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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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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莎·温彻斯特三岁时得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块怀表。这是她的生日礼物,也是温彻斯特家族每个孩子都会收到的启蒙礼物。
温彻斯特家族的成员会在自己五岁前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怀表,这代表了温彻斯特家族研究的永恒主题:
时间。
传说,温彻斯特家族曾有一位能够在时间洪流中任意遨游的先祖,她能随心所欲地出现在任何时间,就如同最自由的旅行家,在世人眼中最神秘的时间海洋里歌唱泛波。
时间转换器便是温彻斯特家族根据这名先祖的笔记所发明出来的,但这样惊世骇俗的发明,在先祖的笔记中也仅仅只是孩童在小溪中打出的一枚小小水漂,因为先祖向温彻斯特家族所展现的是一片无垠的沧浪大洋。
温彻斯特家族的毕生夙愿,便是再度拥有先祖的时间旅行能力,成为时间的掌控者。
三岁的艾丽莎就是在这样的热切期盼中咯咯笑着、毫无所觉地拨动了她生日礼物的指针,向前拨动了1格。
她消失了。
在全家人屁股着火般四处寻找的1小时后,懵懂的艾丽莎重新出现在了她的儿童座椅中。
温彻斯特家族沸腾了,大人们不顾体面地尖叫,流泪,扑上来拥抱艾丽莎,高声赞美先祖赞美梅林赞美能够掌控时间的隐形骚扰虻,有人抽出魔杖开始对她进行各种检测,面部肌肉兴奋抽搐得好像肌纤维的神经接头也进行了时间穿梭。
艾丽莎被吓得哇哇大哭,如此混乱的场面下,只有她小胖手中的怀表依旧平静地滴答走着。
从那之后,艾丽莎就成了温彻斯特家族千年来唯一的希望。
据家族的研究,她的体质和先祖一样稀有,她们的身体和构成时间的“物质”有着惊人的相容性。
打个比方,人的身体是油,而时间是水,油和水不能相容。
艾丽莎的身体就像是肥皂水,她拥有在时间里漫游的能力,只是这种能力尚不能随心所欲地掌握。
她偶尔会消失一阵,重新出现在房间里后,她会惊恐地告诉父母,她来到了一个很可怕或很奇怪的地方。
那里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有着全身背负黑色毛皮的直立猿人拿着骨棒冲突狩猎;或是晦暗不明的简陋宫殿,装饰着华丽羽毛的贵族与大巫密谋着毒杀国王;或是文明蛮荒的沙漠绿洲,成千上万赤身的奴隶拖行着巨大的石块,为法老堆砌死而复生的陵寝……
艾丽莎的每一次穿梭都会引发温彻斯特家族的一次兴奋的暴动。族人们一次又一次地齐聚,如痴如醉地听着艾丽莎用自己稚嫩的词句描述她的经历。
她被要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自己穿梭时的任何一点细微感受,族人们惊叹着根据她的讲述细节疯狂翻动书籍,寻找她的降临年代和地点,像孩子一样争论,求证,并激动地对艾丽莎进行他们所能想到的最热情的赞扬。
这就是艾丽莎的童年。
怪异的,恐惧与自满交织的童年。
艾丽莎是整个温彻斯特家族的掌上明珠。她拥有族内所有资源的优先权,她想要什么,只要开口,就能拥有什么。
她穿着最华美的刺绣长袍,叮叮当当地挂着亮闪闪的珠宝,像罗马的皇帝一样戴着金冠,踏着龙皮靴在家族的大房子里昂首阔步地任意行走。
她要族人们捉来十只地精比赛接力跑,她要金苹果垒成香槟塔,再用高尔夫球棒一颗一颗敲碎;她要族人前往世界最高峰的顶端,把她最喜欢的圣诞树星星放上去……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索要到能掌握时间的隐形骚扰虻,因为族人们说这个玩意儿是真的不存在。
每个人都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她,宠爱着她,满足她越来越过分疯狂的要求,把她当做一个骄傲的小小神明。
但是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神明,艾丽莎并非毫无忧愁的大小姐。
她努力滋养着自己的骄纵蛮横,小心地将不可言说的厌烦恐惧埋藏在疯狂的底部,
她被要求阅读族内所能搜集到的所有史书,那些晦涩的笔记与线装本被堆到她的面前,本来好动的孩子被迫静坐在室内,吃力地去拼凑一串又一串的年份与事件,昏昏欲睡地将人名和地点胡乱组合,眼睛止不住地瞄向窗外明媚的春光,盘算着下一个刁钻的要求。
艾丽莎讨厌历史,她更恐惧那些穿梭经历。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时间穿梭的时间,地点,时机。
她经常在无知无觉时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点,面对大概率怀有敌意的环境,在孤单中竭力地躲藏,奔逃。
在族人们面前,她踩在椅子上骄傲地吹嘘自己亲眼目睹罗马的辉煌,回到房间后,艾丽莎盖上被子,抱紧自己的膝盖,蜷缩着不敢关上灯。
高个的大人们能看到城池上变幻的鲜亮旗帜,但依旧只是个小小孩子的艾丽莎还看到了低矮处濒死的乞丐,交换孩子食用的饥饿的父亲,一排又一排滚入下水道的睁着眼睛的头颅。
鲜血滴滴答答地从历史中流出,艾丽莎恐惧地被淹没至脖颈,不敢挣扎。
为何温彻斯特家族想要成为时间的掌控者?
