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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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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池旁的客房烛火通明。
白色腊液不时划过烛身，凝固在铜色的托盘里。小团火焰将三个身影稳稳映在了墙上。
白羽遥十指相插垫着下巴，紧蹙眉头的模样被承祈看得真切。
俩人眼也不睁地盯着对方。气氛宁静诡异，不由让坐在中间的万影吞了吞口水。
片刻后，白羽遥不解的神色消失殆尽。他把手放回桌上，薄唇轻起。
“所以...”
万影下意识屏住呼吸。
白羽遥看向承祈的金发。
“你是只橘猫？”
“......？”
“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是重点吗？！！！”
承祈登时怒起，扶着桌子两侧质问。
“合着我说了半天，你就只明白了这个？！”
万影立即起身安抚。
“少主息怒，小心烛火。”
白羽遥十分想笑。他忍了又忍，都咬嘴唇了还是没忍住，发出极力压低的笑声。
承祈更生气了！要不是万影拦着，他真想把白羽遥的衣服抓个稀巴烂。
笑了会儿，白羽遥也觉自己有些过分了，便挥手变出一壶佳酿，亲自为承祈斟了一杯。
“承统领别生气，我只是一时没想好该说什么。这杯酒权当赔罪了，承统领心胸宽广自然不会同我计较，是不是？”
“哼！”
承祈听到好听的，还真就抱臂坐下了。
白羽遥赶紧把酒杯往那边推了推。
“承统领就当给我个面子，这酒不喝，我接下来都不敢说话了。”
承祈梗着脖子斜视他，又看了眼杯子，快速拿起来喝了。
“咳咳！这什么酒啊？一丝也没我酿的好喝，拿走拿走。”
白羽遥见被推回来的杯中一滴酒水也无，笑道。
“既然喝了，承统领便不能生气了，不然我可要再敬一杯。”
后调像胆汁样的“酒水”使承祈眼泛泪花，面目扭曲道。
“不气就不气，我可受不了这种东西，苦了吧唧的。”
“哎呀！拿错酒了！”
白羽遥忙又变出一壶，再次端到了承祈眼前。
“抱歉，这杯才是。”
承祈身体直往后仰，半点也不肯靠近。
白羽遥为了证明这次没拿错，当即举壶畅饮。
承祈观他面无异色，不信任地接过酒杯用舌尖探了探。
...没有味道，应当是甜的。
承祈的胃直抽抽，嘴也苦到不行，便像喝水一样把它喝了。
半晌他缓过些来，不满地看向白羽遥。
“我刚刚说的你听懂没啊？我可不想再重复一遍。”
“懂了。”
“我不信！”
白羽遥一怔，直接说。
“不就是刚出生的你不小心遗落凡间被王爷收养，生活一直安逸静谧，直到六年前你的族人靠妖气寻到你，让你跟他们回去吗？”
承祈扭头不再看他。
白羽遥叹息，幽幽道。
“话说就算他们态度强硬，要给你绑回去，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地封妖丹，只留份维持人形的内力啊。”
“何况他们还皆是好言相劝，这吓猫的做法也太狠了。”
承祈翻了个白眼。
“笑脸看多了也烦，再说我封的不也挺成功的吗？当人有什么不好？”
他上下打量了白羽遥一遍。
“你这个太子不也一直都把我当人？”
白羽遥倒吸一口凉气。
“你知不知道自封妖丹是什么概念啊？修为尽毁！哪只妖能对自己这么狠？”
承祈倔着张脸，也不知在没在听。
白羽遥情绪消退，无奈瞧了他两眼，小声嘀咕。
“话也不能太绝对，这不面前就有一个？”
承祈的耳朵动了动。
“那没事啊，我本来也没什么修为，封了算赚了。”
“你！...”
白羽遥的手攥上桌角，后又软了下来。
“罢了，王爷对你那么好，你不愿回去我也能理解。”
承祈听到这话吸吸鼻子，破天荒地带上丝委屈说。
“王爷对你更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羽遥嘴已经张开了，才发现这话确实无法反驳。蓦然他心头微颤，一种令他不太舒服的想法涌现。
“你不会是...喜欢王爷吧？”
承祈瞬息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惊诧。
“你怎么会这么想？！”
白羽遥听此暗暗安心，问。
“你既不喜欢，为何初见时我唤了你声王妃后，你态度明显变好了？”
不提这儿事还好，一提承祈就气到站起来拍桌子！
“还不都是因为你！”
白羽遥被凶得莫名其妙的。
“怎么就因为我了？”
承祈牙都要咬碎了，指着他道。
“你说你一个天神没事儿给凡人送什么花？送就算了还走、走就算了还回来、回来就算了还被认出来！”
“白羽遥，你也不能这么狠，吊胃口让一个凡人等你十年！你真当是十天啊？”
白羽遥发直地望着他，半天才低下头，无力道。
“我以为他会忘，我、我没想...”
