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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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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谭杏花是下午班,五点左右吃饭。她吃的少所以吃的很快,还有就是,今天的饭菜是林老板准备的一锅端。刚开始吃是比较好吃,经常吃,现在感觉就没那么有味了。谭杏花吃完后,见其他的人都还在吃饭,于是就一个人绕道后门去。
这个后门是可以通到商业街的,平时是员工和店里生意进出准备时的通道。譬如:进出食品蔬菜、倒垃圾、林老板的休息室(林老板最喜欢蹲在后门口刷手机)等等。算是一块员工们休闲的风水宝地。当初在两间门面房之间留下这个死胡同,估计是因为路口有一个变压器占用了位置。还顺带保留了一棵桑树。这棵桑树有年头了,树干粗壮,树冠向天空以及四周扩展开,犹如一把绿色的伞罩在胡同上方。此时的桑树,在初春近黄昏的阳光下,嫩绿的新叶闪着盈盈的光,充满生机和活力。
出门左手可以看到商业街,右手边有一个专属串串店的垃圾桶。这个垃圾桶平时是放在后门对面位置上的。谭杏花绕过垃圾桶,蹲了下来。她不想被人打搅,这个位置正好不被人看见,她需要思考十天后,该找什么事情呢?她挺喜欢在餐馆打工,包一餐伙食,不用准备盒饭,也没那么多规矩。尤其是刚刚交了一个新朋友,就是小晋妹妹。小晋妹妹比她小一岁,可她却老于世故。她懂得可真多啊,从化妆到穿着打扮以及开发区周边环境的熟悉,简直是样样精通。才刚刚交了一个年龄相仿,又合得来的朋友,她舍不得小晋妹妹。唉,自己的工作怎么这么不顺利呢?才多长时间啊,居然已经换了两份工作,眼下还得找第三份。她独自唉声叹气。
忽然,有说话声传来,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刚开始,谭杏花以为是商业街上过路的行人。可听了几句后,她辨别出那个男声是薛战的声音。她警觉起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浮上她的嘴角,是机会来了吗?
“你怎么来了?”
“我去你家找不到你。”女孩有些卑微的轻声说道。
薛战最近住在奶奶家。
“有什么事吗?”
“我﹍我,我不要分手。”女孩鼓起勇气。
(谭杏花默默摇头:哎哟,是女孩被甩了?可怜的女孩哟。要是薛战被甩有多好啊。)
“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
沉默﹍。
(谭杏花:女孩好像是在哭耶?)
“你老是这样说,可是﹍”
“我们别在争执了,好吗?已经为此吵了无数次了。”
“不,薛战,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我爸妈﹍”
“别这么任性了,你父母根本不喜欢我的。”
薛战提到女孩的父母,有些不耐烦。他打断了女孩的话。
“你难道就不去争取一下吗?”
女孩的声音哽咽。
“行了,别闹了,回家吧。”
“我来找你不是闹,是因为爱你。”
“我们没结果的,我努力过。为了达到你爸妈的要求努力过。”
“求你别这样轻易就放弃。”
“不,努力改变不了什么,根源是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薛战冷冷地说道。
“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你是不负责任的逃避。感情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为什么不去勇敢面对?我爱你,爱你的人是我啊。”
女孩哭出了声,在积累了太多的失望后。
(随着他们谈话的深入,谭杏花意识到:哎哟,这下糟了,好像无意间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
“因为太累。你父母要的我全部没有,他们要原生家庭、要学历、要职业、要国企公务员、要未来、要﹍”
薛战双手使劲抓了一下头发,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他住了口,双手叉腰站在那里仰头深呼吸。仿佛要把积怨在胸中的怒气,全部倾吐到空中。
“可以努力的,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会缩小差距,就会改变我爸妈的想法的。”
女孩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不,难得你还不明白?有些东西即使你努力也没用。”
薛战的声音更多的是无奈。
(谭杏花:天啊,怎么办?那我现在该不该出去?不能这样偷听啊,会不会听到更多别人的伤心话?)