时间,难道不是由野蛮、暴力和无尽的苦痛组成的吗?
艾丽莎没有对任何人诉说她的见解。
因为温彻斯特家族依旧沉浸在对时间的迷醉中,这些透过纸张才能触碰历史的信徒们对时代有着朦胧理想的想象,没有人能看到艾丽莎的惊惧,他们歌颂着小小神明的伟力和权柄,并竭力想要将艾丽莎推上更高的神座。
艾丽莎不想成为这样的时间的掌控者。
所幸,11岁时,艾丽莎接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
面对家族的挽留,艾丽莎又一次做出了任性的选择。她大发脾气,就像以前每一次提出非分要求那样歇斯底里地尖叫,最终又一次成功地换来了温彻斯特家族的妥协。
她可以逃离昏暗的历史藏书室,来到一个可以让她随便大闹的新游乐场了。
霍格沃茨。
艾丽莎毫无悬念地进入了斯莱特林。
她不在乎格兰芬多的勇敢,蔑视赫奇帕奇的坦诚,更厌恶拉文克劳的求索。她高昂着头来到了斯莱特林,享受这里对温彻斯特家族掌上明珠的关注和推崇,用挑剔打量的目光扫过与她同届的新生。
角落里,一个瘦削苍白的黑发男生对她厌恶地皱了皱鼻子。
艾丽莎的时间穿梭依旧继续着。
她会突然出现在禁林边缘,和鹰头马身有翼兽面面相觑,在鞠躬后猛然逃窜;
她会出现在魁地奇球场观众席,茫然地听着周围的学生们震天欢呼,在喧闹中拉着旁边的人大喊着询问年代和比分,还有斯莱特林凭什么落后;
她会降落于情人节的庭院,然后踹开一个又一个玫瑰花丛,尖声笑着被气急败坏的情侣们追着跑……
艾丽莎的时间穿梭开始集中于霍格沃茨,她在千年的历史间来回跳跃,族人们欣喜地回信,告诉她这是她日渐掌握时间穿梭能力的证明,因为她终于有了一个“锚”,这个锚就是霍格沃茨,渐渐地,或许她能够以此为根基,真正随心所欲地控制穿梭的时间点和地点,成为真正的“时间之神”。
但“时间之神”什么的也无法掩盖艾丽莎在时间穿梭时缺课的事实。
某一次艾丽莎从千年前斯莱特林的地窖狼狈地跌出来后,她抬起头,面对的是一个黑发男孩因气愤和被羞辱而扭曲的脸。
“你如果不想和我组队的话,可以从一开始就直说。没有必要在开始练习之后突然消失,把我一个人甩在这里,让我对着空气练习‘除你武器’。”
西弗勒斯·斯内普瞪视着艾丽莎,艾丽莎这才想起在进行穿梭前她正上着黑魔法防御术课,斯内普平时的队友莉莉·伊万斯找了另一个格兰芬多的女生,而她刚和斯内普结成搭档,准备组队练习缴械咒。
周围的同学们窃笑着收拾着书包准备下课,早就被温彻斯特家族打过招呼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而格兰芬多的波特高声笑着,喊:“她肯定是不想被你的油头甩到脸上才躲起来的,鼻涕精!”
艾丽莎无法解释自己的失踪,她也拉不下脸去道歉。
她板着脸,掩饰着自己的心虚,硬邦邦地回答:“那你下次拒绝和我组队不就行了?”
