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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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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偶尔会抽空来和希昀讨论一些学术问题,希昀也没有多少不适感,当初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希昀就了解到他虽然话少,但涉及他热爱的专业问题,总能娓娓道来。陈元曾经让她慢慢理解数学问题和算力交回的那种魅力,这也让她选定了后来的研究方向。
所以希昀现在也挺喜欢和他聊聊工作,至于过去的那些事,正如陈元当时说的,发乎情,止乎礼,她和陈元的过去清清淡淡,虽有遗憾,但不是纠葛。
他确实做到了和自己说好的,当好前辈,和她好好交流。
加之自己和他也算是半个校友,在这遇见也有学校变化和W市的风土人情可聊,其实陈元反倒做到了她曾经要求应致真那样....做回朋友。
唔...想起应致真,总感觉最近自己和他气场不合,说不了三句话就不欢而散。
这天陈元看她实在是有点废寝忘食了,叫她吃完晚饭跟他去走一走。这时天气凉下来,四处的树林也在源源不断提供着清新的氧气,希昀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烦燥,最近她总是这样,闲不下来的时候还好。
陈元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时不时皱眉,似乎心不在焉,忍不住开口问:“希昀,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希昀无声的目视前方,轻叹了口气:“还好吧,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最近有点烦躁。”
陈元没有急着追问,只是安静地听着。几秒钟后,他终于开口道:“是不是感情上的事?你最近有关系稳定的男友吗?”
希昀微微一怔:“敏锐啊你”
陈元失笑,他并不是个乐于甚至善于去观察别人七情六欲的人,只是希昀有时候的个性....有些好猜罢了。
“你对工作太过投入了,你似乎喜欢把所有的情绪都交给忙碌去解决”陈元看着她,语气依然温和,“但这不会改变你烦恼之事的本质,它还是存在的”
希昀沉默了片刻,觉得陈元确实说的对,想到他们也不算什么竞争对手,甚至也没有真正的感情纠葛,突然决定还是向他坦白。她清了清喉咙,说:“嗯,其实,我最近有些困扰。我喜欢应致真,但是……被拒绝了。”
“被拒绝?”陈元眉头微微一挑,似乎有些惊讶,“你是说应少校”
应致真对于陈元来说其实有点陌生,陈元很少留意这种身份背景自有来处的军官,而且即使军队内部,也有鄙视链,不过这是题外话。
希昀大致讲了下自己和应致真之间的故事。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她叹了口气,“但是最近我们之间相处的氛围越来越奇怪,经常吵架。我有时也会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心情没整理好,才变得容易暴躁,容易冲动。”
希昀道:“真想找本书参考一下我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故事情节啊”
这倒是真的,陈元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对她自言从来没有倒追过别人,是深信不疑的,应该说,她很招人喜欢,而喜欢上她的人又很难不想要她属于自己吧。
陈元自认为了解过她,淡淡道:“我想,感情这种事,是不可以轻易去参考和验证的。”
这句话让希昀稍微愣了一下,“感情这种东西,很难量化,不像实验数据那样可以通过反复试验来验证和推敲。”陈元继续说道,“它更像是一种不确定的变量,没人能准确预测它的走向。”
希昀的目光渐渐变得专注,她低声喃道:“不确定的变量?”
陈元轻声说道:“正因为感情充满不确定的前提,也会演变成不确定的子集,由爱生忧,进而生惧,进而七情不定”,虽然他现在说话有点佛了,但希昀觉得他说的对。
“顺其自然吧”,陈元最后叹口气:“你现在堵的太过,情绪反而激烈”
希昀点了点头,心情似乎缓和了些。
和陈元这一通聊完,希昀倒也好了点儿,再见到应致真,也还真的做到了少烦躁一点。
她盯着应致真平和周全的和上级沟通,再听听他在讨论会对他们工作中某个细节精准的提问,觉得他还是他。
当然她还是难免想到伦敦那会儿,隔着社交软件,他的外壳好像也曾裂开过一些,展露出一个稍有不同的应致真来
他确实曾经有些不一样,但希昀已经不知道纠结这些对自己是不是好事。
她也想过尊重他的那份底线。
也有过好像能放下的感觉。
她难免开始想:那她现在到底是还在喜欢着应致真,还是因为他的刻意疏离,让她感觉有些割舍不得呢?
