺耳得可怕,像是尖锐的指甲挂着水泥的墙壁。

      “他才不敢呢,他哪里有种跳下去,来啊吴萧萧,把裤子脱了再给我们跳一支屁股舞。”

      他闭着眼睛,风从耳边刮过,他不觉得这风冷,却觉得让他莫名的安心,是不是从这里跳下去,他就会变成一只鸟,自由自在,再也不用去听那嘈嘈杂杂地喧闹?

      他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腿在颤抖,让这一步走得琅琅锵锵。

      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停止了?

      是不是这样这个世界就可以安静下来?

      手指骨节被拧断的咯嘣声,身体摔倒在地面上的轰隆声,骨骼错开然后又接上的摩擦声,脑袋撞击在墙面上发出的闷响声,鼻腔浸没在尿液里的耳间传来的轰鸣声。所有声音开始交织在一起,然后错开,再继续交织在一起,最后形成一面铺天盖地的大网,让他痛苦地抱住脑袋。

      就这样结束吧……

      就这样结束吧……

      但晚风吹过他的前额,像一双手,一双厚重而带着薄茧的手,这是他妈妈的手。

      他想到了他的母亲。

      他往后退了一步,他不能死,说什么都不能死,为了他的妈妈,为了他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巨大的推力从他的背部冲击过来。

      他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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