“收起你的膨胀吧,温彻斯特。”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知道你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你们家族号称对时间研究最深刻,但你在魔法史课上能把口水睡得湿透袖子。看到你每天鼻孔朝天地走在走廊上的样子,我就觉得你活像是被隐形骚扰虻钻进耳朵里的精神病!”
艾丽莎的脸一下子涨红,她怒气冲冲、搜肠刮肚地憋出一大串乱七八糟的词汇,那是她从各个年代学到的各种脏话,可斯内普也压根儿听不懂那些早已失落的奇怪音节,他只是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把你脑子里的胡话饮料往外倒倒吧。”
艾丽莎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隐形骚扰虻不会让人变成精神病!它们是时间的掌控者!”
周围响起一片轻轻的哄笑。
艾丽莎不明白斯内普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斯莱特林的其他人都因为她的家族而畏惧她,讨好她,只有这个斯内普,好像从入学开始就看她不太顺眼。而她也不屑于和这个总是阴沉沉窝在角落里看书的混血出身主动聊天。
怀着愤怒,艾丽莎重重跺着脚走向猫头鹰棚屋。
她想把这段穿梭经历告诉家族,并添油加醋地抱怨一下那个头发油腻腻的斯内普的大不敬。
顺着台阶向上,艾丽莎越走越觉得晕眩。周围的阶梯样式逐渐发生变化,在来到最高处的平台后,艾丽莎仰起头,看向面前沉重的木头大门,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又进行了一次穿梭。
犹豫间,木门后传来一个男人温柔的招呼:
“请进。”
艾丽莎紧张地将手深入长袍,攥紧魔杖,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仿佛高至云端的墙壁挂满了画像,那些画像中的人一个一个打着呼噜,脑袋一点一点,对她这位小小造访者置若罔闻。
房间的最尽头,一条大实木长桌的背后,一个头发蓬乱,面容苍老的男人坐在国王般的宝座上。
越过整个房间,他的目光投向时刻准备逃跑的艾丽莎,然后露出了伴着喟叹的微笑。
“你好呀,小小的漫游者。”
艾丽莎眨着眼睛,她好奇地搓着衣摆,小心地询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漫游者?”
“我知道很多很多事,关于你的事,还有关于霍格沃茨这个城堡的事。”
老人敲敲桌子,桌上的圆肚茶壶猛然跃起,“咕咚咕咚”地吐出褐色的茶汤,托盘争先恐后地交叠摆放,冒出热气腾腾的小甜饼,还有沾着奶油的鲜红草莓。
艾丽莎咽了一口口水。
“坐吧,孩子,我正愁今夜无事可做呢。”老人笑着邀请,“你喜欢听故事吗?”
艾丽莎一步并作三步地跑上前,一屁股在他面前坐下:“如果你非要讲的话,我可以听听看。”
老人低低地笑,他扶了一下圆框眼镜,笑眯眯地将沉甸甸的点心托盘往艾丽莎面前推了推。
“你想不想听一个救世主的故事?”
艾丽莎哆嗦了一下:“是,是那个被人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吗?”
“不。”老人摇摇头,“是一个来自霍格沃茨的,和你一样大的小救世主的故事。”
艾丽莎讨厌历史,她讨厌从书上艰难地辨认那些歪扭组合的年代和人名,但她喜欢听故事。
她特别喜欢听眼前这位某一代的老校长讲述的关于小救世主的冒险故事。
小救世主叫哈利·波特,和格兰芬多那个天天炫耀自己魁地奇有多厉害的波特是同一个姓氏。而且这个故事里的校长是个和她的校长邓布利多一样有着长长白胡子的老爷爷。
哈利有两个好朋友,他们在入学一年级的时候误闯入了不被允许进入的走廊,他们遇见了三个头的大狗,孵化了一头小龙,识破了坏蛋教授诅咒他扫帚的诡计,并得知三个头的大狗看守的其实是能点石成金、制造不死药的魔法石!
艾丽莎发出惊呼,不断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哈利和赫敏、罗恩一起钻进了活板门下,他们面对的是更多的保护机关……”
机智的赫敏用火焰驱逐了魔鬼网,哈利用高超的飞行技术抓住了钥匙,罗恩自我牺牲开辟了棋盘上的道路,赫敏破解了魔药机关,将哈利最终送到了魔王的面前。
“他转过头,哈利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发现,面前的坏蛋竟然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艾丽莎瞪圆眼睛:“不是坏蛋教授?”
