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狩》烈火狗子

8、特种选拔（8）

　　火车在寸草不生的墙外荒地上行进，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狩猎者身影令人不寒而栗。狩猎者大多具有五岁儿童的思考能力，在母体遗传下来的记忆中知道“火车”是不能随意靠近的存在。

　　1022坐在驾驶座上，姿态闲散地翘着二郎腿，捧着蛸蛸，在抚摸那些柔软濡湿的小触手。

　　看见前方的轨道上站着一只狩猎者，她伸手拉了一下鸣笛，但那只狩猎者并没有因为警报声而躲开，最终被高速行进的火车给撞成了好几部分，血肉炸开在透明窗上，由艳阳晒干成深褐色的痕迹。

　　A国士兵杀过的狩猎者没有八百也有五十，对于这种惨状不会有什么无用的动容或怜悯，毕竟狩猎者不是他们的同类，是有害于他们生存的怪物。

　　图雅坐在副驾驶坐上，而扎维尔坐在图雅的长腿上。刚刚1022教了她们一些火车驾驶的方法，两人正盯着操作台上的按键，一个个念叨着加深记忆。

　　学习技术的机会在这个时代很难得，如果以后想要往更高处爬，想要取得更多辉煌的成就，让自己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下有能够脱颖而出的资本，多学一些本事总归是好的。

　　扎维尔的视线不断地往正在玩章鱼的1022身上飘。

　　她在心中感叹道：不愧是大前辈啊……什么都会。

　　1022在A国军方算是一个知名人物，高层里知不知名扎维尔不知道，但在基层士兵中，1022可谓是声名远扬。

　　A国军方为了刺激士兵的好胜心，让士兵能自主地研究自己的长处、洞察他人的短处，所有的阶段测试和综合测评信息都是公开透明的。

　　而1022在基层士兵中出名的一大原因，是综合测评的各项数据永远凌驾于其他士兵之上，到哪就是哪的第一。

　　扎维尔入伍国中时，1022已经被调到别处去服役了，但在国中的历史最高数据榜上，1022依旧站在第一的位置，直到扎维尔来参加特种考核，1022都没有下榜或是被人超越。

　　没有下榜，证明1022没有死亡，也没有因为负面原因而被削除军籍；没有被人超越，证明国中一直都没有士兵能比1022更强。

　　人类就算发展成为了如今的人形兽，还是存有旧人类筛选出的坏基因。女性——或者说是雌性，大多数雌性的体型还是要比雄性小，这一点在鸟类人形兽或海洋人形兽中没有体现，但在哺乳动物类的人形兽中极为明显。

　　因为有着“哺乳”和“生育”的自然特权，雌性人形兽生长着不适用于剧烈运动的器官，有着需要注意呵护的生理期。这两点拉大了雌性兵与雄性兵之间的客观差距，让一些雌性兵产生了“我就是天生比雄性差”的自卑心理。

　　曾经的扎维尔也自卑过，直到她进入国中军事基地后，看见排行榜第一名是一个有着断层式成绩的雌性士兵。

　　——“1022”。

　　从那后，这一串数字成为了她无数次从挫败中重新站起来的动力。谁说雌性就是天生比雄性差的？明明有雌性就是可以甩雄性八百条街。

　　扎维尔清楚自己没有1022十多年的从军经验，想要和偶像比肩，就只能通过千万倍的努力。她自入伍后满脑子就是训练，通过不断地训练加强自己的体魄，得闲时观看军方留存的1022对战影像，总结1022的战斗技巧并从中学习。

　　旧人类留存下来的书籍中写着一句话：弱者适应环境，强者改变环境。扎维尔觉得雌性的身体构造也是这样，只要有心去锻炼，有心去变强，总有一天，雌性能够摆脱旧人类筛选出的恶劣基因，成为两性中更加强大的那一方。

　　她通过昼夜不歇的努力获得了这一次参加特种选拔的机会，上了火车后松懈下紧绷了数年的神经，大睡一觉，一觉醒来，就这么遇见了自己崇拜多年的前辈。

　　跟做梦一样。

　　她很想激动地告诉1022，自己被对方的成就鼓励着变得更好，如今在国中军事基地的成绩排名已经追在了1022的后面，成为了第一之下的断层式第二。

　　可她看着1022，转念又想，对方根本不认识自己，大概也不会在乎自己有什么成就。追星是件一厢情愿的事，被追的星星没有义务清楚每一个追星者的成就。

　　她追逐1022的脚步，也是为了她自己，不是为了1022。

　　所以她最终什么也没说，这样就很好。

　　“我去趟卫生间。”扎维尔从图雅的腿上起来，去拉开驾驶室的门。

　　然后和外面一堆趴在门板上偷听的人形兽打了个照面：“……”

