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允凡

49、心事

　　秦陆站在江海大桥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他的眼神很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江海大桥是江海市第一座跨海公路大桥，桥梁全长1008.04米，这座大桥的设计者秦陆的爷爷，著名建筑设计师秦长隆。
　　站在爷爷唯一的一件作品上，秦陆有这么一瞬间，能感受到爷爷的心跳，也只有站在这里，他才能真正的静下心来，桥上的风很大，秦陆不知道在上面站了多久，头发都被吹乱了。
　　他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像现在这样静静的思考人生，是陆晴离开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几乎找遍了他所能找的地方，最后来到了这里。
　　如今她回来了，但现在的秦陆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秦陆了，现在的他置身于风暴中心，稍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他和身边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就是不想无辜的人被卷进这场风暴里，他把陆晴推了出去，可是越推，她仿佛离自己越近。
　　经过高尚集团董事会、行政管理中心一致决定，同意聘请陆晴女士担任高尚集团行政管理中心企业形象设计主管。
　　看到这个结果，秦陆却高兴不起来，恭喜的话，他也说不出口，编辑好的祝福短信删了又删。
　　江海大桥的对面是一排排的高楼，其中最高的那一栋是国际会展中心。
　　他现在身不由己，陆晴的出现，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秦陆忽然想到林晓阳和他说的话：“秦陆，你知道吗，我有想过，让你来当我的接班人，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想法。”
　　秦陆看着天空，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林晓阳是最信任自己的人，他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来接我。”
　　挂了电话不到10分钟，季子初就出现在他面前，拉开车门，站在黑色奔驰旁静静地等着他。
　　......
　　凌晨零点二十四分，高尚大厦一片漆黑，高尚集团9楼，新型材料人工合成技术项目部数据管理中心，一个黑影出现在楼梯口，黑影的手中拿着一个监控干扰器，他朝着监控摄像头轻轻一按，快速地走到了数据管理中心的门口，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指纹打开了门。
　　站在数据终端前，黑影插入了一个U盘，十多秒后又拔掉了U盘，随后便转身离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黑影从安全通道离开了大厦，一路上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黑影身手很敏捷，为了避开一些位置比较刁钻的监控摄像头，他做了很多高难度的动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影身后不远处，秦陆悄悄地跟着他，这几天向晚出差，秦陆晚上都躲在公司没有回去，自从绿魔来江海后，秦陆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蹲了这么多天，终于给他蹲到了。
　　黑影离开高尚后一直步行，由于他带着大大的连衣帽，加上天色很暗他又专挑一些没有路灯的地方，秦陆一直没有看清黑影是谁。
　　黑影忽然走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秦陆在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见他出来，等了快半个小时还没有见人影，秦陆便冲了进去，找遍整个便利店都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便利店里只有一个人，门口收银台前打瞌睡的女店员。
　　这个便利店只有一个出口，又没有后门，那个黑影能跑去哪里？秦陆站在便利店门口思考着，边思考边仔细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
　　进入深冬的江海，早晨的阳光疏松稀薄，从此起彼伏的云雾中通透下来的光线把整个世界照得泛着苍白的光，陆晴和往常一样早早出门，不过今天却没有去局里，而是去高尚集团报道，出了门口大口地呼吸着新的一天新鲜的味道。
　　严明领着陆晴来到一间藏在角落里的办公室，把门打开后钥匙随手递给陆晴，指着办公室说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了，基本上都收拾好了。”
　　办公室里，拉开窗帘，远远望去像画卷般优美的景色呈现在陆晴面前，高尚集团坐落的位置特别的好。
　　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格外舒爽，从窗外照射进来，让人感觉到丝丝暖意。
　　目前一切都很顺利，成功地进入了高尚集团，接下来，陆晴想从行政管理中心查起，她并不认识行政管理中心的人接触不到数据就代表他们没有嫌疑，恰恰相反，她觉得“沉睡者”最有可能混进去的地方就是行政管理中心，因为这里是整个高尚最容易进入的部门。
　　“沉睡者”一定是身居高位，并且可以干预研发部门，这样一个个条件筛选下来，也只有几个人是符合条件的。
　　没有在职场待过，陆晴还真不适应，虽然她很自信，但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
　　中午的时候，陆晴收到消息，郑厅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陆晴拿出手机无聊地翻了翻，无意中翻到了四季酒店的平面图，之前让宋乐迪查的，因为一直忙，所以没有时间仔细看。
　　陆晴仔细看了看，她忽然发现这图纸很奇怪，1楼和负一楼间有一块神秘的区域在酒店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虽然图上没标有，但是空这么一大块地方肯定不正常。
　　想到这她立马打了一个电话让江淮他们去查。
　　在公司里陆晴很少见到秦陆，他很忙，经常不在公司，见到他的时候，陆晴不由自主地就会想到林楠皓查到的那份资料，她一直在努力地寻找能够证明那份资料是错误的证据，但是很遗憾，她没找到。
　　每到看到秦陆的时候，陆晴都会想到雇佣兵、赏金猎人、□□军师，她没有办法把这些词语和秦陆联想到一起，怎么看，他都是一个都市精英。
　　晚上下班刚好碰到秦陆，秦陆看到她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就准备离开。
　　陆晴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他：“秦陆，晚上有没有空，想请你吃个饭，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请教请教你。”