“不是。”老人笑眯眯地说,“魔王寄生在结巴教授的后脑勺,而坏蛋教授也不是坏蛋,他只是看起来坏而已。实际上,他一直试图阻挠结巴教授和魔王,一次又一次地保护哈利,想要救他的性命。”
最终,哈利用爱的力量击败了魔王和结巴教授,他得到了魔法石,也成了全学院的大英雄。
艾丽莎非常喜欢这个故事。
“这是你编的故事吗?”她问。
老人摇摇头:“不,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艾丽莎倒吸一口气:“历史也能这么有趣吗?”
老人笑着说:“是呀,有时候历史其实很有趣,因为历史是由人来塑造的,人类总能创造出令人感动的情感,比如勇敢,奉献,牺牲,这也是构成历史的必要元素,也是历史令人着迷的原因。”
艾丽莎撇了撇嘴,她看了一眼老人,嘟嘟囔囔地说:“我就没遇到过这么好玩的历史……”
老人没有反驳,只是含笑地看着她。
“那你再给我讲一段历史吧!”艾丽莎要求,“我要听……我就要听你说有‘勇敢、奉献、牺牲’的历史。”
老人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点了点头,说:“那我来给你讲一个人的经历吧。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也是我所知道的,最能诠释勇敢、奉献和牺牲这三个词汇含义的人。”
“这是一个名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男人的故事。”
艾丽莎吃惊地张大嘴巴,手中的小甜饼都掉了下来。
“真的吗?”她大声问,“西弗勒斯·斯内普?”
老人确认:“没错,西弗勒斯·斯内普。或者这么说你能更熟悉一些,就是刚才哈利的故事中那个总是保护着哈利却被误解的坏蛋教授。”
艾丽莎难以置信地喃喃:“他是我的同学!同年级同学!我,我刚刚和他一起上完黑魔法防御术课,他还冲我发火来着,他说我,我脑子里有胡话饮料……”
老人又一次被艾丽莎逗笑。
“真是令人怀念的刻薄,看来你也身处在历史中啊。”他伸出手,指向墙壁上的某面肖像,“看,他就在那儿,霍格沃茨历史上最年轻的校长,也是我的魔药学教授,勇敢地和伏地魔周旋,一次又一次拯救我的伟大的人。”
艾丽莎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仰起头,她看到了对着她眨眼的邓布利多的画像,在更上面一点的地方,黑发的男人平静地垂着双目,直直地与她对视。
“怎么会……”
她的心中翻涌着疑惑与震惊,她早已经被老人口中那段引人入胜的未来历史吸引,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这名同学的更多事迹。
他为什么能成为霍格沃茨历史上最年轻的校长?
他为什么被称作“最勇敢的人”?
他是怎么一次又一次拯救小小的救世主,勇敢地和伏地魔周旋,诠释“牺牲”与“奉献”?
但艾丽莎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透明,穿梭的时间到了。
她气愤地一锤椅子的扶手,在自己存留的最后时间,艾丽莎拼尽全力对着老人喊:“下次!下次我一定会回来的,你要记得告诉我斯内普的故事!一定要告诉我啊!”
老人注视着一点一点消失的艾丽莎,轻轻地叹了口气。
几秒钟后,校长办公室的大门被猛然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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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莎呆呆地站在猫头鹰棚屋门口。
她回来了,但她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准备来猫头鹰棚屋干什么。
她猛地掉转头,脚底打滑地冲向地窖,气喘吁吁地一头栽进公共休息室。
“斯内普!”
她大步流星地来到黑发男孩面前,迎着他惊愕厌恶的目光,艾丽莎满怀期待地张开口,但千言万语又哽在了喉咙口。
“你想干什么?”斯内普警惕地问,“你又想说什么隐形骚扰虻?”
“……才不是!”艾丽莎撇下嘴,“我,我就是觉得你这人其实挺聪明的,又聪明,又勇敢,又,呃,又,又青史留名……”
斯内普:“你在发什么癫?我早就说了让你去治治钻到脑子里的骚扰虻。”
“我脑子里没有隐形骚扰虻!而且我说过了,隐形骚扰虻是时间的掌控者!”艾丽莎气咻咻地说,“让让,我要和你一起写作业!”