“不,薛战,你应该为了我为了我们去试试。”
“不,太累了,我永远达不到你父母的要求。你应该去找一个合适你的人。我现在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薛战无情的话语彻底击溃了女孩。他再次郑重地坚定地强调了一次,“分手是唯一的选择。”
呜呜的压抑的哭声。
“薛战,我讨厌你我恨你,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后门口,一片寂静。
谭杏花蹲在原地,大气不敢出。她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感觉出,女孩和薛战是彼此相爱的,但是他们却不得不痛苦的分手。唉,原来恋爱自由,但结婚是不自由的。反正她没有恋爱过,是直接就结婚,是不了解的,没有发言权。
(哎哟,我这是见证了他人生至暗痛苦的时刻?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啊,会误会的。)
谭杏花一心只等着那边风平浪静后,再出来。她一直没敢动弹,一直等、等。大概五分钟过去了,那边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她又贴近垃圾桶仔细辨听对面的动静。听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想人应该是走开了,但是为保险起见还是需要小心谨慎行事。但她亟需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蹲在这里已经有好长时间了。她先小心翼翼的换了口气,然后挪动了一下双脚。可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大概是蹲麻了。
要命的事来了,她这一调整,反而是站不起来又蹲不稳,她一紧张,就拼命去调整,结果反而是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一下子向前扑了出去。她趴在了地上,余光瞥见了正站在那里发呆的薛战。
薛战痛苦地站立在原地发呆,他愣愣地望着曾经的女友消失的方向。
这时,一声哎哟,从身后的垃圾桶后传来,紧接着突然扑出来一个人,跟春节人家小孩为了压岁钱,匍匐在地行大礼似的。那人匍匐在地上,头低垂,像是要藏起脸不让人看到。可能是摔疼了,嘴里还哼哼唧唧。
薛战仔细一辨认,这个身穿店服的女人…嘿,这不就是那个奇葩女人嘛。她躲在这里干什么啊?
薛战震惊地望着她。
趴在地上的谭杏花一动不动,可大脑正掀起一股龙卷风,怎么办?动还是不动?就这么趴着?时间嘀嗒嘀嗒过去了十秒,好像有十年那么漫长的时间。
嘀嗒嘀嗒﹍龙卷风卷得她大脑一团浆糊。她从地上爬起来,绕过垃圾桶一步跨进后门,看都没看他一眼,旁若无人,目不斜视,仿佛与他隔着天界。尽管身后的那双眼睛几乎要喷火。
谭杏花火速逃离他的视线后,才弯腰去揉两个膝盖,查看了手掌心。哎哟,真是的,怎么会搞这么狼狈?就像是在肇事逃逸。可明明不关她的事啊,她没有偷听偷窥,她早就蹲在那里啊。为什么现在像是她的错一样?哎哟,不去想了,膝盖疼手掌心疼。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平安,过两天就离开。
薛战闷闷不乐地从后门口回来进了厨房里,关上门后,焦躁不安地在厨房里来来回回踱步。他现在的脑袋就是一口沸腾的火锅,全部在冒泡,不断地冒出意见和不断地否决意见。脑海里像是有一个决战的双方。
出去,把那个偷窥的女人骂一顿。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躲在那里的?是一开始就在?还是后来躲进来的?唉,不可能是后来躲进来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呢。只能怪自己不小心啊。
切,哪里不好待非待在那里,就是个不正常的人。她一定是故意躲在垃圾桶后面的。可她哪知道他女友会找来店里,连他都不知道。
也许她没听到什么?嗬,怎么可能,瞧她暴露之后走出来的那个表情!应该是全部听到了。
噢,老天啊。薛战双手抱住脑袋仰天长啸(无声静音)。
切,就是个不正常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该出来了,居然还偷听到底!
现在怎么办,她会不会说出去?会怎么看他?要命。
他使劲啃手指甲。
出去找她,解释清楚不就OK了。不,越描越黑的可能性更大。
他在那儿跳脚,否定。
要不,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不,他在那里扭了起来,这明显不是个好主意,他全身都在抗拒。
要不,找她谈谈,先试探一下她的口风,到底听到多少?
薛战此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不在超市打工,跑这儿来了?但这只是一转念之间只是一闪而过,得先解决眼下这个问题。
不,他摇头。先去找她,在气势上就输了,会不会助长她的‘淫威’,让她更嚣张?
要不,干脆恐吓她一下,让她住口,不要乱说出去?不,要是反而触怒刺激了她,会不会更糟糕?
果然是个奇葩女人,从在超市遇到就觉得她不正常,果然!
