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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周目(已修) ...

  •   长纯云眼瞳坍缩成一个颤巍巍的小点,难闻的腥臭味如海鲜发酵滋生而出让她几近作呕,全身上下被死掉的鱼虾用冰冷阴森的目光沿着她的皮骨沟壑切开,喉管品尝到鱼泡破烂的黏液,心脏被肋骨包笼不至于像鱼泡炸开。

      她没有在坐过山车,她仅仅是站在有四个方向的十字路口中央,选项摆在她面前,无论选择哪个选项都逃不过被售卖的鱼虾的命运。

      马路上的绿灯变换的数字像在给她的生命进行最后十秒的倒计时。

      她疯狂震颤的眼珠盛满怪物的硕大倒影,腐烂的黢黑眼眶像两张巨口冲她大张,脚下像被硫酸融化,连带她脑海也被硫酸侵蚀,恐惧滋生出的冷汗滴落脸颊,无法动弹,耳廓渗血,七窍流出黏腻又温热的血滑过侧颈。

      绿灯的数字即将变零,无数天文迷在世界各地进行着最后一声倒数。所有人都兴奋地用各种先进设备开始拍摄,迎来六万年一遇的彗星降临。

      红绿灯即将交替的声响与倒计时“零”交错响起,死亡的钟声沉重地呼唤这个女人。

      【一周目】

      「 ——滴。

      “患者……你的监护人呢?”

      “没有。”

      “能签手术同意书的人有吗?”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挖出来,这样好像有点太不尊师重道。”

      “……”」

      “长纯,醒醒,下班了。”

      长纯云猛然睁眼,伸手揉了揉酸痛的后颈,转头向叫醒她的金发男人道谢,两人一起结伴离开公司。走到半路她突然想起包放在茶水间外边忘拿了,跟他道歉后火急火燎跑回公司。

      背上包,转身正要离开,步音被身后微妙震动的声响打断,她愕然往后,高跟鞋不慎踢到打印机发出“咔哒”的声响。

      “谁在外面!”

      里面传来男人扣皮带的声响,长纯云捂嘴,胃里恶心得像吃了三天的馊饭。

      “长纯!你怎么在这!”

      男人的话音打断不了她离开的脚步,她手腕被人捉住,滑腻腻的男人手掌像女人身上摸过的精油,触碰到她的肌肤使她感觉自己被条蚯蚓缠住,她下颌紧绷,回头抬手就要给男人一耳光。

      “云,你听我解释,我和那个女人──”

      她以冷硬地抽出自己手的方式打断他话音,顺带扇了他一巴掌。

      然而。

      以上扇巴掌的画面是长纯云疑似食物中毒前的最后幻想。

      她今天就该遵循星座运势,早早回家。

      从公司慌不择路逃跑后,长纯云的包被飞车党抢走。彼时她一手拿手机,一手提包,包被拽走时,她傻愣愣呆站原地。

      想报警,又犹豫了。

      万一他们是很需要钱才抢劫的,说不定他们有破碎的家要养,她要是一报警,对方被抓,他们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再说被抢的只是她的包。

      包虽然没了,长纯云握紧手机──但她的纸片人老公们还在啊。这么给自己打气,可没钱,没家钥匙,长纯云连家都不想回。

      她无处可去,流浪街头,好心的711店员扔了一个过期饭团给她。

      长纯云把口腔里的饭团当成现实里的男人嚼碎,饭团硬得她难以下咽,抬起手擦了把脸上的泪痕,抻长脖颈,堪堪将饭团吞进食管。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她低头叹了声气,看到手机里推送彗星来了的帖子,指尖停顿在这个页面几秒,往下滑。恰在这时,听到红绿灯预备更替的“滴滴”声,她拍拍衣袖上的灰尘,点开她近期最爱的乙女游戏。

      阴郁优雅的小调钢琴协奏曲响起,长纯云边准备过马路,边熟稔从兜里掏出有线耳机,戴一只进耳中。

      【怪异的世界里,恐怖无处不在,命如灯花……】
      【嗬……嗬……嗬……】

      CG动画中,代表玩家的女主在闪烁的世界里狂奔,身后的浓稠黑暗追赶着她,有什么未知的怪物隐藏在黑暗中,只差一步要将她吞吃。

      一只冷白而修长的手捉住她的手腕,随着女主的视野转动,一张柔美的脸占据屏幕半边。黑发男人轻柔地朝女主微笑,深紫色的双眸比夜更神秘。

      这是她纸片人老公中其中一位。

      见到纸片人俊美的模样,长纯云被三次男人伤透的心治愈了。

      不过,他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她不太擅长记人名。
      CG动画继续播放。

      男人救了她,一个阴恻恻的小巷空镜过后,长纯云还沉浸在这位纸片人老公的盛世美颜里,突然被来一记突脸杀,他以一百八十度倒挂头的角度,深紫色眼珠神经质地睁大,唇色鲜红如艳鬼般摄人心魂。