　　秦陆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会儿：“好吧。”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懂得拒绝她。
　　餐厅里，点完菜后，陆晴静静地看着秦陆：“你在这工作那么久，这间公司怎么样？”
　　“还不错。”秦陆答道。
　　“进入高尚之前，你一直在创业吗？”陆晴继续问道。
　　秦陆点了点头：“嗯。”他看起来情绪不高。
　　“为什么不出国闯闯，见见世面？”陆晴喝了一口水。
　　秦陆看着她：“刚毕业那一年出过一趟，我并不喜欢国外的氛围。”
　　陆晴看得出来秦陆没有说真话，他虽然看起来很平静，没有过多的思考，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回答得很假。
　　两人吃饭的餐厅是一个火锅店，冬天很多人吃饭的首选都是火锅，这间店每天都是爆满，因为秦陆认识老板，才弄来了一个贵宾包间。
　　秦陆一直烫菜夹菜给陆晴，也许是习惯了，很难再改过来了。
　　“秦陆，你对公司最新研发的新型材料的人工合成技术了解多少？”陆晴吃了一块肉，忽然问道。
　　秦陆一如既往地平静，给她夹了一块刚刚烫好的牛肉：“研发方面，我不太了解。”
　　“你就不好奇吗？听说一旦研制成功，就会震惊世界。”
　　秦陆看了看她：“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
　　陆晴没有理会他，大口地吃着肉。
　　秦陆看着她的吃相不禁笑了起来：“你这吃相可真是一点没变，慢点吃，又没有人和你抢。”说完给她倒了一杯饮料。
　　陆晴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好奇是我的天性。”
　　“你不会是为了我才进得高尚吧？”秦陆忽然问道。
　　“你别自恋了好吗？就你老人家何德何能？”陆晴笑道。
　　“你比以前活泼开朗多了。”秦陆说道。
　　陆晴看着他忽然变得很认真：“因为有你呀，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地和你说过谢谢呢。”
　　说完又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当初救我，开导我，或许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秦陆边吃边说道，忽然变得特别的认真：“陆晴，你一直觉得，是我救了你，其实，被拯救的那个人，从来都是我。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就是一片黑暗，你是那片黑暗里，唯一的一道亮光。”
　　陆晴被他的认真给吓到了，她不明白秦陆说的是什么意思，静静地思考了一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陆看着她卸下了认真的样子：“没什么，就是想说，说谢谢的人，其实应该是我。”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两人的关系也在一来一往的聊天中也缓和了许多，找回了曾经在一起的感觉。
　　吃完离开餐厅的时候，在餐厅门口，秦陆看着陆晴：“陆晴，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不用背负着负罪感，你没有做错什么，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陪我散散步吧。”陆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沿着人行道，两个人肩并肩地走着，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对佳人，郎才女貌。
　　“秦陆，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认真回答我。”走着走着，陆晴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开口说道。
　　秦陆忽然也停下了脚步：“不好，那又能怎么样呢？好不好都过来了。”
　　陆晴看着他：“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分享，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的。”
　　秦陆点了点头：“你了解我，我没有什么开心，也没有什么不开心。”
　　两个人边走边聊，陆晴知道他有很多事瞒着自己，也许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两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兴奋地朝两人跑来。
　　秦陆看到小姑娘便停下了脚步，小姑娘看着他，又看了看陆晴：“哥，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嫂子呀？”
　　秦陆看着小姑娘：“向晚，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到邻市出差了吗？”
　　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向晚，向晚说道：“我提前回来了。”
　　秦陆正打算给陆晴介绍向晚，没想到向晚打断了他主动介绍了起来：“你好，我叫秦向晚，秦陆的妹妹。”
　　陆晴笑了笑：“你好，我叫陆晴，我是你哥哥的同事。”
　　“原来是同事呀！我还以为是我哥给我找的嫂子呢。”向晚嘟囔着嘴。
　　陆晴看着秦陆：“怎么没有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呀？”
　　秦陆刚想解释，又被向晚给打断了：“是我不让他说的，我比较低调，不想引人注目，毕竟我这么漂亮。”
　　此刻的秦陆特别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这简直就是一个活宝。
　　遇到了向晚，本来浪漫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行必有我师。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走着走着陆晴忽然说道。
　　秦陆看着向晚：“我先送陆晴回去，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
　　陆晴制止了他：“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麻烦你了，你还是照顾好你的妹妹吧。”
　　向晚抢着说道：“你就让他送你回去吧，我还想去玩一玩，不想回去那么早。”
　　陆晴看着向晚：“谢谢你了，向晚，不过真不用了。”说完又看了看秦陆：“今晚，谢谢你的晚餐。”
　　秦陆没有强求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就是因为她，你才不和贝拉姐在一起的？”向晚忽然开口道。
　　秦陆看着她没有说话，露出了一个为什么会这么问的表情。
　　向晚看着他：“全写在了你的脸上。”
　　秦陆点了点头：“我和她，不可能了。”
　　向晚没有说什么，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带我去玩好不好？带我去见识见识这座不夜城。”
　　“去哪玩？”秦陆下意识地问道。
　　“这座城市你熟，你说了算。”向晚笑眯眯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