斯内普抱起他的书,扭头就走。
艾丽莎瞪着他的背影,一溜小跑地撵了上去:“你以为你能跑得过我吗?我当年可是偷偷跟着奥林匹克运动员训练过的,当然了,我说的是真正的雅典的奥林匹克……”
斯莱特林很快就发现,温彻斯特家不可一世的艾丽莎好像迷恋上了追逃游戏。
她抓住任何机会和斯内普搭话,但总是没说两句就惹得斯内普暴怒。斯内普想方设法躲着她,但她总能抓到斯内普藏身的阴暗角落,像是抓蝙蝠一样把他从蝙蝠洞里撵出来。
“你别再跟着我了!”
斯内普暴怒地砸下手中的书,山毛榉下,本来享受着来之不易清净的他又被艾丽莎逮个正着。他忍无可忍,决心要给温彻斯特家的大小姐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就算不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也要用恶咒让她好好涨涨记性。
但当斯内普抽出魔杖,抬起头时,他看到的是一点一点从空气里消失的艾丽莎。
艾丽莎也同样呆愣地看着他,在最终消失前,她露出了一丝抱歉和伤感的神情。
“哗啦”
头顶的树杈传来摇晃的声响,几缕柔顺的金发忽然垂坠而下。
斯内普抬起头,金发的少女悬挂在树枝间,手脚以一种怪异的状态被钩挂住。
她看起来似乎有十五六岁,脸庞已然长开,因尴尬而红润的面颊掩盖不住清丽的美貌。在他面前刚刚消失的艾丽莎以年长的姿态重新出现,还被挂在了树上,挣扎着不敢下来。
“你能……帮帮我吗,西弗勒斯?”
她被放了下来,双脚落地之时金发还是乱七八糟的,夹杂着几片树叶。高个的美丽少女后怕地拍着胸脯,她脱力地坐到山毛榉下,对着斯内普微笑:“要是没有你,我差点就把脖子摔断了。”
斯内普有些失语:“你,为什么——”
接近成年的艾丽莎对着他绽开了没那么张牙舞爪的微笑。
“这个年纪的我没有对你说过吗?”
“我是个时间的‘漫游者’,西弗勒斯。”
她说起了斯内普难以置信的魔法领域:时间。她描绘着自己从小到大所见过的那些奇异的历史壮景,平静地提起一个又一个赫赫有名的巫师,甚至包括梅林和萨拉扎·斯莱特林。斯内普屏息凝神地听着,内心一半在怀疑这是温彻斯特的又一个狡猾骗局,但他内心的另一半勾了魂一样只想继续听下去。
大约十分钟后,大一些的艾丽莎开始慢慢变得透明。
“看来我要回去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很高兴能遇到这个年纪的你,和你聊天很开心。希望你能和这个年纪的我也能多聊聊,我记得自己这个时候可是非常想和你交朋友呢。”
斯内普一愣:“你想和我交朋友?”
“是啊。”艾丽莎笑道,“因为我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你了。”
留下这句让他更加震惊的话后,长发的艾丽莎消失无踪,而斯内普所熟悉的艾丽莎“噗通”从空中摔到他身旁。
“嘶……怎么那么倒霉啊,那个游走球就是追着我不放,三百年前的赫奇帕奇击球手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在旁边只是看着!——啊,你好啊斯内普。”
斯内普俯视着艾丽莎,艾丽莎仰面看着斯内普,两个人都表情复杂。
“原来隐形骚扰虻能掌握时间是真的。”斯内普说。
艾丽莎的表情立刻变得骄傲:“对,当然是真的!”
