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最强是恋爱脑》红一一

94、神眷之地05

　　昏暗的神殿里忽然出现了光明和色彩。

　　沈慈夜曾经猜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料到眼下这一个，白色盒子打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陆见深，他曾经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他的老师也是他曾经的爱人，陆见深。

　　“江凌，你好。”陆见深身上有很浓的书卷气，和江凌那种自然生长，野蛮茁壮的感觉截然不同，“小慈，好久没见了。”

　　“你没死？”沈慈夜挣扎着爬起来，伸出手却只摸到了空，他的手从陆见深的身体里穿过去，什么也没抓到。

　　“我当然死了，死的很彻底。”陆见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凌，“但实在放心不下我在乎的人间，所以当初我拜托盘古帮我做了几个我的意识体，保留了我的部分意识。你可以把这段影像当成我的残魂，仙侠小说里不是总这么说吗，什么灵魂碎片之类的。”

　　江凌看着这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陆见深比自己灵动自然的多，显然他更适应自己的原生脸孔。

　　“难道教团把我照着你的脸整容，他们有病啊？”江凌摸着自己的脸，十分无语。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咱们长得像是因为其他原因，这不重要。”陆见深同时抓起他们两人的手，“重要的是教团的人在骗你，别相信他们。”

　　“难道我就能相信你吗？”江凌怀疑的看着他。

　　“我就是比他们可信，因为教团是我一手建立的，上一代黑渊教团的教主就是我。”陆见深回头，“我这么解释，你们满意吗？”

　　“所以帝国的造神计划，教团的圣子降临，其实都是围绕你而存在的？”江凌这下真的费解了，“在帝国你是家喻户晓的人类拯救者，教团又是罪恶的象征，大哥你到底干了什么啊，人格分裂吗？”

　　“当然不是，只是在拯救人类的过程中，我迫不得已做了很多不愿意的事情。比如说对你做的那些，小慈，对不起。”陆见深看着沈慈夜，眼中有泪光划过，他是真的深爱着这个少年，虽然那种复杂的感情无人能理解。

　　“你有什么需要对我道歉的吗？”沈慈夜冷哼一声，“我可能从来没真的认识过你，既然不认识就是陌生人，有什么可道歉的。”

　　“我知道造神计划让你承受了太多，这样的痛苦本该在我这里就停止，可是我们太害怕了，总想给人类创造出足够的武力威慑。”到了这个时候，陆见深才终于说实话，“白薇的战斗力，我的大脑超常变异，我们不舍得这样的好基因浪费，所以将实验延续了下去。黑莲月是白薇的疯狂追随者，沈修安是我的学生，他们也同意参加这次实验，所以孕育出了你。但是生物基因学的角度严格来讲，白薇是你的母亲，我是你的父亲。”

　　大灾变时代后，基因的分裂和变化已经势不可挡，在这条洪流上人类也并非停滞不前，他们早就做出了大胆又可怖的尝试，不顾伦理，不顾人性道德，甚至作为帝国的创立者，最尊贵的那批人，竟然用自己的基因做出了最初的实验。

　　这是多么疯狂荒谬的答案。

　　江凌一惊说不出话来了，他一个旁观者接到的震撼都如此庞大，身为亲身经历者的沈慈夜，这让他怎么能接受这残酷的来历。

　　每个人或许都思考过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沈慈夜没有，他知道生来就是为了守护人类的。

　　现在，他动摇了，甚至整个人像风里的树叶一样，摇摇晃晃的要碎掉了。

　　这个向来不可一世的男人，永远高昂的额头停止的脊背，好像一下就站不稳似的，整个人像精致又破碎的娃娃，被胶水重新黏合上的水晶，可怜兮兮又脆弱华丽。

　　江凌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然后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后背：“没关系的，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你的未来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慈夜其实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追随多年奉献的女皇陛下，其实是她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誓死追逐的背影，那更是个可笑的谎言。

　　但就在他整个人浑浑噩噩要沉溺在水中，马上要呼吸不畅就此昏迷的时候，他耳边始终响着一个温柔的声音，他向自己承诺永远。

　　他从没说过爱，却向自己说永远。

　　陆见深根本不敢看向几乎崩溃的沈慈夜，只能把目标转向江凌。

　　“至于你，江凌，你身上的秘密只能自己探索了。”陆见深大约很着急，有些赶时间，“但对你来说，其实真相呼之欲出，我不好奇你的选择，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人类，人类的存在和灭亡和你无关。”

　　“人类和我无关？”江凌挑眉，“但沈慈夜和我有关。说清楚，教团在骗我什么？”