“如果我有能测定自己感觉的工具就好了...”
她喃喃自语,眼神亮了亮。
希昀从未是一个会逃避问题的人。她想到了,想到了一种很直接的方式。
她不是很能记住以前看的书具体的细节,但还记得她震撼于文学作品中对吻的描写。
比如《呼啸山庄》,纠缠的情节里,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最后的吻,被描写作:
"他们吻在一起,那个吻既是爱,也是愤怒,它代表着一切无法诉说的情感……就像烈火与冰雪的结合,无法理解却又无法分离。"
她喜欢的那本《法国中尉的女人》,莎拉对于远超她阶级的查尔斯的那一个吻:
"她的嘴唇碰到他的嘴唇时,查尔斯感到一种震撼,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力量。她的吻不是温柔的,而是激烈的,带着一种无声的痛苦,仿佛她在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宣告着她的存在,宣告着她对所有社会规范的反叛。"
希昀认为,吻是有力量的,也最能回馈自己真实的感受。
她决定用这样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来弄清楚自己的感情。
她告诉自己,如果亲吻过后,她没有感觉,那就说明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误会,她也可以彻底放下。
如果应致真也毫无反应,那就更好了。
如果真的还在对他抱着不应有的期待,她也可以想办法去化解。。。
她不想再纠结。
但她有着这样的计划,却也得考虑怎么实现,她能见到他的场合除了办公室、会议室,就只有训练场了,那这些场合无一例外都时时有人。
基地唯一隐蔽的是山,其实也就是山坡,但总也会有士兵拉练-这个基地不算小,但依旧能处处瞧到人。。
她思考了很多天,但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这天她去找陈元,他又要出差了。她想请他临走前再帮忙确认一下模型细节,结果陈元办公室里有客人,她只好在一楼的会客大厅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等待。
大厅的气氛安静而空旷,希昀坐在那儿,手肘撑着膝盖,目光游离在桌面上的笔记本与窗外的树影间。她发呆得太过专注,甚至没有察觉到有人从身后经过。
应致真原本是目不斜视地路过,但眼角的余光扫到她那熟悉的身影——静静坐在那里,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思绪。
他猜到希昀是来找陈元的,他的办公室刚好算陈元办公室的对角,陈元关着门会客应该很久了,因为希昀看起来走神已经很久了。
他打开一些工作文档,本来要整理一下写完报告,但又有点心绪不宁,手放在键盘就停了一会儿。
从意识到自己有些反感于希昀和陈元回面后,他也做过些自我反思,比如,希昀又不是军人,她只是研究人员,这里的条例没有规定过外来研究人员不可以和基地人员说笑。
但总是还是有点看不顺眼。
应致真很少有这样的情绪,这种情绪,在了解到陈元研究生就读于希昀的母校时,便开始发酵了,但他已经不会再去提醒希昀。
“我并非没有私心”,应致真潜意识里是知道的。
他只是希望自己恢复正常,慢慢的忘却这些不愉快。
但今天再一次见到希昀等待陈元,又重新勾起了他心中那点郁结,所以他叹口气,出门,沉重的走到希昀面前,出身提醒她:“希博士”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贯的清冷,却像一道清风穿透了希昀的发呆状态。她猛然回过神,抬头望向他,眼中仍带着几分迷茫。
“去我办公室吧。”他的语气简洁,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希昀愣了一下,还在心里盘算着自己那荒唐的计划。面对他的提议,她莫名有些心虚。
“喝点水再等吧”,应致真又被迫把这半句话说出来了。
希昀这才想起来她是来找陈元的,赶紧站起来:“好,好啊”
应致真的办公室整洁而克制,一切都井井有条,没有多余的装饰或散乱的纸质文档。
他的办公桌正对着一个三人位的沙发,那沙发是黑色的,坐感并不好,因为采购和布置的意图本也不想让主人或者客人太享受。所以等到他真的给她倒水后,希昀因为这坐感和心事,颇有些“如坐针毡”的感受。
好在应致真倒完水也不管她,回办公桌忙去了,让她暂时的松口气
她低头盯着水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内心不断打着鼓。想干点什么和真的要干,是两回事。她原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实施计划,但此刻,却发现自己的勇气并没有那么足。
