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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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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柔刚睁开眼,就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响:
【你的夫君将在一分钟后,带着捉奸的证据出现在屋内。】
——什么?
万柔坐在拨步床边,还在跟脑子里的声音沟通,守在外间的丫鬟正边跑边喊:“夫人!不好了!老爷、老爷带着人过来了!”
丫鬟跑得气喘吁吁,来到内室,冲身披粉色薄纱裙的美人着急道:“十五那日水云桥有狐妖作乱,老爷也去了,还看见了在桥下与顾泽私会的夫人……”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似是不敢继续。
随着丫鬟的提醒,万柔脑海里浮现昨夜的一幕幕:
她穿着和现在一样的粉色薄纱裙,露着纤细的皓腕高高扬起圈住布衣男子的脖颈,埋首在对方壮硕温暖的怀中,急切地诉说着相思之情。
双方情动时,她还主动踮起脚尖献吻,对情夫说:“我们私奔吧,好不好?”
情夫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哪怕只是凝视着你什么也不做,也会让人觉得深情温柔。
情夫回吻她的额头,低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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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柔从这段记忆中回过神来,脸色又白了几分。
大胆,真的大胆!
你俩要私奔也得提前计划好啊!这可不是头脑一热就能决定的事啊!
不是!就算是平日里偷情私会也得注意一下吧!怎么会约在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
还刚好被你老公给看到了!
你私奔失败了那我可怎么办啊!
【请宿主保护好自己,从盛怒的丈夫手中活下来,倒计时开始:】
【十】
【九】
【八】
……
万柔的心脏咚咚作响,她睁大了眼望着进入内室的屏风,随着脑子里系统的倒计时,她能听见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完了完了。
丈夫来捉奸了!
可偷情私奔这事又不是我做的啊!
我也很冤枉嘛!
万柔急得想啃指甲,却又生生按住,她想起古时候的封建社会,除了这种事是要将女子浸猪笼的。
这个世界虽然有妖魔鬼怪,也有除魔卫道的仙侠义士,从道德层面讲,成亲后又与别的男子私会偷情……她确实没得洗。
那能怎么办?
原主的丈夫季知节,是仙门大族里的世家子弟,也是丙州的守护神,哪里有妖魔作乱,都得来请季家出面平息。
季知节在外的名声可比原主好得多。
他生得丰神俊朗,待人和善有礼,修为高深,还惩恶扬善,公平正义,是外人称赞艳羡的好郎君。
原主也是出身仙门世家,可惜家道中落,被妖魔报复屠了满门,只剩下她一个遗孤。
季家遵守两家的娃娃亲承诺,在原主十六岁时,让二人成婚。
成婚三载,季知节对原主也算不错,该给的尊重都给了,又念在妻子年纪尚小,所以成亲第一年并未行事;第二年他又在外忙碌斩杀妖魔,甚少见面;第三年回来就发现妻子偷会情郎,头上戴了老大一顶绿帽子。
从原主的记忆里万柔可以得知,季知节是特别在乎名声、好面子,死也要维护家族颜面的人。
他绝不能接受有人给家族和自己抹黑。
比如自己的妻子与情郎幽会私奔。
万柔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不会要把我和情夫一起杀了吧!
【三】
【二】
【一】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万柔看见一抹深青色的人影从桃花屏风后走出,熟悉又陌生的冷峻面庞,剑眉飞斜,一双凤眼衬得他冷淡又矜贵。
季知节走进屋中时,周遭气温都莫名其妙地降低几度。
丫鬟急忙垂首行礼:“老爷。”
那双暗藏讥讽和怒意的凤眼朝坐在床边的人看去,带着点点审视。当年因为满门被屠,孤身流落在外的小姑娘,饿得瘦骨如柴,面黄肌瘦,来季家养了几年后,如今模样大变。
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那人已是身材丰盈,凝脂雪肌,面容秀美。妻子还未梳洗,一头柔顺亮丽的黑发随意地散落在身后,衣衫不整,外罩的纱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半截香肩,清纯又妖魅。
一双桃花眼水润透亮,只需怯生生地望着你,便让人心生爱怜。
这种勾人的手段,就连生来就会魅惑人的狐妖都得向她学习。
季知节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朝万柔走去。
万柔吓得腿软了。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季知节。
自己本来就胆小,遇事不决就躲壳子里装死,哪见过这种大场面。
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早死早解脱吧!
万柔在心中安慰自己。
【请宿主完成主线任务,尽早回归现实。】
脑子里系统的提示不合时宜地响起,这还不准我摆烂放弃了?