我没想让他喜欢我...
这话在心里说完，白羽遥自己都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没想什么啊？”
承祈胸膛剧烈起伏，满腔的怒火喷涌而出。
“你知道这十年他回过多少次那条巷子，去了多少个戏法班子吗？”
“他可是位王爷啊！出生皇室再被护着，也不至于傻到信这种鬼话吧！”
“可偏偏他信！”
承祈“砰”的一拳砸在桌上。烛火骤颤。
“十年，他就守着你的一朵破花单相思，你知道我看着，我是什么心情吗？”
新衣的布料被白羽遥攥得褶皱不堪，似是怎么熨都不会再平。
当初从凌墨安口中，因那朵玉兰而得来的真诚夸赞，此刻成为了他无法为自己开脱的罪证。
他给他留了一个念想，一个残忍的、不会枯萎的念想。
“我......”
白羽遥嗓子刺痛，泪水早已蓄满了眼眶，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他心堵得慌。一想到凌墨安十年间无数次怀疑自我，又无数次重拾希望的样子，他就从骨缝里往外渗着疼。
而那个时候他干什么？
他在睡觉！
白羽遥啊白羽遥，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再也不下来了，以他的性子，他是会等你一辈子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一辈子，能有多长？...
白羽遥喘不过气，手脚冰凉地趴在桌上抖得厉害，不由想起了那把从凌墨安手中掉落的匕首。
现在他多希望凌墨安对他狠点儿啊，就地将他的心搅烂才好。
承祈见白羽遥这样怒极反笑，道。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王爷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虽然不舒服，可我真心替他高兴。”
“你问我为什么听到你叫我王妃后态度好？”
“呵，因为我在清楚你对王爷无意后也是真开心。我开心王爷这次终于可以死心了。”
“白羽遥，我是依恋王爷，但我确实不喜欢他。我想的是，要是王爷这辈子都喜欢不上别人，我就不用适应所谓的王妃了。”
“如果他必须要娶一个名义上的人，我义不容辞！”
白羽遥在听，只是他连抖的力气也没有了。
承祈在屋里走了半圈，还是不解气。
“也怪我，我早该通过那花想到你不是凡人了，何苦要等王爷告诉我你救了张誉才发觉不对。”
他的手本就因生气而紧握成拳，回头见白羽遥依旧如尸体般摊在那儿，一阵拳风就扫了过去！
“我今天非揍你一顿！”
白羽遥没动。
他闭上眼，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听万影焦急地喊。
“少主！”
承祈的拳头仅差一寸就会落到白羽遥身上。
偏偏就这一寸，腹部的异感便瞬间抽走了他全部力气。
承祈站都站不稳，好在失重后跌的同时被万影及时扶住。
白羽遥沉默起身，同万影将人放在床上。
承祈想挣扎，却连手指也抬不起来，腹部似有水火共存，冷热交替，慢慢吞噬着他的意识。
“你、你们串通...”
他已经知道俩人要做什么了，徒劳挣扎道。
“我不想...不...”
万影叹着气，看了白羽遥一眼后出去了。
白羽遥也不说话，上去将人扶起来，盘腿坐在他身后。
承祈不想失去意识，咬了下舌尖强撑，问。
“为什么？”
白羽遥手掌几下张合覆在承祈背上，淡蓝神力缓缓流进陌生的躯体。他轻声道。
“猫族自封妖丹的代价，修为尽毁是其一，另一点，是至多只有二十年寿命。”
承祈瞪大双眼。
“可古籍上没...”
话还没说完他便明白过来。
修炼何其艰难，每精进一层都不知要努力多久，怎么可能会有妖甘愿放弃修为？
而且过了二十岁，自封妖丹就是死路一条。没过二十的，几年后也会认为是因它疾而亡，鲜少有妖能将真相记录下来。
白羽遥知他明白，索性一次性都说清，省得他再问。
“你封了妖丹后，万影便去妖谷寻得了愈灵草，可你不肯吃。她没办法，所以借探我之意全告诉了我。”
“你喝的第一杯酒，是我用神力促成的愈灵酒，第二杯是天界神露，你妖丹封了太久，需要它补养。”
承祈想想也后怕，虚弱道。
“书上说神露难得，我对你那种态度，你还浪费救我？”
白羽遥略有惊讶。
“很难得吗？我师尊给我的。”
又垂眸说。
“他在乎你，你死了，他会难过。”
“呵~你这时候倒在意起他难不难过了。不过就算你救了我，也别指望我会回去。”
白羽遥嘴角微颤。
“我不会逼你回去的，我会将你的妖气掩住。毕竟...”
他合眼，说出的每个字都犹如吞刀。
“你还得义不容辞呢...”
承祈本都要晕过去了，听到这话愣是硬生生有了精神，恨不得当场挠死他。
“你个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