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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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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春天了,客栈隔壁的改造工程进行得轰轰烈烈,不过因为客栈里的菜异军突起,所以住店生意虽不是很好,但是每天吃饭却是要预订了才行。为此蒋懋安排了小桌子,免得包广宁这样独酌的人占去一张大八仙桌。
春闱已经放榜,钱修齐居然高中第二十九名,连抱着这次赶考当试水这种消极想法的钱修齐自己都出乎意料之外。钱家反正钱多,而且这钱也花得高兴应该,是以钱五爷这几天天天在孙家客栈宴请同门。虽然粥粥给他打了折扣,但是粥粥还是赚得很开心。不过因为钱修齐来得勤,蒋懋便不断教育粥粥女孩子不要过多抛头露面,否则有这样不检点的朋友,钱修齐会在同门面前脸上无光,这是臭书生的臭心态。粥粥自己对此不以为然,但是也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心里挺气氛的,也懒得管钱修齐怎么样,是以钱修齐五顿饭里也就只有一顿可能见到粥粥。而粥粥则因为客栈由蒋懋管着,蒋懋管得比她还好,她乐得轻闲,捡起久违了的书本。
这天见钱修齐不在,粥粥走到店堂看看,见包广宁还是一个人在喝茶吃点心。不过最近他手里带了本书来看,常是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吹着春风看得高兴。粥粥想着好几天没理他了,便走过去坐到他面前,微笑道:“这儿看书看得进吗?我昨天想了半天,你为什么偏要到这儿来看书吃饭消闲,后来一想,原来是兵法里面的‘用而示之不用’。”
包广宁放下书,听了粥粥的话笑了,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粥粥趴在桌上,仔细看着包广宁的脸色,心里想不出来这种脸色应该是对应说她粥粥猜中了呢,还是猜错了,真是此人不可貌相啊,粥粥为一个耳熟能详的词给用到别的用处上而得意,心想自己自学成才,未必就比规规矩矩读书的钱修齐差。她也作着很内敛的微笑道:“我想你为什么挑中我呢,并不全是因为我聪明,而是看中这儿的天时地理,三者中最要紧的人和是放在最后一位的。这儿是客栈,人来人往,而且因这儿店主我与某些人的特殊关系,这儿特别容易受关注,于是你在这儿的闲散表现很容易上达天听,给人一种你真正解甲归田、含饴弄孙的假象。方便你回家后偷偷便宜行事,也可以麻痹那些本来准备趁你下野踩你一脚以免你东山再起的人的心。对吧?当然我这儿的东西好吃椅子改得舒服也是重要原因。”
包广宁点点头,道:“我做事不会只想到一个好处的,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好处?”
粥粥道:“那就是说你承认了?好吧,我再给你想想还有什么好处。对了,有人可能想给你栽赃,到你府上走一趟,回头出来做些什么事出来,到时你洗也洗不清。但是你白天一直在这儿的话,要见你也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些人就没了栽赃的借口,而你晚上回去,那些不很心腹你不很想见的人自然是可以托词不见的,所以你这也是在避祸。”
包广宁笑笑,道:“这一条只能说马马虎虎,我虽然被贬,但是拒绝个把不喜欢看见的人还是可以的。粥粥,你为什么那个新科进士在这儿请客的时候就不出来,现在倒是出来了?”
粥粥笑道:“你观察的挺仔细的,原来你装着看书,其实并不在看。他是我的朋友,这么年轻就中进士,一定前途不可限量,我们这种下里巴人还是别去丢他面子的好。”
包广宁道:“他这进士还是沾了你这儿蒋家这个蒋懋的光的。郑中溪这回主考,他的孙女退了蒋家的婚,虽说是皇上的旨意,但是终究是欠着蒋家的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就还到这个小进士的头上了。不过也要他自己文章争气才好,否则一塌糊涂的文章,郑中溪即使偏心也不敢怎么拔高他的。”
粥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说他怎么这么能干,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考中的。不过这家伙迂腐,他爹可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会还蒋家的人情的。包大人,你以前最接近皇上,你说说钱修齐要是殿试去的话该怎么穿着打扮怎么言行比较好?”
包广宁冲着粥粥直笑:“你这个奸猾小家伙,不想着叫小进士多去看书应付殿试,倒是想着投机取巧的法子。这种事情蒋家还会不打听清楚教给他?你操什么心。”
粥粥笑道:“还说官场上的事有问必答,碰到个要紧一点的你就不说了,蒋家又没见过皇上,最多也是道听途说,什么皇上英名神武啊喜爱孔孟之道啊等等,那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作不得准,连我这个见过皇上一面,一起吃过一顿饭的人都不相信。但是你不同啊,你每天见皇上,多少年见下来,皇后都未必比你清楚皇上,海地公子也一定不如你,这事不问你问谁去呢?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包广宁“呵呵”笑道:“小家伙,机灵得过头,得,我叫你一个乖。皇上不是最喜欢去世了的三皇子吗?这个三皇子辨答非常敏捷,当然见识所限,难免错误百出,但是不要紧,皇上喜欢就好。如果你的小朋友进士殿试的时候也把胆子放大些……,咦,这个不是蒋懋的爹吗?他终于来领回儿子了?”