　　“我猜他们应该是用你根本不能拒绝的理由，让你杀掉海神成为教团新的神明，对吧？”

　　江凌点点头。

　　“九句真话加上一句假话，是最真实的谎言。”陆见深摇摇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后果他们没跟你说清楚。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神明，它们其实是其他纬度的生物，总之和人类的生命形式并不一样，海神就是其中一种。神明之间的确靠杀戮互相吞噬，杀了它的力量，但你会失去自己。到了那时，你会成为这里的主人，但也会成为另外一个不太好形容的存在。你能理解吗？杀掉它，你就会代替它的位置。”

　　江凌想说什么，忽然脑海中传来太一的声音：“江凌，无论陆见深跟你说什么都别相信。那已经不是当年的老师了，那是被异病毒污染过变异的精神碎片，他在诱骗你堕入深渊。你一定要听我的，杀掉海神才能拿回力量，就差最后一步了，我们时间不多了。”

　　“太一？”江凌愣住了，“你才刚和外人一起来骗我，你说的话我能信吗？”

　　“教团的人或许会利用你，但我绝不会。”太一挣扎吼道，“你忘了吗？我们的生命是绑定在一起的，有你才有我，你死了我也玩完了，我那么想复仇，怎么会骗你呢？”

　　江凌抱着沈慈夜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离陆见深远了一些。

　　陆见深何其聪明，一看他的动作就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江凌，你还是不相信我啊。那我也不逼你，我只会把你带到海神心脏面前，决定由你自己来做好了。毕竟，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大量的鲜血不要钱一样涌出来，沈慈夜的下半身都湿透了，他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只是一只手死死抓着江凌，仿佛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画面一转，古老的祭祀神庙出现在江凌的面前，纯白色的祭坛上悬浮着一颗深紫色跳动着的眼睛，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心脏，但谁让物种间有自己的差异呢。

　　江凌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以前那些人类祭祀海神，带着贪婪和欲望，地动山摇的瞬间，世界就此寂静。漫长的等待和沉寂，但海神一直试图重回人间。

　　“如果，我是说如果，”陆见深远远看着江凌，“如果有机会，能见到她的话，希望你能帮我带一句话给她。”

　　江凌本来想拒绝，因为他不知道陆见深说的是谁。

　　一直被当成这位圣人的替身，但他跟陆见深根本就不熟，甚至还有点烦他，这种把理想信念贯彻自己整个人人生的人，却用光明正大的名义和光明磊落的行动始终伤害着沈慈夜，甚至都没指望对方的原谅。

　　对，在所有人眼中陆见深都是正义的，他只是牺牲了极少数的人，拯救了这世上大多数人，只不过那被牺牲的极少数是江凌放在心尖上的笨蛋罢了，真是讽刺。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江凌只道：“说。”

　　“我这一生，从未对她诉说过爱意。但是我与她之间，说爱实在太浅薄了。”陆见深眼角似乎有泪水划过，“我们身上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我看着她和别人结婚生子，我知道她坐拥权力的巅峰，午夜梦回时应该还会想起我来。不要再想了，忘了吧，未来才值得我们反复去想。”

　　“好肉麻，你自己跟她说呗。”江凌嫌弃地看他一眼，“又不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我看你也活蹦乱跳的。”

　　“原计划里是有的，但现在没了。”陆见深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江凌的面前，正对着那颗忽然睁开的眼球，他径直伸出手探过去，“江凌，真是抱歉，我还要再利用你一次。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也是九句真话加一句假话，我不惜让你听教团的话杀死海神，但我需要你为了帝国杀了它。”

　　“你这前言后语有什么逻辑关系吗？”江凌真的要生气了，你们一个个为什么总是要替我做决定呢，难道我江凌是什么很贱的人，天天只能走别人安排的路吗？

　　随着陆见深的动作，他的身体也愈发透明，那颗眼睛拼命挣扎，整个神殿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但都没用，那水盆一样大的眼睛已经逐渐枯萎，在陆见深手中愈发萎靡。

　　陆见深的另一只手抓着江凌，江凌看到自己的手心处开始，整个六芒星的光芒逐渐从手臂蔓延到了全身，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在不断发热。

　　这家伙和自己必然有联系，他动手就相当于自己动手。

　　“他是想骗过神之间互相吞噬的天道规律，替你留在这里，而你继承海神的力量出去。”怀里一直昏迷的沈慈夜忽然睁开眼，一双眼睛波光潋滟，闪烁着精光。