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暴雪时》再立

25、025

　　凌晨五点，隋也被一通电话吵醒，她艰难地爬起来拿过手机，正要挂掉，发现是乐音打来的，这个点她一般都还没睡。

　　连忙关掉铃声，隋也回头看了眼江淮翊，他睡得沉，披了件衣裳起床出去接电话。

　　乐音平时很有分寸，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不会这个点联系她。

　　点开接通，隋也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头声音就跟杀猪似的，“啊啊啊你什么时候傍上的大佬？？？”

　　隋也愣了下，蓦地想起来，那个疤痕除了隋家人认识以外，乐音也知道，她俩一起洗过澡。

　　坏了，坏了，这下是有嘴都解释不清了。

　　“我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伤痕，证据发给你，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

　　手机贴在耳边震动了下，隋也放下看，乐音发过来一条链接，又发来一张截图。

　　截图就是昨晚在酒会外面，她半个身子贴在江淮翊怀里的照片，男人的外套将她的脸遮了个完全，裙子挂在车门上撕开一大片，男人整张脸暴露在镜头下，弯腰给她解被挂住的一角，她腰半扭着，纤细手指抓着男人腰间的布料。

　　照片看上很风情很有氛围感，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两人是清白的。

　　最关键的是，照片里还有江文华，他侧头看向他们这边，虽只有半张脸，但没有人会不认识他。

　　“有一段时间了，没找到机会告诉你，之后又怕你知道了以为我故意瞒着你，就没敢提。”

　　“窝草，真的是真的啊，宝宝，”乐音在那头尖叫，态度两极反转，“太好了，你要是嫁给这种大佬，就不用嫁给我表哥了。”

　　隋也尴尬地嘿嘿笑，“但应该也不会嫁给……”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没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语气疑惑，“没在一起？那你们俩什么关系？”

　　隋也挠了挠太阳穴，脑子痒，“就……睡觉的关系。”

　　“……”乐音那头安静了几秒，而后隋也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牛逼啊，宝宝。”

　　“我还以为你因为跟我表哥的事天天犯愁，你不知道，我现在在家里只要见到他，就忍不住跟他吵架，他都快被我烦死了，窝草……这也……我太高兴了………………”

　　“哈哈哈哈，不过想想你长那么漂亮被人喜欢也很正常，温温吞吞的性子干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才符合逻辑嘛。”

　　“嘶……不过，我怎么看着这人这么眼熟啊？”

　　隋也抿了抿唇，等她那头彻底安静下来，“你见过他。”

　　“我见过？什么时候？哪里见过？”

　　“就是我们在伯明翰遇到枪击的那次，他救了我们。”

　　“什么？？？”乐音在那头大叫，“你们那个时候就搞到一起了？你那个时候才多大点，他还是个人吗他？”

　　“不是那次，是回国前遇见的。”

　　隋也立刻解释，她这脑回路跟司弘泽的分毫不差。

　　“所以你瞒了我快一年？？？好家伙，真够意思。”

　　“对不起嘛，乐乐，”隋也语气弱弱的，是真觉得愧疚。

　　那头沉静几秒，乐音叹了口气，“算了，不跟你计较，只要你不嫁给我表哥我就烧高香了。”

　　隋也笑了两声，那头又说：“越想越觉得合理，当时我第一次见那个男的就觉得他对你有意思，你还记得吧，我跟司弘泽在旁边喝酒，他就一直看着你，也不跟我们聊天，你说，你们重逢不会是他故意的吧？”

　　“……不是。”

　　隋也心里门儿清，那次真的是意外，如果当时老师没留她聊天，天没下雨，她打到了车，少任何一样外界因素，她都遇不到他。

　　跟乐音聊了一会儿，她东扯西扯一口咬定江淮翊是故意的，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隋也笑笑，说还真就那么巧。

　　挂了电话，隋也看时间已经六点，冬天天亮得晚，窗外黑压压一片，她回卧室想睡个回笼觉，撞见江淮翊起床。

　　“这么早就起来了吗？”

　　江淮翊身材管理得很好，修长大腿结实有力，看上去很能给人安全感，他看了眼隋也，随手套上睡裤，“听见你讲电话，我睡不着，正好早上有个会，干脆起来和你一起吃个早饭。”

