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娱花瓶，但副业很刑》发菜喵

9、行业冥灯，超度众生

　　“你等我，我先睡！”裴若钦软萌的声音透着一丝慌乱，他紧紧拽住小被单蒙住脑袋，只敢露出几根倔强的呆毛。

　　叶寻那不同寻常的睡前故事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每段细节，每处音调，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裴若钦这是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记忆力太好是一种折磨，挺折磨小朋友的。

　　“你睡着了吗？”
　　“你怎么不说话？”
　　“你有没有觉得变冷了？”
　　裴若钦着急地反复问叶寻，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宝，在床上蛄蛹了一阵。叶寻半天不回他，慌得小心脏怦怦直跳。

　　众人皆睡他独醒的感觉着实有亿点可怕。

　　即使裴若钦再讨厌叶寻，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嗓音很适合讲故事，尤其是鬼故事。
　　裴若钦从一开始的捂耳朵嫌弃，到后面越听越好奇，都忍不住想要揪着叶寻让她讲故事的时候不要打哈欠，不要大喘气。

　　他把这解释为，主要是因为他不困，才有心情听叶寻瞎扯。

　　到了深夜睡点，叶寻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也少了，即使是在其他几个直播间相继关闭的情况下，叶寻的热度也并不算高。白天偶然高涨的人气昙花一现，并没有持续到晚上。

　　这么晚还留在叶寻直播间的不足几百人，原本都挂着她直播昏昏欲睡，偶尔发几句弹幕吐槽。然而就在叶寻跟裴若钦讲起了睡前怪谈后，一大波观众老爷们垂死梦中惊坐起，狂敲弹幕：

　　【呜呜叶寻你要负责，我一个人住睡不着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怎么破？】

　　【天选说书人，意外get叶寻为数不多的优点。】

　　【叶寻是从哪里听说这些怪谈的，求资源！好刺激，好喜欢！这种感觉，让我回想起当年在贴吧等吧主更新诡异经历的青葱岁月……】

　　【刚刚那个折叠旅馆的怪谈，有谁知道后续可以私我吗？不小心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讲完了啊啊啊！错亿！】

　　【叶寻版一千零一夜是吧？女人你完了，你成功吸引到了我的注意。】

　　叶寻没搭理弹幕的疯言疯语，注意到裴若钦孩子气的脆弱一面后，她就起了逗弄孩子的后妈心思。

　　面对胆小纤弱的人类幼崽，她都有些意外自己竟然没觉得反感。若是在副本遇见，她大概只会满眼嫌弃，任由他自生自灭。

　　“叶寻，你睡着了吗？”裴若钦从严密的被单封印里发出试探的声音，瓮声瓮气，有种极力掩饰的紧张。

　　叶寻慢慢眯起眼睛，趴在他床边低声呵气：“害怕了？某些人不是喜欢看柯南嘛？”

　　她联想到年幼的裴若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动画的场景，心里就一阵好笑。
　　虽然怂但他超爱的。

　　“怎么可能害怕？我只是觉得冷……才会哆嗦的。”

　　尽管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但裴若钦因为长时间捂在被窝里，小睡衣此时已经汗湿了。

　　他坚持认为自己只是被叶寻冷到了。刚才她讲故事的时候，平地起妖风，阴风阵阵，房间都低了八度。
　　那烛光都仿佛跟随着叶寻的呼吸，在无风的情况下幽幽摇曳。

　　幻觉，幻觉。裴若钦偷摸从被子里看了看，不停深呼吸：这一定是个噩梦，他怎么就轻易答应跟叶寻一起上综艺了呢？

　　叶寻憋笑：“但是，你都在流汗了诶。”

　　“哼，你不懂，那是冷汗！”

　　叶寻绷不住笑了，假装担忧地说：“那要不要，我找节目组给你多要几床棉被呀？五床够不够？”

　　“你是想用棉被压死我吗？”裴若钦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像是赌气的花栗鼠。
　　呵，他就知道叶寻满脑子都是坏主意。

　　现在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被棉被杀死的人不是没有，也许他裴若钦就会成为叶寻的“被”下亡魂。

　　“不跟你闹了，我好困，少爷你自便，我先睡了。”叶寻看裴若钦还在被窝里苦苦挣扎，闭了一只眼，继续逗他。

　　“别……”裴若钦从被窝里快速探出头来，小手抓住叶寻的袖子。

　　“嗯？”叶寻挑了挑眉，嘴角笑意更盛。

　　每每想到未来反派此时正有求于她，叶寻心里就有种阴暗的满足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同病相怜，在她这里可不成立。