粥粥看看蒋老爷,见他看见包广宁,眉开眼笑地作了个礼,但不过来打扰,微笑着进后面去,笑道:“他终于自己出山了,我想他心里一定火气大得很,但是还是那么会做人,蒋懋原来是家学渊源。哈,我真想去偷听他们父子怎么讨价还价,一定很精彩。”
包广宁却道:“你别高兴太早,蒋家老爷子要是和小蒋谈不拢的话,出来就得找你算帐。”
粥粥笑道:“我才不怕,他看来还是挺怵你的,你在我旁边,他哪敢对我怎么样,那不是不给你面子吗?”
包广宁点头笑道:“我不过来你这儿吃顿饭,你就这么利用我,真真是最不能理的就是奸商,不过我老心大慰,原来我还是有一点威风残存着的。”
粥粥道:“那当然啦,万一你官复原职了,那些这段时期得罪你过的人不就全完了?”
包广宁听了只是淡淡一笑,略带阴郁地道:“这种状况最多可以维持一年,我如果一年后还没响动的话,可就会有人踩上来喽。现在都是看着呢,看皇上怎么发落我。好了,这个话题不愉快,我们再回到小进士殿试的事情上。我刚才说到哪里?”
粥粥想都不用想就道:“叫钱修齐胆大心细地回答问题,不要怕错。”
包广宁点点头:“嗯,年纪大了,记性不如以前,就说到这儿。不过这才是个次要的,要紧的是给皇上眼前一亮,留下深刻印象。三皇子人长得雪白,平时穿湖绿色的衫子最好看,他也最喜欢穿,最好上面再绣点金线。叫小进士殿试时候也这么穿,让皇上一眼就看见,再加上小进士本来就是年幼,皇上睹物思人,自然会偏心一点。不过这个千万不要大张旗鼓说出来,知道的人多了,传到皇上那儿,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粥粥点头称是,但是心想,钱修齐这家伙头巾气重,不知道会不会听她的建议,不如把这难题交给蒋懋,叫蒋懋去动员他,总是为他好。
虽然粥粥心里对包广宁有成见,但是多次聊天下来,感觉这个老头对他一点没有架子,推心置腹得很,真不像是传说中的庙堂高士,倒像是一个充满智慧的长辈。和他谈话有时候要挖到脑筋最深处才想得怵回答,有时候又是充满柳暗花明的惊喜,弄得粥粥现在回想以前的所作所为,总是为那些过去的幼稚害臊。什么兵法,什么三十六计,原来没有一些社会阅历衬着,都只是纸上谈兵,最多算得个小聪明。
想到蒋懋爹正在后面与蒋懋不知道怎么闹,粥粥哪敢离开包广宁,免得被蒋懋爹捉住撒气。她好歹知道,人家父子吵架那是家事,过不了多久就和好,就像今天蒋懋爹会拉下面子亲自来找蒋懋。而蒋懋看来也不是真的气他爹,但是如果蒋懋爹拿她粥粥撒气,而她粥粥如果反抗成功的话,蒋懋一定不会在一边叫粥粥骂得好打得好的,定是也会一样把气撒到粥粥头上来,那不是大亏特亏了吗?这个能干猫来了后粥粥不知道轻闲了多少,钱反而赚得更多,人都变胖了,伸出手瞧瞧,有点白。要是能干猫生气离开,虽然可以扣下他投入的钱,但是……那多没劲啊,蒋懋那么好,有那么好看,他怎么能离开?粥粥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包广宁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后门,看蒋懋爹出来时的表情。
包广宁留神粥粥的神情,心里早比粥粥自己还清楚为什么,他略想了想,微笑道:“粥粥,教你一个乖,你想叫蒋懋不为难的话,有个最简单的方法。蒋家是商人,所以也尊重生意做得大的人,你粥粥只要手头有地有银子,蒋家老爷一准抬着轿子接你进门。”
粥粥还是不解,道:“我干吗要到他家去,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好了,我看蒋懋面子绕他三尺避着走就是。我粥粥干吗要讨人欢心去。人贵有志气,我娘以前说过,即使穷也要有志气,再说我又不穷。蒋懋不提这事都没事,他只是找着借口不回家呢。”
包广宁笑得脸上满是菊花皱纹,不过样子倒是不难看,像是传说中的狐狸。
果然不出粥粥所料,蒋家父子大约是谈僵了。粥粥从窗口看见蒋懋爹怒气冲冲地出来,但是到店堂门口的时候确实缓下脚步,仰头站了一会儿,这才脸色入平常人一般地缓步走入店堂,依然如来时一般地远远与包广宁做了个礼,随即瞥粥粥一眼,若有所思。粥粥等他离开才道:“蒋懋爹真是好本事,这么大火气时候还挤出脸上全是笑,还我肯定是不行的。”