　　“哦。”

　　然后厨房叮叮咚咚响，隋也被男人赶回床上又睡了会，他做好了饭才叫她起床。

　　吃早饭时才七点钟多一点，江淮翊熬了点虾仁粥，煎了个蛋，再加牛奶套餐。

　　隋也刚坐到餐桌前，手机震动两下，她拿起来看，是隋承海的消息。

　　爸：【养你还不如养个畜生，是你自己要贴上江家，以后出事了别找我。】

　　非常简短的一句话，隋也自动忽略了前面半句。

　　如她所料，隋承海果然看见那张照片之后愿意松口，比起得罪乐家，他更怕得罪江家。

　　而后三分钟内，隋也刷新出风雨地产的澄清帖，称隋氏和乐氏的联姻消息不实，确有过这个打算，但思虑再三后决定尊重孩子的想法。
　　说得冠冕堂皇。

　　“怎么了？”江淮翊看她一直盯着手机不动筷。

　　隋也将帖子打开，手机翻转递到他面前，“解决了。”

　　他鼻腔溢出一声轻笑，看她的双眼，“打算怎么谢我？”

　　“昨晚不是已经谢过了吗？”女孩蹙眉，他真是爽完就失忆。

　　“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快点。”

　　隋也叹了口气，谁让她沾了他的光呢，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上半身越过餐桌，脸凑到男人跟前亲了他一下。

　　“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了，快吃饭。”

　　江淮翊心满意足，将自己碗里的虾仁给她夹了两只。

　　吃过早饭之后，江淮翊洗澡洗头，很快将自己收拾妥帖出门工作，走之前还索了几个吻，说男人就是要得到宝宝的亲亲才有力气讨生活。

　　隋也说他老母猪戴胸罩，他一点不气，反过去朝女孩脸颊就是一口。

　　两人出门的时间只差一个小时，隋也给小玫瑰喂了食，提着包包换鞋，打开门首先闻到一股烟草味儿。

　　余光里一抹高大的黑影靠着墙，隋也下意识看过去，毫无防备蓦地与对方对上视线，距离极近，不到半米。

　　女孩耳边嗡地一声，意识到危险，快速退到家里关门，不料对方先她一步把住门扉，成年男性的力气不容小觑，她根本不是对手。

　　“别进来，你别进来！”

　　外面的人松开手，隋也以为对方听进去了，推门关上，在门锁上的前一秒，砰的一声巨响，那人一脚用了猛力踹开，隋也被惯性扇到门后，膝盖被弹回来的门撞得疼到站不起。

　　她蜷缩在地上，疼痛遍布全身，艰难地睁开眼朝那人看去，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关于此人的记忆。

　　“你慌什么？”男人摘掉鸭舌帽，语气淡淡的，“答应跟老子睡觉，以为就那么算了？”

　　只一秒，隋也就想了起来，几个月前在那个酒店卫生间里，他强迫她发生关系，还说他是乐卓的朋友。

　　回忆丝丝缕缕连成线，她又想起前段时间在家门口遇到乐卓，他的红色迈凯伦放在楼下，当时驾驶座坐了个人，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肯定就是他。

　　“你以为你跟乐卓取消婚约，我就动不了你了吗？姓江的能保你一辈子么，你他妈让他现在来护着你啊？”

　　男人说着，用力甩去一记掌掴，“去啊，婊子。”

　　隋也脸疼得发麻，除了祈求她什么都做不了，“放过我，求求你。”

　　“哼，”他冷笑，站起身又一脚，踹到门砰地关上，“我现在放过你，当初你那男人可没放过我。”

　　滋啦一声，他扯开衣裳，胸前一排骇人的伤疤，看上去还很新。

　　“老子断了四个肋骨，你觉得我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隋也嗓子哽住，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她根本不知道江淮翊教训过他，“放过我，多少钱我都赔给你……”

　　“老子不要钱，老子要你的命。”