      【(^_^):你的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动画到此结束。
      黑屏。

      长云纯被突脸杀吓一跳,抬手抹了把脸,欺负的心率缓缓平复。

      要是被恐怖元素吓退,她就不配是乙女游戏论坛上出名的大神玩家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她攻略不下的男人。
      调到最新存档,她点进去。

      耳机里瞬间响起不可描述的水渍声和低喘声,手机屏幕展现着异常露-骨的画面。
      她差点没把手机摔掉地,忙用一只手将手机画面挡住,左顾右盼,确认没人听到她耳机里的声音,也不会有人看到她的手机画面。

      大脑被今天的不顺折磨得已经来到情绪阈值,她皱了皱眉,重重叹气一声,堪堪想起,这个存档里的剧情已经进行到玩家“你”和男主之一(^_^)的交通剧情。
      听得长云纯这位阅车无数的老司机毫无波澜。
      她甚至能淡定地一面肝剧情,一面过马路。

      【(^_^):只有这样……你才能停留在我身边么。】

      男人欲色难忍的嗓音低哑,声线像清脆的玉石按摩她的神经,同时,她没戴耳机的另一边却是醉酒大叔在叽里呱啦,嘴里吐出各种污言秽语。

      难听。
      真是没办法,果然完美的男人只存在于纸片。
      现实的人,好悲惨,过得惨就算了,连声音都这么难听。

      想到这,长纯云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搓了搓脸,竟有了想为对方痛哭一场的冲动。见到绿灯开始倒数,她脊背瞬生冷汗,莫名感觉有什么鬼气森森的玩意正在盯着她。

      应该是她玩《轮回》玩出ptsd了。

      长纯云走上人行道,一心二用,眼眸笔直望着前方,看都不用看手机,手指像设定好的机械装置开启自动模式肝剧情。

      一辆飞驰而来的车驶来,径直冲向长纯云前面的醉酒大叔,只见他歪歪扭扭走着,边走边骂。

      长纯云立刻摘了耳机,喊着“小心!”,眼见对方毫无反应,她飞速伸手扯了一把大叔脏兮兮的白色背心后领口,将他猛地拽了回来。她被男人推搡一把,险些撞到身后过马路的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他一口泛黑的烟牙混合烧酒的口臭震慑她的感官,熏得她下意识蹙眉,生理性呕吐冲动上涌。

      男人张嘴怒骂她:“贱女人滚开!女人没一个好货……”

      长纯云瞬间面无表情,指甲掐紧大腿肉,指尖微微颤抖,压抑着即将触底反弹的弹簧。

      她知道做好事不一定有好报,有时也只会被对方觉得莫名其妙。

      此时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直视他:“那你就是连人都不如的垃圾,太惨了,垃圾最后的命运只有被回收,好惨好惨啊,等你被回收的时候我会去垃圾站给你哭丧的……”

      男人气到浑身颤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骂起人来,攻击力意外强悍。

      绿灯亮起,长纯云面不改色越过他,走在这条有些过长的十字马路,心跳快到像挑战世界吉尼斯纪录般。

      有点开心。

      这是她第一次做到了反击他人。

      莫名地,她鼻子一酸,眼眶发热,泪水就要往下掉。

      她是真心觉得他悲惨,像垃圾般活着,是多么悲惨而痛苦的事啊。

      眼泪被接踵而来的恐惧塞了回去,她双脚像被钉在原地,一条平行线的视野全然被一只怪物占据,和它溃烂腐朽的眼眶对上,它的涎水滴在水泥路上发出金属腐蚀的滋滋声。

      *
      【二周目】
      长纯云骤然睁眼。

      她低头,下意识摸向脖颈,再是头骨。
      脑海中蓦然闪过她被异形一口咬断头的画面。

      夜风徐徐吹来,包裹路边淡淡的花香。

      她站在马路边,手机里不断给她推送“六万年彗星”的帖子,一时分不清刚才是梦还是发生过一次的现实。

      直到她耳畔再度传来醉酒大叔公鸭嗓般的声音。

      她僵硬着脖颈,扭头,对方一口黑烟牙,白背心,啤酒肚,和她记忆里别无二致,使她瞳孔震颤,脚步连连后退,视线有些不敢触碰那条很长的斑马线。

      绝对不能过去。大脑鸣起警笛。

      她耳畔开始一阵尖锐的嘶鸣,撕裂的痛使她以为她耳朵又渗血了。

      长纯云深吸一口气,立刻转身,后退至来时路,拐去另一个路口,顺着路灯的光照,她刚走过拐角,便陷进一面硬邦邦的墙。她揉了揉吃痛的额头,抬头看清撞到的是一个身材强壮的和尚,他极其轻微的动作间散发一股清茶般的浅香,她闻着这股香气,心音因为眼前这个人莫名加快,像普鲁斯特为两个不同命运的人编织的命运交汇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周目(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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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差不多进入收尾阶段,想慢慢写,感谢一直陪伴的大人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