从这天起,艾丽莎和斯内普拥有了共同的秘密。
艾丽莎是个漫游者,她随时随地会消失,前往她也不知道的时间和地点。而偶尔斯内普会遇到从其他时间点漫游来的来自不同年纪的艾丽莎,金发的少女在见到他之后会立刻抬起下巴,骄傲又雀跃地跑向他。
他们开始一起研究时间。
艾丽莎想掌握精准操纵穿梭时间的方法,她想成为那名先祖一样的伟大漫游者。
斯内普每次都会嘲讽说只要她多抓点隐形骚扰虻放到脑子里去就能完成这个目标,但他依旧会在学习魔药之外留出时间查阅艾丽莎拿给她的温彻斯特笔记。
偶尔,在两个人因为搞研究而头昏脑涨的间隙,他们会去沿着黑湖散步。
艾丽莎会一遍又一遍地讲起她小时候那些胡乱穿越的经历,但每一次她都讲得更有趣生动,因为她回去翻阅了相关历史的资料,补充了许许多多与之相关的知识细节,再度回忆起之后,每一个片段都有了更深的含义。
“……当时我被吓坏了,我躲在一个泥屋子屋檐下的水缸后面,看那些挂满人头的马在眼前疾驰而过,我当时的身高只能看到人头,它们都被石灰腌过,瘪下去的脸直直地看着我,而马队没有尽头,周围都是欢呼,狂热的欢呼,破破烂烂的旗帜、头盔被到处抛洒,上面还带着血迹,那是战利品,都是从敌人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场帝国奠定千年强权和尊严的大胜。那个文明从那次胜利开始就再也没有被打垮过,没有尽头的马队其实是从草原征战凯旋的英雄,他们马上系着的是曾经屠杀袭扰他们边境的蛮族大王的头颅,地上拖拽的是蛮族的王旗,那支队伍的将军从此化作了符号版的英灵。”
艾丽莎语气平静,娓娓道来:“但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背后的故事。我太小了,小得只能记得血与尸体,看不到马背上的将军。回家之后我做了很久的噩梦,看到马都会吓得发抖。所以我对家里的人大发脾气,让他们把家里所有带着马的装饰都敲掉,直到今天都没有装回来。”
斯内普慢慢地踩着草皮,他望向波光粼粼的黑湖湖面,忽而问:“既然你小时候对时间穿梭那么恐惧,为什么又想要找到掌控时间的办法呢?”
艾丽莎背着手,她看向斯内普,月色下,她忽而露出了一抹让他心跳漏一拍的微笑。
“因为……我想要回到一个地方,去听完一个人的故事。”
“那是一个能够诠释‘勇敢、奉献和牺牲’的英雄的故事。因为他,我才能将目光投向历史斑斑血迹后真正珍贵的情感,因为他,我才不再畏惧每一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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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时间的研究就像是艾丽莎的恋爱之路一样曲折。
但是她最终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毕竟她是温彻斯特家不可一世的艾丽莎,她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通过一切手段,在毕业之后,她最终逼着斯内普在破口大骂她是一个大号人形的无可救药的蛮不讲理的隐形骚扰虻后承认他喜欢她,然后她满足地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订婚戒指,拽着斯内普的手腕,用力地给他套了进去。
斯内普的回礼是一只怀表。
那是艾丽莎三岁时得到的那块怀表,她本来将它作为斯内普十七岁的生日礼物送了出去,没想到斯内普又给她送了回来。
“试试看吧。”斯内普说,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晕,“我给它套上了几个炼金阵,或许……能够让你调整想要前往的时间节点。”
艾丽莎握着怀表,呆呆地张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斯内普打量着她凝固的神情,嘲讽着提醒:“怎么,你的脑子也进行时间穿梭,现在变回直立猿状态了?还不赶紧试试?”
艾丽莎倒吸一口气,她欢喜地叫着,不顾形象地想要扑到斯内普身上:“你,你太厉害了!不愧是霍格沃茨史上最年轻的校长!最勇敢的英雄!救世主的拯救者!”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才刚毕业,怎么可能去当校长!”斯内普弯腰躲过艾丽莎的袭击,“快点试试!”
艾丽莎欢喜地咬着下嘴唇,她将手指放到怀表的指针上,眼睛亮闪闪地注视着斯内普:“我要去听那个故事了!等我回来之后,我,我……我想……”
斯内普的右手不自在地抚摸着他左手上被强行套住的订婚戒指,他迎向艾丽莎的眼神,低低地“哼”了一声。
“等你回来了,就给我讲讲那个你那么喜欢的故事吧。”他说。
指针旋转,艾丽莎消失在斯内普面前。
………………
校长办公室的大门被猛然推开。
椭圆形的房间没有任何改变,桌上的红茶甚至还冒着热气,一切都像是她刚刚离去时的样子,老人也依旧平静地望着她,头发蓬乱,戴着圆框眼镜,甚至额头上还有一道闪电型的疤痕。
艾丽莎站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她慢慢地将大门带上,脚步轻轻地向前。
“你回来得很快。”老人说,“正好,你的茶还没有喝呢。”
长大了7岁的艾丽莎小心地在他面前坐好,心脏仍在剧烈地噗噗跳动。
“你……你是波特和伊万斯的儿子,对吗?他们刚刚结了婚,你又……”
“是啊。”老人微笑,“我就是哈利·波特。”
艾丽莎注视着他,注视着她最喜爱的故事中的救世主,透过那副苍老的面容窥探曾经那个瘦弱的小小少年。
“请给我讲讲西弗勒斯的故事吧。”艾丽莎请求道。
哈利怅然地叹了口气。
“那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要从哪里说起呢?或许是从蜘蛛尾巷,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游乐场,有一个从来没有朋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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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有些坐立不安。
在他第五次看向腕表后,空气中传来熟悉的撕扯声。他立即抬起头,看向回归的未婚妻。
“听完故事了?”斯内普佯装镇定,“怎么样,这个故事值得你那么期待……吗……?”
