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有苦难言》木子娪

2、合我眼缘

　　此时是暖阳渐显。清风阵阵，吹得竹叶簌簌作响。曦光强行破窗而入，照在那躺着的人脸上。江清月下意识将手伸起来，用手掌挡住阳光。
　　身后硌着冰凉的地面，使得江清月意识渐渐回笼。他现在整个人躺在地面上，被褥被他一并扯了下来，一半铺在床上，一半盖在身上。衣服还未脱去，此刻正松松垮垮的垫着他的身子。
　　江清月喜阴，但那光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热。他虽不是个懒惰之人，但此刻确确实实想让人拿走这许久不见的温暖。偷也好，抢也罢，只要让自己能继续这样安安稳稳的睡下去就行。但天总是不遂人愿，纵然万般不想，但也不得不起来。
　　今夕何夕，今朝何朝。这人间君王换了一个又一个，朝代更迭不断。江山不改，物是人非。唯有“不知”伴他许久。
　　叩，叩，叩——
　　“侵月师叔安，在下是诚律长老座下弟子付法。此番前来是奉掌门之令提醒侵月师叔参加拜师会复试，请侵月师叔在巳时准时抵达百誓坛。”
　　弟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的那一下江清月瞬间便清醒了，好在那位弟子并未开门，要不然隔天必会又增“明月峰照月长老蓄意＊＊弟子”、“清冷仙尊竟是这样”、“长老的108副面孔”等话题。他可不想换个身份都黑料缠身，次次顶着同一张脸换身份必然会遭人猜忌。
　　江清月调整情绪，冷冷开口：“我已知晓，劳烦师侄来此一遭。”。
　　“既然师叔已知此事，那我便先行一步。师叔，再会。”。付法隔着门向江侵月行了一礼，便驾鹤而去。
　　听了仙鹤振翅带来的风声，江清月才从屋内走出。若此刻恰好有个弟子从他后面走过，必然可见那里面随意堆在一起的被褥，及还未关上的窗户和被风吹着极速翻页的书籍。转身看到那收拾得体的人时定要是吐槽一句“徒有其表，邋遢至极！”。
　　拜师会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流程，只是个个门派之间的流程不同罢了。“不知”在此赛道确实算得上是另辟蹊径：各个长老为自己立块牌子，上面写着自己修炼内容和未来对徒弟的指导方向，甚至贴心表明了适宜的灵根和天赋。整个百誓坛和喧闹的集市一般，精心为自己立牌子的长老那大夸海口的样子甚至像极了街边吆喝的老板。
　　以往的拜师会江侵月都是走流程——坐在那、看着别人家徒弟拜师、看着人家长老乐呵呵地对着涉世未深的小弟子坑蒙拐骗……
　　正当江侵月百无聊赖地画符时，有一位不怕死的勇士来到了江侵月的“摊位”前。
　　“在下萧将承，想拜扶月仙尊为师，还望成全。”。言毕便拱手做辑，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蓦然间，寂静无声。
　　围着的弟子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放到萧将承的身上。而江侵月更是缓了好久才把目光从明黄符纸上移开，落在青年那赤诚的眼上。见他毫不动摇，依旧规规矩矩地保持着做辑的姿势，好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江侵月：“你要拜我为师？”。
　　萧将承：“是。”。
　　“为什么？”认江清月当师父当真不怕被一剑穿心吗？江清月是这么想的，亦是这么说的。
　　“你难道不怕我这人步了江清月的后尘，将你当做飞升路上的垫脚石？”。
　　“不会。”萧将承坚定地回答，但又恐江清月对自己起疑，又补上一句：“扶月仙尊本身不是这般人，我相信扶月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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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长老就静静地看着这边的闹剧，眼神有些晦暗。江侵月注意到这一变化，话锋一转便问萧将承：“为什么选我？我可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在场的长老在各个领域都有极高的造诣，而我却是博而不精，知而不专。”
　　萧将承正色道：“我相信仙尊。”而后挺身，眼神坚定地盯着江清月。
　　江侵月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况且现下自己确实没有弟子。若后期自己遭遇不测，还能有个人继承自己的衣钵，说不定到时候能让他捞一捞自己的小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你那么信我，且又合我眼缘，拿我便许你为我亲传弟子如何？”
　　砰——
　　众人一脸不解地望向那将杯子捏碎的朗黎身上。
　　朗黎：“没事，这个杯子太脆了些，你们继续。”
　　朗黎是百年前为江侵月说话的那人，亦是掌门之子。只是百年过去依旧放荡不羁。
　　无论出于什么角度，江侵月都应该关心关心这位少主。直至他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说的才转头将目光放在萧疆承身上。
　　少年身着玄色劲装，头上银冠高盘，松纹发钗横叉在高高束起的发丝之间，长发及背。腰佩玉觿，刻云纹似月。衣褶处绣有月白暗纹，鸟纹静藏在右肩。
　　似雪中立松，山中卧龙。
　　不知何以平风雪，不知何以续前缘。
　　不知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过不久便是要开春。初雪消融，到时候便是漫山遍野的花，开满明月峰的山头。清泉流水的声音落到了萧将承耳中，有几经辗转到了江侵月手中茶盏。
　　柔风吹起江侵月鬓边垂发，又浮动青年衣摆。
　　咻——
　　剑锋挑起茶盏，又带上江侵月身旁的剑。
　　他眼疾手快，立马起身接住被挑起的剑。在手中转了几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迎剑而上！
　　挑、刺、挡、遮……接住了萧将承一招又一招。
　　“力太大。”江清月闪身躲过，那剑气划破他原来坐着的竹椅。江侵月立马将剑向萧将承指去，萧将承之间一道白光闪过，随后用力调转剑的方向。一个转身，绕到江侵月身后。江侵月见势立马转身横扫，剑锷抵上萧将承脖颈，而萧将承的剑锋正对上江侵月的腰身！
　　江侵月微微颔首，而后将自己的剑移开，收入剑鞘，“剑或许不太适合你。”。
　　江清月用手夹住抵着自己腰身的剑，缓缓移开，“练练刀吧。”。
　　“陌刀，刀柄不用太长，适合你就行。”。
　　江侵月看着萧将承，眼神里是赞许、自豪。
　　“好。”
　　萧将承没有扭捏，当下立马答应。眼见新收的小徒弟如此乖顺听话，江侵月瞬间觉得这么久对他栽培时的辛苦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