万柔在心中哭喊:“我不做什么破任务!我可以去死!”
【任务结束后,即可获得丰厚的奖励回到现实。】
【任务失败,不会死亡,即刻投入下一个世界,继续循环。】
这真是要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啊!
万柔在心中爆哭。
季知节来到万柔身前,他垂眸看妻子毫无血色的面颊,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语气却平和:“不是要出门去城郊游玩吗?怎么还未梳洗。”
原主和情夫约定好,今晚日落时分,去城郊驿站会合,一起私奔,离开丙州,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季知节肯定是故意的。
他都已经知道妻子偷情私奔的计划了。
万柔身子发抖不敢说话。
季知节将手中的盒子往前递去,当着万柔的面打开,语速不紧不慢:“祖母之前送了你一对红火尾耳坠,是取九尾狐妖的断尾炼制,世间仅此一对,万分珍贵,你怎么将如此贵重的东西,落在水云桥那种地方了?”
他说话间,盒子打开,万柔视线颤抖地朝放在盒子里的耳坠看去,精致小巧的狐尾造型,红光透亮清润,她很喜欢,却不敢伸手去接。
记忆里,是原主和情夫情动激情时,不慎弄掉的。
季知节拿到了掉落的红火尾耳坠,说不定也看见了那让人血压飙升的一幕。
万柔真想哭,她怯生生道:“对、对不起。”
心中呐喊:不是我啊!
季知节将耳坠拿出,俯身凑近,替她戴上,冰凉的手指轻捏住温热的耳垂,肤感柔软,比上好的羊脂白玉还要让人念念不舍。
男人因为指尖的触感而顿了顿。
发现妻子在颤抖后,季知节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淡声说:“梳洗好,随我去城郊。”
“我……我不想去!”万柔鼓起勇气开口,眼神飘忽,不敢对视,“我身体不舒服,不去好不好?”
这可怜巴巴的语气,若是换做以前什么都不知道,季知节肯定就答应了。
“不行。”季知节直起身,盯着她说,“你必须去。”
·
万柔生性胆小,自卑,不擅长应付人,遇事要么哭,要么躲。
可系统却告诉她:【原主脾气骄纵、蛮横、自私,请宿主谨记并保持。】
万柔回看记忆里的原主,痛苦并坚强地学习着。
马车外日落红晕挂满天际,城郊林道中飞鸟群起高飞,季家车队开道,无人敢靠近。
季知节带着万柔来到城郊外的断情崖。
他优雅地下了马车后,就站在边上看着迟迟不敢下去的万柔。
“不是去驿站吗?这是哪啊?”万柔急得哭腔都出来了。
她扒拉着马车门框不敢下去。
季知节见她如此害怕,只微微扬眉,神情冷淡道:“你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难道你不想见你心上人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他果然是要杀人灭口!赶尽杀绝!
万柔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想起系统要自己从盛怒的丈夫手中活下去的提示。
“我、我……”万柔急得说不出话来。
季知节却不再看她,转身吩咐:“带夫人下来。”
守在马车旁的侍女便上前抓着万柔强制带她下了马车。
万柔跌跌撞撞地走下马车,一抬头,就望见跪在悬崖边的布衣男子。
男人虽然穿着简陋平凡的布衣,却掩不住那精壮的身躯,结实有力的肩臂和胸膛,都曾是原主留恋不舍的依靠。
日光渐灭,万柔却在最后的光亮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情夫顾泽浑身是血,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他奄奄一息,一双眼里全是血水,勉强睁开一只眼朝万柔看去。
都这个时候了,情夫看向她的眼里还写着安抚两个字,像是无声在说:不用怕,有我在。
怎么可能不怕啊!
万柔都不敢往前再走一步,双眼里蓄满了泪水,紧紧拽着衣袖停在原地,飞快地扫了眼情夫此时的模样后就低下头去。
季知节站在万柔身侧,对她说:“你今晚不是要和他走吗?”
悬崖边,被季家守卫控制着的顾泽吐了口血,凶横道:“季知节,你有什么冲着老子来!别吓她!”