应致真时不时抬眼瞥向陈元的办公室方向,又不经意间扫过希昀的身影。她长吁短叹的模样无声地打乱了他的专注。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希昀的行为,与他无关。她和陈元的交往,只要不影响项目进展,他都没有理由介意...至少这样想轻松。
而另一边,希昀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暗自告诉自己: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她看应致真坐着肩背笔直、丝毫不乱的样子。走到书桌另一旁的书柜,突然开口:“应致真”
他抬眼看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示意她有事快说。
应致真听她信誓旦旦的:“你柜子里面有本书,我想看看,给我拿一下”
他也没当一回事,起身绕过书桌,从她右后方站定到书柜前,淡淡道:“哪本?”
“就那个红色封皮的。”她抬手指了指最上面一排,语气笃定得让人难以怀疑。
应致真无奈,但也顺从的伸出修长的臂膀取下这本书,看向她,又看看书的封面,嘴角微抽,她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看《船舶动力系统热效率优化》
希昀从他手上抢过书,先说了句:“这本书内容是讲啥的啊”,想要牵绊住应致真的思路。
应致真果然愣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希昀暗暗给自己打气。
应致真大概想起来这本书的内容:全是各类发动机热能转化率的数学模型与仿真分析,而希昀已经踮起脚,靠近了他的脸,她没有犹豫,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那个瞬间,希昀本以为自己会有小说里描写的那种“电光火石”或“灵魂触动”,但事实是——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理智在这一刻高度在线:
“唔……他的嘴唇挺软,呼吸也很平稳。不过,我没有心动的感觉。”
当这个浅淡的吻分离,在气息互相浸染的那个距离,“或许应该再试一下,平行实验嘛”,希昀想着。
应致真并没有抗拒,似乎已经僵住,由着希芸双手撑着他的臂弯,将自己丰润的唇瓣递来,第二次的吻不再是独角戏,她清甜的气息无处不再,甚至于在他的唇齿间。
这已经算得上被攻城掠地,如果考虑到那个攻城的人是女孩子,倒还有些显得搞笑,但应致真久久没有能定下心神,仍由唇齿的交接演变成主动的迎合,再到猛烈的心脏抽疼中,唯一的慰藉,唯一的甘甜,只剩下这一点吻,他难以拒绝,更难以思考,心脏在疼痛中雀跃,浑身肌肉绷紧,至于终于意识到他需要去抓住...
然而,她推开他,声音明亮:“你很能憋气嘛”,希芸的双眼有控诉,她的表情,她的脑子,总是有很多很多东西去传达。她的嘴唇轻启:“怎么样,有感觉吗?”
应致真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呼吸微微有些不稳,目光深邃,盯着她的脸仿佛在确认什么。
“我就知道。”希昀突然笑了,像是松了口气,“我对你果然没有那种感觉。”
“什么?”他的声音低了下来,眉头轻轻皱起。
“别误会啊。”希昀摆摆手,“我只是想做个实验验证一下,结果发现,我可能真的想多了。我喜欢你,可能就是一时冲动吧。你看,现在我试过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嘛。”
应致真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你也不用再躲着我了。”希昀笑得轻松,“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简单,干脆。
陈元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他对客人的客套送别都清晰可见,她于是轻快地招手告别,“我先走了啊”。
她忘了向被迫参与这场实验的那个人确认结果。
而应致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他的目光沉沉,仿佛掩藏着千言万语,却无人听见。
手中的书不知何时被紧紧攥住,书页微微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