　　“那个……我……我……”

　　“支支吾吾的，我很容易睡着诶。”

　　“我我想去洗手间。”裴若钦加速挤出一句。

　　“去呗，去洗手间又不用给我打报告。”她又不是盯着员工如厕计算时间的黑心老板，裴若钦陪她上综艺，她也没承诺给他一分钱报酬，只是给了一张离婚保证书而已。

　　裴若钦咬牙，耳朵红得快滴出血来：“黑……”

　　捉弄裴若钦有点意思。

　　叶寻轻咳一声，忍住笑意：“怕黑呀，你早说，我陪你好了。”

　　“你这么瘦小一只，掉茅厕可别叫我捞你啊。”

　　裴若钦顿时无语：还能不能想点好的……

　　林阿婆家是屋外的露天厕所，几块木板，四面漏风，没有调温灯光，也没有智能马桶，就是个黑漆漆的旱厕，不愧是节目组精挑细选条件最艰难的寄宿环境。

　　白天裴若钦还能忍，这晚上黑灯瞎火的，加上刚听了叶寻绘声绘色的恐怖故事，他实在有些犯怵。

　　“你等会儿不准丢下我一个人回去……”裴若钦看向身后陪着他一起来的叶寻，担心她下一秒就跑回房间紧锁房门，假装遗忘，让他在屋外哭一晚上。

　　不过有摄像头，叶寻应该不会这样做吧，裴若钦心里稍微宽慰。

　　【哈哈哈钦宝贝好可爱，上厕所果然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候。】

　　【再三叮嘱，叶寻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真干过把钦钦丢下的事儿？瞧吧孩子吓的。】

　　“靠人不如靠己，有些恐惧就是要自己去克服的。”叶寻背着手，假正经地跟他说。
　　她果然要丢下他跑路是吧，裴若钦的小脸瞬间刷白。

　　“我需要……手电，太黑了……”

　　“喏，给你。”

　　下一刻，叶寻从身后掏出一根手电筒，按下开关的瞬间，强光猛然射出，顿时亮如白昼，直接照亮半边天，裴若钦差点被闪瞎眼。

　　【叶寻行李箱都装了些啥玩意儿，这是手电？你说闪光弹我都信。】

　　【一般人手电筒买这么亮的干嘛？叶寻是有点搞笑在身上的。】

　　“这下没理由害怕了吧。”叶寻淡淡说道。

　　裴若钦捂脸：这么亮，是要让全村人都来围观他上茅房吗？

　　此时，雾溪村的深夜，忽然传来公鸡嘹亮渺远的打鸣声。

　　【笑死，鸡都以为天亮了，手电一开，村里人直接下地干活。】

　　【别给UFO爱好者看见了，不然还以为外星飞船在这里逮人实验呢。】

　　【上链接，我要带着这个手电去我爱豆演唱会，我要做全场最亮的仔！】

　　【那你爱豆都不敢多看你一眼，你这星光比他还灿烂哈哈哈。】

　　“会打扰别人休息。”裴若钦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叶寻给他的夜话阴影已经暂时抛之脑后，现在他更担心这手电亮醒了别人，全村人都跑来围观他上厕所。
　　不过他没想起来，现在是在直播，全世界网友都可能在围观他不敢上厕所的场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燃烧别人，照亮自己，习惯就好。老想着别人，多累啊。”

　　“快去快回。”

　　【叶大师我悟了，只要一直麻烦别人，就不会麻烦到自己。】

　　【笑死，叶寻这垫底的道德水准，别把小朋友带坏了。】

　　【有点道理，但很歪。】

　　【叶寻的手电筒虽然很浮夸，但是她的人性光芒很亮。】

　　【她的人性光芒不该是黑的吗？】

　　听了叶寻的话，裴若钦低头若有所思，等他从厕所里跑出来的时候，发现叶寻还站在原地，哼着曲子等他。

　　裴若钦心里暖暖的，攥住叶寻的衣角：“我们回去吧。”

　　『滴，检测到裴若钦黑化进度下降，当前黑化进度95%，请宿主再接再厉』

　　叶寻愉悦地勾起嘴角，这么容易又下降了？果然系统没敢骗她，这任务就是福利送人头的，按照现在黑化值一天降四个点的速度，不出一个月，势必拿下裴若钦。

　　【感觉钦钦宝贝更黏妈妈了诶，高冷宝宝其实是个傲娇粘人精。】

　　【我懂叶寻为什么要讲鬼故事了，原来是为了让宝贝害怕多依赖自己哈哈。】

　　然而温情不过三秒，
　　叶寻低头看着裴若钦的手随口问了一句：“你洗手了没？”

