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工作 ...
-
周五下午放学，一行人准点到了学校南门的烤肉店。
店很大，有两层，每桌都有围栏分隔开。
他们所在的位置，在二楼靠窗的角落，一个八人大长桌。
“黎同学。”明薇把点菜的平板递给黎与桑，“今天你是主角，你来点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好。”
黎与桑接过平板，看了眼旁边的尚槐屿，把平板放到桌上，推到两人中间。
尚槐屿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把店里的几个招牌加入购物车，随后把平板推回黎与桑面前。
“好了，剩下的想吃什么自己点。”
周围很闹，尚槐屿凑到黎与桑耳边说话，声音很小。
黎与桑耳根子一热，有些别扭。
他顺着菜单把没点的肉随便加了几个，就递给明薇了。
“这就点好了吗？”
“嗯。”
明薇看了眼购物车，“点的太少啦，不够费柳杨一个人吃的，我再多加一点。”
于是明薇几乎把菜单上有的都点了一遍，才交给服务员。
“还有饮料呢？”欧佳问。
“饮料直接去冰柜里拿。”费柳杨起身，“兄弟们，喝什么？我去拿。”
张芹瑶举手：“我和欧佳喝他们家的招牌冻柠茶。”
明薇：“我和她们一样，冻柠茶。”
赵彦：“我随便。”
费柳杨视线停到黎与桑和尚槐屿身上：“你俩呢？喝啥？”
尚槐屿说：“我和阿飞喝可乐，要冰的。”然后扭头看黎与桑。
黎与桑视线闪躲，食指关节磨了磨鼻尖，说：“我想，喝青柠汁。”
“青柠汁？”费柳杨扫了眼冰柜，“有！我去给你们拿。”
“谢谢。”
费柳杨大手一摆：“客气啥！等我。”
欧佳放下手机坐直：“对了，阿飞怎么还不来？”
张芹瑶慵懒地靠在窗边，说：“下课老班找他呢，估计快了吧。”
刚说完没几分钟，欧佳就看见沈殷飞出现楼梯口。
“哎，他来了。”欧佳看向远处的过道：“他旁边好像还有一个人。”
“谁啊？”张芹瑶跟着她一齐歪着身子探过去，在看清沈殷飞旁边人之后，双双张大了嘴巴。
“丹姐？！”
简丹跟在沈殷飞旁边，上课时穿的长裙换成了宽松的运动装，头发也扎了起来，看起来比平时精神了几分。
“天哪！这是什么青春女大学生吗？也太好看了！”
明薇捂着嘴一脸惊讶地小跑上前迎接，座位上几人也纷纷起身。
简丹抬手做了个坐下的手势：“不用这么客气，都坐下吧。”
“简老师来我们旁边吧。”
张芹瑶把简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大桌的座位是两旁长长的皮质长凳，女孩们身形不胖，多挤一个人正好。
费柳杨抬着大家的饮料过来，刚好看到入座的简丹。
“卧槽？丹姐？”
简丹朝他笑笑，扫了眼托盘里的饮料，打趣道：“看来大家还不错嘛，校外也知道遵规守纪，我还以为你们会背着老师私底下喝酒呢。”
“怎么可能。”张芹瑶捋了捋头发，古灵精怪地说：“我们可是好学生，才不喝酒呢。”
“就是就是，我们可乖啦~”
“可乖啦~”
其他人在一旁附和，简丹被逗笑。
费柳杨激动地给大家分好饮料，转头问简丹：“丹姐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我就和女生们一样，喝冻柠茶吧。”
“好嘞！在下这就去给您拿！”说着费柳杨屁颠屁颠朝冰柜跑去，托盘举着一杯冻柠茶回来，弯腰双手递上，夹着嗓子说：“女王大人——请用茶——”
活脱脱一个太监样儿，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简丹坐尚槐屿正对面，她抿了一口茶，抬眼就看到尚槐屿不冷不热的眼神。
“你怎么来了？”尚槐屿问。
简丹手肘撑在桌上，扶着侧脸，慢慢悠悠地回答：“怎么？我就不能来么？”
“你卷子改完了吗你就来？”尚槐屿喝了口可乐，“改不完明天别叫我。”
简丹嘴角上扬，轻哼一声，继续喝茶。
两人的对话冷冷的，旁边的黎与桑有些懵。
他靠近尚槐屿，小声地说：“你怎么这样跟老师说话？不礼貌。”
尚槐屿吸一口冷气，憋着转头看他。
“哈哈哈……”一旁的沈殷飞笑着拍了几下桌子，接着周围几人也笑出了声。
黎与桑看着他们，一脸疑惑。
尚槐屿扭过头不再看他，呼出一口气后拿起可乐灌了几口。
沈殷飞手掌搭在黎与桑肩上，说：“知道为什么你们班长对简丹老师说话这么冷漠吗？”
黎与桑摇头。
沈殷飞笑着看了看简丹：“因为啊——简丹老师是班长的表姐，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什么？”黎与桑睁大了眼睛。
沈殷飞补充道：“他们两个之间的说话方式就是这样，看着不对付，实际亲近着呢，不用担心。”
“……哦。”
黎与桑低下头，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