薛战的大脑一团乱麻。终于一条妙计浮上心头﹍找个理由解雇她。
此时薛战终于镇定下来,‘刺’可以连根拔除。嘿嘿,他的眉毛往上一挑,真聪明啊。那么接下来,就是找茬。他必须提高警惕,时刻盯紧她。
厨房门开了,林川推门而入。
“哎,麻辣牛肉切好了吗?”
“哦,正准备切。”
“哦哟,早就看你进厨房了,还没动刀啊。”
薛战举起刀扬了扬,“我在磨刀呢,磨刀霍霍向‘牛羊’呢。”
“这是要拿谁开刀呢?”
林川紧皱着眉头审视着薛战。
薛战心里一惊,自己脸上有写字吗?哦豁,这个林川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薛战转身把一大盒腌制好的牛肉搬到操作台上,开始切。回避着林川的视线。
“哟,都以为你切好了,搞现在才开始磨刀。”林川露出‘资本家’的本色。“手脚麻利点儿。”
“是,老板。”
“嗯,切好牛肉,再把下午需要的肉腌制好。”
“是,老板。”
林川背抄着手,在一旁指挥。
“哎,那个、那个新来的人﹍。”
嗯?林川一只手撑在操作台,一只手叉腰,以妖娆的姿势等着他的下一句呢。
“哦,嗯,唔,人干事情怎么样啊?”
“嗯,还行,干事挺利索的,话不多,人实在,也不会偷懒。这个模样身材外形也不错,人年轻。现在招年轻员工容易,但不是干事情懒散,就是待不长,要不就是喜欢请假。”林川一面夸奖着员工,一面狐疑地望着薛战。什么时候这小子开始关心起新员工的事情了?而且特别关心这刚来的新人?这可是新闻啊。这小子以前可是一直连店里的员工都分不清。
“哦。”
薛战知道林川的目光几乎快穿透自己,他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她怎么了?干错事了?”
林川收起了妖娆的姿势,警惕的接连发问。
“没有。”
“她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没有。”
“那是你有把柄落她手里了?”
“怎么可能?”
薛战吓得快失声惊叫起来。
“也是,你俩也没认识两天啊。”林川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夸张。
林川上上下下地打量分析着薛战,看到薛战这么激烈的反应,林川更加迷惑。于是他继续追问。
“怎么了?店里有东西少吗?肉?钱?什么啊?”
一大盒切好的肉塞进了林川的怀中。打断了林川丰富的‘内心活动’。
“行了,肉切好了,赶紧端出去吧。”
薛战连人带一盒肉全推出厨房去。林川不死心,人虽被推出去,可他硬是扭回头想继续研究个明白彻底。薛战腾出一只手,把那张嘴手动给关闭上了。
确实如林川所说,薛战发现谭杏花的许多优点。在这之前,他只坚守自己的岗位,只管饮食食品方面的事情。店里的其他事大多是林川操心。薛战在对谭杏花严密的‘监视’下,发现她工作一丝不苟,一上班,该干的活以及顺手的活,她不用催不会等不会装不知道。在大厅里的服务,是眼疾手快,时刻注意大厅的整洁有序。一桌客人离开,马上将桌子收拾出来,干净整洁的一张桌子,等待新客人的到来。时刻注意菜品的添加,保证客人第一时间拿到新鲜的菜品。
串串店有两组,另外一组服务相比之下,就明显不如谭杏花这组。经常是这菜没有那菜没有,还经常出现是在客人提醒之下。桌面地面环境也不能随时保持干净整洁。他和林川得时时刻刻注意着整个店的情况,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在就餐高峰时段。但如果是谭杏花这组当班,他和林川就明显轻松多了。
薛战在惴惴不安中渡过了一天、两天。天下太平,平安无事。大家都跟平时一样该干啥干啥,和往常并无二致。薛战注意到,谭杏花有意在躲着他。看样子,谭杏花是守口如瓶,他多少是松了口气。可这也让薛战进退两难:留着人吧,唉,‘心腹大患’;不留吧,唉,找什么借口呢?
偏偏这个林川,对谭杏花这组员工特别上心。对她们这组员工明显热情,说话时‘资本家’的嘴脸都有所收敛。
薛战苦于寻找‘合理’的理由,将谭杏花不显山不露水的辞退。不然的话,林川这头可能就说不过去,这小子一定会遐想联翩。另外万一再激怒谭杏花,他就有可能会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