　　裴若钦脸一黑：“！？”

　　他撒开手，气鼓鼓地跑回房间，他没想到，叶寻这么嫌弃他，他是那样不爱干净的孩子吗？

　　『滴，检测到裴若钦黑化进度波动，当前黑化进度97%』

　　嗯？刚刚不还是95%吗？现在怎么又97%了？怎么降就是一点点地降，涨就连跳两点？

　　叶寻听到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时，都蒙了：这小鬼黑化这么随便的吗？她费好大劲才降了那么点黑化值，一眼回到解放前了是吧？

　　*

　　沈菲一直看到五号直播间停止直播，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机。
　　全程看完裴若钦和叶寻的玩闹互动，她发觉叶寻似乎并没有徐澜之前描述的那样一无是处。

　　叶寻和裴若钦不像是母子，更像是朋友，她把孩子当成了一个小大人在对待，平等地对话，哪怕是说教都那样的自然。

　　但更让沈菲在意的是，叶寻的声音，简直不要太适合她的怪谈游戏了！
　　完美适配。
　　在叶寻那非比寻常的深夜哄睡环节里，沈菲突然对叶寻好感暴涨。

　　【暴躁的澜】：菲睡了吗？怎么不回我消息了？看直播睡着了嘛？

　　沈菲才注意到，自己太投入地看叶寻直播，以至于忘记回复徐澜的消息了。

　　【路明菲】：澜宝，我有点急事先下线了，改天给你寄吃的，么么。

　　沈菲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徐澜，她想把叶寻的声音用到自己的游戏里这件事。毕竟叶寻是徐澜讨厌的对家。

　　刚找到完美适配的声音，沈菲还没高兴多久，就开始担忧。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联系上叶寻，她单枪匹马，不像公司专门有商务去对接。

　　沈菲先去检索了叶寻的微博，发现她微博已经废弃两三年了，就连会员都没有充值。

　　借助搜索引擎检索一番后，沈菲才了解到，原来叶寻又黑又糊是有诸多原因的。
　　据传她当过小三插足别人感情，又传她本人极度拜金，在找到金主后，就把对她有恩的老东家天盛娱乐告上了法庭，也就是乔娜所在的公司。
　　和高层互撕得太难看，以至于被大佬软封杀，本来就糊，官司缠身，更加没有了曝光。

　　传闻中人品如此恶劣的女星，会答应为她这种一穷二白的独立小游戏配音？如果叶寻漫天要价，她还会坚持用叶寻的声音吗？

　　沈菲想起，自己前不久获得过一笔来自友人公司的小额投资，虽然不算太多，但也许可以用来付叶寻的部分报酬。

　　沈菲深思熟虑后，给叶寻废弃的微博后台发了一段真诚的私信，邀请她为自己的游戏配音，承诺自己钱可能不够，但可以采用分成的方式与她共享未来的游戏收益。

　　等发完私信后，沈菲闲不住，将录制的叶寻声音提取音轨降噪，截取了一小段当做旁白，配合游戏画面，加上BGM剪辑了三分钟的游戏预告。

　　后半夜，她将粗剪完成的游戏PV发了朋友圈，配文：有生之年蹲一个合作。

　　然而，沈菲在剪辑完后，心里已经没底了，这种毫无“钱”景的合作叶寻肯定会不屑一顾，别人可没义务为自己的梦想买单。

　　发完后，沈菲困得倒头就睡。
　　她睡得香甜，但却噩梦循环。她梦见，一个身披猩红斗篷的年轻女性，下半张脸带着裂口的微笑面具，从迷雾里走来。

　　她走到沈菲的面前，手里染血的刀举起又放下。

　　她的眼神如同在看蝼蚁虫豸，太弱了，所以她懒得杀。

　　梦醒后，已是中午。沈菲吓得一身冷汗，赶紧洗了个澡，等打开手机准备点外卖时，却发现朋友圈红点显示99，微信信息直接炸了——

　　“菲，你这游戏不错啊，什么时候上线蒸汽平台必买！嘿嘿，能跟我透露一下这个旁白女生是哪个大神配的音吗？”

　　“沈菲学姐，我把你这条视频转到快音上了，你会介意转载吗？现在那条视频播放快十万了！配音真的好贴！”

　　……

　　沈菲攥着手机，忽然有种不切实际的眩晕感，她一个不留神站立不稳，膝盖撞到了桌角，剧烈的疼痛让她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