　　他一把抓住女孩的衣领拖到客厅，用力将人摔到地上，抻了抻手臂，扑到女孩身上撕扯衣服。

　　隋也外套保暖，出门前里面只穿了很薄的一件贴身内衬，外套被剥开后，那层薄软的布料轻轻一扯就豁开一条大口子。

　　“放开我，你这是犯罪，别碰我，”女孩哭得喘不上气，奋力用脚踢他，但无济于事。

　　他身上的酒味很重，呼出的气息落在隋也的脖颈，瞬间感觉湿漉漉的。

　　封闭的空间，她想要抵挡住这样一个成年男性几乎不可能，包被丢到很远，现下不可能拿到，更不可能拨出去电话。

　　那男的在她脖间肆意亲吻，手掐着她腰，一动不能动。

　　挣扎间，隋也仰起头，瞥见透明茶几上面放着一把水果刀，昨晚江淮翊用那把刀给她削过梨，梨还没吃完就被拉进卧室了，刀放在原处没人收拾。

　　此时她顾不得太多，伸手摸到刀柄，摁下开关弹出刀刃，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背部刺了下去。

　　男人动作一滞，目光定定地锁定女孩的眼睛，身体剧烈疼痛让他愣住。

　　隋也趁机推开他，还没爬起来就被对方抓住脚踝，她抄起手边的花瓶砸了过去，男人当场脑袋开瓢，血流如注，很快昏死过去。

　　心提到了嗓子眼，来不及想别的，隋也爬出几米，翻出包里的手机，拨通了江淮翊的电话。

　　电话拨通，刚响铃几秒，身后传来开门声，她转头看，江淮翊正推开门，目光从门上的脚印移到她沾满血污的脸上，脸色骤然铁青。
　　江淮翊朝她奔过去，走到一半，发现客厅地上躺了个人，背部还插着一把水果刀。

　　他从早上起床开始，心里就一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走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了，到万杉楼下他还是不放心立马折返回来，结果撞见这一幕。

　　“受伤了吗？你伤到哪里了？”

　　男人语气焦急，慌乱查看她的伤势，衣服被撕开，白皙胸前沾到血迹，呼吸顿时一紧，脑子涨得发疼。

　　“我杀了人了，”隋也哭得停不下来，双手撑着地面，甚至不敢上前抱他，她看向客厅那人倒的方向，带着哭腔，“我用刀把他杀了。”

　　江淮翊眼睫轻颤，也就几秒的时间，他从兜里拿出自己的电话前后拨打了120和110，说了大概情况之后，他挂断电话，看向隋也。
　　“待会你什么都别说，你受到了惊吓，我来告诉他们，知道了吗？”

　　隋也眼里含着泪，视线不清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全身都在发抖。

　　她眼睁睁地看着江淮翊起身走到那人面前，逡巡周围的环境后蹲下身握住了那把刀，几秒后又松开，双手沾上男人的血蹭到自己身上。
　　“你在做什么？”隋也哽住，疯了似地爬向他，抓住他的手，“你不能这么做。”

　　江淮翊嘴角勾起，对她挤出一个微笑，“别怕，他没事，我有办法。”

　　十分钟左右，救护人员和警察相继抵达，检查过伤者还有生命迹象后被120拉去了医院，几名警察看着屋内的狼藉和被毯子裹着不停颤抖的女孩，互相对视一眼。

　　“麻烦二位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名警察说道。

　　到了警局，隋也和江淮翊被分开录口供，江淮翊将这件事一力承担下来。

　　据他所说，他到公司发现有重要文件忘记带，回家取时碰见女朋友受到坏人侵犯，女朋友反抗期间用花瓶砸伤对方，他看见女朋友衣衫不整，一时气急用水果刀刺了下去。

　　口述整个案发过程无懈可击，没有丝毫漏洞。

　　江淮翊心里清楚，那人无非就是被砸晕了，那把刀刺得太浅，还是斜着扎过去的，不太可能伤及肺腑，况且他这最多算正当防卫。

　　另一边的情况就不太乐观，隋也情绪很不稳定，警方担心她心理受创，没敢强制继续工作，但她执意要说清楚，第一次遇见他就差点被猥亵，然后第二次，最后是这一次。

　　“那你跟江淮翊是什么关系？”警方看着她问。

　　隋也视线下垂，心尖被揪得疼，她不敢承认也害怕承认，低着头缄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