直到服务员上菜，大家忙活着开始烤肉，尚槐屿给他夹了一块烤好的肉，他才回过神。
简丹举起饮料，对大家说：“今天，大家就别把我当老师，我就作为班长姐姐的身份，替弟弟欢迎一下新同学，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一切我来买单。”
“真的吗？”
“呜呜呜，丹姐我爱你！”
明薇起身举起饮料：“那我们来干个杯吧，庆祝小桑同学加入四班大家庭！”
“来来来！”
大家纷纷起身举起手里的饮料，黎与桑跟着起身，对大家说谢谢。
“干杯——”
在充满激情与欢乐的呼声和杯子碰撞声中，黎与桑真正意义上迎来了他的高中生活。
这一次聚会，也成为了他心中不可磨灭的珍贵回忆。
周六，黎与桑起床时，黎与荷已经出门了。
客厅的茶几上放了纸条，黎与荷做了早饭放在厨房的微波炉上，让他热了吃。
黎与桑匆匆洗漱完，吃了姐姐做的早餐，出门赶上公交，来到李越的车厂。
车厂很大，一眼望去很多车间，停了不少车。
因为是第一天，李越给他安排了稍微简单些的笔头活儿，让他登记几个车间维修汽车的零配件采购情况。
黎与桑头脑灵活，把内容熟悉了之后很快就完成了登记工作，李越转而又安排他到电脑前处理数据。
始终是动脑力的年纪，比起办公室几个年纪较长的文员，黎与桑对表格的应用倒是熟路轻辙，轻轻松松就处理了让人头疼的巨量的数据。
工作之余还当起了“小老师”，给几个前辈讲起了表格函数。
中午午休，李越叫上他一起去车厂的食堂吃饭。
李越人高力气大，吃的也多，他生怕黎与桑吃不饱，连着给他夹了几个鸡腿和一盘牛肉，苦口婆心让他多吃点，说长身体。
黎与桑不好意思拒绝，只能边感谢边硬着头皮吃，最后撑得胃隐隐作痛。
回到李越给他安排的午休室，黎与桑趴在洗漱台上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倒是呕得眼冒金星，上不来下不去，堵得胃一阵抽搐。
合理的拒绝有时候也是为了自己好，黎与桑心想下次一定要拒绝他给自己夹菜。
在休息室缓了大半天，黎与桑想出去走走消食，出门就遇到了李越。
他正坐在大门口的破皮皮椅上抽烟。
“哎，不睡一觉吗？”李越吐了一口烟，拍拍身边的座位。
黎与桑摇头，来到他身边坐下。
李越问：“一早上下来，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能适应。”
“那就好。”李越望着前方，“你和你姐姐有一点很像，就是都很要强，不过啊，你姐姐更强一点。”
李越叼着烟，翘起二郎腿，双手大开放在沙发靠背上：“她当初来我车厂找工作的时候，我还嫌她是女生拒绝了，结果她差点要和我干一架，那时候你姐姐可真是浑身上下长满了刺，一句话，或是一件事，激到她她就要跳，骂人难听，打人也厉害，不管自己受伤多重，都一定要让对方比自己伤得更重。”
“后来渐渐的，我才知道，一切都是生活所迫。”
黎与桑低着头，沉默着，安静地听李越说话。
“等信任我之后，她才把你们家的事情告诉了我。”李越仰头吐烟，“我起初同情她，给她安排了和你现在一样的工作，但她不愿意，她要上手摸车，再脏再累她都学，一路这么过来，现在也是我厂里颇有经验的师傅了。”
“工作努力，不卑不亢，为人正直，还谈上了不错的恋爱。”
黎与桑抬头：“恋爱？”
“咳！”李越一口烟呛在喉咙，他连着咳了好几下，抬手捋了几下大背头，“呃……我是说——”
“操！王八蛋！”
不远处的门口传来了骂声——是黎与荷的声音。
黎与桑顿时坐直了身体，在黎与荷要推门进来的前两秒，他才慌乱地跑开。
“哎，哎——去哪？”
李越朝黎与桑跑开的方向看过去，随后意识到要对黎与荷保密这件事。
他连忙站起来，扔掉手里的烟，用脚踩灭。
“怎么了这是？怒气冲冲的？”
李越朝门口的黎与荷走去：“不是去杂志社了？”
黎与荷坐到刚刚黎与桑坐的位置，呼了口气：“闹掰了，不去了。”
“啊？为什么啊？”李越坐到她身边，才看到她脸上有伤，看起来又和人打架了。
“还有你的脸上，怎么又挂彩了？”
黎与荷愁眉不展，气得又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杂志社那个狗东西，把我的拍摄从平面换成了内衣，还他妈是情趣内衣。”
“什么？！”
李越大怒：“天杀的，敢这么搞我妹？老子——”
眼看着李越瞪着眼就要冲出去，黎与荷赶紧拉住他：“我和他打了一架，他被我打挺惨的，你不用替我出什么气。”
“好了。”黎与荷起身朝休息室走去，“我累了，去睡一会儿，别吵我。”
“行，你去睡，好好休息——等等！”
李越大声叫住她，黎与荷转身，一脸不解。
而李越看着黎与荷去的休息室方向——正是黎与桑躲的那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