季知节生平第一次被情夫如此无理地挑衅,冷笑声,抓着万柔的手大步将她往前带去。
万柔此刻很想钻进地里去,却扛不住季知节的力气,被拖着往前走,边走边忍不住抽泣。
有关顾泽的回忆一波波地往万柔脑海里灌去:
家破人亡,流浪在外的时候,原主遇上了同样乞讨流浪的顾泽,是顾泽护着她,给她抢食物,被人像狗一样按在地上打的时候,怀里都紧紧揣着给原主的包子。
两人患难与共,顾泽也对她情根深种。后来原主被带回季家,二人也时常偷偷见面。在原主的接济下,顾泽也过得没那么不甘。
自从原主嫁给季知节后,顾泽就不愿接受原主给的任何东西,认为那都是季家的,所以不肯要,开始自己动手赚钱,想要养活他和原主。
因为季知节总是出门在外,而且对原主虽然好,却并不亲近,原主也有些怕他。
渐渐地,原主长大了,春心萌动,将顾泽当做了启蒙对象。少女从顾泽那里获得了安全感,逐渐沦陷,罔顾礼法,克制不住地与顾泽私会,又受不了相思之苦,想要更多,于是提出了私奔。
顾泽那么喜欢她,自然是同意的。
万柔实在是不敢看顾泽。
这才是原主的真爱啊!
“柔儿,你别怕,有我……”顾泽话还没说完,拴着他的脖子的铁链就往后一拉,让他仰起脖子痛苦不堪。
季知节还拽着万柔的手要她过去,万柔反抓着他的手,身子往后使劲,试图把人拖住,一边满眼是泪地摇头:“我、我是被骗的!我不知道……呜呜呜,他骗我,我才鬼迷心窍……”
顾泽不敢置信,季知节也顿住了。
断情崖边上的人们都齐刷刷地朝万柔看去。
万柔怕死了,她怕季知节要拿铁链像狗一样拴着自己的脖子,再吊在悬崖上。
她不仅怕,还记得系统要自己保命活下来。
于是万柔哭着对季知节说:“我年纪尚小,你又常不在家,所以才会被外面的男人花言巧语欺骗,我真的没有必要和他私奔呜呜呜!”
她本就生得美丽动人,此刻蓄满泪水的眼眸更是哭得让人心肝碎。
顾泽也确实心碎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充血的双目死死盯着背对自己面向季知节的少女,身上肌肉暴起,像是垂死挣扎的野兽。
季知节扫了眼后方的顾泽,又垂眸看几乎快跪在地上的少女,额角轻抽。
他想过万柔会拼死保护顾泽,却没有想到她临到头来才知害怕,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如此干脆地抛弃了顾泽。
这般自私、毫无担当,简直令人不齿。
倘若她承认自己和顾泽两情相悦,双方都是有情有义,自己还能念在她父母的面子上成全二人,让他们死遁离开。
“你说是顾泽骗你来此私奔的?”季知节语调极淡。
万柔猛猛点头。
季知节又问:“他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不是不是!”万柔猛猛摇头,“我、我已经成亲了,只有夫君,没有别的心上人!”
季知节望着她垂泪的面庞,像是春日雨夜里破碎的白梨,凄然却又美丽,勾着人想要凑得更近些,看得更清楚些。
在不知不觉间,季知节再次弯腰凑近哭得可怜巴巴的妻子:“你当真不爱他?”
万柔答得非常坚定:“不爱!”
“柔儿!”顾泽暴喝声。
季知节抬抬眼皮,手下便甩出新的铁链,让顾泽咬在嘴里往后拽去,让他无法说话,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喊声,像是愤怒地咆哮,又像是脆弱的悲鸣。
“既然不爱,那就由你亲自解决这个麻烦,避免以后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季知节看着那眼泪一窜窜的流,不知为何,伸手将其抹去,语气却冷淡,“去杀了他。”
万柔心中大喊不必如此吧!
你自己不能杀吗?非要我动手吗?
那可是原主的真情挚爱啊!
“不、不……”万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哀求道,“不要我动手可不可以?你去不行吗?”
顾泽的心碎成了一片。
季知节却气笑了:“你要我去杀了你的情夫,哪有这么好的事。万柔,自己闯的祸就要学会自己解决,你若是不愿意,那就和他一起死,到时候我会对外说你因病而逝,也算是一个体面的死法。”
万柔一边哭,一边抓着季知节的衣袖站起身。
“我腿软,起不来。”她哭着说。
季知节面无表情地拽着她来到顾泽身前。
万柔被拽得身形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顾泽身上,因为惯性往前扑倒,而顾泽因为心死毫无反抗之力,见万柔朝自己扑过来,还下意识地想要接住,两个人便一起往悬崖下倒去。
顾泽眼中迸发出的疯狂,似要和她同归于尽,挣脱铁链的双手就要去抓扑倒在身上的万柔,却被季知节挥手甩出的灵力链子击飞,金色的链子卷着少女的腰肢将她从悬崖边上拽了回去,只剩下不甘心的顾泽一人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