　　扎维尔踹开一个差点扑倒她身上的士兵，挤出去拉上门，“滚滚滚……”

　　那个被踹的士兵凑到扎维尔身前，怒道：“滚什么滚，这火车你家开的？”

　　扎维尔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头，烦躁道：“你家开的你家开的，行了吧？别挡路，我要去洗手间！”

　　被踹的士兵：“……哦。”

　　遂让路。

　　图雅听到动静，想去把门再拴上，但外面的那些士兵已经拉开门挤了进来。有些人意识到1022不是驾驶员，只是恰好会驾驶火车，进来问了一声这是要去哪后就出去了。

　　也有些非得留下来找茬的。

　　一个没有兽耳、拖着条猴尾的雄性人形兽走到驾驶台前，把一条胳膊搭在驾驶座的椅背上，低头用一种令人不舒服的语气问坐着的1022：“你既然会开火车，怎么不早说？”

　　图雅注意到这些故意嚷嚷着找茬的士兵都穿着东南海军的军服。

　　东南海军的军队风气不好，那边的上层又总是收钱办事，这些东南海士兵数量这么多，可能是交了钱后被送过来，为了拿“参加过东北特种选拔”的漂亮简历。

　　在A国，这种不为了入选而参加考试的人很讨人厌，很多这样的士兵清楚自己考不上，就去恶意阻拦别人通过考试，处处给人下绊子。

　　不过，在场人形兽都不知道的是，1022就是东南海出来的士兵。她这一身强盗做派和无法灭迹的伤疤大多是在东南海折腾出来的，那里是她最初参军的地方。

　　重申一遍，1022的脾气并不好，称得上是稀烂，因为以前在东南海军里还弱势时有过一段被人欺负的经历，她成长到如今，最喜欢杀鸡儆猴。谁惹她，她打烂谁。

　　在人形兽的世界中，技不如人而受伤的，都是活该，毕竟大自然没有法律规则，物竞天择更适用于人形兽社会，所谓的“不欺凌弱小”，只是一些人形兽因为身体里的一半人类基因，还遵循着旧人类的道德守则。

　　1022在基层士兵之间出名的原因之一是实力强、成绩高，还有一个原因，是凶名赫赫到了“离开哪个地方、哪个地方的基层士兵普天同庆”的程度。

　　当然，西北军事基地除外，那些犬科人形兽因为1022的离开而郁闷了两天。

　　“我会开火车，不是东南海里谁都知道的事吗？”1022嗤笑一声，眼睛一直落在手心的小章鱼上，没有看那个试图挑事的士兵。

　　“你谁啊？哪来的大名人？”那个士兵也嗤笑一声，不屑地说，“还东南海人人皆知，我就没听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1022点点头，“嗯，确实，毕竟我在东南海参军的时候，你估计还没过穿尿布的年纪。”

　　士兵之间起冲突，先动手者理亏，即便是被打死了，上层也不大会管——这证明活下来的那个更强，更好用。

　　所以这些东南海的士兵想挑事，都是先语言攻击他人，企图挑起对方的厌恶和怒火，引导对方先动手。

　　不过1022的那句话可能伤到了这个猿猴类人形兽士兵脆弱的自尊心，让这个士兵头脑一热，直接破防，也不管什么谁先动手谁后动手了，直接伸手抓向1022的头发：“你他妈说什——”

　　1022一把抓住那人伸过来的手，面无表情地用力握紧，只听一阵骨骼碎裂的脆响，那个猿猴士兵抓着自己的胳膊惨叫出声——他的手骨被1022给握碎了。

　　22把扭曲变形的手扔开，猿猴士兵捧着自己的手，倒在地上惨叫，声音刺耳。

　　她想去洗手间洗一下碰过苍蝇的手，抬头见图雅脑袋上的黑色兽耳不适地抖动了一下，于是又一脚踹在了那个猿猴士兵的嘴上，将这人的牙踹下来几颗，警告道：“闭嘴，很吵。”

　　车厢里目睹这一幕的人都目瞪口呆，1022要去洗手间时，也没人敢像先前挡在扎维尔面前一样挡着1022，都极为迅速地向两边分散开，给1022让路。

　　看吧，只有你狠了，别人才把你当回事。

　　图雅目送着1022离开，脸上的震惊这才有所收敛。

　　什么样的手劲，能直接将一个人形兽的手骨给握碎？

　　图雅自小受到的教育，都是要与人为善、避免冲突。西南海军的内部风气很好，从上到下都是些友善礼貌的人形兽。

　　她上这辆火车后唯一的一次主动攀谈就是和1022说话。因为火车站送别那一幕，她觉得1022在原先的军事基地里很受欢迎，跟别人都相处的很好，应该是个很友善的人形兽。

　　确实很友善，不过是在没有被他人招惹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