他的声音逐渐变轻,因为艾丽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兴奋。
她的面色就像是被鬼摸过一样,脸颊上甚至带着未干的泪痕。
“艾丽莎?”
“你是不是把预言告诉黑魔王了?”
斯内普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他尖锐地反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把预言告诉黑魔王了?”艾丽莎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那个关于救世主的预言,特里劳妮的预言!”
“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掺和进来!”斯内普凶狠地斥责道,“你只要继续做你们温彻斯特家的研究就行了,我的事你不必管!”
艾丽莎破了音,她的浑身都因为恐惧而战栗:“我不必管?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你根本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会,你会——”
“我会怎么样?我会得到黑魔王的信任。研究时间这种东西能给我带来什么呢,温彻斯特那帮成天研究历史的疯子真的能给我带来我想要的东西吗?”斯内普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而且戒指是你强行给我套上的,我根本没有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
“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把戒指狠狠脱了下来,砸到艾丽莎面前的地上。
当啷,啷。戒指在地上滴溜溜地旋转,斯内普转身离去,就像是第一次艾丽莎尝试着接近他时一样,决绝没有余地。
艾丽莎死死攥着拳头,她脱力地蹲了下来,将拳头抵在胸口,不出声地开始恸哭。
什么勇气、奉献与牺牲……
什么最勇敢的人,守护救世主的英雄……
她不喜欢,她根本不喜欢,她恨这个故事!
她只想要一个普通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做霍格沃茨历史上最年轻的校长也没关系,不做伟大的双面间谍也没关系……
她只想要……只想要活着的,平凡活下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回来啊,你把戒指给我捡起来啊……我让你回来,我让你……不许……死在那里……”
艾丽莎蜷缩在地板上,片刻后,她安静下来,除了时不时的抽搐,犹如一具死尸。
十分漫长的寂静后,她的手指微微弹动,指腹搭在了怀表的指针上。
哭是没有用的。
她拥有了这块怀表,她已经成为先祖那样的漫游者了。
她如今是温彻斯特家真正的神明,而神明……神明能做任何神明想做的事。
哈利波特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他就从来没有提起过她,她要亲眼确认,确认那个万劫不复的未来。
怀表的指针再度转动,她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得透明。
秋风吹彻。
艾丽莎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她低头看向怀表,指针指向了1998年5月1日。
她来到了十几年后。
霍格莫德,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远处的霍格沃茨火光冲天。爆炸声,哀嚎声,还有狼人的吼叫声,巨人的嘶喊声,最终的大战在这里爆发。
艾丽莎跑了起来。她紧紧握着魔杖,掌心还带着刚才指甲抠出的血迹,她努力清空着自己的大脑,她逼迫自己不去想任何其他的事,她让自己想着马背上的将军,用虚假的勇气注入自己的胸膛,幻想出不堪一击的一往无前。
那是一个关于勇敢、奉献和牺牲的故事。
遥遥地,她看到了尖叫棚屋,那是她无数次路过去没有走进去的地方,那是斯内普第一次遭遇生命危险,也最后一次真正咽气的地方。
那是一个关于最勇敢的人,一个英雄的故事。
好可恨啊。泪水自艾丽莎的眼角滑落,她真是世界上最滑稽、最可怜的神明了。
为什么他可以是那么伟大的人,却不能只是她的爱人呢?
时间的海洋那么广博,为什么就连一朵可能性的浪花都不留给她?