包广宁微喟道:“说到面皮上的功夫,谁都不会比得上官场中人的。不过他也算是不错的了。”
蒋懋赶着出来,脸上有点火气,到门口看了一下店堂里面,却是不进来,甩袖就走。包广宁看见笑道:“这人倒是个对你好的,生气时候还知道来看看他父亲有没有找到你出气。难得,难得,怎么给你遇到的,我看着你除了聪明外,实在看不出有多少好来。”
粥粥大大不服,心想我要是没那么多好处,你哪里会老是盯住我聊天?但是挂心着蒋懋的情绪,便不理他,只是冲包广宁吐吐舌头扮个鬼脸,旋即跳下椅子去找蒋懋开解。
到新住进的四合院,见蒋懋的身影在王秋色的门外一闪,不知道他找王姐姐干什么,粥粥也跟进去。却见蒋懋站在一边看王秋色剪一封信。王秋色剪粥粥进来,头也没抬就道:“粥粥,叫潇姐姐来。”
粥粥叫了声“为什么不自己喊一声”,却是老老实实转身出去叫潇子君。在王秋色面前,不知怎的,粥粥就是怵她。潇子君进来,见了信就笑:“伊大哥才出去几天,信倒是来得快。”
蒋懋却是神秘地一笑,道:“熊大哥也有信在。”
潇子君脸一红,啧道:“蒋懋,你这小子极坏。”
粥粥大大不明白,仰着脸问:“蒋懋告诉你有熊大哥的信,怎么就坏了?”
蒋懋立即抓抓粥粥的头皮,挤眉弄眼地笑道:“就是就是,哪里不好了。”
王秋色只管一只手捏着伊不二的信,一边看一边满脸的笑意泛滥,但是另一只手却是一直把熊泼辣的信递给潇子君,眼睛却是看着自己的信。潇子君被蒋懋那么一说,都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粥粥总算从蒋懋的神色中看出问题,结果熊泼辣的信塞给潇子君,对蒋懋道:“我知道你干吗了,不许笑潇姐姐。咦,你刚才不是很不开心的吗?”
蒋懋坐下,对粥粥道:“是,我很不高兴,爹叫我回去,却叫我与你断绝往来。我才不愿意,随他去好了。”
粥粥一听跳起来,“干吗要与我断绝往来?真的是嫌我钱少吗?蒋懋,我们不理他,你有我对你好就行了。”
蒋懋一点不客气道:“你老是对我不好。都是我在对你好。”
粥粥傻了,大眼睛转了转,道:“可是我从来不会对你发火的。你瞧你爹一来就和你生气,我没吧?”
蒋懋道:“你还不屑与我生气呢,那天我来投靠你你还说要一脚踢我出去,我伤心你也不来抚慰我。”
粥粥心想这倒是有的,但是那还不是因为他看上去一脸的阴谋嘛。但是粥粥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舍的说蒋懋,虽然手痒痒的恨不得往蒋懋诡笑的脸上揍一拳。好在王秋色看完信对蒋懋道:“蒋懋,这儿有没有好一点的庙宇,我想去给他们两个烧香祈福。”
蒋懋只得放过粥粥,对王秋色道:“好的,我安排明天你们三人一起去吧。粥粥当跑腿和保镖。”
粥粥拿眼睛睨着蒋懋,心想,躲过蒋懋爹的撒气,还是没躲过蒋懋的出气,早知道就不安好心,不理他了。“你赶大车?”粥粥问。
蒋懋这下不知怎么就一本正经了,对着王潇两个道:“我明天不去了,园子里的事走不开,托两位姐姐照顾粥粥,马车我会准备好的,两位姐姐不用操心。”
王秋色这时候才顾着这俩小的在闹腾,不过这一阵也看多了,不挂心上,对蒋懋道:“你放心着,我们三个谁敢来惹,准叫他有来没去。”
潇子君听了就笑,但是笑得与以往不同,连粥粥都看得出来。粥粥看看蒋懋和王秋色,两人也都诡笑着看着潇子君,心里更加坐实了问题出在熊泼辣的信里。粥粥好奇之极,心里猫抓猫挠似的想看看里面说了点什么,伺着潇子君把信在桌上一放,粥粥立刻伸手过去拿,但是被半空伸出的一双手抓住,一看,又是这只臭猫,脸上还带着一脸的“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干”的得意。
粥粥发现,自从蒋懋来后,她想在他面前干坏事,却一次都没得逞过。是不是蒋懋比她还坏,所以知道她的坏事会怎么出手?粥粥想起以前和皇上说的做皇帝的要比贪官还奸的理论,看来是一定的,蒋懋一定比她粥粥奸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