艾丽莎挥舞起魔杖,就像是少年将军挥舞她的剑,她炸开了尖叫棚屋的大门,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伏地魔已经离开了。
黑发的男人静静半坐靠在墙壁上,他微微垂着头,黑发遮盖住大半张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过去艾丽莎经常看到他这样在山毛榉下睡着,书放在胸膛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而她很喜欢爬到树上,用掰断的小树枝砸他的脑袋,然后在他惊醒之后屏住呼吸,等待他站起来把她从树上往下拽。
他应该只是睡着了。
艾丽莎伸出手,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喂,别睡了,隐形骚扰虻要钻到你的耳朵里去了。”
“别睡了……”
“西弗勒斯,求求你,这个时候不应该睡觉的……”
她颤抖着软倒在地,额头抵上他不会再起伏的胸口。
在他的衣服下方,艾丽莎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物品硌着她的额头。
她伸出手,颤抖得几次都没能解开扣子。
慌乱后,她看到了。
苍白的肌肤之上,贴着他胸膛的地方,细链悬挂着一枚订婚戒指。
艾丽莎盯着戒指,忽然“哈”地笑了一声。维持着滑稽的微笑表情,她颤动嘴唇,终于身体前倾,慢慢地环抱住爱人冰冷的尸身。
怎么办啊……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救回他……
她不是已经成为漫游者了吗,她不是已经成为时间的掌控者的吗,她不是,已经能够成为温彻斯特的神明了吗!?
谁能来……谁能来救救他,谁能来救救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不会成功的。”
一道声音自耳边响起,艾丽莎没有抬头,只是木然地问:“我终于疯了,已经开始和自己说话了吗?”
“不,你没有疯。是我在对你说话。”
艾丽莎慢慢地侧过头去。被炸开的门边,一名陌生的金发女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神情带着些微怜悯。
“你是谁?”艾丽莎问。
“我有很多名字,我自己都已经忘了我自己最初的名字了。”女郎悠悠道,“或许你可以叫我漫游者。”
艾丽莎念头通达,毫无滞涩地猜到了女郎的身份。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她低哑地问。
“作为前辈,我是来给你提建议的。”女郎轻柔地说,“我知道你想回到过去改变他的命运,但你是做不到的。”
“时间不会为你改变,你的所作所为只会变成历史的一部分。未来既定,你改变不了。”
艾丽莎的双眼已经麻木:“我以为你会说点我不知道的东西。”
“的确,我是准备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女郎微微笑起来,“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
“第一条路,哭完之后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继续活下去,过个十年,几十年,或许可以再去几个你感兴趣的时代,变换几个身份……你很快会忘了他,因为时间是一条无穷无尽、任你游历的长河,你将会成为像我一样的漫游者,你的人生将与时间等长,你,也会成为时间。”
艾丽莎转动眼珠,看向女郎。
“不。”她静静地说,“我对漫游历史没有兴趣。”
“我之所以还在使用穿梭时间的能力,是因为我放不下一个故事,仅仅只是放不下那一个故事而已。”
女郎叹息般问:“为了一朵浪花,你甘愿放弃一整片大海吗?”
“你搞错了,漫游者。”
艾丽莎的手轻轻抚上戒指,低声道:“对我来说,从头至尾,那朵浪花才是全部。”
女郎似乎早有预料地微笑起来。
“那么,你选了第二条路。”
“你仍然有拯救他的机会,只是你需要付出代价,艾丽莎。”
“你无法改变时间,但你可以改变自己。”
艾丽莎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女郎。
“过往的每次穿梭,你在原本的时间线都会消失。现在,你可以回到曾经那些你消失的时间,填补曾经的你留下的空白,利用那些时间,影响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因果。”
“只要你扭转的因果过多,累积起来达到能够影响主时间线的程度……那么,奇迹就会为你发生。”
“但如果最后你依旧无法影响主时间线的话……”
艾丽莎平静地替她补完后半句话:“我会从时间线上消失,对吗?”
“是的。”女郎说,“这也正是温彻斯特家除了我之外,再没有漫游者记载的原因。”
“他们都在扭转时间线的时候失败了?”艾丽莎问。
“谁知道呢。”女郎笑着说,身体一点一点地消失,“或许是都变成隐形骚扰虻了吧。”
尖叫棚屋重归寂静。
艾丽莎慢慢俯下身,她冰冷的嘴唇贴上那枚还微微温热的戒指,轻声许诺:
“等我。”
“等我回来,我就给你讲那个故事。”
“那个关于勇气,奉献,还有牺牲的故事。”
“关于你和我一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